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7)
往的某樁風流韻事,風骨兄貴人多忘事,把人家抛之腦後,所以人家才會找上門。”
風骨啞然失笑:“南公子就莫要取笑在下了,都說了,在下對女子無甚興趣,平日裏也很少與她們接觸,這風流韻事從何說起?”
南寒放下茶杯:“風骨兄,不是我說,你智商真正堪憂,既然心裏有疑惑,而人又就在你眼前,你為何不去問?”
“問了,問了好幾次,可無論我怎樣問,她總不肯搭理我。”風骨無奈道,“而且問多了,她眼中就出現恐怖的殺氣,在下害怕,之後也不敢再開口。”
聽他這麽說,南寒也感到奇怪,想了想道:“不是愛人,莫非是仇人?你以前是不是得罪過她?”
風骨搖頭:“在下一生從未得罪過任何人,哦,在下在這世上更無親人。”
沒有親人,排除連坐的可能,這下南寒也沒轍了,聳聳肩道:“如此看來,只剩下一個原因,這位姑娘看上你啦!”
“啊?”風骨吃了一驚。
南寒拍拍他肩膀,頗有些幸災樂禍道:“風骨兄,豔福不淺哪!我看這位姑娘,身材不錯,模樣定然也是極好的。”
話音剛落,九溶突然起身,袖子輕拂,寒光一閃,渙冰劍出鞘,電光石火間,已朝女子飛速掠去。
南寒大吃一驚,趕緊跟着站起身。與此同時,但見女子刷的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拔劍出鞘,橫劍一格,叮的一聲,劍峰與渙冰劍相碰,女子修為較弱,被劍氣震退兩步。
“為何跟蹤此人?”九溶冷冷出聲。
女子看向他,手緊緊握住劍柄,沉默不語。
南寒走到九溶身邊,拉住他袖子道:“九溶兄,你莫要沖動。”對方再怎麽說也是一位姑娘,九溶莫名其妙出手,要是不小心傷到人家怎麽辦?
九溶沒說話,看着扯住他袖子的手,臉色緩和,渙冰劍飛回。南寒松了口氣,對于九溶突然暴起的行為,很是疑惑。
像九溶這種向來喜怒不形于色冷靜理智的人,沖動這種字眼很難出現在他身上,今天倒是有些反常,難道他看出這女子有古怪,想先發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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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心邪小哥哥表示等不下去啦!
☆、八
女子目光如刀,盯向風骨,冷聲開口:“說出心邪藏身之所,可以饒你不死!”
聽到‘心邪’二字,風骨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起身晃到南寒身後,欲尋求庇護,顫聲道:“心……心……心邪,我不知他在何處。”
南寒仔細揣摩他的回答,是不知道,而不是不認識此人。照這麽說,女子和風骨之間還真有一定的聯系。
女子寶劍直指向他,厲聲道:“要麽說出心邪藏身何處,要麽告訴我第三界入口,不然,我會永遠陰魂不散地跟着你!”
風骨臉上已看不到一絲血色,渾身顫抖:“姑……姑娘,你問的這些,我真不知,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南寒無聲嘆息,風骨騙人的技術着實拙劣至極,就算是傻子也能聽出他在撒謊。不過女子所說的第三界,可是與人神兩界對立的世界?聽說那裏涵蓋三界所有邪惡力量,妖魔鬼怪橫行,是為正道所深惡痛絕的黑暗空間。女子要找的心邪來自第三界?那風骨與第三界又有何關系?
“南公子,請你替我勸勸這位姑娘吧,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風骨在他背後小聲說。
南寒道:“聽你口氣好似認識什麽心邪,你若知道此人下落,不妨告訴她,免得她繼續對你糾纏不清。”
風骨欲言又止,猶豫片刻,問女子道:“敢問姑娘為何要找心,心邪,可是與他有仇?”
女子猛地握緊劍柄,語氣森然道:“豈止有仇,我與這惡徒不共戴天!有生之年,必要親自手刃這厮!”眼中恨意彌漫,全身殺氣騰騰,似乎若敵人就在眼前,定要戳他個千瘡百孔,剝皮抽筋,死了也要從棺材裏拖出來鞭屍。
南寒十分好奇,女子究竟和那叫心邪的人之間有何仇恨。
風骨聽女子如此說,倒好似松了口氣,臉色也沒先前那麽白,眼珠轉動,不知在籌劃什麽。
“我能問姑娘一句麽,請問心邪是什麽人?姑娘與他有何仇怨?”南寒說。
女子瞟了他一眼,目光中滿是輕蔑不屑,“你們好似也是修仙之人,心邪都不知道?”
