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相認
“老嚴?!”
程研肖臉上驚喜交加,甩開身邊的甩油瓶李子豪急急往嚴屹立方向跑。
刑言拉着嚴屹立,神色間染着商量的口吻:“嚴警官別生氣,您按流程辦事,事出有因我自然是明白的。但我父親作為一名兒子,為了爺爺的名譽提出需要搜查令才允許您到家裏檢查,還希望您能體諒。”
“請不要擔心,搜查令我們會提供的。”嚴屹立臉色冷的吓人,消瘦雙頰讓他看起來有種不食煙火、拒人千裏之外的感覺。
“當然我也願意配,”刑言還準備說些什麽,餘光卻掃到了程研肖。
他雙眼一亮,當下忘了眼前的嚴屹立,回頭急急拉住程研肖的手,驚喜道:“小珺。”
這聲小珺喊醒了程研肖。
他看着人來人往的醫院門口,又看了眼嚴屹立冷峻的表情。
——這個地點實在不适合聊‘借屍還魂’這麽超綱的題。
他強行按捺住認親的念頭,轉頭對着拉住他手腕的男人冷淡道:“刑先生,可以麻煩你放手嗎?”
這稱呼令刑言眉頭緊皺,“小珺,你別這樣。”
嚴屹立冷漠的眼神掃過倆人。
他對男男間争吵的畫面毫無逗留的興致,快步離開,往路邊的黑車轎車方向走去。
程研肖有心想拉住他找個私下沒人的角落說清楚。刑言卻死死拉着他的手,鏡片後的雙眸執拗與貪婪交織,語氣急促道:“小珺,我已經和家人商量過了,我馬上會和白淼淼退婚。”
此時嚴屹立已經走到了車旁。
程研肖忍不住用力掙了下,聲音煩燥:“你的婚事不用告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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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告訴的,當然要告訴你。”刑言雖然看着斯文,但真較起力氣來,程珺那點力真不夠看。更何況他早有準備,拉着程研肖的手又緊又狠。“小珺,你知道我還是愛你的,當初那都是誤會,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我之前承諾的一切仍有效,你想要車或是房,都可以!”
嚴屹立已經坐上車子揚長而去。
程研肖和老隊友失之交臂,心裏恨得咬牙,再看刑言死拉着他不放的樣子,忍不住怒極反笑了。
他對着刑言揚了揚握緊成拳的手,“看來你的記性不夠好啊刑先生,這麽快就忘了被打是什麽樣的感覺了?”
程研肖說這話的時候舉着另一只自由的手,慢慢握成拳。但說完後,卻是左腳微側向前跨出一步,右腳利用帶起的慣性,擡起腳夾帶着風聲踢向了刑言。
這要放在自我防衛裏,就是如同教科書一樣的聲東擊西。
刑言千防萬防防着他出拳,卻沒想到程研肖這回竟然用腳。
那短促卻有力的一腳踢在肚子上。
刑言當即被踢得倒退二步摔倒在地,如同一只被正面推翻的龜,還來回晃了二下。
滑稽又可笑。
人來人往的醫院門口發生這樣的鬥歐,很快就有人圍攏過來。
程研肖沒在原地逗留,悄悄退出人流圈後就往嚴屹立車開的方向急急看去。
李子豪非常有眼力見的把自己的豪車開來,停到程研肖眼前,招呼道:“美人,想去哪,我載你啊?”
程研肖想離開的念頭因為嚴屹立的出現瞬間激活。
但是……
他回頭看了眼自己的主冶醫生辦公室的位置。
大腦卻不受控制的閃過——霍琅還沒有出來,應該還在和醫生讨論着。
他忍不住捉了捉頭。
疑惑于自己為什麽會想到霍琅?畢竟一開始的目标就是為程珺的死一個交待,而後意外得知刑家老爺子吸毒的情況,忍不住想捉出後面埋着的線。
但現在A市見到嚴屹立後這一切就該換個方式了。
白家已經完了,刑家被老嚴盯上,明顯也出了什麽他還不知道的事。
他現在要做的應該是找到嚴屹立,回到程研肖的人生裏。而不是霸占着程珺這個孩子的一切。
程研肖咬了咬牙,最後回頭看了眼主冶醫生辦公室方向後,上了李子豪的車。“你先到附近的警局去。”
李子豪:“……?!”
