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磊哥?”王蔚擡頭,覺得自己的意識有些模糊。
“嘿,我說你臉怎麽這麽白,是沒吃飯?喂喂,我說你別暈啊……”
當王蔚再次醒來,緩緩張開眼,擡頭是一片刺眼的白,鼻間的消毒水味兒昭示着此處是醫院。一歪頭,王蔚正看見旁邊錢磊正一手捏着小刀麻溜的給一個蘋果削皮。看見王蔚張開眼睛,開口就道:“醒啦?不是我說你,一個大小夥子,低血糖加營養不良!小姑娘都不稀得得這個病!”
“謝謝。”王蔚道,一張嘴,只覺得嗓子裏幹得難受,忍不住咳嗽起來。
下一秒,一塊剛好可以入口的蘋果被塞進了王蔚的嘴裏。
清脆甘甜,這個是王蔚對這塊蘋果的評價。蘋果的汁水流入咽喉,緩解了王蔚喉嚨間的幹癢。
“謝謝。”王蔚第二次說。
一盤微黃水靈的蘋果肉被裝在一個一次性的小碟子裏遞到王蔚手邊,錢磊順手抄起旁邊塑料袋裏一顆紅彤彤的大蘋果湊到嘴邊,一口咬下一小半,邊嚼邊道:“喏,吃完了再一起說謝不遲。”
聞言,到嘴邊的謝謝,在舌尖轉了兩圈,又被王蔚咽了下去。
“你不是剛回家?怎麽又進城?”錢磊問。
“今晚的火車去J市。”王蔚道,想了想,又補充一句:“上學。今天回家就是跟家人道個別。”
“J市?”錢磊聞言,心頭動了一下,問:“哪個學校?”
“魯大。”王蔚道。
“呦呵,高材生啊!”錢磊笑道。
王蔚聞言笑了笑,沒說什麽。
“磊哥,幾點了?”王蔚忽然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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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還惦記你晚上的火車?”錢磊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給王蔚看了下時間,王蔚只是血糖太低,沒什麽大毛病,一瓶葡萄糖挂上,此時距離王蔚暈過去也不過過去了1個小時。下午3點,不是飯點兒。
“能趕上總是好的。”王蔚道,又想起來自己進醫院的錢似乎是錢磊掏的,問:“磊哥,您帶我來醫院花了多少錢?我給你。”
“放心,你給的紅包裏面的錢夠了。”錢磊漫不經心地将手裏只剩下核的蘋果扔進了旁邊的垃圾筐,看不出喜怒。
這讓他該怎麽回答,王蔚張了張嘴,有些糾結。
“呵,你這是什麽表情!”錢磊忽然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見錢磊笑的一臉爽朗的樣子,王蔚也釋然了,笑道:“您老是好人的表情。”
“快別,我可不想收好人卡。”錢磊聞言,撇了撇嘴道。
在醫院裏挂完了吊瓶,得知王蔚要去銀行取消手機上的銀行卡綁定,錢磊剛好順路,便提出捎王蔚一程。王蔚這才終于看見錢磊坐騎真容,一輛掉了漆,座椅的海綿都爆出來的,眼見着快要報廢的鈴木摩托車。坐這輛車,真的不會再進一次醫院?對此,王蔚表示深深的懷疑。
“怎麽?不敢坐?”錢磊注意到王蔚的表情,刻意挑釁似的說。
“怎麽不敢?”王蔚挑了挑眉,邊說邊擡腿跨坐在錢磊身後。
見王蔚幹脆利落的樣子,錢磊對他生出一絲好感,油門啓動,發出一陣轟隆隆的發動機聲。
頭盔是沒有的,當然安全帶更沒有,在錢磊發動摩托車的一瞬間,王蔚的身體因為慣性猛地向後傾倒。出于本能,王蔚下意識地向前伸手,捉住了錢磊的腰。手下的觸感硬邦邦,好似一塊石頭,不同的是,這塊石頭卻是帶着溫度。
錢磊說是順路,王蔚卻發現這輛恨不得馬上報廢的小鈴木正朝着火車站的方向前進。
“磊哥,你家住火車站附近呀!”逆着風,王蔚大聲問。
“算是吧!”錢磊同樣大聲喊着回複。
什麽叫算是吧……王蔚聞言很是無語,卻沒有再多問。
小縣城不大,不過十幾分鐘過後,王蔚兩人停在了一家農行門口,旁邊十幾米就是火車站巨大的牌子。
“四點半了,趕緊的去,一磨蹭銀行該關門了。”錢磊對王蔚道:“我去旁邊那個肯德基等你。”
王蔚心中糾結,本以為錢磊把自己送到銀行門口就是仁至義盡了,沒想到居然還打算和自己一塊吃晚餐。不過,王蔚也沒有糾結多久,因為他看到銀行門口的保安已經在準備拉下卷簾門了。
因為手機丢了,王蔚來銀行不光是為了取錢,還打算将手機綁定銀行卡取消掉,這業務自動存取款機可辦不了。跟門口的保安糾纏許久,好話說盡,門口的保安才勉強放王蔚進門。
辦完了業務的王蔚從銀行裏走出來,太陽依舊高高挂在天上。往馬路對面的肯德基走,一擡眼,王蔚卻是發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影。那是他的前女友玲玲,吊得高高的長馬尾,一襲淺綠色的連衣裙趁得剛從校園裏走出來的女孩朝氣而嬌媚,還是記憶中那般迷人。
看得失神的王蔚腳下卻還不由自主的往前走。突然,耳邊一聲刺耳的剎車聲後,是一個男人憤怒的咆哮:“你他媽的不要命了!過馬路不知道看着點兒!”