南寒腹诽,不好意思,他穿越的,心邪是何等大人物,他還真不知道,十分誠實地搖頭,不恥下問道:“不知道,鬥膽想請教姑娘。”
女子似被他的淺薄無知給打敗,刷的一聲,将寶劍收回,道:“心邪乃第三界第一高手,此惡徒原是魔族血脈,不知何故,流落人間,此人陰暗殘忍,殺人如麻,其模樣為七歲孩童之時,曾經一夜之間屠殺十城百姓,後被魔界帶回,沒過多久,就成了第三界邪皇手下。當年人神兩界和第三界發生戰争,死在他刀下的修士不計其數,此魔一日不除,三界生靈将一日不得安寧。”
南寒震驚不已,沒想到女子的仇人身份如此恐怖。
“恕在下冒昧,姑娘可是自心邪屠殺過的十城中僥幸存活下來之人?”南寒問。
女子給他的感覺,并不像普通修士對魔族的那種深惡痛絕,而是真正深入骨髓的仇恨,自她講述中,南寒注意到她說話語氣,當講到心邪屠殺十城無辜老百姓時,女子義憤填膺,雙睛欲噴火,唯一的解釋就是,女子肯定與十城中心邪殺死之人有關,南寒大膽猜測,有可能她是唯一躲開屠殺的幸運兒。
女子點了點頭,證實了他的猜測。
“沒錯,我正是那條漏網之魚。我的親人全都死在他手上,沒了家,我成了孤兒,多年流浪江湖,幸得遇見一位名師,教我學成法術,我畢生心願就是親手殺了心邪,替我死去的親人以及十城所有無辜慘死的老百姓報仇雪恨!”女子說着,冰刀似的目光重新釘在風骨臉上:“我的耐心有限,你不怕死就盡管拖延。”
風骨突然猛烈咳嗽起來,盯着南寒後腦勺,心中嘀咕,你要找心邪下落,根本就問錯了對象,最清楚他的人就在眼前。這話他沒說出來,支支吾吾道:“姑娘,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可我所說句句屬實,心,心邪下落我一無所知,”停頓了下,“至于第三界入口,姑娘可往冥界探查。”
女子聽見,略作沉思,喃喃自語:“……冥界,好,暫時先放你一馬,待我去冥界看過後再來找你!”
風骨擦了擦額頭冷汗:“還找啊?相信姑娘此行定能有所收獲,在下就等姑娘的好消息。”
女子轉身,南寒忙道:“敢問姑娘芳名?”
女子停頓,頭也不回道:“長星。”說完,徑直走出客棧。
南寒目送她離去,收回目光,忽見九溶正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看,神色落寞,好似很憂郁。
“為何問她名字?”他問。
南寒呆了呆,為何?想說自然是為了以後見面時套近乎,猶豫了下,淡淡道:“不為什麽,單純好奇罷了。”九溶沒多問,眼睑下垂,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南寒又氣又想笑,這是要他摸着良心自我反省?他又沒幹什麽壞事,不就問了一下人家姑娘的名字麽。九溶這什麽表情啊!
長星,這名字還真不錯。
“好了,人走了,現在你可以說實話了。”南寒回過頭說。
風骨吃了一驚:“說實話?說什麽實話?該說的在下都已說完。南公子莫不是不相信在下?”
“不信。”南寒很真摯的道。
風骨:“……”
“南公子,在下真沒騙你,你看我就一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書生,哪有那種福氣認識什麽第三界高手,那位長星姑娘肯定對在下有所誤會。”風骨說。
南寒追問道:“那你為何引她去冥界?”
風骨:“在下曾經聽人說,冥界也屬于第三界範圍,長星姑娘要找第三界,那裏應該會有線索,故而說與她知曉。”
南寒:“……”這人的回答簡直無懈可擊。
既然問不出什麽,他也不再追究,反正跟他又沒關系,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先揪出柳浣。根據柳浣傳音,想找他,必須從客棧老板身上下手,柳浣是在刻意提醒他,客棧老板不簡單嗎?雖然他自己也已經看出,知道此人非是易與之人。
南寒環顧四周,沒看見客棧老板風清陽,方才九溶出劍時,阿三吓得拔腿跑開,躲堂屋裏面,半天沒聽見動靜,此刻正探頭探腦往外瞧。
南寒問他:“你們老板在麽?”
