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番外一
考完試之後就一日熱過一日 , 悶熱, 老天爺簡直是把人當開水燒。
分數出來之後, 盧昭去了學校，辦公室裏幾個老師看見他來就笑, 問他, “你爸爸準備去哪兒辦酒？”他不知道, 老師們又說：“你媽媽肯定高興瘋了！”方春英在一中教書，還有點名師的意思，盧昭沒考上一中, 照樣考上了名校，班主任揚眉吐氣, 覺得名校名師, 都是噱頭，她拍拍盧昭的肩膀，感慨道：“還是要靠自己, 你說對不對盧昭？”
盧昭只是笑, 他不是那種傻讀書的孩子, 只是話少, 專注，一顆心只能裝一件事兒。
盧桂平汗淋淋地打電話接電話, 終于得空放下手機問盧昭，志願填沒填，填的什麽專業，盧昭說了, 他哦一聲，接着打電話，盧昭拿着打氣筒下樓，把車推進來打氣，怎麽打都是癟的，他蹲下去捏一捏車胎，一捏就捏平了，他下午回老樓，把車放在太陽底下曬了一下午，車胎大概是被曬爆了。
今天星期六，賀林琳上了半天學就放假，中午回家的時候手裏拿着一根烤香腸，又油又辣，一只手把着車龍頭，邊騎車邊吃，到了樓下她還沒吃完，着急，不敢拿回家，怕羅麗芳看見罵人，把車輕輕停好，人躲到樓梯底下，坐着慢慢啃，嘴邊，臉上都是汗，還被灰撲到臉上，害得她老想打噴嚏。
盧昭從後頭下來的時候，她吃得正忘形，回頭看見他，臉騰的就紅了。
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喊了聲“盧昭哥”就又把頭低下去了。
她往側邊讓了讓，他擡腳走過去，像從她身上跨過去了，賀林琳更不敢看他。
盧昭走過去又回頭看她，賀林琳只想他趕快走。
盧昭卻還要問她：“你今天放假？”
賀林琳點頭，蚊蟲一樣嗡嗡答應了聲。
“放多久？”
“明天下午就要上學”
她手裏還拿着那根火腿腸，老不住眼地去瞟，想自自然然扔掉又舍不得。
盧昭問她：“你中午就吃這個。”
賀林琳點頭，又搖頭，是，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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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悄悄抿幹淨嘴上的油，說：“我早上沒吃，路上肚子餓了。”
盧昭問：“你早上是不是又遲到了。”
賀林琳沒敢答，吓得瞬間汗都不流了。
盧昭從褲兜裏拿出包餐巾紙給她，“你吃完擦一下嘴，還有手上的油。”他看她這樣子，心想，怪不得每次偷吃，都被羅麗芳發現，她也是，挨了罵還要吃，是有多好吃啊。
盧昭看她一眼，說：“我走了，後天喝酒，你媽來吧。”
賀林琳點頭：“是她去，我爸要上班。”
就算不上班她爸肯定也不去，賀林琳覺得她爸就是嫉妒，盧叔叔不僅比他強，盧叔叔的兒子也比他的女兒有出息多了，盧家搬走之後挨了好多罵，不過幸好，沒人罵盧昭，他實在是沒什麽好罵的，他哪哪兒都好，都優秀。
盧昭走了，賀林琳坐下來接着吃，越吃越覺得不好吃，她第一次沒吃完就扔了，拆開紙巾，抽出一張，往嘴上按了按，按完又往臉上按，順便把汗也擦了。
紙巾香噴噴的，賀林琳先聞了聞自己的手，捂着嘴哈一口氣再聞，全是一股辣油味，她難受起來，她剛剛還跟盧昭說話，不知道盧昭有沒有聞到這股味兒。
賀林琳把餐巾紙攥在手裏，一步跨兩節樓梯，蹬蹬跑上了樓。
方春英和盧桂平九點多就到了酒店，他們囑咐盧昭，一定要在十二點之前來。
盧昭睡到了十點，起來洗漱了一下，給方春英打了個電話，問她把自己的書放到哪兒去了。
方春英說：“你朱阿姨要，我給她了。”
盧昭挂了電話，把自己的筆記本找出來，找了個紙箱子放進去，推到了床裏面，待會兒吃完飯他要去學校給老師送煙送糖，方春英裝了一大袋子，帶去了酒店，他把桌上的糖抓了一把塞進口袋裏，拉鏈一拉，揉一揉，糖紙擦着嘩嘩的響，他笑起來，又揉了一下。
十一點鐘的時候，盧昭出了門，他昨天去補了車胎，打好了氣，他騎出去，太陽光掉到身上的一瞬，像刀割一樣的辣，盧昭眯起眼，車子騎到了馬路上。
他身後正有兩輛車正在互別，司機搖下車窗破口大罵，雲頭暈出一圈虹光，教人仰頭一看就眼花頭昏，兩輛車開始加速。
盧昭想，他到的時候，她應該剛好下課了，他現在只有點擔心口袋裏的糖會化，他騰出一只手摸了摸口袋，糖紙又在響。
還有更尖銳的聲音想起來，車胎在地上摩擦，人的尖叫，車頭碰撞在一起的金屬刮擦聲，還有肉身裂開的悶聲。
賀林琳教室裏打了個哈欠，趴在桌上昏昏欲睡，頭頂上電扇一圈圈地搖，風卻不知道到哪兒去了，她閉上眼睛，汗從額上流下來，滑過眼皮，又熱又黏。
他佝偻着側卧在地，手前面躺着幾粒糖，血慢慢彙上去，糖紙紅得更燦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