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戀你其十九
引起騷動後,席清音并沒有說太多話, 而是以一個倉促而迅速的方式消失在直播間。
他離開的太快, 衆人都沒有來得及再問些什麽, 等反應過他話語裏的含義,早就瞧不見直播間裏面的白衣人影了。
包括席清音自己,他也沒有料想到是這個結果。本來滿腔熱血, 他甚至準備開個演講, 鼓動禦畫師同僚擰成一股繩去參戰。
誰知道, 忽如其來的就被踢出了直播間。
踢出淘寶直播間還不止, 淘寶商鋪界面也沒了,現在連微博都登錄不上去。
不是星網出現了問題,就是正陽星的信號有問題。
幾番測試與嘗試後, 席清音終于确認了這個頗讓人無奈的事實——星球因為戰争斷網了。
從早上光球時間推遲所造成的動亂就可以看出。這麽多年, 星網一直都是穩步運行, 很少出過差錯。
換句話來說, 即使席清音參戰多年, 也很少遇見過它斷網的情況。還真是流年不利, 什麽缺德事都被他給趕上了。
焦急的折磨了一會星網, 最後席清音還是果斷的放棄了。
畫作也畫了, 最想說的話也說出口了, 剩下的說再多也沒有用,他已經盡力了。
帶上面具, 來到黑臺子面前。
【任務:評分超過80分以上的國畫、油畫、素描。】
【獎勵:貓貓面具新增隐形功能。注:有弊端!有弊端!有弊端!請傳承人謹慎使用!】
到達第三階段後, 席清音的眼界比之前高了許多, 包括識海裏頭的傳承珠。以前是一片蒙蒙黑的狀态,現在總算感覺清晰了不少。
以前覺得60分就是一個不可逾越的天坎,但随着時間與閱歷的進展,現在他居然都要挑戰80分了,這完全是以前的他無法想象的一件事。
不過這個限制……還真是讓人迷惑。
嘆了一聲,席清音退出傳承之地。
帶着面具的白衣形象實在是太引人矚目,席清音又變回了貓貓形象,被逼無奈的在正陽星流浪,尋找回去的契機。
星網已斷,招攬飛行器是不可能的事。再加上這邊戰亂紛起,估計也沒有飛行器願意來這麽一個危險至極的地方。
貓貓焦急的在廢墟中轉了一會兒。
所過之處均一片斷壁殘垣,正陽星本就是落後星球,留守在這邊的基本上都是外出務工的貧困人民,走了好一段距離,竟然連一個人影也沒有看見。
正要跳過一個凹陷地界,土地上方忽然傳來一聲細細的呻/吟。
貓貓耳尖一動。
這可是他流浪的一小時內遇見的唯一一個人呀!
他立即跨越凹槽,踏着矯健的步子靠近出聲地界。
嘿,巧了,是之前掰饅頭給他的小孩。
半天沒見,小孩臉色比之前見到的要更差,想來這半天應該也沒有吃東西。
明明之前留了華幣啊,難道現在華幣貶值的太厲害,根本買不到食物?
原地蹲着觀察了一會兒,見這小孩快要不行了,席清音不敢再多猶豫,快速的從傳承之地弄了點之前以防萬一儲存下的食物。
拿吸管給小孩喂了一點水,他的神智總算清明了許多。眼睛剛一睜開,嘴巴就咬上了地上放着的面包。
戰争年代,他顧不上考慮這面包髒不髒、誰給的,亦或是有沒有毒。
有吃的就行。
有吃的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吃飽喝足後,小孩終于注意到一旁揣着手手,平靜注視自己的某貓。
白色的皮毛油光程亮,看上去是富貴人家養的家貓,又或者主人很愛它,什麽好的都緊着先吃,什麽貴的都緊着先用。
“你是走丢了嗎?”
“喵~”
“是參加派系會議的大人物不小心丢了你嗎?”
派系會議?
應該就是之前正陽大殿有關于《肥羊政策》的那場争鬥吧,外面的人都管這個叫派系會議?
