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計劃
回到住處,慕雪洗了把臉,理了理紛亂的思緒。她也曾面對強有力的敵人,但第一次這麽驚慌失措。兩次交手,她武功明明在他之上,卻兩次都沒将他拿下,想到這,慕雪不禁有些懊惱。想到之前月光下,他就赤着上身,那麽坦蕩蕩地朝自己走過來,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帶着玩味。上身精瘦,寬肩窄腰,露出六塊腹肌……
慕雪越想越懊惱,煩躁地甩甩頭,躺在床上把頭埋進了被子裏。
不過,至少玲珑果有着落了。
這邊,陸歸鴻聽說莊裏有黑衣人闖進來,就急急忙忙來敲柳憶的門。
柳憶開了門,只是匆忙地套了件衣服,一副睡眼朦胧的模樣,顯然是睡着後被吵醒的。
“陸大哥,這麽晚找我,有什麽事麽?”
“我聽說山莊有黑衣人闖進來,所以過來看看你。”陸歸鴻見她滿目倦意,便知是被自己吵醒了,面色微赧,“你沒有事便好。”
柳憶倒是一下子清醒過來,“黑衣人,什麽人?是那晚殺人的人嗎?”
陸歸鴻見她一臉茫然的樣子,猜她應該還不知情,他也不願意多說,“是兩個個毛賊而已,不要緊,你好生休息吧。”
“那賊抓住了麽?”
“沒有,讓他們跑了。”
“居然逃掉了。”她心中暗喜,面上卻是裝出一副遺憾的模樣。
送走了陸歸鴻,柳憶倒是松了口氣,師姐沒有被抓到。不過轉念一想,以慕雪的武功,怎麽可能被抓到。不過,兩個人又是怎麽回事,沒聽說莊裏來了其他人。
——
這一夜,仙華山莊并不安寧,但第二天,更讓人震驚的事發生了。當顧乘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以為是自己昨夜酒還沒有醒産生的幻覺。向顧超群再三确認,終于确定自己沒有聽錯,顧乘風居然要答應這門親事。
“爹,為什麽?”明明昨日晚宴上還是拒絕的姿态,為什麽一晚上過去,就改變主意了,顧乘風真的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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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兒,爹這也是為了你好。昨夜爹思前想後,還是覺得唐家這門親不錯。”
顧超群當然沒有談玲珑果的事和昨夜具體的談話內容,只是模糊地說這是為了他好,看着顧乘風黑個臉,一臉不情願,他也不好逼狠了。做父親的到底還是疼兒子的,“你也先別推得那麽快,念月這陣子在莊上做客,先相處些日子再說。”顧超群算是讓了步。
父親都這麽說了,顧乘風也不好再繼續糾纏。至少事情沒有板上釘釘,一切都還是未知。想到這,他不禁又想起了慕雪,那個美得傾城傾國的女子。
如果他必須成親,他要娶的就該是那般超凡脫俗的人。
——
這邊,慕雪詢問着,來到那條陌生又熟悉的巷子。十六年了,她離開這裏已經十六年了。她憑着記憶中的路,走到了一戶人家的門口。周遭一切都變了,好在門前這大柳樹還在。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輕叩門扉。但還未觸及,就縮回了手。這裏早已幾經易主,當日她是親眼看着父親病死的,如今再敲門已沒有什麽意義,不管出來事誰,都注定是一張陌生人的臉。
她一躍而起,翻入院牆。很好,院內格局依舊是記憶中的模樣,三重的院落,十多間屋子,一棵大榆樹,一口井。
也許,她可以把這裏買下來。
“咚咚”,“咚咚”,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來了。”屋內傳來主人家的聲音。
慕雪躲在了榆樹上。
一個男人開了門,門外站着柳憶和陸歸鴻。
“請問這是嚴家嗎?”開口的是柳憶。
“不不,我就是這的戶主,我姓王,我是從一個姓李的那人手裏買的這屋子。”
“那你知不知道原來的屋主,嚴藩去了哪裏?”柳憶還在追問。
那男人回想了一番,“這屋子最早的主人的确姓嚴,但他早就過世了。”
“過世了?那他的女兒,嚴雪呢?”
