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所有的過往,(12)
。可她聽見白啓嘉說:“不用擔心,這個人,她已經有了。”
她有什麽值得他這樣呢?秦歌想不出來,心像被厚厚的棉花堵住了,喘不過氣。
“錯了就是錯了,醫生要為自己的工作負責,她應該得到一個道歉。”
“就是脫了這身醫師袍,我也願意。”
“出事的時候我沒能陪着她 ,一直很遺憾,如今能這樣,我很滿足,她再也不能一個人這麽孤零零下去了,我看着心疼。”
雨水沙沙地打在玻璃上,秦歌低着頭,很久很久都沒說話。陸天低頭去看,其實是想看秦歌掉眼淚的,可惜沒看着。他感嘆:“小歌,只有白啓嘉能惹你哭啊!”
他拍拍她的肩膀:“他不知道我錄了這些,小歌,你還懷疑他的真心嗎?”
“我沒有。”秦歌哽咽,她從來沒有懷疑過。
她把手機還給陸天,說:“我要回去了。”
陸天拉住她:“小白住院了。”
秦歌以為自己聽錯了。那是白啓嘉啊,是救死扶傷的白啓嘉啊,怎麽會生病呢?
陸天撓了撓頭:“他不讓我告訴你,可我知道他很想你。”
“什麽病?”秦歌聲音都啞了。
“今天做了個胃鏡,裏面有個東西,還不确定性質。”陸天說。
秦歌腦子一團亂,東西?什麽東西?
陸天說:“小歌,他最近一直有吐血的症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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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秦歌整個人都震了震。
小時候看電視劇,裏面的人如果吐血了都是會死的。
***
“我現在要去見他!”秦歌把腳收回來,關上了車門。
陸天哎了聲:“他會很高興見到你,但估計會揍我一頓。”
他們倆一起進了電梯,直通頂樓,陸天說;“他不想住院,我發了脾氣給他開了這裏的病房好歹才把他留下來,哦對了,其實上次你闌尾炎他想給你安排這裏的,可又怕你不願意,就在普外選了個你喜歡的床號。”
秦歌今天聽說了很多第一次知道的事情,知道的越多,就越想快點見到他。
白啓嘉正在輸液,陸天不知道什麽時候出去的,留給他一本最新的漫畫雜志打發時間,他知道不會有白白白啓的作品,但還是從頭翻到尾,得出結論:還是那姑娘畫得好。
倏爾聽見門開,他沒擡眼地說了句:“去哪了?我餓了!”
陸天說;“小白,你看誰來了。”
白啓嘉擡起頭,發現門口站着秦歌,眼睛紅成了兔子。
“感冒還沒好嗎?”他擔心得想拔了針管過來。
秦歌出聲阻止:“你別動!”
然後這姑娘自己過來了,站着他床邊,細細端詳他的臉。
陸天吹了記口哨:“估計你這會兒感覺不到餓,我先撤了,想吃什麽跟小歌說就行。”
說完,體貼帶上門。
白啓嘉從沒在這姑娘面前局促過,這會兒實在有點被她看得不好意思,拉過她的手,問:“我好看嗎?”
秦歌眼淚就下來了。
都病成這樣了,還笑什麽笑啊!
白啓嘉說:“小歌,我平時看着你,也是這種心疼的感覺。”
他拍拍床沿:“你坐這裏。”
秦歌挨着他坐好,他擡手捂她額頭确定溫度,秦歌說:“我好了。”
“恩。”他笑着擡起來一些,在秦歌額角親了一下。
他的狀态并不好,嘴唇有些幹,不像以前那樣軟,秦歌滿腦子都是他曾經親吻她的觸感,突然低下頭,在他嘴上啄了一下。
這一下,讓白啓嘉愣住了。
秦歌垂下眼,眼淚掉下來:“一定是我把你氣成這樣的,我以後不會了,你要快點好起來。”
白啓嘉大聲笑起來,笑她傻裏傻氣,張手把她摟進懷裏。
直到靠在他懷裏,秦歌才知道,一直在海上漂泊的叫秦歌的船,總算停靠了港灣,那種歸宿的感覺,讓心裏豁然開朗。沒有什麽是過不去的,以前她一個人,現在她陪着他,一切都會好的。
***
抱了一會兒,秦歌怕他累,可白啓嘉不松手,說:“我想你了,再抱一會兒。”
秦歌一邊哭一邊臉紅,這家夥說話太讓人害羞了!