挺準确的。
貓咪沒法回答,只能又軟軟的叫了一聲。
小孩伸手,髒污的手紙蹲在白色皮毛上方,糾結了沒幾秒鐘,貓咪主動的拱上他的手,親近的拿尾巴圈住對方。
小孩驚喜的叫了一聲。
高興的摸了好一會,他忽然變得傷感,小聲說:“如果你的主人真的是參加派系會議的大人物……他很可能已經死掉了。”
貓咪歪了歪頭,像是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小孩繼續傷感:“沒關系,我來找吃的養你。”
“喵……”
嗯……小孩的媽媽呢?
腦子裏剛想到這個問題,小孩忽然像是被什麽東西驚吓到了,猛的抱起小貓,藏在雜草叢中,吓得渾身都在抖。
“喵?”
“噓!不能出聲!”
他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
席清音心中頓時生起了疑惑。
沒有過多長時間,這個疑惑就被解開了。
三四個穿着防護服的戰士說說笑笑的走過,其中一人還拿着一串女人的長發。
一看見防護服,席清音心裏咯噔一下。
是敵非友。
星際戰争中,正統的戰士軍隊都會有帝國專治的衣服,像是這種穿防護服或者其他衣服在戰場上游走的戰士,十有八九是叛軍。
離的遠看不清楚,但等他們走近了,席清音心裏變得比剛剛更慌。
長發上面綁着一個灰色的橡皮筋,因為樣式太特殊的原因,席清音記憶猶新,那是小孩母親的橡皮筋。
換言之……他的母親兇多吉少。
這還不算完。
另一人手上不斷的轉着一個小錢袋,在手上一晃一晃,看上去很得意的模樣。
這個錢袋更眼熟了。
因為那就是他的錢袋!是之前留給小孩和他母親的錢袋!
整個事情的經過席清音基本上已經可以腦補出來了,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善舉,竟然會為這個家庭迎來如此大的禍端。
雖然說就算沒有錢袋,這對母子會被這幾人迫害的可能性依然很大,但席清音還是過不了自己心裏頭這一關。
轉錢袋的動作,就是對他深深的嘲諷。
幾人說說笑笑,拎着女人的頭發,像是拿着一把大刷子。觀察他們的路線,竟然直接朝着小孩躲藏的草叢而來。
席清音頓覺不妙。
戰士的精神力本就比尋常人要厲害許多。觀察力也比平凡人高出好幾倍,想要發現身旁藏着的一個人,這是再簡單不過的一件事情。
這下子該怎麽辦?!
別說他現在是貓的形态,就算是變成了人也沒什麽用呀。
禦畫師在戰場上從來都是弱雞,比普通人還要弱上一線的那種。可能連離子武器都舉不起來,更別提打仗了。
再說了,面具的形态早已經被各地人士觀摩過,要是以人形出現,被認出來的幾率實在是太大。
輕則交于容天河做人質,重則就地處決!
腦子一轉,席清音就迅速的分析好利弊與後果,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他哪裏還敢變成人形,只得試圖掙紮,逃離小孩的懷抱。
不管怎麽說,先自保再救人。
也不知道因為太緊張的緣故,還是因為害怕貓咪會到處亂跑驚擾戰士們,小孩将他摟的緊緊的,說什麽也不肯松手。
貓咪掙紮了好一會,最後頓住,無奈的看着那群人越走越近,一把将小孩揪出。
連帶着,他也被一起揪了出去。
“竟然還有一只貓!”
三四人圍成一個圈,将小孩圍在中間,推推嚷嚷嬉笑不止。
小孩倒在地上,承受着如雨點般的拳頭,一直将貓圈在懷中。
即使看見了母親的頭發,即使身體再痛,他也緊緊咬住牙,不肯掉一滴眼淚。
在敵人面前流露怯弱,會讓敵人更加興奮,從而受到更可怕的虐待。這是所有經歷過貧困與低賤生活的人都知道的一件事。
踢打了一會兒,也許是看見被虐待對象一聲不吭,戰士們頓覺無趣。
“殺了吧。”
“嗯嗯。”
另外幾人紛紛點頭。
“貓呢?”
“也殺了。做成貓肉火鍋吃。”
“嗯嗯!”
這一次的點頭摻和了幾分興奮之色。
衆人眼中流露垂涎,不斷吞咽口水。
貓咪整個一激靈,這個時候小孩也知道不能死死抱着了,他用盡最後的力氣,将懷中的貓投擲出去,歇斯底裏大喊。
“快跑!!!”