“老板?他剛拿着食物去了葬風谷祭祀風神,南公子找他有事?”
南寒本想立時跟去,但經狂風席卷後,體力尚未完全恢複,依舊腰酸背痛,再折騰,身體估計要報廢。俗話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他決定先休息一日再行動。
夜,靜得迷人,窗外天穹無星亦無月,唯有輕微的風不停敲打着窗柩,南寒剛開始還擔心九溶又給他整一出霸王硬上弓,睜大眼睛,時刻警惕,強撐了半天,終于抵不住睡意,緩緩閉上眼睛,很快進入夢鄉。
……………
隆冬臘月,大雪紛飛,放眼望去,世界一片雪白。這是一座古老的城池,城牆上到處堆滿白皚皚的雪,四周除了凜冽的風聲,什麽也聽不見,凄冷寂靜,帶着一絲肅殺。
城門入口處的牆角,一個七八歲的男孩,後背倚靠在牆上,雙臂環胸,盯着眼前街道上暈染開沒多久就被凍成冰塊的血,一臉冷酷,眼中不帶任何感情,在他潔白的額心有一道淡淡的黑色火焰紋。
街道上橫七豎八躺着一堆屍體,整座城好像就只剩下小男孩一人。
有輕微的腳步聲響起,是人走在雪地上所發出的聲音,小男孩微微偏頭,便見一身黑衣英俊不凡的男子走到他面前。來人正是第三界之主,邪皇,小男孩叫心邪。
邪皇:“你可願跟我走?”
心邪皺起眉頭:“你是何人?我為何要跟你走?”
邪皇:“你我有緣,又何必拒人于千裏之外。”
心邪眨眨眼睛:“告訴我,跟你走有什麽好處?”
邪皇:“你知道什麽叫孤單嗎?”
心邪遲疑着點頭:“知道,孤單就像我現在這樣,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我一個。可我并不覺得有多孤單呀。”
邪皇:“但還是孤單不是麽?跟我走的好處,一個人變成兩個人,就不會那麽孤單。”
心邪遲疑,半晌,緩緩點頭:“好。”
邪皇牽着他的手,一大一小,很快消失在風雪之中。
☆、九
一陣冷風把南寒吹醒,睜眼瞬間,風骨的臉毫無預兆出現在他面前,南寒吓了一跳,驚叫出聲,像只炸毛的小野貓,直接從床上彈起,下意識就要飛起一腳踢過去,幸虧他及時反應過來。
“風骨兄?”南寒站在床上,居高臨下地盯着來人,待看清楚某人詭異的姿勢後,南寒頓時驚愕的話都說不出。
風骨正跪在他床榻前,見他睡醒,眼睛一亮,忙俯下身,以頭觸地,用極度恭敬的語氣道:“風骨拜見君上。”
南寒:“……風骨兄,你這是,演的哪一出呀?”心中震撼,他昨晚為了防止九溶登堂入室,将門窗關得死死的,這人是如何摸進來的?南寒沒工夫琢磨這些,此時風骨反常的行為,讓他一頭霧水,想不通這人究竟在耍什麽把戲。
人們通常在面對未知事件時,一般會選擇沉默,靜觀事态發展趨勢,南寒深谙其理。
他很快平定下心。風骨擡頭與他對視,卻并未起身,依舊保持着跪地姿勢,腰杆挺直,就像朝堂上叩見皇帝的大臣一樣。
“君上,您與心,心邪大人約定的期限已經結束,那位,呃,大人恐怕早已出關,不日便會來迎接君上回歸。最近屬下在人界察覺到那邊的氣息越來越強烈,屬下鬥膽,想問君上今後有何打算?”
“心邪……大人?”南寒眯起眼睛,“那邊又是哪邊?”