“別哭了。”他只能捧着她的腦袋,吻住她的唇,一點點輕啄安撫。
秦歌慢慢平複心情,伸手摟住他的脖子。白啓嘉像是得到了準許,将人抱得更緊,用胸膛壓着她,舌頭滑進去。這時候吊針正好打完,他分神把針管快速拔掉,翻身将秦歌壓在床上。
其實這種姿勢秦歌畫過挺多的,但真發生在自己身上,就有點反應不過來。白啓嘉被她逗笑了,俯下去用鼻尖蹭蹭她,整個人都貼着她,聞見她頸間有牛奶味,于是舌尖探進去,想嘗嘗她的味道。
秦歌推他:“我感冒還沒好呢,別親我了。”
“剛剛你自己說好了的。”白啓嘉根本不把那點小抗拒放在眼裏,他把秦歌裏裏外外親了個夠,然後躺在她身邊。病床不大,兩個人擠在一處,他把她抱在懷裏,還給她蓋被子,秦歌想起來,怕被人看見,他不讓,說:“你陪陪我。”
小時候學過“失而複得”四個字,可現在,白啓嘉才真真體會裏面的意思。
秦歌問他:“接下來要做什麽檢查嗎?告訴奶奶了嗎?還有你爸爸媽媽知道了嗎?”
白啓嘉垂眼看躺在身邊的人,只有過來人才會如此平靜地接受病魔,而她是秦歌,所以她會如此積極地想要治療,她生着病活了十年,所以她很相信醫院,相信醫生。
他把她抱緊,低嘆:“都沒說,怕他們擔心。”
在這點上秦歌沒什麽立場說話,因為她自己就是這麽做的,現在才體會到當時的白啓嘉能有多擔心她。
但那時,他把她照顧得很好。
她拉拉他的衣服:“這次換我來照顧你。”
“好。”?
☆、所有的夢境,都會成真
? 晚一點的時候白啓嘉讓陸天上來一趟,陸天進門就說:“剛剛碰見于主任,她讓我幫她帶句話,她堅持自己的治療方案沒有錯。”
白啓嘉看着秦歌。
秦歌說:“恩,沒關系。”
就算得到一句道歉,也回不到當初,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她看向白啓嘉,很認真的說:“希望以後你的事我都是第一個知道的,希望我們之間沒有秘密,希望你能讓我完完全全知道你的病情。”
這是怪我瞞着她呢。白啓嘉笑了:“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我傻?”
秦歌點頭,平時總纏着她,生病了就躲起來,特傻。
白啓嘉說:“這一直是我對你的看法,你現在理解了吧?”
秦歌愣了兩秒,笑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我知道了。
裏面一片和睦,但不一會兒後整個護士站都聽見他在吼:“出院?小白你瘋了嗎?”
陸天看着秦歌:“你同意了?”
秦歌看着白啓嘉,這家夥事先沒有通知一聲的。白啓嘉握住她的手解釋說:“給我點時間,我還沒準備好面對結果。”
陸天懵了,他們是醫生,有什麽沒準備好的?他難道不知道這種事要盡快确診治療嗎?他是在跟死神賽跑想去哪裏玩?!
