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識你二十八
不知道睡了多久, 貓咪是被人戳耳朵給戳醒的,醒來的時候, 夜色極深。
睡眼惺忪的睜開眼抻了個懶腰,容雲景正端坐在一旁,溫潤和煦的垂目看文件。
仿佛已經維持着這個姿勢坐了許久,他眼神都不帶偏一下的,乍一看正經的不行。
嗯?怎麽耳朵癢癢的?
貓咪用小爪子扇了下耳朵,連着撓了好幾下又晃了晃腦袋, 才感覺舒服了很多。
它搖搖晃晃的站起身,翹着小尾巴很驕傲的邁步到文件上, 一屁股直接坐在紙張正中央, 面無表情的看着容雲景‘喵’了一聲。
容雲景:“……”
容雲景擡起貓的後半個身體, 将它挪到文件紙張之外的地方,繼續看文件。
貓咪在原地趴了兩秒鐘, 忽然伏低身子,做助跑狀。容雲景眉頭一挑,還沒有新的的動作呢, 就被沖過來的小貓咪‘啾’的一下抱住了手。
容雲景笑的眼睛都彎了, 晃了晃手說:“挪下尊臀,好不好啊?”
貓咪半個身子抱住筆, 下巴擱在筆的頂端, 屁股還坐在執筆人的手上。整張喵臉的表情十分有靈性,幾乎眼神裏都透着幾個大字:既然你不讓我睡覺,那就不要工作了。
一人一貓對視好一會兒, 容雲景眼神裏劃過一絲狡黠,左手從貓咪爪爪裏救出鋼筆,握着筆繼續簽文件做批注。
“?!”貓咪眼睛都經不住瞪圓了。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有人能左手寫字,并且左手寫出來的字還和右手的一模一樣。
常常聽說帝國月光十項全能,什麽稀奇古怪的技能都會。以前席清音還有點不相信,覺得可能是故意做出來給人看的假象,現在看來,其中竟然還有幾分真功夫。
左右手都能批改文件,這下子席清音也沒了法子,只能坐在一旁,腦子裏想着睡前聽見的話。
帶他去見一個人?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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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白天去找‘席清音’,金孔雀都是直接把他拎走,從來不說去找人見人。這一次特地從小窩裏把他扒拉出來,連蒙帶拐的揣上了飛行器,實在不能不讓人多想。
飛行器到達目的地已經是半個時辰以後,期間席清音冥思苦想,一直想到容雲景簽完所有的文件,他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
不過剛下飛行器,一看見附近的環境,席清音瞬間了然。
夜色再深,他也不至于不認識自己的家。
席清音一下子失去了興趣,死氣沉沉的趴在容雲景的懷裏。
有的時候他真的想晃一晃容雲景的腦袋,看看能不能從裏邊晃出水來。
這個人怎麽就不知道放棄呢?
單單憑借浮華裏的一個出現沒幾分鐘的身影,就倔強而固執的來松息涯底下,翻了又翻,尋了又尋。整個涯底的土可能都被他松了兩三回了,連片衣角都沒找到……看着,還怪讓人心疼的。
短暫的感傷了幾秒鐘,席清音就猛的感覺不對勁。
不對。
前幾次飛行器都是直接停在涯底,這一次是停在涯頂,而且就停在他的家門口。
聯想到容雲景之前說要帶他見一個人,席清音瞬間就想明白了。之前因為一只貓結緣,所以作為禮貌性,這一次容雲景也帶上了貓,以表示對管家伯伯的善意。
想到這裏,席清音擡眸望向幽深的閣樓,在看到閣樓正前方那個衣着整齊的佝偻身影時,他的內心忽然有些五味雜陳。
以前夜裏作畫沒有靈感的時候,他經常會走出閣樓,在樓附近蹲着看花看蟲看草。這個時候管家伯伯總是會‘啪’的一下子打開閣樓外所有的燈,披着外套給他泡上一杯溫熱的牛奶,催促他早點回家,外邊冷。
這只是一個很平常的深夜,沒有了他習慣性的半夜游走,管家伯伯也不開燈,就這麽孤獨的站在一片漆黑中,一動不動。
飛行器裏邊下來十幾個微型機器人,一個個悄無聲息的朝着閣樓方向飛去。等到達閣樓門時,管家打開門,讓那些機器人進門。不一會,這些機器人就小心翼翼的捧着各式各樣的畫作,又往回飛。
這些應該就是容雲景在拍賣會上買下來的數百幅畫作。白天運畫實在是太招搖,大半夜的要隐秘許多。
察覺到這一點,貓咪認真的看着從身旁經過的一幅畫作。
當看到其中一幅色彩鮮豔的薰衣草油畫時,貓咪眨了眨湛藍色眼瞳,幾乎有些不可置信,掙紮的想要湊近了看。
那幅畫是戰前所作,有好幾次都被歸類于賣品中,都被管家伯伯偷偷的又放回非賣品。他曾經試圖勸了好幾次,後來發現伯伯是真的很喜歡這幅薰衣草油畫,這才打消了賣畫的念頭。
現在怎麽會連這幅畫都給賣掉了?