風骨錯愕一會,很快了然,道:“既然君上還想繼續在人界待下去,那麽屬下就一直陪在君上身邊,屬下只想求君上一件事,倘若心邪大人出現,還請君上看在屬下多年為您寫書,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保屬下一命。”
南寒愣了愣,他怎麽感覺越聽越糊塗,什麽君上,什麽心邪,等等,心邪,昨日長星姑娘曾介紹過,心邪乃是第三界的大魔頭,手段極端殘忍,聽風骨話中,此人與那位君上好似有莫大關系,可風骨為何會喚他為君上?莫非原來宿主的身份大有來頭?
他微感震驚,假裝咳嗽,清了清嗓子,坐在床邊,一邊尋思一邊道:“你要我保你一命?簡單,現在你把事情再詳細敘說一遍,包括我為何離開那邊,以及那邊究竟是什麽地方都說清楚。”
風骨老老實實道:“關于君上為何突然選擇離開的原因,屬下不敢妄加揣摩。至于那邊,”忽然停頓,定定看向南寒:“君上是否真不想回去?”
方才聽南寒語氣,他猜測他想繼續維持在人間的身份,可又不太确定,于是再次詢問。
其實在人類世界待久了,還真舍不得就此離開。他心裏倒希望君上留下來,可那位……估計要抓狂。
南寒無語,本想套他話,這人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總跟他打太極。幸好他也不是省油的燈,根據風骨話中內容,他大概找到些眉頭,如此說來,原來的宿主很有可能是‘那邊’的大佬,而‘那邊’應該是和人類世界平行的另外一個空間,既然連心邪這種人物都有,那多半是魔界了。
想通後,南寒莫名激動萬分,他早就看出宿主骨骼清奇,非是一般人,沒想到居然是魔界大人物,當反派,聽起來還不錯,看來連老天都在助他,什麽正邪不兩立,通通給老子滾蛋,魔君是吧,哈哈,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不久的将來,他就要叱咤風雲,成為萬人伸長脖子仰望的對象。
風骨瞧見他臉上詭異的笑容,疑惑道:“君上為何發笑?”
“啊?我有笑麽?沒吧,你肯定看錯了。”南寒急忙收斂道。
風骨自言自語道:“……如此說來,君上還留戀人間不願離開。若是換做屬下,有水神之子那樣的人物陪伴,也不想立刻回去。”
南寒白了他一眼,道:“非也,我在等待時機。”
風骨若有所思地點頭:“原來如此,相信用不了多久,心邪大人就會來接君上。”南寒發現,他每次說到心邪時,臉上就會露出恐懼的表情。
“屆時,希望君上能信守諾言。”風骨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他說。
南寒怔了怔,反應過來,他所說的諾言是指在心邪面前保住他性命,方才一時得意忘形,嘴賤答應的太快,這時仔細思量,根據長星提供的信息,這心邪貌似不大好惹,就他這三腳貓的功夫,能在殺人狂魔手下救人?呵呵,好冷的笑話。
不過還好,心邪敵人很多,長星就是其中一位,到時候要真惹怒了對方,他還可以向九溶求助,當然還有柳浣那厮,能拉下水的通通跑不掉。
即便如此,他還是要弄清楚心邪要殺風骨的原因,道:“你和心邪有何仇恨?他為何要殺你?”
風骨猶豫了下,緩緩道:“因為屬下寫的書。君上離開時,因不滿心邪大人的作為,狠狠訓斥了他一頓,罰他去黑暗道反省,在把屬下所寫的書全部看完之前,嚴禁外出。”
南寒吃了一驚:“所有書?能否問一句,你到底寫了多少?”
“不算太多,屬下自八歲時便開始動筆,到如今,滿打滿算,正好兩千年。”風骨說。
南寒:“……”
這叫不算太多?我去,坑人也不帶這樣坑的吧,他要是心邪,估計也想一刀捅死他算球。關鍵書的內容還是那種,唉,突然覺得,那位心邪魔頭也挺可憐。
“你認為他真會照做?”南寒忍不住問。
風骨點頭:“心邪大人從來只聽君上一人的話。”
好吧,南寒總算明白為何風骨如此害怕心邪了,他這根本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十
“關于我身份這件事,你知我知,莫要讓其他人知曉。”南寒叮囑說。
風骨:“君上所說的其他人,可是指水神之子?”