秦歌想到了自己,那時候根本沒從車禍緩過來就被确診了,她其實也想有更多一點的時間,去想去但還沒來得急去的地方,去跟他談幾天戀愛,去做沒完成的事情,去好好享受一下以前沒珍惜過的,健健康康的自己。
生病是一場海嘯,瞬間将她卷進深海裏,再也翻不了身。
“我陪你。”秦歌回握他的手。
陸天不可置信:“小歌你別陪他瘋。”
可兩人齊齊看着他,不說話,就這麽看着。陸天妥協了,下去給白啓嘉辦出院。
秦歌開始跟白啓嘉商量後面的事,白啓嘉說:“這段時間我打算搬出來住。”
“怕奶奶知道嗎?那怎麽跟奶奶說?”
“租個拎包入住公寓就行,我剛剛上網找好了,我會回家一趟,跟奶奶說去鄉下支援醫療。”
“那我每天都去看你。”秦歌說。
白啓嘉親了親她臉蛋:“你終于不會見我就躲了,這樣多好。”
秦歌像做錯事的孩子:“我很抱歉。”
白啓嘉嘆口氣,揉揉她的頭發。
陸天辦好手續上來,到送他們下樓,再到老婆婆般叮囑一切,全程都被某人秀恩愛閃瞎眼,秦歌是有些不自在的,可白啓嘉光明磊落地一路牽着自己女朋友的手,精神好得根本就不像生病。
陸天無力揮手:“去玩吧去玩吧,也不要太得意,我也會有女朋友的。”
***
白啓嘉載着秦歌去奶奶家,快到時問她:“一起進去嗎?”
秦歌忽然想到什麽,說:“我還沒跟奶奶說我的病,我這樣很不好。”
白啓嘉把車停穩,問她:“要不要帶着小東西一起走?”
秦歌說:“那就沒人陪奶奶了。”
他點點頭:“那就把小東西留下。”
秦歌對白奶奶感到很抱歉,問白啓嘉:“要不我現在就進去說?可我覺得會讓奶奶傷心。”
“我跟她說了。”白啓嘉解開安全帶,偏頭看着秦歌,“奶奶同意的。”
秦歌一點也不信自己聽到的,可她也覺得白啓嘉不會騙人。
“真的。”白啓嘉挨過來,從她手裏拿走雨傘。
他留她在車上,秦歌一直冷靜到他拎着行李袋出來,她說:“奶奶為什麽同意?”
白啓嘉說:“因為是你。”
秦歌就不說話了,老老實實坐好,等白啓嘉帶她到新家,她進門前才說話:“我一定對你好。”
他笑了,笑得說不出話,只能連連點頭,打開門。其實沒什麽特別含義,但秦歌就是莫名臉紅,站在門口有點不好意思進去。白啓嘉摟着她肩膀輕輕一帶,就把人帶進家門。
第二天,秦歌一早就出門,被秦媽追問了好久,她不想撒謊,就說:“有個朋友病了,我去照顧一下。”
秦爸見閨女跑了,拉着秦媽回味:“這句話我好像在哪裏聽過……”
白啓嘉一早就聽見門鈴響,他嫌煩就沒告訴陸天地址,所以來的一定是秦歌。秦歌鼻頭都被凍紅了,關了門一轉身,就被白啓嘉擁進懷裏。他拉她的手感覺溫度,雖然她穿得多,但小手還是冷冰冰的,他皺起眉:“下雨就別來了。”
秦歌搖搖頭,不說話。
于是白啓嘉就在想,這姑娘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這麽纏他的?沒覺得啊……
秦歌說:“我來找你去逛超市,你現在不能随便吃外面的東西,咱們在家煮吧。”
白啓嘉問:“你會嗎?”
秦歌沉默好久,最後說:“學就行了。”
他笑起來,“沒事,我會就行。”
***
兩個人去上次給奶奶買衣服的那個商場,那裏有一個很大的地下超市,選東西時白啓嘉拿了一套粉色洗漱用品和一雙粉色拖鞋。秦歌裝沒看見那只粉色牙刷,把拖鞋放回去,小聲說:“我明天把你送給我的拖鞋拿過來就行。”
等結賬時,白啓嘉一直在看收銀臺旁邊的櫃子,秦歌心口亂跳,最後看他拿了一罐口香糖。白啓嘉逗她:“緊張什麽?”
