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嬌女橫亘
?作者有話要說： 啊~~~兩個女人要撕逼哎~~~
其實我最熱愛和平的說~~
在茂春縣城中藏身了十多天，眼見着守城內外的戒嚴并未放松多少，經過慎重考慮，湛榕還是決定盡快喬裝上路，往南接應葉欣妍一行。
初影由于過去在卿州府生活了十六年，因此與湛榕喬裝成回鄉歸寧的小夫妻，膀大腰圓的朱武則是随行的雇工。
出城手續木岚山莊已為他們安排妥當，加上楚氏暗地裏放水，三人有驚無險地出了茂春城，一路快馬揚鞭，十日後接近葉欣妍被困的龍泉城。
路上随處可見往南行進的楚軍，不過将近一個月的時間，此時雲昭帝國的格局已經在往一個較為明晰的方向發展。
龍泉城地處大陸中部，隸屬豐州府，是距雲昭第一長河——龍江最近的一座城池。一路走來初影都聽到民間傳言，當前鎮國大将軍葉紹樊與重新崛起的明氏後人已基本集結了龍江以南的兵力，今後整個雲昭帝國很可能劃江而治、一分兩半。
葉家軍常年征戰南北，為楚氏打下大半江山，立下赫赫戰功，在南方各州府和各邊防軍本就深得人心，加上葉家擁護前朝明氏公開的種種籠絡民心的政策，初影私下認定這種說法其實不無道理。
龍泉城當前還隸屬楚氏的管轄範圍。由于距離百姓認定的南北分割線實在太近，因此近期想要離開此城需要通過種種嚴苛的審查。葉欣妍一行人是楚氏追捕的重點，能夠成功隐匿在這座距龍江最近的城池中已是相當不易。
然而在明晃晃刀槍下渡過楚氏重兵把守的龍江風險不小，葉紹樊給湛榕下令，務必以搶在楚軍之前接回葉欣妍，确保萬無一失。
初影私下向湛榕表達過自己的想法，他生受了重重劫難，能夠保住一條性命已是老天打瞌睡，老老實實窩在一個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直到局勢穩固了再出來溜達不知多好，何必冒這個風險去就救一位心思叵測、且随時會連累他們被楚氏一鍋端的叛黨大小姐。
然而言出必行的湛教官表示，他能夠救出初影，完全是許諾護送葉欣妍的附加條件，男子漢大丈夫，一口唾沫一口釘，決不能做出這般背信棄義之事。
“救葉闵洋一事中你又不是不曾出力。這些年葉紹樊從你身上得到的好處夠多了，他現在已經知道你先前是受明氏和木岚山莊的雙重委托才進的葉家軍，誰知道心裏有沒有存了刻意害死你的想法。”初影氣急，湛榕是不是被刺激傻了？
湛榕沉默了許久，只說了一句：“初影，做人不能這樣。”
初影翌時負氣：“好好好，你講理重義，也不知道我是為誰好。被明氏賣了這麽多年，教訓還沒吃夠？葉紹樊分明看透了你的把柄！”
逃亡路上的情緒本就處于一觸即發的邊緣，滿腦子都是湛榕匪夷所思的“守信”，初影幾乎不假思索地将真實想法脫口而出。
她清楚待他們與葉欣妍會和後，楚氏一定會順着蹤跡找到葉紹樊與明懷宇真正的大本營，一舉挽回南方淪陷的國土，她并不希望明明可以明哲保身的湛榕牽扯到這些陰謀中，淪為他人的擋箭牌。
湛榕面色一僵：“你當我是如此愚忠之人？”
“不然呢？”初影冷笑，“除此以外只剩一種合理的解釋——你是在擔心葉欣妍。”
話一出口，初影心卻涼了。
他們從前一直心領神會地自覺地避開葉欣妍這個人，但多少提及過有關她的話題。
湛榕曾說過，葉欣妍出身高貴，與她定下婚約的那幾年，他甚至不敢對她動逾矩之心。對于葉欣妍年少被迫堕胎的隐秘遭遇，湛榕對此更多是同情，而不是嫌惡。
從前在葉府，初影滿腦子都是怎麽搞定湛榕找到魚石，對于這兩人半真半假的婚約懶得多做關心。
可現下她對楚氏硬塞給她的使命早已失了最初的耐性，對湛榕的依賴也遠不是最初的應付，她才驀然想起，旁人眼中的湛榕與葉欣妍本就是一對璧人，如今從女孩特有的敏感角度察覺，更是發覺湛榕對葉欣妍并不是毫無情誼可言，除了敬重與提防以外，多少還有好幾分令人不安的憐惜。
湛榕不說話。兩人在疾馳的馬車中對坐着，初影不再追問，扭頭望着窗外轉移視線，忽然想到什麽，掀開車簾沖着駕車的朱遠大聲說道：“停車！我要下去！”
湛榕一驚，下意識抓住要出去的初影，語氣中帶了愠怒：“耍性子能不能看看時辰，現在是鬧脾氣的好時候？！”
“既然是鬧脾氣，還有挑時辰的道理？”初影轉頭，一派心平氣和地解釋，“湛教官，我是覺得眼見着快到地方了，我們仨有必要再次确認一下口徑，別回頭撞見搜查的楚軍時漏洞百出。”
湛榕張口結舌，想要解釋，初影卻已板着臉不理他。一路習慣被無視的朱遠只當這是小兩口拌嘴，不介意地聳聳肩。
木岚山莊在龍泉城內自然也有據點，但遠不如在距楚氏皇城僅兩三日腳程的茂春縣城中準備充分，現下葉欣妍十幾人只能擠在一處小小的院落中，想來必定十分憋屈。
