第16章 ☆、追殺
顧言回來的時候，就看見慕雪倚在門上，微微擡頭，仰望着夜空。夜色中，她的臉看不分明，月光勾勒出完美的側臉，身量苗條，此時随意地倚着門，婷婷袅袅。一向冰冷高傲的她，此刻卻顯得溫柔婉約。
顧言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姑娘，我回來了。”他顧不上擦汗，提着水桶就進了屋。放好之後，才随意地拿袖子抹把臉。“姑娘，你洗着，我出去替你守着。”
慕雪看着他因為跑急了而發紅的臉，此刻汗水正順着面頰往下滴，她忍不住笑了：“謝謝。”
“應該的，應該的。”他憨憨笑笑，又抹了把汗，轉身關上門就出去了。
夏季的山泉透着沁人的清涼，慕雪拿手巾在水裏搓了搓，故意弄出聲響。她透過門縫，留意門外的顧言。只見他負手背對着們站着，東張西望似乎在留意周圍的動靜。他倒是老實，慕雪心道，随後便解了自己的衣服。
不過門外的顧言，到底也是個氣血方剛的男人，屋內嘩啦啦的水聲就如一只只爪子撓在他的心上。不要想，不要想！冷靜，冷靜！但思緒仍舊是飄飄然。最後猛地在大腿上掐了一把……咦，今晚夜色不錯……
慕雪再開門時，就只見顧言紅着臉進來了。
“怎麽了，外面很熱麽？”不過這是在山上，慕雪并沒有覺得很熱。
“沒事，外面蟲子太多了，咬的人心煩。”顧言掩飾道。他擡頭看看慕雪，解了頭發，黑亮的青絲随意地披散，遮掩住精致的鎖骨，皮膚如羊脂玉般剔透，渾身散發着清涼的氣息。好想攬入懷中！荒山野嶺，孤男寡女，尤其是和一位大美女共處一室，真的是種考驗。不對，是種煎熬。
所幸顧言還沒有喪失理智，他麻利地收拾了東西，站得離慕雪遠遠的。
慕雪打算休息了，見他一個人站在門外，“你怎麽不進來睡？”說着她還示意了一旁的桌子，趴桌子也比蹲在門外一宿強。
顧言當然是拒絕了：“我在門外守着姑娘便可，姑娘早些睡吧。”共處一室，他怕是一晚上都睡不好了。
“可外頭蟲子多。”
顧言沒想到他随口說的，她竟當真了。“不打緊，小的皮糙肉厚，受得住。姑娘早些休息吧。”
慕雪見他執意守在門外，便也不再堅持。她也實在是累了，躺在堅硬的木板床上，也很快睡着了。
顧言把門帶上，靠着門緩緩坐下，他抱着劍，一直警惕地留心周圍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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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內，一個黑影自金龍山莊飄出，發出一陣陣的夜枭的聲音。
很快，便有幾名黑衣人從黑夜中聞聲趕來。
慕雪是被吵醒的。迷迷糊糊中，只覺得有人在拽自己。睜開眼，只見顧言把自己從床上推了起來，“姑娘，我聽到有大隊人馬的聲音，怕是有人追來了，咱們趕緊走。”
聞言，慕雪很快便清醒了，拿了根簪子，簡單地束了發。只見顧言趴在地上，又聽了聽。“他們來了，姑娘快走。”
慕雪本想說她武功已基本恢複了，不用怕他們。但還沒等開口，顧言便拿了桌上的玉簫塞進她手裏，拽着她就往外跑：“姑娘這邊走。”慕雪任由他拽着。
顧言拉了慕雪跑了好一會，終于支持不住了，癱坐在地上，拿袖子扇着風，喘着氣：“跑了這麽遠，他們一時半會應該追不上。”
慕雪氣定神閑地站在一旁，看着他。對于武功高強的她，剛才那麽跑輕輕松松。她留意到他白皙的臉上浮現的眼圈，想着他不要命般地拉着自己逃跑，心裏還是感激這個善良老實的男人的。
慕雪對他說道：“其實你不用跑那麽急的。”
“不行，他們追上來怎麽辦。”他一邊扇風一邊說，“只怪我學藝不精，人多了我必定打不過。如果少爺在就好了。”
“其實我的武功恢複大半了，我們不用怕他們。”
“什麽？恢複了？”他先是驚訝，後又轉為狂喜，“恢複了就好，這樣就不用怕那群人了。我也沒有愧對少爺的囑托”随後長長籲了一口氣，露出了輕松的笑。但想到之前自己拉着慕雪的手逃跑，又覺得失禮了，突然間臉又泛起紅，道歉道：“姑娘，方才是我不知道姑娘已恢複，冒犯了姑娘，我在這裏賠不是。”說完大大地揖了一禮。
慕雪被他的反應逗笑了，“不妨事，你也是關心我。”
追兵遠比想象中來得快。
沒多久，慕雪就聽到了呼呼聲，那是高手施展輕功在林間穿梭。不過慕雪沒有聽到大隊人馬趕來的聲音，莫非來的人是顧乘風。存了這一念頭，慕雪并不急着走。