秦歌搖搖頭,耳朵紅了。
出來後,白啓嘉說:“再去配把鑰匙。”
秦歌傻乎乎地問:“為什麽?”
他說:“放你那裏。”
他兩手都拎着購物袋,秦歌低頭選了選,攥住他的手腕。白啓嘉就笑了,他感覺得到,這姑娘的這個舉動有很多層意思,比如,她在說:好。比如,她剛剛小小撒嬌了一下。比如,她不好意思了。
第二天,秦歌又是一大早過來,沒辦法,她在家根本睡不踏實,用白啓嘉給的鑰匙開門後,發現他還在睡,就輕手輕腳進去卧房,站在床邊看他的睡顏,但床上的人醒了,睜開眼看着她,滿臉惺忪。她問:“我吵到你了?”
代替回答的是白啓嘉忽然将她拉到了床上,迅速用被子包住。
“……”秦歌眨眨眼。
他在她頸邊呢喃:“昨天沒睡好。”
“為什麽?”
“因為你不在,我想這麽抱着你睡。”
秦歌心裏軟軟的,好像生病後,他更會說這樣的話,是因為不安吧?
她往他懷裏擠了擠,本來就穿得圓嘟嘟的,抱起來像個彈力棉大枕頭,還香香的,熱熱的。白啓嘉心裏終于踏實了。
秦歌說:“我在家也沒睡好。”
“擔心我?”
秦歌點點頭,手臂搭在他腰上。
兩個人伴着春雨一起補眠,再睡醒時已經是下午。
秦歌穿太多了,被熱氣蒸得臉紅撲撲的,白啓嘉玩着她的頭發,慢慢低下頭,親了她一下。親在她唇邊,若有似無的,親完不肯走,轉而親她的臉,細細密密地,像有螞蟻在爬,秦歌怕癢,躲他,被這人翻身壓住了。
白啓嘉低喃:“其實這也是沒睡好的原因。”
說着,撬開秦歌的嘴唇,把一整晚在他腦子裏作怪的小舌頭咬住,一點點輕輕吮着,他的呼吸漸重,修長手指分開秦歌的衣領。秦歌冬天一貫穿得多,這會兒就有些礙事。白啓嘉的手不涼,但貼在她滾燙的皮膚上就被比下去了。
秦歌覺得好丢臉,為什麽臉會那麽燙?
白啓嘉在縫隙間埋頭,親吻她的側頸,那裏的肌膚和嘴唇不一樣,更加細膩,宛如一層薄紗,他突然很渴,用牙齒輕輕咬了一口,聽見秦歌唔了一下。
無比動聽,刺激着他的耳膜。
但他松開手,撐在床上平複喘息。
秦歌也在喘,他離開後,自己覺得冷。
她将臉埋在枕頭裏,不敢看他,白啓嘉重新将她抱住,說:“抱歉,以後不會了。”
可懷裏的人顧不得害羞,學着他的樣子在他頸側親了一下,沒敢用牙咬。
就那麽一下,然後重新把臉埋在他胸口。
白啓嘉笑起來,恩了聲:“知道了。”
知道什麽啊?秦歌心想,我就是想試試口感好不好。?
☆、所有的夢境,都會成真
? 鬧過後兩個人起床吃飯,秦歌不讓他動手,說自己在博客上學了熬粥,今天熬小米紅棗粥給他吃。白啓嘉給予全部信任,鼓勵地拍拍她頭頂,轉身去洗臉。
他帶上浴室門,水龍頭開得很大,秦歌将火點上,覺得水有些不夠,思量一會兒,又加了點。等水開的時候她一直在意浴室的動靜,鍋裏水開,白色煙霧冒上來,她臉被蒸得有些燙,趕緊揮揮手,把腦子裏的東西挪開。
白啓嘉忽然從後面圈住她,低着頭搭在她肩膀上,問:“有蚊子?”