南寒點頭:“他也包括其中。”聽完風骨的講述後,南寒明白自己如今身份特殊,若是讓九溶知道,以他嫉惡如仇的性格,柳浣的慘劇估計就要發生在自己身上,而且他還盤算着到時候利用九溶牽制心邪呢,暫時不能讓他知道自己身份。
“行了,你也別跪着了,起來吧。”
風骨恭敬道:“謝君上。”起身站在一邊,南寒瞧了他一眼:“還有事?”
風骨眨眨眼:“沒,屬下說過從今往後要寸步不離地跟在君上身邊。”
南寒:“……”
寸步不離?那他在五峰蓮和張大胖等人鬼混時怎麽沒見他?這人說的冠冕堂皇,無非是害怕心邪無聲無息出現把他做掉,所以借故跟在自己身邊,目的就是想拿他當擋箭牌。
“寸步不離就算了,你該幹嘛幹嘛去,今日我尚有要事待辦。”南寒道。
風骨問:“君上要辦何事?屬下不才,也想為君上盡一份綿薄之力。”
南寒搖頭:“不用。”
風骨張口欲言,南寒揮手打斷他,風骨只好把到嘴邊的話咽下去。
南寒和他一前一後走出房門,站在走廊上,南寒忽然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探頭探腦左右看了看,目光着重停留在對面九溶房門口,很好,沒人。朝風骨示意,後者領命,行禮後無聲離去。
南寒在原地站了片刻,下了很大的決心才來到九溶房門口,心裏有些緊張,敲門,沒過多久,房門打開,九溶出現在他面前。
“呃,那個,九溶兄,昨晚我深思熟慮了一番,男子漢大丈夫,頭可斷血可流,還有什麽過不去的坎?那晚之事,我可以當作什麽都沒發生,以後照樣當你是好朋友好兄弟,咱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南寒提起一口氣,連珠炮似地說完。
九溶凝視他,半晌,道:“若我不願呢?”
南寒怔了怔:“不願?”何意?九溶不願跟他做朋友啦?難道因為自己昨天冷落了他一天,所以心灰意冷了?百思不解,在和他對視之時,忽然發現他臉色不大對勁,以前神情也總是高冷淡漠,可如今這種冷酷中卻帶着淡淡的憂傷,眸光黯淡,好似一夜之間,整個人都頹廢了不少。
“你,沒事吧?”他忍不住問。
九溶不說話,只管靜靜凝望他。
過了會,南寒實在無法忍受這種安靜的氛圍,心中莫名煩躁,正不知該如何與對方交流,腦中忽然靈光一閃,嘴角一勾,眯起雙眼,露出颠倒衆生的笑容。
事實證明,這招果然百試不厭,見到他眼中出現的笑容,九溶臉色稍稍緩和,如被陽光所照的冰雪,慢慢融化,眼中神采一點點恢複,南寒一把拉着他手,往樓梯方向走。
九溶任由他拉着,跟着他步伐,兩人來到樓下,阿三正與一桌客人眉飛色舞地交談,餘光瞥見他們,立刻停止話頭,大老遠打招呼道:“兩位公子起來了。”
南寒點點頭,問他:“你家老板在嗎?”
阿三搖頭:“不在,老板去了葬風谷。南公子找老板有事?”
“沒什麽要緊事,只是随口一問。”南寒說。
“哦!”阿三應了聲,“對了,上次南公子問我風城有沒有發生奇怪的事,我正好想起有一事,不過地點并非在風城,而是風城臨近的村莊小鎮。”阿三說。
“何事?”南寒問。
“最近不知怎麽,風城附近的村莊小鎮總會無緣無故消失,一點痕跡都沒留下,住在裏面的人們也同樣銷聲匿跡,大家都說他們是被妖怪給吃了。這幾位就是平安鎮上的居民,因為有事來風城,可是等他們辦完事回去,卻再也找不到家門,原來平安鎮所在之地,變成了一片荒蕪的空地,上面的房屋以及住在裏面的人們全都消失無蹤,你說可怕不可怕?”
