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快來吃
高聳的泡芙塔，猶如櫥窗中的展示品，閃爍着金黃色光芒，溫暖甜蜜。
聶霜完美展現了何為典範。
轉頭再瞧瞧臺下其他選手的泡芙塔，依舊在一個個笨拙地壘起，東倒西歪，不過，對他們來說，能完成就已經相當不錯。還不知道最後是否來得及繞上焦糖拔絲。
“該死！”有選手低聲咒罵道。
聶霜的迅速動作帶給他們極大的壓力，眼瞧着時間走地越來越快，幾個還有一大半未完成的選手，已經瀕臨高壓崩潰的邊緣。
聶霜着手做完泡芙塔，迅速上手将五層紅絲絨蛋糕切割，蛋糕已經烤制出漂亮有質感的深紅色，一層一層堆疊，每兩層中間抹上雪白奶油，蛋糕的外層則抹上厚厚的巧克力醬，最後，放上兩顆殷紅色的，圓滾滾的櫻桃——
遠遠瞧去，同樣又高又大的紅絲絨蛋糕，外形勻稱圓潤，塗抹均勻的深棕色巧克力，香氣誘人。
選手偶爾擡頭看去，都忍不住驚豔驚呼。
簡直是可以放在最為精致的甜品店作為樣品展示的作品。
而且，這是四十五分鐘之內完成的作品。
在他們眼前，迅速誕生的，完美的作品。
他們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麽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會這麽大。同樣的四十五分鐘，聶霜能完成一個泡芙塔，一個五層紅絲絨蛋糕。
他們卻連一個泡芙塔都只能磕磕絆絆完成。
至于那些做紅絲絨蛋糕的選手，蛋糕大小不勻，一邊坍塌，或者來不及塗抹外層巧克力醬，甚至連蛋糕沒烤熟的都有。
不少選手已經滿頭大汗……
最後五分鐘，評委開始提醒大家注意時間。
有人在這時慌了手腳，有人集中注意力在這一刻決定勝負，而聶霜——
最後的五分鐘，長條狀的閃電泡芙出爐。
她有條不紊地将慕斯餡擠入閃電泡芙，之前準備好的切片水果，巧克力醬，草莓醬等等都被逐一裝飾到閃電泡芙之上。
聶霜做了五條閃電泡芙，五彩斑斓，鮮豔可口，成條擺在紙盒裏，格外好看。
“完美——”林先生瞧着聶霜的三樣成品不由得脫口而出。
“短短四十五分鐘時間竟然做了三樣，這丫頭也是在證明自己的能力吧。”蘇廚大概能猜到聶霜現在的心情，既然人家都狠狠要對她打臉，那她何妨做得再過分些，原本節目組給她這個機會是要踩她，可現在……
她要把這個機會變成自己一步登天的跳板。
而她現在，贏了。
節目組應該是不肯放過這麽好的噱頭，至于後頭指使的人，就看他的權力有多大了。但是聶霜的播送分量再怎麽剪輯，都不可能完完全全剪掉，否則大家都能猜出其中的貓膩。
“是個好苗子。”冷漠臉評委也難得點頭稱許。
蘇廚似笑非笑：“她可不是什麽好苗子，如果她這樣都還只算是好苗子，那以後得多可怕？這樣的水準，比起那些從業多年的專業廚師都不差，何況她已經有了自己的餐廳，有些事情，只是時間問題。”
做節目竟然能碰到這麽個神奇的小姑娘，對蘇廚來說也是驚喜。
他已經可以想見，節目播出之後，會引起如何大的反響。
“時間到——”
蘇廚喊了停，所有選手舉起雙手，不管是否完成，基本上都勉強完成。因為大多完成地并不好看，或者，并不完整。
“都拿着自己的作品到前面來。”評委說。
選手們一一端着自己的作品放到最前面的臺面，等待最後生死的審判，這個時候，觀衆總會吐槽如果這個時候有人把菜帥了就神作了。