貓咪掙紮幾番無果,被容雲景捏住兩只小腳,抱在懷裏動彈不得。
容雲景靠近閣樓,認真說:“我會好好照看這些作品的,絕不懈怠。”
像是才意識到身邊有人靠近,管家這才舍得将視線從過往的畫作上挪開,愣愣的看向容雲景。
頓了好長時間,他才反應過來,連忙行禮道:“殿下。”
容雲景單手抱貓,另一只手快速攙了他一把,說:“您最近身體怎麽樣?”
不得不說,容雲景關鍵的時候還真的是一點兒也不掉鏈子,竟然一下子就問出席清音現在最關心的問題。
貓咪用力從容雲景的掌中抽出小爪子,松松的搭着,湛藍色豎瞳一眨不眨緊盯管家。
管家眼神恍恍惚惚看向那些畫,搖頭說:“身體還是老樣子,沒什麽大問題。”
席清音不知不覺松了一口氣,容雲景卻沒有掉以輕心,而是依舊關照的詢問:“老人家最近精神感覺怎麽樣?如果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随時可以來皇宮找我。”
管家疲倦的笑了笑,說:“勞煩您的關心,精神也很好,就是最近做夢有點多,老是夢見以前的事情,還夢見過小主人入夢來找我。”
容雲景神情一頓,斟酌說:“找您……有沒有說什麽?”
管家眼神出現一抹傷感,說着又要用袖子抹眼淚:“沒有,他什麽也沒說。只是看起來瘦了很多,過的很不好的樣子。我就經常會想,地底下會不會有人看小主人孤零零的一個人,欺負他,所以他才來找我求救。”
容雲景啞然了一會,也跟着傷感了起來,安慰說:“不會,席畫師人那麽好,不會有人舍得欺負他的。”
管家哭的愈發絕望,忽然說:“畫都沒了,沒了!等一切結束,我就下去陪……”
說到這裏,他忽然頓住,沒有繼續往下說。
管家講話帶着一點老年人特有的含糊不清,容雲景沒有聽清,只以為是在追憶着什麽,便小聲的安慰。
席清音可是原原本本的聽清了,頓時急得不行,因為害怕管家有輕生念頭,他幾乎想直接變成人,把所有真相都說出來。
焦急半晌,管家的哭聲終于變弱。
他說:“我想帶您去看一個地方。”
容雲景點頭說:“好。”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着,有随行侍衛要跟上來保護,均被容雲景的一個眼神斥退。
直直的繞到閣樓後方,又七拐八繞的踏過一些雜草叢。這下子別說容雲景,就連席清音的腦子也有點懵了。
閣樓後面這塊地皮他還真從來沒有來過。
這地方是山的背陽面,濕氣重,沼澤和蚊蟲都奇多無比。幾年前席清音來這邊寫生過一次,結果回去的時候全身都在癢,就連眼皮上都給蚊子叮了個泡,紅腫一大片吓得他幾天沒敢出門,後來再也不靠近這裏。
這種破破爛爛的地方,為什麽管家走起來這麽輕車熟路?