霍琅掐着時間出來時,卻找不着程研肖的身影。
他眉頭微攏,拿出手機撥了他的電話。
電話遲遲沒有人接,霍琅耐着性子又打了一個電話。
這回電話卻被挂了。
霍琅眉頭緊鎖,快步走向醫院警衛處查看錄像。當看到程研肖主動離開後忍不住被這個孩子的舉動給氣笑了。
這傻孩子換了個人格就不記得他的另一面了嗎?
他坐上車,打開手機。
程研肖今天穿出門的鞋子底部放着跟蹤器,他點開手機上笑臉軟件,裏面可以看到一個卡通小人的标志。那個小人現在正在離醫院10分鐘路程的警察局。
程研肖在警局外看了一圈,并沒有瞅到那輛黑色的車。
李子豪一路默默的充當司機。
看到程研肖微皺着眉,忍不住心疼道:“美人哪裏不開心?說出來,我幫你呀。”
程研肖看了他一眼,正準備拒絕,就見到穿外閃過一道黑色的車。
那黑穩穩的越過他們停到了警局門口,車門打開,下來的人赫然就是嚴屹立。
“謝謝你,我想在這裏呆一會,你先回去吧。”程研肖雙眼緊盯着嚴屹立,打開門追着他而去。
李子豪一臉笑意盎然的看着他的背影。
這位美人的秘密似乎挺多?有霍琅這樣的人在身邊,還招惹了這麽多男人?要是他當初能追到霍琅……
這麽想着,忍不住想起霍琅那恐怖的武力值以及他被一拳打脫臼過的下巴。
他心有餘忌的摸了摸下巴,而後看熱鬧不怕事大拿出手機,給程研肖追着嚴屹立快跑而去的身影拍了張照片,轉手發到了霍琅的微信上。
然後……微信跳出一個小的感嘆號,提示道:對方不是您好友……
李子豪:“……艹?!”
嚴屹立剛走近門口,就聽到一把清越的聲音在身後焦急喊道:“老嚴!”
這熟悉的腔調和停頓音讓嚴屹立忍不住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去。
就見一個清瘦的卻挺撥的身影出現在眼前,緊接着是一張令人驚豔的白淨臉蛋——這人不就是和刑言在醫院門口拉扯的人嗎?
嚴屹立眉頭當下皺了起來,公事公辦的口氣道:“請問你是?”
“是我啊。”程研肖習慣性地以哥倆好的姿态想挽他的肩,卻被嚴屹立敏捷躲開。
一而再,再而三的熟悉姿态讓嚴屹立眉頭緊鎖,有神的雙眼如一道照妖鏡般審視着程研肖。
這個陌生人上來就’老嚴’,緊跟着就勾肩搭動的姿态讓他無法自撥的想起那人。
越是想起那人,他就忍不住壓抑、後悔、痛苦、自責.
他眉宇間冰冷一片,雙眼不滿的掃視着程研肖,咬着牙,從齒縫間逼出幾個字:“你是誰?想幹什麽?”
嚴屹立的性情變了很多。他以前見人總是笑着,有着天然的親切感,他們以前總戲稱嚴屹立是中央空調型大暖男,但現在……他如事一只受了傷的刺猬,全身都支淩起着又尖又利的刺,無論誰靠近都會第一時間将刺擋在自己眼前,隔絕所有人對他的傷害。
程研肖忍不住皺起眉,細細觀察着嚴屹立。
他瘦了很多。
本是精神頭十足的身板縮了一圈,那臉更是雙頰凹陷,眼底泛着青紫微腫,顯然這段時間睡眠質量極其糟糕。當初他們連着加班十天,嚴屹立都神彩奕奕得如同超人。
能讓他有這樣的情況顯然已經有很長一輩時間。
本是結實爽朗的小夥子,現在竟然顯得有幾分孱弱。更重要的是他的脾氣也比以往暴躁了不少。
眉眼間暗藏着躁動、不安。
程研肖決定放緩節奏,他揚起一個微笑,唇角泛起一個小窩兒,看起來精致又乖巧。“我有點事想和你私下聊聊,耽誤你二分鐘,可以嗎?”