大冬天哪來的蚊子!秦歌找借口:“有點熱,我也去洗臉。”
可白啓嘉不松手,她就只能扭着脖子看肩膀上的人,然後看見他滿臉的水都沒擦幹,眼神濕漉漉地像小東西。
她擡手摸過去,想把他臉上的水擦掉,可他卻張口咬住了她的手指,秦歌啊一聲,只感覺他用手握住了她的手,他的嘴已經移過來噙住了自己。他的嘴裏有很清新的味道,秦歌腦子一亮,浮現一個東西,是他昨天在超市選的薄荷味口香糖。
白啓嘉擡起另外一手,扶住了秦歌的臉,将她更往自己懷裏靠了靠,吻得更深。
秦歌扭着脖子差點喘不過氣來,小手在他掌心摳了摳。他帶着笑放開,揉亂她的頭發,中間還抱着她,卻可以手長地攪動鍋裏的粥。
指點她:“關小火慢慢攪,不然都糊了。”
秦歌小眉頭蹙起來:“都是你。”
他哦了聲,就沒了。
秦歌扭了扭,從他懷裏逃走,非常需要洗把臉清醒一下。
進了浴室,發現那把粉色牙刷就挨着他的并排放,她想了想,帶上門,偷偷往上面擠牙膏,小小聲地刷牙。鏡子裏的自己好像比任何時候都好看,眯眼對着鏡子笑,然後嘀咕:“不許笑了。”
目光下滑,不小心瞥到水池旁,有水順着池臺滴落到地上,她抽了兩張紙想擦幹淨,一彎腰,就看見了地磚上的一個小紅點。
那是一滴血,打在地上的白瓷磚上,只有一點點,不注意根本發現不了,但還是濕潤的,輕輕一擦就幹淨了,變成淡粉色印在紙上。
秦歌垂下眼,把紙巾丢掉,出來時依舊是笑臉。她乖乖站在白啓嘉身邊,被他一手拉過來,又圈進懷裏。
“快好了。”他說。
***
這天晚上,秦家有了一場很嚴肅的談話,秦爸秦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重複問着:“你要出去住?住哪裏?”
秦歌坐在他們對面,乖乖巧巧的卻很執着:“白啓嘉生病了,我去照顧他。”
“不行!”秦爸想也不想就反對。
秦媽問:“什麽病?”
秦歌鼻子酸酸的:“胃裏有個東西,他經常吐血。”
秦媽沉默了。
秦歌說:“他現在一個人住,我怕他昏倒了沒人知道,我上次闌尾炎,也是他照顧我的。”
秦爸說:“他對你居心不良!我不放心!”
秦歌攥了攥手,小小聲:“我們在一起了。”
“什麽!”秦爸腦門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
秦媽按下他,對秦歌說:“你真的喜歡他嗎?還是覺得他可憐?”
秦歌搖搖頭:“我一直很喜歡他。”
秦爸哼了聲:“以前我跟你說過的那個小癟三就是他!”
秦媽回憶起來這件事,再次看着秦歌,她明白自己的女兒,雖然他們是在這種情況下走到一起的,但想必她已經考慮清楚了。
秦媽說:“你別嫌我和你爸爸煩,我們也是為了你好,之前你生病,覺得配不上人家,現在他生病了,你覺得你們正好湊一對?可小歌啊,說句最難聽的,如果他先死了,你怎麽辦?媽媽不想看到你難過。”
“對!”秦爸附和。
“我其實放不下他。”秦歌覺得在父母面前說這些有些丢臉,可仍舊咬牙說出來,“我只是成全了我自己。”
成全了我全部的少女時代,成全了我十年所有的思念。
“那以後呢?”秦媽問。
秦歌說:“我想嫁給他。”
秦爸秦媽一時間都沒說話。
會議臨時終止,大家各自進房,秦爸秦媽對坐一夜,秦歌則是翻出行李箱收拾起來。這個行李箱還是十年前買的,不管是保送還是考上國美,她都是要出去讀書的,所以爸爸早早就給她選了這個行李箱,可沒想到,一次都沒用過。
隔天一早,秦歌在廚房裏熬粥,秦媽出來看見了,忙拉開她,說不用她做。秦歌站回去,說:“我學會了,挺容易的,你們嘗嘗。”
秦媽眼睛紅了,問她:“是為了白醫生吧?”