大約十幾分鐘後,管家撥開雜草叢,露出掩蓋在雜草裏邊的石碑。
容雲景跟在後頭,一下子就頓住了腳步。
一路腳踩泥濘,自始至終他一句多餘的抱怨也沒有,只是很認真的跟在後頭。包括剛剛管家哭的時候,他也只是小聲安慰,沒有用更絕望的情緒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
但現在這個時候,容雲景是真的有點忍不住了。
他整個人都在微微發顫,抱着貓的力度不知不覺的也加重了許多。直到貓咪掙紮的叫出聲,他才恍然醒神,連忙放輕了動作。
“……這是?”
管家拿起墳包旁邊的小掃帚,清理了一下石碑前蚊蟲蛇蠍的屍體,輕聲說:“這是小主人的衣冠冢。”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容雲景呼吸急促,強忍着不理解的心,勉強放緩聲線說:“我的意思是衣冠冢為什麽會在這種地方,這麽髒、這麽亂,怎麽可以讓他……這是您弄的衣冠冢?”
“不是。”管家掃幹淨了墓地,摸着石碑上的一片空白,說:“我弄的在懸崖邊上,又大又幹淨,第二天早上發現墳讓人刨了。”
容雲景:“……”
管家繼續說:“還有一些依然肯相信小主人的女孩子,她們湊錢在閣樓旁邊,就是您飛行器停的那個地方,立了座雕塑,輝煌又氣派。”
容雲景抱緊懷裏抖個不停的貓咪,說:“可是我下來的時候,沒有看見任何雕塑。”
管家說:“對。因為那雕塑已經被人砸了。”
容雲景淺褐色的瞳孔緩緩加深,醞釀了許久的狂風驟雨,最後抿唇說:“抱歉。”
管家搖頭,苦笑着說:“這不是您的錯,殿下根本不用道歉。我帶您來這裏,只是覺得您應該是真心喜歡小主人的作品,所以冒昧的想求您一件事。”
容雲景說:“您請講。”
管家看着墓碑,說:“現在這個石碑還是陶家排行第二的那個孩子幫忙偷偷挖的,他的哥哥陶李言曾經和小主人是很好的朋友,所以他才會同意幫忙。”
“可是小主人那麽幹幹淨淨的一個人,我怎麽可能讓他長久的睡在這種地方呢。等風頭過去,希望殿下能看着那百幅畫作的份上,尋塊好地,替小主人重新立碑。”
他沒有再哭,也沒有下跪般強迫。只是直直的站着,十分懇切的、卑微的在請求。
容雲景不正面回應,反倒眉頭緊皺說:“您有沒有想過一個可能性。”
管家說:“什麽可能性?”
容雲景說:“他可能還沒有死。”
“……”
表情空白了很久,管家小心翼翼的看着容雲景,将一開始這人問他的問題又抛了回去。
“殿下,您近來精神還好嗎?”
之前一直在一旁心焦看熱鬧的貓咪忽然‘噗’了一聲,看起來像是打噴嚏,可聽起來又好像是在笑。
容雲景捏了捏貓咪的嘴巴,很認真的說:“精神很好,特別好,非常好。”
強調了好幾遍,他繼續說:“我的宮殿裏有一個叫做浮華的珠子。他可以重現人最深刻的記憶,前幾天我使用浮華的時候,發現記憶中的席畫師忽然做出和記憶不相同的動作。”
管家迅速的抓住了重點,呆滞問道:“殿下,您最深刻的記憶為什麽會是小主人?”
容雲景啓唇又閉嘴,沉默了足足十幾秒鐘,說:“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後來我查詢了很多書本資料,書上都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我猜測,也許是席畫師誤被浮華召喚。”
聽見‘召喚’兩個字,管家目瞪口呆的看了看容雲景,又看了看雜草叢中的石碑。
朝夕相處十幾年,席清音幾乎一眼就看穿了管家在想什麽:
啊啊啊啊怎麽辦我剛剛居然把小主人的墳頭托付給一個腦子有問題的人!我現在能把話收回去麽,他會不會生氣?可是不收回去的話,又感覺真的很不靠譜啊!