嚴屹立眉頭緊鎖,似在考慮是否要答應程研肖。
“真的很着急,我保證時間不久。地點就在旁邊,稍微安靜一些的地方就可以。”程研肖把姿态放得極為無害。
嚴屹立沉吟半晌,就在程研肖感覺他會拒絕時,他點頭了。“只有二分鐘。”
“好、好的,沒問題。”程研肖心底暗喜,跟着嚴屹立來到某個審問的房間。
嚴屹立坐到椅子上,示意程研肖關門。“有什麽就在這裏問吧,其它人聽不到。”
程研肖坐到他對面,先給他打了針預防。“等下我說的事可能有點超越自然科學的領域,但請在這坐滿二分鐘聽我說完。”
嚴屹立看了下表。冷漠的提醒:“你還有105秒。”
日!程研肖在心裏怒罵老嚴你個大傻帽,嘴裏一溜煙的訴說起了過往:“我知道你十八歲入伍,當時心宜自己的教官想表白,卻一直慫着不敢表示,最後發現女教官早就結婚生子那天喝醉了酒,是和程研肖一起睡的,你的左屁股蛋上有一顆黑色的小痣!”
嚴屹立’啪’的一下啪在桌子上,發出一陣巨響。他的目光如有實質感掃在程研肖臉上,沉聲道:“你究竟是誰?”他屁股後面有小痣的事知道的人不超過十位,但眼前的陌生人絕對不屬于知道這事的範圍之一!
“還有九十秒,請讓我說完。”程研肖毫不畏懼,甚至還有點想笑。“你們習慣在加班後去西街附近的衢記鴨頭吃砂鍋,你每次必點麻辣味鴨爪8只,你說8字吉利。”
嚴屹立的眼神盛滿不可置信。
8這個數字吉利是他當時胡謅的,這話只說給程研肖聽過。其它人不可能知道!
他忍不住從位置上站起,眼帶質疑繞過桌子站到他旁邊。
“你們曾共用一個蘋果手機的icloud,因為他懶的操作,所以和一直和你用同個。你的密碼是yyl20000000。”程研肖也從位置上站起。
他微微擡頭看着嚴屹立,有點緊張地輕輕舔了舔唇角,聲音突然間有些發幹澀:“程研肖十歲失去雙親,十八歲失去相依唯命的姐姐程欣,他入伍就是為了将那些人一網打盡!——上面的內容是在他二十五歲生日時才告訴你的。”
嚴屹立腿側的手緊緊握成拳,他想拉他,又不敢拉。眼神兇得像要生吞了他,聲音裏卻夾帶着一絲輕顫:“你究竟是誰?”
程研肖咬着牙,豁出去了:“我是程研肖!我在2018年2月2日在這具身體裏有了自己的意識,你可以問我任何問題來驗明我的身份。”
嚴屹立身形一僵,眸也猛得一縮。
他有一種被潑天驚喜砸中,卻又惶恐萬分的矛盾情緒。
他微微側着頭看他,眼尾發紅,唇角控制不住地輕顫。
“老嚴。”程研肖忍不住道。“真的是我!”
“停、停下。”嚴屹立深吸一口氣,猛得退開二步。他的眼眶通紅,眼底隐隐有水意湧現。
他回頭抹了一把眼睛,聲音微啞道:“你讓我先緩緩、緩緩。”
程研肖被他的情緒感染,忍不住又念了聲:“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