“恩。”秦歌點點頭。
後來一家三口坐在餐桌上,秦爸和秦媽沉默地吃完小米紅棗粥,秦媽說:“你去吧。”
秦爸不吭聲。
秦媽說:“只要是你喜歡的,就去做吧。”
這些年,她的女兒太苦了。
她也年輕過,知道喜歡一個人的感覺,老天奪走了小歌很多東西,幸好,給她留了一個。
雖然在房間裏說好了的,可秦爸突然變卦,對秦歌說:“他住哪?我送你過去!”
秦歌不想讓白啓嘉見她的父母,他現在身體不好,這樣會有壓力,他也會有負擔。
她希望自己能做好一切。
秦媽扯了扯秦爸,秦爸在秦歌拖着箱子出門時渾身不舒服,低聲叮囑:“晚上記得鎖門,別讓那小子進去!”
秦媽啧了聲:“說什麽呢!小歌你去吧,想吃什麽回來拿就行。”
秦歌坐電梯下去了,秦爸特別不願意,對秦媽說:“那小子高中的時候就敢親我閨女!你以為他現在能斯文到哪裏去!他要是再敢幹什麽壞事,這回我打斷他的腿!”
秦媽拍拍他:“你的小棉襖遲早是別人的,趕緊調整心态吧老秦同志。”
***
白啓嘉覺得奇怪,為什麽那姑娘今天來的特別遲?可聽見開門聲出來一看,就有些反應不過來。秦歌拖着個大箱子,那箱子顯然不是她的風格,黑色的,挺耐髒。
秦歌站在鞋櫃旁,手緊緊握着行李箱拉手,什麽都還沒說,白啓嘉就過去把她抱起來了。她個小又瘦,根本不費力氣,可她怕他身體受不了,讓他趕緊放她下來。白啓嘉也算聽從了她的意見,但沒放到地上,而是抱着小娃娃架在了門後。秦歌整個背貼着門,面前是他那麽好看的臉。
他說:“謝謝。”
秦歌把臉靠在他肩上,低語:“謝什麽啊……不許再說了。”
她的呼吸拂在他耳後,溫溫熱熱的,帶着難以描述的溫柔。他将她抱緊,說不清這一病,是福是禍。
他就這麽将她抱了一會兒,秦歌自跟他在一起後,撲通悸動了那麽多天的心,緩緩落到實處。這個叫白啓嘉的家夥,她是那麽喜歡。
他們一起收拾行李,白啓嘉一手拖她的行李箱,一手牽着她,進房間前略感抱歉地說:“早知道就選大套一點的。”
這個房間秦歌已經很熟悉了,有一張雙人床,一個衣櫃,一張書桌。
白啓嘉将自己的衣服歸攏歸攏,給她騰出大半地方,然後靠在牆邊看她整理。女孩子東西多,他看魔術一樣看秦歌拿出毛茸茸的家居服,棉質的睡衣,厚外套,羽絨服,他指着她手裏的尼短裙說:“這個不能穿。”
她配着一條厚褲襪,說:“穿這個就不會冷了,裏面再貼片暖寶寶。”
白醫生搖搖頭,将短裙沒收到自己的衣服裏。
然後他看秦歌搬出一個小包,裏面有各種瓶瓶罐罐,還有很多發圈,他笑着拿起一個,“美少女戰士?”
秦歌很珍惜的樣子,說:“這是去年雜志做的周邊,我給編輯說了很多好話才黑到一個的!平時都舍不得戴。”
這是她掉馬甲後,第一次談論二次元的東西,一時有小失落。可白啓嘉卻洋洋得意地看她,低語:“白白白啓大人?”