似乎已經腦內風暴完畢,管家委婉的提醒說:“殿下,那一天我是親眼看見小主人從懸崖下跳下去的。”
容雲景說:“您親眼看見屍身了麽?”
管家說:“沒有看見。”
容雲景說:“那不正好說明……”
“殿下,松息崖還有個名字,叫‘無骨崖’。”管家一口打斷他,渾濁的目光隐隐泛着淚:“您可以試試從懸崖上丢一只活馬,或者活羊、活鹿。看能不能找到這些動物的屍身。”
容雲景一下子愣住了,閉上嘴不再出聲。
兩個人沉默的看着石碑,看了許久。久到貓咪控制不住的打了個哈欠,容雲景這才開口:“賣完這些畫,您需要的錢齊了麽?”
管家沒有太驚訝。現在全帝國都知道他在籌錢,這也不是什麽秘密了。
他直白說:“不知道錢有沒有齊,我這把老骨頭已經盡力了。要是還不夠,是我無能,對不起小主人,到時九泉之下再向他認罪。”
這話把席清音說的一愣一愣的。
怎麽分開的每個字他都聽得懂,但整句話合起來的意思就變得那麽奇怪呢。聽管家伯伯的意思,賣了他所有的畫作,難不成還是在替他辦事?
如同心有靈犀一般,容雲景順勢發問:“到底是什麽東西,需要您湊這麽大一筆錢?”
“贖人。”管家言簡意赅。
貓咪微微眯起眼睛,心裏頭已經将管家話語中的‘人’,直接比作黑市競拍會的A級戰犯。
轉念間他就想到了戰場上很多認識的人,但這些人要麽是死在戰場上,要麽現在升官加爵,活的比誰都快哉。似乎沒有人需要管家籌錢拯救,那麽這個A級戰犯會是誰呢……
正想着,遠處忽然傳來侍衛們焦急的叫聲:“殿下,殿下!”
管家說:“畫應該已經搬空了,殿下,您也是時候離開了。”
逐客令下的這麽明顯,容雲景當然不可能還留着唠嗑。
臨走前,他最後回頭看了一眼。
老人孤零零的站在墓碑前,垂頭動作緩慢的打掃着墓碑邊的枯草。剛掃幹淨,風一吹,平整的衣冠冢上頭又多了不少蚊蟲屍身與枯草。
剛剛談話的時候還一直忍着,這個時候仿佛終于忍不住。他一下子就哭了出來,拿袖子不停的抹眼淚,怎麽擦也擦不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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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氣我把你從窩裏拽起來呀?”
容雲景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一個逗貓棒,塞進小窩,在貓咪眼前晃來晃去。
貓咪用一種‘你去死吧’的眼神看了一眼容雲景,旋即悶不做聲的掉了個頭,把屁股對着他,十分硬核的表演了一個‘眼不見心不煩’。
現在已經回到金疙瘩了,但只要一想起剛剛的事,他就感覺胸悶氣短,十分煩躁。
管家過的不好,他心裏頭也跟着難受。又是歉疚又是糾結,誰有功夫跟這只傻孔雀玩貓貓游戲。
容雲景一邊拿逗貓棒戳貓咪的腦袋,一邊走神的想着浮華裏見到的那抹白影。老是念念不忘的,又十分忐忑的擔心自己真出現了幻覺。
忽然,女仆自側面走來,低聲說:“殿下,元帥大人來了。”
容雲景立即揚起笑容,唇邊的笑意比慣常露出的都要真實幾分:“你是說小叔叔來了?”