初影既然自稱是從茂春嫁到龍泉的小媳婦，離開茂春時已經提前交待了在龍泉城中的落腳處。這個明晃晃印在文牒上的虛構地址顯然通不過龍泉守城的審查，他們得另尋進城的路線。
湛榕與朱遠都在軍營實打實地歷練多年，很快提出了可靠的進城方案。龍泉城附近的村莊中每日都有往城中輸送糧食蔬菜等必需品的農民，他們只需在這方面動點心思便可混進城。
仍在氣頭上的初影十分不走心地附議，懶得再跟湛榕多說一句話。湛榕哄了不久索性也沉着臉，一門心思地修改進城方案。
朱遠只得束手無策地看着這兩個人在這個緊要關口持續冷戰。
他們躲在龍泉城外，在通往城門的官道上連續觀察了五日，發現一名農戶帶着五個兒子，每日淩晨都會往城中趕集，這家人驅趕的三輛運貨牛車中，其中一輛裝滿果蔬、一輛滿載雞鴨鵝等各類活禽，最妙的是另一輛上堆着高高的柴火草垛，每一輛車上都可以找到絕佳的隐匿場所。
初影冷眼旁觀兩位軍人大石頭落地般長舒一口氣，在一旁不屑地想，還不是老娘通風報信給你們安排好的農戶，你見哪個被壓榨的農民家有那個閑情又種水果蔬菜、又養殖活禽、同時又維持柴草活計的？
産業做得這麽大，這不是起早貪黑的農戶，這分明是地主好嗎？！
目标既定，動手便迅速起來。第六日農戶一家人進城時，渾然不知自家運送堆得如小山一般的貨物的牛車下，已經藏了三個渾水摸魚的活人。
龍泉城守很快安排放行，後背緊貼板車下方的初影愣愣地瞧着車轍悠悠地轉動，腦中忽然生出了就這麽僵硬地随着牛車離開、不再按約定與湛榕彙合的沖動。
這座城裏藏着葉欣妍，湛榕千裏迢迢要護送的女子啊……
路上初影本想打聽葉紹樊得知女兒背叛後的态度，但顯然已經不需要了。葉紹樊與明懷宇已經确定聯手光複前朝，葉欣妍這些年瞞着他與明氏的勾結也從兩派勢力之争、過渡為父女之間的單純矛盾。
初影琢磨着葉紹樊雖然心冷，但是對自己的嫡子嫡女還是十分在乎的，畢竟他保住這個嫡長女并不為籠絡明氏——明懷宇知道葉欣妍與藍曉峰的過去，他不可能以困住湛榕的理由将葉欣妍推給明懷宇。
下不了決心的初影最後還是順從地按照既定計劃離開了牛車。進了龍泉城，事情就簡單多了，他們很快在城郊羊腸九曲的小巷中找到了葉欣妍藏身的院落，倒不是初影想象中的破落木屋，高檐白牆紅瓦，從外面看上去是一戶家境相當殷實的人家。
兩扇鐵門緊閉。朱遠上前敲了敲門環，不過兩下，門後立即傳來了緊張的問話：“水落洞天為、為幾何？”
也不問問是誰就貿貿然對暗號，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嚒？幾個月前還将自己親爹耍得團團轉的葉欣妍，腦瓜已經淪落成這樣了？
初影十分無語地腹诽。
湛榕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我是湛榕，來接葉大小姐。”言下之意知道裏面藏了人，不管他們來意如何，葉欣妍都逃不掉了。
過了片刻眼前才開了一條門縫，裏面探出一張謹慎的熟悉面龐，看清是湛榕後這才急促地沖他們招手：“進來！快！”
三人迅速閃身進入。初影打量着明顯比從前瘦了一大圈的逐螢，心疼打趣道：“親愛的，怎麽憔悴了這麽多？”
“我們一路倉皇趕路，又要躲避追兵，自然遠不如初影你跟着楚軍那些軍官衣食無憂。”院落中走出令初影十分不情願靠近的清麗苗條女子，正朝着他們微笑，“終于等到你了，湛榕。”
湛榕卻對葉欣妍的話上了心，皺着眉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你不知道嗎？初影被囚的這幾個月其實躲過了大劫，過得遠比其他人滋潤。初影本就生得讨喜，楚軍常年少見這樣的絕色，起了憐香惜玉之心也不是什麽稀奇事。”
葉欣妍字字帶刺，話中暗含之意對任何男人來說都是莫大的羞辱。
初影緊張地望着湛榕，他卻絲毫不受幹擾，不客氣地回道：“你這一路上也是消息靈通，不過多少有些杞人憂天了。”
初影有些感動，心下膈應翌時融解不少。由于所謂的淪為“楚軍随侍”只是掩人耳目的噱頭，一直以來她也沒把在衆人面前打的這個幌子當回事，見湛榕又是這番堅定的态度，當即決定盡快找個機會跟湛榕解釋清楚、言歸于好。
他雖然表現得大度，但也只是普通男人，在葉欣妍意有所指的挑釁下，多少會有心結滋生。
“初影遲早是要被你收房的，我關懷她不過是提前履行了主母的義務，湛榕你何必跟我過不去。”葉欣妍一身素淨布衣風中直立，眉眼間隐着受傷的情緒。
初影細眉不易察覺地一動。
怎麽回事？素來不動聲色、最多綿裏藏針的葉欣妍一碰面便不加掩飾地向她宣戰，這是要清算冉消島上被潑髒水的總賬，還是……
還是根本沖着湛榕而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