秦歌用帶來的草莓抱枕擋住臉,裝作很忙。
白啓嘉沒再逗她,出去熬粥,秦歌收拾好後順便把被子疊了,一想到晚上就睡一起,還是有點害羞。
她暗暗給自己鼓勁,到時候無論那家夥做什麽,都別躲,你漫畫看了很多的,怕什麽!
***
晚上,兩個人輪流洗澡,秦歌穿着睡衣進來,在書桌旁磨蹭很久,直到白啓嘉叫她:“秦歌。”
她回頭看,見他掀開被子,說:“快進來,涼。”
她恩了聲,終于走過去,脫了鞋,躺進去。
他把被子蓋上,碰到她的腳,有些額外的認知:“我給你捂捂。”
秦歌白天跟自己說過的,無論做什麽都不躲,所以她就柔柔順順地讓白啓嘉用自己的腳捂住她的腳,聽他說:“以後我都先進來給你暖被窩。”
秦歌靠過去,抱住他的胳膊。
白啓嘉低頭看她,她額前的頭發有些濕,他用手撥開,指腹摩挲她眉尾的小痣。秦歌忍了半天,終是張口問:“你怎麽知道我的筆名?”
白啓嘉卻提起另外一件事:“張小嗨開了個店,明天請大家吃飯,算是班聚。”
秦歌啊了聲:“怎麽又聚啊?”
白啓嘉見她的腳丫子捂不熱,索性伸手下去捉住,放在掌心裏。他們蓋一床被子,面上看沒什麽,其實只有他們自己知道,被子下是什麽情況。秦歌盯着被套出神,慢慢地紅了臉,白啓嘉捏她的腳趾,覺得有趣,在她腳心撓了撓。
“啊!”秦歌一下彈起來,差點踹到他。
白啓嘉挑眉:“這麽怕癢啊?”
這也是他對她的新認知。
他太新鮮了,一手将她的兩只腳腕都攥住,一手上來在她腰上戳了戳,秦歌一下就笑起來,求饒讓他放過她。她兩腳都被鎖住,只能像只離了水的魚,彈啊彈的,卻毫無辦法,白啓嘉趁她擡手,在胳肢窩下又撓了撓。這一下得到的是秦歌坐起來抱住他,撒嬌般牢牢抱住他,說:“不行了,太癢了。”
白啓嘉順手就将她擡了一下,變成她坐在他小腹上,可以直視他的眼睛。他眼裏有光,璀璨極了,她覺得屁股一下都被針紮似的酥麻,她閉上眼,等待着,感覺到白啓嘉在靠近,她緊張得握起拳頭。
可白啓嘉停在她鼻尖,說:“秦歌,我們一起去吧。”
“啊?”
“明天我們一起去吧。”?
☆、所有的夢境,都會成真
? 高中群裏半夜格外熱鬧,秦歌睡着了,白啓嘉一手抱着她,一手刷群,夜貓子們因為張小海的一句話被炸出水面。
“同志們,明天将有神秘人物出現,做好心理準備。”
“我男神也要來?”
“上次都來過了,怎麽會是神秘人物?”
張小海私聊白啓嘉:“老白,我有點兒不敢相信是真的。”
白啓嘉沒回他,其實他也不敢相信會這麽容易。可秦歌只是點點頭,說:“我困了,晚安。”
“沒有反對。”
白啓嘉俯下去親親她的睡顏,看見張小海問:“她還好嗎?”
“挺好的。”
張小海的店和他的人一模一樣,哪裏都熱熱鬧鬧花團錦簇,白啓嘉牽着秦歌站在店門口,問她:“準備好了嗎?”
秦歌今天格外不同,她從他視線裏消失了三小時,讓他去接她時整個大變樣。她身上沒有一丁點的粉色,而是換了條米色的粗織毛衣裙,頭發披下來,修了眉毛,塗了唇彩。
她被他看得不自在,解釋說:“我想正式一點。”
他眼中這樣的她,突然就從那個永遠長不大的高中女生變成了她應該有的樣子。如果沒有生病,她應該是這樣,穿着短裙和高跟鞋,走在路上會有很多人側目,她應該有正常的人際關系,節假日和朋友們一起去旅行,結束假期上班的第一天十分暴躁,但會努力完成手裏的工作,年終拿獎金,參加年會,或許還會表演一個節目。
秦歌問:“很難看?”