感覺到那個煩人的逗貓棒終于被挪開,小貓卷在小被窩裏的耳朵抽動了兩下,好奇的扭過身子,探頭往外看。
正巧看見一個大約45,6歲的男性不急不緩的走來。他穿着整齊,下巴留着短短的胡須,笑起來儒雅又有禮,自帶一股成熟氣息。
這個人席清音是認識的,甚至他們以前還經常碰面——容天河,是當今君主的親生弟弟。
當初參加各種典禮時,容雲景不敢上來和他交談,容天河确是恰恰相反。這人似乎很喜歡畫作,時而拿着各式各樣的畫來請教他。
明明也不認識,更是不怎麽熟,在場有更多資歷深的禦畫師,偏偏要來問他。
也許是伸手不打笑臉人的緣故,席清音每次都十分認真的講解。每每說完,容天河都恍然大悟狀,直誇:“不愧是席畫師!”
倒也不是說讨厭,就是覺得這人實在是有些自來熟了點。
思考這些的時候,容天河已經走近,驚異說:“你什麽時候養了一只貓?”
容雲景微笑說:“宮殿無趣,養只貓可以添生氣。”
“想法不錯。”容天河惋惜的嘆氣:“可惜要是只橘色的貓就好了。”
容雲景疑惑:“為什麽?”
容天河說:“橘貓圓潤,跟金色很像,更符合皇室的氣派。不如你哪天用染色劑将這只小不點染成金色,正好稱我給你宮殿的裝潢設計。”
容雲景點頭:“你說的我都有點心動了。”
兩人交談着走遠。
貓咪在小被窩裏抱緊自己的毛,十分哽咽:原來這座金疙瘩是容天河設計的!現在他現在還想慫恿金孔雀把自己染橘!太過分了!
不過有了這個插曲,他的心情終于不再煩悶。看附近很長時間都沒有人流走動,貓咪悶頭一鑽,很快進入傳承之地。
此時此刻拍賣貌似還在繼續,衆人滿是熱血的在瘋狂擡價,暫時沒有人發現他悄無聲息的上線。
貓咪圍觀了一會兒,伸出小爪子輕輕戳了一下直播按鈕。
【滴!您關注的店鋪剛剛開啓了直播,快來直播間看看吧~】
‘拼殺’中的網民們齊齊愣神,恍惚間被忽然出現的消息砸昏了頭。待看清直播間上标着‘國畫直播’,他們傻了眼,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不少發現買不起而去睡覺的年輕禦畫師們也被各自的導師搗鼓起來,幾乎是架着脖子在觀看直播。
一開始還有些起床氣,等看清直播間名字,禦畫師們頓時精神振奮。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還不趕緊偷學!
席清音掏出最後一張從容雲景那兒摸來的宣紙,小心翼翼的平鋪在黑臺子上頭,接受星網的掃描。
掃描期間,魚寬粉的私信直沖臉上砸。
【剛剛發現營業額忽然上漲好多,過來一看……四手你可千萬不要直播國畫,這玩意兒是咱們的機密!】
席清音嘆了口氣,回複。
【放心,看了也不會,國畫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麽簡單。】
貓咪畫筆的尖端幾次變換,最後終于變出了席清音心裏想要的筆頭。
自從變回原型作畫後,席清音的眼神從來沒有這麽認真,想要重新變回人身的渴望也是頭一次這麽強烈。
事實證明他之前的想法是錯誤的,大錯特錯。本以為死遁只是躲過一些傷害,可是現在事情根本沒有想的那麽簡單。
這不是躲避,而是在逃避。
這世界上還有像管家那樣佝偻着身子在冷風裏為他掃墓的人,也有像容雲景這樣始終堅持不懈,天南海北尋他的人。更多的還是千千萬萬,席清音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粉絲們。她們始終信任着他,面對任何指責也絲毫不畏懼,始終只信他講的話。
唯一能将這些人打垮的,恐怕也就只有他的死訊了。
看向又一次被冰封至冰塊裏的貓貓面具,席清音的目标很明确:
絕對、絕對要畫出超過30分的國畫,不可以再一次辜負所有人的信任!
作者有話要說: 雀雀:前幾天在浮華看見席畫師……
管家:你最深刻的記憶為什麽會是他?
雀雀:這個不是重點。
管家:不,這個才是最大的重點。
奔赴在cp發糖現場第一人——某不願透露姓名的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