“這就不知道了,興許也死了吧,嚴藩都死了十多年了,那時他女兒也不過是個孩子。 這年頭,無父無母流浪在外,哪有什麽活路。”主人家嘆了口氣。
“沒有人知道嚴雪去了哪裏麽?”柳憶還不死心。
“都十多年的事了,誰還知道?而且我也是後搬來的,也只是聽左鄰右舍提過,具體的還真是不知道。你們還是上別家問問吧。”
柳憶沒有得到想要的答複,和陸歸鴻有些失落地離開了。
躲在樹上的慕雪,早已眼眶微濕,硬是沒流淚。她将手摸上了自己的脖子,掏出了衣領裏的玉佩,緊緊地握在手裏。
從嚴家老宅出來,慕雪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
這些年,她接受到過許多豔羨的目光,卻只有她自己知道,早在好多年以前她就一無所有了。
“兒子,你不能再去賭了。”
“這是家裏最後的錢了,你都輸了,我和兒子怎麽過啊?”
一老一少兩個婦人正拽着一名男子。慕雪不由得停住了腳步,多看了一眼。
“你們懂什麽,老子最近手氣好,賭一把,興許就賺大發了,你們這些個女人懂什麽。”說着那男子掙脫了那兩婦人的拉扯,揚長而去,留下兩個婦人相擁而泣。
賭徒的悲哀。
在慕雪的生平裏,最恨的反而不是那些花天酒地,始亂終棄的男子,而是賭徒。
她随時可以要了他的命,但卻并未下手,而是一路尾随他,到了街頭的賭坊。
還未走到門口,便已聽到裏面興奮的喊叫聲。到了這種地方,幾乎人人都抱着發財的美夢,紅光滿目,興奮不已,叫喊聲令人血脈噴張。
慕雪大大方方走了過去,引來門口打手側目,攔了她問她做什麽的。一個女子到這種地方來,尤其慕雪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淩厲的氣場,讓人覺得她是賴踢館的。不過慕雪并不理會他們的兇神惡煞,甩手遞了一錠銀子,便目不斜視地走了進去。有錢就是大爺,幾個打手連忙挂起狗腿的笑,罷慕雪迎了進去。
慕雪很快找到那人,他似乎運氣真的不錯,面前堆了不少銀子,笑得張狂。她嘴角泛起嘲諷的笑。
她走過去,撞了他一下,又自然地走開。那人還沉浸在贏錢高漲的情緒中,也并未理會。慕雪走到一旁,和場內兩個打手打了招呼,又是遞上一錠銀子。兩人笑得合不攏嘴,連連答應。
那人又贏了幾把,愉悅地把贏的錢都劃到自己跟前,紅光滿面。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兩個打手朝他沖了過去,一把将他提了起來,說他出老千。随後在他身上搜出了幾枚骰子,任由他再解釋也是徒勞。周圍人也一下變得激憤,都叫着要嚴懲。那兩個打手收了錢,此刻得到慕雪的眼神示意,毫不留情地将他拖了出去。
拖進賭坊後的巷子,二話不說,兩人抄起棍子便打折了他兩條胳膊,揚長而去。那人叫喊着,艱難地起身,垂着兩條胳膊,搖搖晃晃像家走去。
在他到之前,她已到他家中,丢下幾錠銀子。“你們家的賭徒我已懲治過了,找個大夫給他看,他的手廢不了,讓他記住這個教訓,以後別再賭了。”
那家人,先是疑惑,然後是震驚,後又變為感謝。只是謝謝還沒說出口,慕雪便已消失不見。
慕雪走出巷子,她從來不是多管閑事的人,卻不想管了這麽一檔子事。自己都覺得有些可笑。其實想想,也不過是為了彌補當年的無能為力。
