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到家的時候,賀琳琳說了一句:“好快啊。”明明平常覺得遠得要死,這會兒又嫌路短。
盧昭應聲放開了她的手,賀琳琳立刻看過去,她就說了一句“好快啊”他這反應也太迅速了吧。
“你家裏有人嗎?”盧昭問了一句,看了一眼和原來一樣舊的樓棟,又看了一眼賀琳琳家的窗戶,是亮的。
賀琳琳這才想起來,賀長峰在家,而且,她今年才“十七歲”,還沒到光明正大牽手的年紀,真是慘,賀琳琳嘆口氣,低頭看看空蕩蕩的手心情瞬間又沉到谷底。
十七歲真的!一點兒都不好!牽個手都難!
“上去吧。”盧昭說,他一點兒舍不得都沒有,賀琳琳不平,男女差異有這麽大嗎?還是她太戀戀不舍。
賀琳琳沒動,瞅着他,盧昭問:“怎麽了?”
賀琳琳眼神飄到了他手上。
盧昭慢慢把手背到後頭去了。
賀琳琳怒了,什麽意思?連看也不讓看了!翻臉不認人是不是!
盧昭剛張了張嘴要說點什麽,就被賀琳琳強行把手又給拉住了,他都沒反應過來。
賀琳琳兩只手扒拉着他一只手,還好,他沒怎麽使勁兒掙紮,她一薅就薅過來了。
盧昭哭笑不得,賀琳琳一邊抓着他的手一邊兒瞪他,他不知道她是在生氣還是在···舍不得他。
賀琳琳是一邊生氣一邊兒想,多牽一會兒是一會兒,媽的,過兩天就要異地戀了,兩輩子才換來的初戀,一來就要異地,誰有她慘?
盧昭的手輕輕地動了下,賀琳琳憤怒地喊:“不準動!你既然給我牽了,你就得讓我過瘾,現在是牽一會兒少一會兒了。”她說到最後一句還挺傷感。
盧昭卻沒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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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琳琳:“你還笑!”她要哭了好不好!
盧昭說:“我還有三天才走。”賀琳琳更蔫兒了:“三天一下就過去。”她央求似得晃了晃了他的手,回過神來覺得自己矯情的可怕。
盧昭倒覺得很新鮮,他還沒見她害羞過。
賀琳琳猶猶豫豫地放開盧昭的手,她手指感剛松開,又被握緊了。
賀琳琳心“咚”得猛一跳,剛要得意地笑,盧昭就松開了她。
他只是克制地握了一下,賀琳琳就有點兒輸了的感覺,明顯嘛,她喜歡得早一點多一點,不過她也想象不出來盧昭愛得如癡如狂的樣子,他的人生應該有太多比感情重要得多的事吧。
她不是十七歲的賀琳琳,她知道愛情不是一切,有時候甚至什麽都不是。
盧昭說:“你先上去吧。”賀琳琳“嗯”了一聲,轉身朝樓棟走去。
盧昭看着她的背影,突然道:“我明天來接你。”
賀琳琳回頭看他,他似乎有點不自在,但是轉瞬即逝。
賀琳琳突然就釋然了,輸了就輸了,這番奇遇到最後無論是什麽結局,她都算幸運了。
賀琳琳揮揮手,說:“明天見,我等你啊。”
祝子嘉站在窗戶邊看着,看到盧昭笑起來,賀琳琳又揮了揮手,祝子嘉看見她轉過身來時臉上的笑,她不知道,每次她笑的時候也會讓旁邊的人開心。
盧昭還站在樓下看着賀琳琳上樓梯,祝子嘉看着他的臉,居然從他臉上看見了賀琳琳的影子,也許因為他們都是因為同一件事開心,所以笑的很像。
盧昭仿佛感覺到了有人在看着他,他擡起頭朝三樓看過來,祝子嘉立刻往後退了一步閃身躲進了廁所裏,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躲,身體先于頭腦行動了,他不想看見盧昭,也不想讓他看見自己。
他靠着廁所牆壁站了一會兒,挂在牆壁上的花灑頭壞了,正往下滴水,肩膀上很快氤開一小片濕涼,像誰伏在他肩上哭了一場。
盧昭到家的時候,盧桂平還沒回來,方春英打電話催他,說:“兒子都回來了,就等你了,你說要全家人一起吃個飯又不回來。”盧桂平說:“臨時有點事,要不你們先過去,我一會兒就到。”方春英挂了電話,盧昭說:“要不我們就在家吃吧。”方春英抱怨道:“你爸爸現在一個星期在家有三天就不錯了,天天就是在外面陪人家喝酒,談生意。”
方春英對丈夫的交際圈子不太滿意,盧桂平帶她去過幾回也看出來妻子的厭煩,後來就很少要她去了,他也很無奈,解釋道:“很多事就是越親近越好談嘛,起碼表面上得親近起來,你就當和朋友聚聚,你們女人聊自己的,我們談我們的。”可方春英還是受不了,她教了二十多年書,幾乎沒離開過學校,面上雖然也做得出豁達的樣子,但其實性格并不圓融。
盧桂平以前開玩笑和盧昭說:“你性格千萬不能像你媽,她是讀了一輩子書,信奉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讀得傲氣得很,當初要不是我讀過點兒書,你媽也看不上我,那就沒你了。”
盧昭小學的時候成績還不太好,方春英就在家給他補課,一個高中老師教五年級的孩子,教的差點斷氣,甚至懷疑是不是當初在醫院報錯了孩子。
“這是我兒子嗎?怎麽跟我一點兒也不像?”