但很快，當她隐約看見來人時，便知道自己的判斷是錯誤的。來的那身着灰色勁裝的老頭，不是唐飛又是誰？她連忙推了一把顧言：“你快走，你跟我在一起被人看見會連累你家公子的。而且打鬥的時候，我也顧不上你，你趕緊走。”慕雪已來不及多說，交代了這幾句，便騰空躍起，奔着另一個方向去了。
顧言也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看着她朝另一個方向跑遠了，沒有追，折身回去找顧乘風了，一路跑得飛快。
一個白色的身影在林中穿梭，快如閃電。後面一個灰色身影窮追不舍。
但慕雪功力到底只恢複了八成，昨日又消耗甚多，跑了七八裏地，唐飛足下發力，一腳蹬在樹上借力，一個空翻，橫劍攔在了她的前頭。
“真沒想到，昨天居然叫你逃脫了。今日，落入老夫手中，你可就不會那麽走運了。”
慕雪倒是毫不畏懼，下巴微擡，高傲地看着他：“逃？我可從未想過要逃。該逃的只怕是你吧？駱少華！”
“你昨日在大堂上便污蔑我是駱少華，可是有人信你？空口無憑的話，不要亂說。”唐飛否認。
“昨日方幫主是你殺的吧？你不惜使出迷心術，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險，也要嫁禍我，置我于死地。可惜，我還是逃了出來，讓你失望了吧？我還愁沒有确鑿的證據證明你的身份，你倒是自己暴露了身份。現在，我們該算算賬了。”慕雪眼中閃過殺機，“砰”，玉簫自慕雪手中飛出，卻是被唐飛避開了，□□了他身後的樹幹中。
“果然好功夫。不過你是魔教妖女，還惡意污蔑老夫，老夫今天就要替武林除害。”說着，唐飛眯了眯狹長的眼眸，臉上露出陰鸷地笑，提着劍沖慕雪奔來。
慕雪也抽出腰間軟劍相迎。
“哐——”，兩劍相戮，發出刺耳的聲音。慕雪接了他這一劍，竟然差點沒有站穩。果然老狐貍之前有意隐藏了自己的真實功力。不過，這不要緊，至少她終于找到了師父的仇人。
行家過招，一招便知深淺。這一劍，慕雪便知自己殺不了他，但哪怕是冒死，她也要試一試。她依舊鎮定地舉着劍，警惕地看着唐飛。
唐飛面上不動聲色，心底也是驚訝，這女娃娃竟有如此功力，那一下震得自己虎口發麻，自己還真是小看了她。但是結果是定的，他一定會殺了她，以絕後患。
唐飛再次出手，一下子兩劍交纏，劍光凜凜。慕雪身形靈巧，使出的劍招如行雲流水般，流暢靈動，變化多端。軟劍靈巧無比，如扭動的靈蛇，常于不經意間猛撲一口，發出致命一擊。柔軟的劍身，注了真氣，頓時柔中帶鋼，看似輕巧的一擊，也有了千鈞的力道。唐飛劍法沉穩有力，步步為營，但面對慕雪靈活的招式，猶如拳頭打在棉花上，雖攻勢兇猛，卻也壓制不住她分毫。
纏鬥之中，慕雪隐隐聽到有腳步聲傳來。她一向耳力極好，雖然那些人離這還有些距離，但來人不少。慕雪知道再拖下去只會使自己的情況變得猶為不利，她必須速戰速決。
她反守為攻，提起全身真氣，奮力一搏，手中的軟劍如同一條妖異的白練，沖破唐飛的重重劍光。
兩百多招後，唐飛的左腿挨了一劍，站立頗有些不穩。慕雪也好不到哪去，左臂的傷口崩裂，鮮血染紅了大半只袖子，因為受了內傷，嘴角滲了血。而且更糟糕的是，追兵已經趕到，将她團團圍住。形勢對她很不利。
但她依舊脊背挺直，站在衆人中間，臉上毫無懼意，目光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人。依舊是一副冷傲的姿态，目光淩厲又不屑，仿佛随時可以将眼前的人撕成碎片。
“诶呦，不要用那種眼光看着我們，姑娘識相一點，你逃不掉的。”羅烈提着刀步步逼近，肆無忌憚地打量着她，目光頗有些興奮。
唐飛也是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說道：“姑娘，不要再做無謂的掙紮了，乖乖束手就擒，還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大家上，殺了她替師父報仇。”已有金龍幫的弟子按捺不住，沖了上去。只見劍光一閃，鮮血飛濺，一顆頭顱滾落。後面的幾個弟子一下停住了腳步，不敢上前。
只見慕雪突然仰天長嘯：“救我——”
羅烈露出滿意的笑，她總算怕了。但唐飛很快意識到，她這是千裏傳音術，只怕救她的人很快就來了，他必須速戰速決将她拿下。
“上！”一大群人蜂擁而上。
慕雪也是殺紅了眼，眼中閃過嗜血的光芒，“你們想死，我成全你們。”只見白光一閃，軟劍在空中劃過半圓，又是數個人頭滾落。
鮮血還在噴濺，她踩着還未倒地的屍體，縱身一躍，跳出了包圍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