王蔚回神,這才發現對面的紅綠燈已經變成了紅色。
“啊,對不起。真是抱歉啦大哥。”王蔚趕忙道歉道,畢竟是自己不按交通規範過馬路,道歉是應該的。
車上那大漢聽王蔚認錯态度良好,臭着臉一腳油門開走了,要不是車後頭鳴笛的車等了一排,他真想再罵王蔚個狗血噴頭。
快走兩步走到馬路對面,王蔚再擡眼,眼前哪裏還有玲玲的身影。掩藏下心裏些許的失落,王蔚擡腳進了肯德基。
只見錢磊正坐在肯德基餐廳正中醒目的位置坐着玩手機,面前壘着七八個漢堡和兩大杯可樂,看樣子是在等王蔚一起吃飯。
“磊哥,久等了。”王蔚道,沒有問錢磊為什麽不先吃。
“沒等太久,你動作挺快。”錢磊笑着說,把其中兩個漢堡往王蔚跟前推了推。
王蔚是昏迷餓了幾頓,也許是餓過了頭,沒有什麽胃口,卻也不好駁了錢磊的好意,只拿起一個漢堡咬了一口,細嚼慢咽,強壓下胃裏的反胃感。錢磊跟着照顧王蔚,也兩頓沒吃,此刻正餓着,只顧着往嘴裏塞吃的,吃相自然也沒有多好看。沒多大會兒功夫,桌上就快壘成小山的漢堡就下去了一半,看得鄰座小朋友瞪大了本來就圓溜溜的大眼睛。
“媽媽,叔叔把漢堡包吃光光了!”小朋友奶聲奶氣地對媽媽強調。
“嗯,寶寶也要把漢堡包吃光光哦~”小朋友的媽媽安撫小寶寶道,同時對錢磊和王蔚發出善意的微笑。
小寶寶奶聲奶氣地聲音引得王蔚偏頭,這一偏頭,王蔚卻再沒有心思去理會,只見他越過小寶寶,直勾勾看向了靠窗邊的座位。
順着王蔚的視線,錢磊看過去,只見是一個淺綠連衣裙的美女和一個看起來明顯比美女大一輪的男人面對面坐着吃飯,一看就關系不一般。
“怎麽着?認識啊。”錢磊拿胳膊肘拐了王蔚一下,問。
被錢磊這一打斷,王蔚瞬間回神,臉上呆愣的神色也恢複了正常,淡淡地道:“不認識。”
錢磊聞言,明顯的不相信,又擡頭往旁邊看了一眼。這一看不得了,正看到那美女看過來的視線。那呆愣的盯着王蔚的小模樣,和剛才王蔚的視線,是多麽的相似,這倆要是沒關系,他錢字倒過來寫!