在阿三面前的桌前坐着幾個穿着普通的男子,阿三說話之時,他們就在一邊不停地點頭,每個人臉上都露出擔憂害怕的表情。
“除了房屋和人消失不見,你們還看到其他異狀沒?”南寒問。
幾人面面相觑,全都搖頭說沒有。
南寒沉思,心想,如果說是妖怪吃人,那為何連房屋也一并消失?阿三說消失的地方沒留下任何痕跡,就更不像是妖怪的作風。凡妖怪出現之地,必定是摧枯拉朽,一片慘狀。
九溶見他眉心皺在一起,沉聲道:“去葬風谷。”
南寒點頭:“正有此意。”
阿三見他們往外走,不禁叫道:“南公子你們要出去?等下就要刮風了,你們不帶鐵球出門小心被風吹跑。”
南寒想說,就算帶了鐵球也沒用,看了身邊的九溶一眼,笑說:“不用。”有九溶在,就算是龍卷風臺風,通通不足為慮。
葬風谷在風城東方三十裏處,兩人腳程快,沒用多長時間就到了,南寒在山谷入口處果然看見一座風神廟,外觀看起來古老破舊,像是經歷過很長時間,裏面還算幹淨,正中央有一尊風神雕像,相貌魁梧,英姿勃發,穿着一身長袍,如果不仔細看,倒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仙人氣質。
神像前有一張供桌,上面擺滿了貢品,有水果,有飯菜,葷素搭配,空氣中漂浮着誘人的飯菜香,應是才送來沒多久。南寒不禁感慨,看來人們對這子虛烏有的風神還挺尊敬,心裏盡管清楚神仙可能并不存在,卻一直十分虔誠地信仰着。
其實他想錯了,風神廟初建時,信徒多如牛毛,每天都有數不清的人從風城過來祭拜,幾乎将風神廟門檻都踏破,後來人們拜着拜着,發現風城的風非但沒消失,破壞力反而一次比一次大,漸漸人們也就不再相信什麽風神,來祭拜的人慢慢減少,到如今,也只剩下少數幾個,風清陽就是其中之一。
風神廟空間不大,南寒環顧四周,沒看見風清陽。
難道已經離開?沒道理啊,來的路上,南寒已經觀察過了,通往葬風谷就只有一條路,如果風清陽離開,勢必會與他們碰面,可他們并未看到他,排除有未知的捷徑,唯一的可能就是,風清陽并未離開,而是進入了山谷。
正當他們準備離開風神廟進入山谷時,周圍的空間突然發生異變,四周瞬間變得黑暗,唯有兩人面前的風神雕像發出淡淡的金光。九溶不着痕跡擋在南寒身前。
光芒所照之處,雕像泥土簌簌剝落,一位神威凜凜風神模樣之人出現于兩人眼前。
“爾等何人?來此所為何事?若無事可求,速速離去,免得自招禍患。”天神冷峻的聲音在狹小的廟中回蕩,震人耳鼓。
南寒和九溶對視一眼,九溶說:“幻象。”南寒若有所思,盯着山神的臉,道:“是你吧,清陽兄。”
神像劇烈咳嗽一聲,金光瞬間消散,與此同時,周圍環境恢複正常。
☆、十一
風清陽從神像後走出,神情複雜地盯着兩人:“在下早就看出兩位并非普通人,應是來自外界的仙門世家。”
南寒心道:“眼力不差嘛,不過你說非普通人時,眼睛幹嘛緊盯着九溶不放,難道自己的氣質就夠不上修士級別?”暗自不爽。
“你為何要裝神弄鬼?”他沒好氣問道。
風清陽臉色微變,像是下了很大決心,突然轉變性子,神情冰冷嚴肅,厲聲道:“在下不管兩位公子來自何處,兩位若想靠近葬風谷,就必須從在下屍體上跨過去!”
南寒愕然:“喂,我說有那麽嚴重麽?”
風清陽用力點頭:“有。”臉色未有絲毫改變,身影一晃,擋在風神廟門口,右手背在身後,估摸藏了什麽厲害武器,看他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南寒終于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這孩子怎麽這麽缺心眼,單槍匹馬就想擋住他和九溶?他就算了,九溶可不好招惹,想想每次柳浣鼻青臉腫的慘狀,他幾乎已能預料到風清陽的下場。
“你為何誓死非要阻攔我們?莫非葬風谷裏面藏着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南寒問。
聞言,風清陽眼神陡地變得冰冷:“我就知道你們是為他而來,有我在,你們誰也別想傷害他!”
“他?他是何人?”南寒疑惑道。
風清陽緘口不言,只死死盯住他們兩人。南寒不得不同情他,搖頭惋惜道:“說實話,清陽兄,敢以一對二,在下也很是佩服你的勇氣,咱們雖是萍水相逢,誰叫我這個人一向心地善良,見不得別人盲目送死,好心提醒你一句,千萬莫在我身邊這位面前裝橫,不然會死得很慘!”