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犯過這個錯誤。
聶霜的三樣作品被當作展示品放在最前面的位置。
無論任何一樣都猶如藝術品一般優美。
選手們這才注意到，聶霜完成的不只泡芙塔和紅絲絨蛋糕，還多了一盒超綱的閃電泡芙，五條閃電泡芙用了五種裝飾方式——
深棕色巧克力醬撒上核桃榛子碎，桃紅色的草莓醬配上可食用玫瑰花瓣，白色奶油裱花按上新鮮藍莓，淡黃色檸檬慕斯打底，加上一顆顆小巧的棉花糖……
色彩搭配太過賞心悅目，以致讓人難以忽視。
“為什麽還會有……閃電泡芙？”
“沒有一點點防備，終極暴擊就來了，為什麽她還有時間做閃電泡芙，還做得，這麽精致？！”
“這是最後五分鐘的時候，聶小姐做的閃電泡芙。”蘇廚“好心”給選手介紹，最後幾分鐘的時間，他們自己都自顧不暇，哪有時間管聶霜做了什麽。
“……”
選手們的表情非常精彩。
有人捧臉大口深呼吸，不敢相信節目組這次請來的嘉賓，如此……純粹來炫廚藝的啊喂！
他們深深地受到了刺激。
如果他們和聶霜一同參加比賽，那冠軍，基本沒什麽懸念吧。
四十五分鐘，他們連一個能看的泡芙塔都做不出來！
圍觀的工作人員也少見地出現了詫異的申請，聶霜大概是節目開播以來最強嘉賓，甚至連三位評委偶爾炫技都沒炫到如此地步。
樓上勝利隊伍的選手們也心有餘悸，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他們雖然在比賽中或許是佼佼者，但聶霜的存在讓他們明白，或許這世上還存着一撥低調卻能力驚人的天才。
蘇廚很滿意選手的反應，比賽中自滿可不是好事，聶霜帶給他們的震懾，也是激勵他們進步的動力。
“現在我們先來嘗嘗聶小姐做的東西。”蘇廚說，其實他剛剛早就想嘗了，忍到現在，終于可以開口。希望會有驚喜。
他們都沒有吃過聶霜做的菜，所以不知道，聶霜的菜到底有什麽過人之處。
選手們也很期待，躍躍欲試。
衆人圍攏上前，準備對聶霜的泡芙塔和紅絲絨蛋糕下手。
真是……
令人難以下手。
越是近距離看越是心驚這兩件作品的完美程度。
泡芙和泡芙粘合之間的黃棕色焦糖閃爍着誘人的色澤，以及纏繞疏密有致，細長的焦糖絲，讓人不忍心去破壞。
先下手的自然是蘇廚，其他選手才陸陸續續從泡芙塔上拆下一個個胖乎乎的飽滿泡芙，捏在手心，很輕，蓬松，充滿空氣感，外皮輕輕按下去，略帶彈性，擠在裏邊的乳白色卡仕達醬，似乎難耐地想要從泡芙的夾縫中掙脫。
蘇廚利落地雙手一壓，一掰，酥軟的淡黃色泡芙皮撕扯開，要輕輕地撕，像小心翼翼地拆開一件禮物，否則裏邊的醬會爆出濺落在手指上，事實上，濃稠的乳白色夾心此時已經露出全貌，柔滑，帶着淡淡的甜香味，可以随意塗抹成任何形狀，相連的一角，最終分離，彎起可愛光滑的一角。
其實大家都很享受這種将柔滑的乳白色醬分離時候的快感，似乎什麽感覺都沒有，卻在瞧見分割成兩半光滑分割面時，意外地舒服……
蓬松的空氣孔清晰可見，蘇廚直接放了一瓣到嘴中。
很快，所有人的嘴巴都被泡芙塞滿。
柔軟，輕盈的泡芙。
像夢一樣輕飄飄，軟綿綿，讓人放松。
酥軟的外皮甜味很淡，很快就被唾液打濕，在口腔中漸漸軟化，舌尖抵着上颚輕輕一壓，将泡芙靜靜含在口腔中，濕潤的夾心很快就被擠出邊緣的撕口，溢出，醇厚甜膩的味道一點點滲透到舌面，當你專注時，能夠感受到每一個細胞被這甜美的味道激活的興奮。
這種味道太過美好……