而那美女旁邊的男人,顯然也注意到了自己女伴的走神。只見他和女伴争執了兩聲之後,拉着女伴的手腕,直直地朝王蔚這邊走過來。
錢磊見狀,伸手在王蔚手邊的桌子上敲了敲,提醒王蔚。
王蔚擡頭,目光凝聚在玲玲被男人死死拽住的手腕上,臉色瞬間陰沉。看着一直平淡無波的王蔚身上陡然升起的怒氣,錢磊興味地往椅子靠背上靠了靠,這是要打架?他擅長啊。
“這不是蔚子嗎?看見三叔也不打個招呼。”只見那男子在桌前站定,挑釁似的将玲玲摟在自己懷裏,沖王蔚道。
王蔚聞言,緩緩擡眼,道:“我可從沒聽說父親有你這麽個兄弟。”
那男子聞言,嗤笑一聲,似是沒把王蔚的話放在心上,道:“不管你認不認我這三叔,我總是要認你這個侄子的。這是你未來三嬸兒,來,玲玲跟蔚子打個招呼。”
玲玲到底臉皮薄,本來被前男友撞見同別的男子約會就夠讓她羞愧的了,因而一直自欺欺人般躲在男人身後,此時被男子這麽一拉,玲玲瞬間便完全暴露在王蔚眼前,爆紅的臉都快垂到了胸口。
“哎呀,我忘了,玲玲和蔚子是同學呢!從小學就一塊念書的吧?怎麽會不認識。”男子見玲玲不說話,更是開口刺激道。他當然知道玲玲和王蔚之間曾經的感情,或者說是他一手促成了兩人的分手。
玲玲和從小學霸的王蔚不同,并不怎麽喜歡學習,高考成績也是勉強夠的上大專的分數線。于是玲玲的父親大手一揮,沒再讓玲玲繼續上學。玲玲沒怎麽想就同意了,反正她也不怎麽喜歡學習。
在農村,不上學的女孩子就相當于是個大人了。玲玲相貌在附近村裏也算是百裏挑一的好,年方十八,正是一家女百家求的時候。玲玲不打算上大學的消息一放出去,就有人給玲玲介紹對象。這其中之一,就是男子。
農村裏關系複雜,一個家族世代嫁娶都在同一個地方,恨不得整個鎮子裏都有連帶親屬關系。男人名叫王劍,是王蔚村支書家的兒子,離過一次婚,沒孩子。攀扯着遠超五服的關系,勉強算得上是王蔚的叔叔。
說起來王劍和王蔚也沒有什麽深仇大恨,現如今拉了玲玲過來王蔚跟前打招呼,也不過是為了炫耀。學習好又怎麽樣,家裏窮就什麽都白搭。看,他不過是随手送了點兒女孩兒喜歡的化妝品和衣服,讨好的送了玲玲爸爸幾條中華煙,全鎮最漂亮的女孩兒就在家人的撺掇下抛棄了王蔚,跟了他這個初中畢業,還離過一次婚的男人。
王蔚的視線從玲玲身上輕輕掃過,看着這個三十多歲的“老”男人摟着十八歲的玲玲的腰,只覺得手裏的奧爾良烤雞腿堡更令人反胃了。
放下手裏才咬了一口的漢堡,王蔚聽見自己說:“祝你們幸福。”
“那是肯定的!”王劍臉上挂滿了炫耀式的笑,道。
“玲玲是個好姑娘,好好對她。”王蔚垂眸,心內一點點,一絲絲地,将這個他曾經想過共度一生的女孩兒從自己的左胸剔除。
“嘿!自家老婆,我不疼她誰疼?蔚子,你說是不是?”王劍見王蔚似乎連與自己對視都不敢的樣子,頓時一臉的得意,就差說出一句,我老婆我自己不疼,難道你疼?
王蔚無意再聽王劍帶着刻意的炫耀,更不想去看玲玲臉上欲語還休,似乎是對自己餘情未了的樣子。他忽然覺得王劍的挑釁和玲玲對于自己的看似愧疚都很沒意思。就像是看了一場跟自己無關的悲劇,心中就算是升起了些許波瀾,也很快就過去了。
“還有事嗎?”王蔚擡眼,神色淡淡地問。從這一刻開始,王蔚才真正将玲玲這個人,從自己的守護範圍內剔除,重新劃歸陌生人。
“瞧你這話說的!”王劍笑道:“沒事兒,咱們叔侄就不能一起閑話了嗎?”
他可還沒炫耀夠呢,怎麽能輕易放王蔚離開。
這時候,錢磊在旁邊終于看夠了戲,走上前來,一手攬住王蔚的脖頸,一手插在褲袋裏,一副哥倆好的樣子,對王劍道:“哎嗨,這位大哥,您一看就是一富貴閑人,有錢又有閑。哪像我們這些打工族,哎呀,勞碌命啊。瞧您這一身阿迪耐克,呦呵,配了雙金猴皮鞋,鱷魚皮的吧!啧啧,真是富貴呀,這趕上王蔚打工一個月的錢了嘿!”
王劍聽了錢磊這話,心中更是得意。可不是,這一身的行頭,是他為了約會特意置辦的,花了整整三千大洋。于是,王劍哈哈大笑,得意道:“這位兄弟是個識貨的人!”
見錢磊同王劍如此熱情的寒暄,王蔚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接收到王蔚的眼神,錢磊在王劍看不到的角度,給王蔚遞了一個隐晦的,稍安勿躁的眼神。
“哎呀,這位大哥。你看,咱倆也算是一見如故了對吧?改明兒一起出去搓一頓兒,我請客!”錢磊拍着自己的胸脯對王劍說,那語氣,帶着十分誇張的豪情萬丈。
“這位兄弟爽快!”王劍被錢铎拍馬屁拍的正高興,又聽這人居然還想請自己吃飯,眉梢禁不住又往上挑了一分。
“就是,哎,兄弟這裏有個難事。”見王劍的尾巴被拍的都快上天了,錢磊的語氣忽然一轉。
“什麽難事?你劍哥別的不說,在Z縣還是有幾分面子的!不信你問問蔚子。”王劍說着,語氣中帶着滿滿的自傲。
錢磊聞言,臉上一抹壞笑一閃而逝,只見他右手握拳,狀似不好意思般,開口道:“那個……大哥,小弟最近投資了個小廠,錢有點兒不湊手。你看……能不能周濟兄弟幾個?”