慕雪走出沒多遠,就有人快步跟了上來。慕雪回頭一看,來人正是顧乘風。她還想着怎麽找機會接近他,他倒自己送上門了。很好,省了不少麻煩。
“慕雪姑娘,多日不見,沒想到能在今日遇見你,實在是有幸。”顧乘風笑着走到慕雪跟前。他今日穿着月白長袍,系金色腰帶,腰間還配着美玉,華貴又不失素雅。慕雪看了看他,面冠如玉,劍眉星目,鼻梁高挺,身姿挺拔,倒是配得上玉樹臨風這幾個字。只是不知為何,她竟想到了昨夜的那個無賴。想着,她有些慌亂地避開了顧乘風的目光。
美女總能讓人心曠神怡。見到這個渾身有着清冷氣息的絕世佳人,顧乘風只覺得自己的心平靜了許多,那些煩惱也被抛到了腦後。說起來,他們不過見了三面,他對她的生平一無所知卻莫名的想要接近。他還是相信緣分的。此刻的她依舊是一襲白衣,袖口和領邊繡着藍色的蘭花,清新素雅。臉上未施粉黛,肌膚勝雪,剪水秋眸波光流轉,一臉自信從容的模樣,看得人心醉。顧乘風感覺自己的心在胸膛悸動。
而且,此刻她似乎看起來有一點羞澀。似乎是因為自己,好,很好!
“姑娘,你做的事我都看到了。”他意外撞見慕雪從賭坊出來,便一路跟着她。
“啊?”他竟然一直跟着她,留意她的舉動。
“姑娘真是生了一副好心腸。”
慕雪不置可否,只是淡淡一笑,轉身欲走。
顧乘風連忙攔住了她,“姑娘,相請不如偶遇,可否賞臉一起吃個飯。”怕她拒絕,顧乘風又補充道:“姑娘,在下沒有旁的意思,不過是想交個朋友。”
事情比預想重進展得還更順利些,慕雪客套了兩句,也沒有推辭。
到了城裏最大的酒樓,慕雪不點菜,顧乘風做主豪氣地要了一大桌菜。八珍乳鴿、松鼠桂魚、翡翠菜缽……擺了一大桌,道道色香味俱全。
慕雪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想着,若是小憶在,她該很高興。她慢條斯理地吃,和顧乘風聊了幾句,很快就被問到“家在哪裏”,“行走江湖可有什麽事由”。
這些慕雪早就想好了說辭,“家師隐居之地不想為外人知,恕在下不方便告訴。而我此番行走江
湖,正是為了尋找家師失散多年的兒子。”
“其實姑娘如若不介意,在下可以幫助姑娘尋找。”顧乘風本就是熱心之人,自是很願意。
“只怕多有煩擾吧。”
慕雪客套了幾句,最終是答應了。
不過這次真的是連老天爺都在幫慕雪。本來慕雪還是沒有什麽理由住進仙華山莊的,孰料二人出了酒樓,在白沙渡散步竟遇見魔刀門的一幹人找顧乘風尋仇。緣起前些日子,魔刀門的一個堂主強搶民女,顧乘風看不過,出手教訓,卻不料混戰中失手殺了對方。加上魔刀門早就看仙華山莊不順眼,這次另一個堂主帶着一群人尋仇來了。
一行人,武功不算高,但到底人多勢衆,将二人團團圍住打成一片。這樣的機會,慕雪怎麽會錯過,趁打成一片的時候,故意沖過去,替顧乘風擋了一掌,受了傷。捂着肩頭,依舊奮力相擋。
二人都是高手,那一撥人自知不敵,見折了不少人,很快便退去了。
顧乘風連忙查看慕雪的傷勢。
慕雪擺擺手說不要緊。
他看着慕雪替自己受了傷,滿臉歉疚,定要帶她回山莊醫治。
一切都照着預料中的進行。慕雪也不拒絕,随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