已經有人忍不住抿緊唇瓣，眯上眼睛，讓這柔軟的泡芙在嘴裏盡情釋放美味。
“太好吃了……”
選手吃完又拿了一大顆，這回卻是直接塞進嘴裏，享受泡芙夾心在口腔裏四處爆裂的快。感。
他們從未想過泡芙可以這麽好吃，更別說他們自己做的，完全可以想象那種味道是如何平庸。
三位評委品嘗地更仔細，三人都沒有說話，但他們的表情卻明明白白表示了他們的驚喜和贊許。
這個泡芙……
比他們想象的味道好出一百倍。
不，或許是他們從未想象的味道。
作為大廚或是美食評論家的他們，對味道更加敏感挑剔，但是聶霜的泡芙，卻難得讓他們都非常非常滿意。
怎麽說呢……
吃聶霜做的美食，是一件非常感性的事情。
她能激發一個人對這道美食所有力所能及的想象以及經歷，掏出你的記憶，美化或是改變。
蘇廚似乎琢磨到了這小姑娘的奇妙之處。
她是如此的實力的話，不怪有人會對她如此忌憚。
對方就是算漏了一點，雖然聶霜做的美食非常感性，的确像她本人的氣質的一般，但她做菜本身這件事情上，她并不是光靠天賦或者愛好，還有極強的專業能力。
林先生迫不及待地切起了紅絲絨蛋糕。
從深棕色的巧克力醬上切下一刀痕跡，刀背沒入蛋糕內部。
一刀而下，毫無阻礙。
幾乎是一下子就切到底了。
而刀從蛋糕體裏面劃開的感覺，林先生已經能把握到蛋糕的口感，濕潤，綿軟，略帶空氣感，恰到好處。
五層高的奶油夾層紅絲絨被林先生穩穩抽出。
“看看這個切面——”
衆人瞧去，目光聚焦，瞬間屏住呼吸，甚至有人瞳孔放大，下意識捂嘴擋住自己剎那的驚呼。
“天哪……”
“太美了……”
令人難以言喻的色澤。
非常具有誘惑力的暗紅。
純粹的強烈視覺沖擊力。
紅白相間，切面光滑，分層均勻，清晰。
紅絲絨。
這個名字本身就已經纏綿缱绻不已。
林先生手上這一塊，顏色像是舊時旗袍的底，走動時，暗紅色的衣袂随風翩然而動，說不出的誘惑風情，卻又不似桃紅那般輕佻媚麗，它還有一份不動聲色的優雅，是個沉地住的顏色。
它靜靜的在那兒，仿佛就在引誘你自己上前去品嘗它。
用銀勺小小地挖取一塊，柔軟的觸感隔着勺子都能感覺到，放入嘴中，和泡芙完全不同的口感。
撫摸過絲絨嗎？
紅絲絨蛋糕的口感正像絲絨一般，細膩，綿密，甜而不膩，入口即化，沒有任何顆粒粗糙感。那是一種極致的舌頭上的感官享受，與撫摸絲絨一般，只不過這是用舌頭去“撫摸”紅絲絨蛋糕，你甚至感覺不到它在你的口腔裏停留多久，就已經在舌尖軟化，軟軟地貼服着口腔四壁，舌尖，恍若天生就是一體。
紅絲絨的口感太過細膩，細膩到它的味道綿綿密密地不停地嘴巴裏小規模地炸個不停，你卻只能興奮地渾身起雞皮疙瘩。
——還真有幾個人起了雞皮疙瘩。
林先生覺得，比起哲學的泡芙塔，這個可以叫做：危險的紅絲絨蛋糕。
“我從來沒嘗過有人能把紅絲絨蛋糕做到這種極致……”林先生不由得再一次為聶霜的才華驚嘆，幾乎每品嘗一次，他都會對這個小姑娘刷新認知。
蘇廚說得對，她現在的能力，根本不能用好苗子來形容。
她現在的程度，對比賽裏這群選手來說，簡直已經到了高山仰止的程度，光是這份專業素養和做出來味道，單說這群選手，林先生真的不認為這裏面有幾個有這樣的天賦能夠到達聶霜這個程度，哪怕是模仿——
其實不用評委說，選手們的震驚已經完完全全表現在臉上。
他們已經看清聶霜和他們之間的差距，不僅僅是時間，資歷，還有她那令人望塵莫及的天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