王劍從聽到錢這個字的時候,臉上的笑就有點兒挂不住。他真沒想到眼前這大兄弟,剛見第一面,話沒說上兩句,就好意思借錢。好不容易聽錢磊把話說完,王劍只恨不得立刻就離開。
只見王劍臉上迅速挂上了恰到好處的為難,道:“哎呀,兄弟,你是不知道啊,哥哥我也是表面光鮮……那什麽,我忽然想起來一件事,這就告辭,告辭哈哈。”
說完,王劍拉起玲玲就往外走,遠遠地,一段模糊的對話傳來:
“劍哥,你剛才不是還說一個月零花錢就兩三萬嗎?”
“傻丫頭,哥也不能啥人借錢都給呀?”
“可他是蔚子的朋友,應該可信的吧?”
“就是蔚子的朋友才不能借!”
……
直到王劍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肯德基門口,錢磊這才回頭,對王蔚挑眉笑問:“女朋友?”
天知道他廢了好大勁才收起自己看熱鬧的心思,畢竟王蔚腦袋上長草,他還如此幸災樂禍似乎是不太好。
“現在不是了。”王蔚淡淡地道,仿佛剛才偶遇的只是一個普通的路人。
“不是我忽然間發現你小子,怎麽軟的和棉花似的。別人都欺負到頭上了,還乖乖聽着,是不是傻!”錢磊恨鐵不成鋼的道。
“沒必要。”王蔚低頭喝了一口套餐配的可樂,冰冷的液體與太過濃稠的二氧化碳沖的他的胃有點兒不舒服。
錢磊聽了這話,盯着王蔚瞅了幾秒鐘,又去和桌上剩下的漢堡包繼續奮戰去了。
解決完五髒廟,錢磊起身,對王蔚道:“走,我們去買火車票。”
“我自己去買就行了,磊哥,這兩天真是太謝謝你了。沒有你,我可能還在大馬路邊躺着呢!”王蔚對錢磊道。
“說什麽謝呢!”錢磊說:“我可不是陪你去買票,我是給自己去買票。”
“嗯?磊哥你也要坐火車去外地?”王蔚疑惑道。
“對,我也去J市。”錢磊說着,腳下大步往火車站的方向去。
王蔚聞言看了錢磊一眼,沒有再問,他沒有打探別人隐私的習慣。
兩人到售票窗口買了最近一班去J市的火車票,兩個綠皮車的軟卧下鋪,發車時間是晚上10點,王蔚付的票錢。由于這時候離開學還早,加上軟卧車票價貴,所以整個包廂裏只有王蔚兩人。
确定沒有人再進軟卧包廂,王蔚将門關上上鎖,夜深人靜之時,忽然間的安靜。
王蔚張嘴,從腦海中翻找着話題,試圖緩解這一室的靜寂,卻忽然間聽到了一聲響亮的呼嚕聲。
王蔚轉頭,卻見錢磊四仰八叉的躺在卧鋪上,老頭背心大褲衩,身上什麽都沒蓋。
一時失笑,王蔚走到錢磊床鋪前,越過錢磊小山一樣的軀幹,探身去取被錢磊團吧在內側的毯子。待要直起身體的時候,卻被錢磊一把捉住了腰,猛地壓在一具石塊一樣硬的胸膛上。
“媳婦兒……”錢磊夢呓着。
王蔚聞言,舉起一只手,就要一巴掌把錢磊拍醒,這是叫誰媳婦兒呢!又忽然間想起錢磊如此勞累,或許是因為之前要照顧自己的緣故。舉起來的手,最終還是輕輕落下,用盡量輕緩的力道将錢磊箍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取了下來。又直起身,把剛才抓在手裏的毯子展開,輕輕蓋在錢磊的肚子上。
綠皮的小火車咣當咣當的朝着省城行進,王蔚回到自己的床鋪上,閉上眼睛,再睜開的時候,人已經到了省城。
窗外,大片大片的瓦楞鋼板搭成的一個個小棚子連在一起,那是J市位于郊區的大型集散中心。服裝、小商品、蔬菜水果,都能在這裏買到。當然,這時候的王蔚還不清楚此處的功能,他只覺得J市也不過如此,亂糟糟的比不上Y市的整潔。
作者有話要說:
捉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