貓咪摔了個跟頭,茫然的起身。
小孩不剩多少力氣,壓根就沒能将他丢出多遠。戰士們幾步路就靠近了。
正當無計可施時,空中忽然傳來戰鬥機的轟鳴聲。
戰鬥機可不同于飛行器,從帝星到正陽星這麽長的一段距離,如果是搭乘普通飛行器,起碼需要兩天才能到。但如果是搭乘戰時才會動用到的戰鬥機,幾個小時就行了。
與此同時,天上的戰鬥機也不是普普通通的戰士水準,看上去很高階。
地下的幾人一驚,眼見着戰鬥機要朝着這邊降落,罵罵咧咧狠狠踢了貓咪一腳,迅速逃離現場。
貓咪被踢的五髒六腑劇痛無比,凄慘的躺在地上,咬牙在心裏記住了這幾人的長相。
本來鬥争後就體虛,一整天奔逃直到深夜,席清音只覺得自己快要原地昏厥了。
眼神朦胧之間,只看見一雙包裹在黑色軍褲裏的大長腿,在一步一步的朝着他這個方向走,最後頓在面前。
然後是一片黑暗。
朦胧中似乎有人在心疼的埋怨:“跑,繼續跑,這就是亂跑的下場。”
貓咪:“……”
忽然猜出了這人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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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清音醒過來的時候,還是小貓的形态。
入眼所及是熟悉的金疙瘩的裝潢,果然是容雲景尋回了他。他的脖子上被人套上了一個圍脖形狀的東西,怎麽甩都甩不開。
實不相瞞,席清音确實感覺到一瞬間的驚恐。
聽說絕育的貓貓都會帶上圍脖,目的是防止貓咪舔/舐切口,造成感染……操!該不會是容雲景發現他多次逃竄,終于忍不住把他絕育了吧?!
貓咪緊張兮兮的扒了扒肚子,無論怎麽低腦袋,視線都被圍脖阻攔住。
他猛的竄出窩,正急着找鏡子時,後頸的皮忽然被人提起,抱入懷中。
“不要亂動哦貓貓,殿下說你的後腳被踩傷了,要養個幾天才能恢複。”
啊,還好還好,幸虧不是絕育了。
等等……小孩竟然也在金疙瘩裏!
他已經換上了新衣服。脫離了貧苦的戰亂地界,他看起來模樣清秀,除了比尋常十歲的孩子要瘦弱些許,其餘看起來沒有什麽不同。
貓咪細細打量小孩的期間,小孩也抱着小貓,快速的朝着某個地方小跑。
等到了某個精鐵門前,他忽然停下腳步。
女仆長驚喜的看向貓咪,興奮的朝他揮手,喚他過去。
如此小孩才不遲疑,快步走近。
“姐姐,我從來沒有照顧過人。會不會把事情搞砸呀。”
貓咪擔憂的擡眸。
需要被照顧的人?
金疙瘩裏符合這個說法的,貌似只有那一個人了吧……
女仆長細細叮囑說:“殿下吩咐你來照顧小姐,一方面是給你找件事做。另一方面,他的原意不是要你去照顧小姐起居,是想你逗她開心。”
小孩:“嗯嗯!”
女仆長說:“小姐自從意識清醒後就一直悶悶不樂,也不願意和人講話。你今天呀,如果能逗她說話,這個就給你吃!”
她掏出一個糖,笑的眯眯眼。
小孩眼睛一亮,重重點頭:“好!”
兩人交談之時,全然沒有注意到貓咪看向精鐵門的複雜眼神。
咔噠噠——
精鐵門吱吱叫的打開。
坐在窗簾裏的女人咳嗽好幾聲,冷漠的說:“我想一個人靜一會。”
每一次有人進來,魚養年說的都是這句話,包括面對魚木槿和魚禍心時也沒有任何區別。
她像是造了一個銅牆鐵壁,将自己鎖在了裏頭,任何人都不能進入。
女仆長已經習慣了,就像沒聽到似,迅速的将小孩推到身前:“小姐,給您介紹一個人——”
魚養年疲倦的擡眼,随意的掃過來,視線卻猛的頓住,頓在男孩手中懷抱的貓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