他搖搖頭,說:“你怎麽樣都好看。”
***
張小海私下交代大家都提前到,所以包廂早已被塞滿,裏面開了三桌,算是來得最齊的一次了,一群人還沒開飯就鬧起了酒,張小海身邊留了兩個座位,今天不敢多喝,怕說錯話。
服務員帶着人走進來,場面一時就安靜了,所有人都在看白啓嘉身邊的姑娘,她幾乎沒變,還是在場所有男人學生時代的夢。
可是啊……為什麽白啓嘉你牽着我們女神的手呢?
人精張小海低低一聲:“草。”
秦歌站在原地跟大家打招呼:“嗨,同學們。”
她臉上看不出,可是手心都是汗,腿也是軟的,說話的尾音打着璇兒。
氣氛突然轉變,像是燒開一鍋白水,往裏面一顆顆下餃子,張小海熱淚盈眶:“班長大人,這都多少年了,終于找到組織了!”
男同學紛紛湧過來,圍住了秦歌,你一言我一語,秦歌全都聽進耳朵裏,都是對她的想念。有女同學把她拉進陣營,說:“秦歌來,我們坐一起。”
秦歌看着自己的手,這個圓臉的女同學拉着她的手,特別親熱。
她來之前想了很多,當然,也幻想過,會是這樣。
沒想到,真是這樣。
白啓嘉不管男同學的追問,而是跟着秦歌去女同學陣營,看見那個懷孕的同學此時已經小腹微凸,他在秦歌耳邊說:“時間過得好快。”
秦歌順着看去,那女同學扶着腰走來,拉住秦歌的手放在肚子上,說:“你摸摸,他會動了。”
然後,秦歌就感到手心被踹了一下。她瞪圓了眼,轉頭去找白啓嘉,白啓嘉笑着攬住她肩膀,女同學說:“他調皮得狠。”
秦歌戀戀不舍地把手收回來,目光一一在同學們臉上停留,他們中有的老了些,有的胖了點,有的甚至完全脫了形,根本找不到當年的樣子,當然,也有一點都沒變的。
時光一下就回到了高中的時候,她能叫出所有人的名字。
開席,按照張小海的安排,秦歌的左邊是白啓嘉,右邊的張小海,男同學們羨慕慘了,張小海嘿嘿笑,往秦歌杯子裏倒冰牛奶,秦歌乖乖喝牛奶,看白啓嘉被人灌酒,在桌下牽着她的手,掌心火熱。
***
第二攤是在ktv,包廂昏暗,白啓嘉終于堅持不了,靠在她肩膀休息,他想起什麽,問她:“有沒有來玩過?”
秦歌點點頭,音響太吵了,就緊挨着他耳朵邊說話,每一下都貼到他的耳垂:“跟我爸媽一起來的。”
白啓嘉挑挑眉,她又說:“唱歌很耗體力,每次點鐘還沒到我爸就鬧着肚子餓,自己下去吃碗面又回來。”
她說着,咧嘴笑起來,小白牙一閃一閃的。
白啓嘉心生渴望,卻垂下眼,手掌放在她膝頭,輕輕地揉搓,問:“冷不冷?”
她說不會。
張小海觀察這裏好久了,趁機打斷這兩貨,讓點歌專業戶來一首對唱,把話筒交到秦歌手裏。秦歌也不推,抓着就上去了,說:“我自己給同學們唱一首。”
白啓嘉仰頭靠在沙發上,酒氣熏人,他很想把臺上的姑娘綁回家,好好親個夠。張小海戳戳他:“你上輩子拯救了月球吧?”
白啓嘉點點頭。
她唱了首英文歌,聲音柔柔的,手跟着拍子打節奏,下面一群男同學吹口哨拍手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