後來盧昭被她逼的終于開了竅,突然有一天就一通百通了,上了初中之後,再也沒有讓人操過心,她又信了這是她的兒子,中考那一回雖然把她打擊得夠嗆,但是結局終究是好的,只是現在想起來還是意難平。
“你說你當初要考上一中該多好啊,我還能陪着你上學放學。”方春英在廚房邊切菜邊說。
盧昭坐在客廳裏聽見了,就“嗯”了一聲,也不知道方春英聽沒聽到。
方春英還在說。
“當時我連班都給你找好了,老師也都找過了,都以為你能考進來,結果···盧昭你現在還記得當時的試卷嗎?啊?”
外頭傳來盧昭的回答:“不記得了。”方春英又說:“不過,學習這事情還是靠自覺,一中也有考不上大學的,媽當時也是這麽跟你說的,是不是?”
方春英說完等了半天,沒聽到盧昭的回答,外面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動靜,像是什麽摔了,她趕緊跑出去看。
盧昭正坐在客廳裏看電視,是電視裏的人正在摔東西,電視的音量不小,估計盧昭是沒聽到她剛剛說的話。
方春英被白白吓了一跳,讓盧昭把聲音調低一點,“聲音太大對聽力不好。”
盧昭嗯了一聲,還沒等他動,方春英就拿起遙控器,把聲音調小了。
“這樣也聽得到吧?”她問。
盧昭又“嗯”了一聲。
盧桂平回來的時候,正好趕上菜上桌,他問盧昭:“你媽自己做的?”方春英端着菜出來,說:“不是我做的難道是你買的?”盧桂平說:“不是叫你先去就酒店嗎?”方春英道:“酒店吃的哪有家裏好,再說盧昭也想在家吃。”盧桂平看向盧昭,沒話說了,在家吃也行,家常菜花樣少但味道好就行。
盧桂平笑呵呵對盧昭道:“你媽現在也不愛下廚了,我是沾你光。”方春英道:“我倒是想做,做了就我一個人吃。”盧桂平不說話了,他只主外,在家就什麽都聽方春英的,從來不和她争,盧昭從小也是她教育得多,不過盧昭也不怎麽讓人操心,他自認是開明的家長,父子關系雖然稱不上無話不談,也算溝通順暢了。
方春英喊父子倆洗手,盧昭站起來去了洗手間。
他關上門,擰開水龍頭,看着嘩嘩的水流,一會兒就聽到外面方春英的聲音:“盧昭?盧昭你洗好了嗎?”
盧昭這才把把手伸到水流下。
賀琳琳和賀長峰倆人在家,賀長峰不想做飯,給賀琳琳錢叫她出去買了兩包泡面回來吃,父女倆一人一包,吃完一個躺在涼椅上,一個坐在板凳上,看電視,看得相聲,曲藝雜談,倆人一起哈哈哈直樂。這會兒賀長峰就挺正常,還跟賀琳琳講,“以前爸爸也上臺演過,差點選進了文工團。”賀琳琳嗯嗯啊啊,說真的嗎,太厲害了!她這麽捧場就為了把這個看完,免得待會兒賀長峰想起來又趕她進去做作業。
賀長峰喜歡憶當年,這是他心情最好的時候,在外頭沒人聽,在家他一說,羅麗芳就冷笑,他說不下去,這會兒女兒捧場,他說得才有勁。
這些事賀琳琳早就聽過了,她以前覺得賀長峰老說這些挺煩人,還有點兒吹牛嫌疑,現在就權當獻孝心了,賀長峰把這些事翻來覆去說了一輩子,說得太多,後頭卻還記不住了,後來有時候還要賀琳琳給他補充兩句。
賀琳琳想到這兒有點心酸。
賀長峰說:“你媽當年就是聽了我唱歌,才托人介紹介紹認識的。人家告訴我她是農村的,我說農村又怎麽了,往前八輩兒誰家不是泥腿子,你說是不是?”
賀琳琳道:“是,你思想覺悟高。”
賀長峰說:“我一進廠就入了黨,先進個人都拿過好幾次。”
賀琳琳豎起大拇指,賀長峰說:“你也要入黨,我們家從你爺爺起都是黨員,你大伯,姑姑,都是。”
賀琳琳保證:“我上了大學就入。”
賀長峰問:“高中入不了?”
賀琳琳說:“入不了,入黨得滿十八歲,成年才行,我現在是一名光榮的共青團團員。”她瞎說的,高中生其實也能入黨,不過得表現特別優異才行,她勉強能和“特別”倆字沾邊,但離“優異”十萬八千裏。
賀長峰也搞不清楚,被唬弄過去,點點頭:“還行,是我生的。”
賀琳琳悄悄翻個白眼,心想,哪兒是你生的,明明是我媽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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