風清陽似被他話唬住,神情越發緊張,額頭開始冒冷汗,将信将疑道:“這話何意?你想吓唬人?”
南寒攤開手,沒所謂道:“吓唬你?怎麽會,大家眼睛都是雪亮的,你既然能看出我們氣質不同尋常,那自然也該注意到,我這位好友,他更非池中之物,你要我向你稍稍列舉一下他的戰績麽?”
風清陽咽了口唾沫,艱難開口:“不,不用了。不管怎樣,就算被你們打死,我也絕不會放你們進入葬風谷。”
“你死了,我們還不是照樣進入,如此,你不是枉送性命?豈不聞,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若活着,尚有機會與我們周旋。聽你的意思,好似在保護谷中某人,你看我和九溶兄像那種大奸大惡、濫殺無辜的惡徒麽?瞎子也能看出不像是吧。我們來此地,只是為了查明真相,非到萬不得已,絕不會出手,我不清楚你要保護之人是誰,但我知道他定然也不簡單,若有難處,你講出來,也許這會變成他的轉機也說不定。”南寒說。
風清陽好似有些動容:“你說的是真的?”
他不敢相信他們,因為他所了解的修士,大多嫉惡如仇,逢妖必砍,逢魔必除,這幾年,聞訊來風城的修士也不少,修為較弱的,都被他吓跑,修為強大者,他就用計将他們引開。
一開始他并不清楚南寒兩人實力,不過他能感覺到,那位叫九溶之人修為深不可測,兩人進山神廟時,他所施展的幻術只是為了試探,然而還未持續多久,就被一股強悍的力量破壞,他不得不停下。聽到南寒叫他名字,他才驚覺,原來自己的行為早被兩人看穿,不好再僞裝下去,于是硬着頭皮現身。
南寒不知道這麽一小會他就想了這麽多,見他遲疑,繼續動搖他道:“你覺得我會騙你?”
風清陽盯着他臉,半晌,終于放松警惕,“好,我信你!”
南寒:“你做了一個明智的選擇,現在可以告訴我們真相了吧。葬風谷裏面是不是住有妖怪?”
“他不是妖怪,他叫風清明,是我的孿生哥哥。”風清陽說。
南寒早已料到他與谷中存在的“人”關系非同一般,聽到他回答,也并不意外。
“風城的怪風是不是與他有關?”南寒又問。
風清陽深吸口氣,緩緩點頭:“清明他,我哥哥自小和我一起長大,我們關系很好,可是七歲那年,他突然染上一種怪病,這種病十分可怕,能吞噬身邊所有一切,爹娘就是因為這種病而消失,之後又是其他親人,甚至我們所在的整個村子,全在一夕之間消失不見,唯獨剩下我和哥哥。”
“哥哥意識到這件事可能與他的病有關,沒過多久,他也離開了我,估計是怕傷害到我。我在人間到處流浪,一邊尋找哥哥一邊拜師學藝,發誓等找到哥哥後,一定要治好他的病,因為在這世上,我就只有他這一個親人。父母和親人的死不關他的事,都是他身上的怪病害了他。後來我遇到一位道人,拜他為師,學了些粗淺的法術,十年後,終于皇天不負有心人,在風城這個地方找到了我哥哥。”
“我想了很多辦法,始終無法醫治他的怪病,這病一旦發作起來,以哥哥為中心,周圍會刮大風,嚴重時,會将周圍所有存在的事物全部吞沒,不過風城卻沒出現過這種慘況,只是偶爾風稍微大了些。于是我便讓哥哥住在風城附近的葬風谷,并對外宣稱,裏面住着風神,不能被打擾,人們很快相信,并在谷口修建了一座山神廟。”
“我哥哥無心害人,他是個善良之人,你們也看到了,風城這幾年也并未死過人。”風清陽強調說。
南寒嘆氣道:“你又何必自欺欺人,雖然風城沒死過人,可風城附近的村莊卻無緣無故消失,上次你故意打斷阿三,就是為了讓他不告訴我真相對吧。”
風清陽低下頭:“對不起,我必須保護我哥哥,這麽多年,他遭的罪已經夠多了。”
“我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