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騙走公主的銀子
葉含玉将知秋的手放下,爬起來,頂着一個鳥窩挑開門簾出來,随即她伸了一個懶腰,動作才做到一半,就看到前面的馬隊整裝待發,整個營地獨留她一處帳篷,還有他們瞧着似乎已經等在這兒多時。
紀海看到如此邋遢的公主,簡直不敢相信,他朝公子看去一眼,想着要不要去催催公主,再這麽下去,兩個月都到不了平江府。
然而江臨城卻是沒有開口。
葉含玉反應過來了,她伸手摸向頭發,她不會梳頭啊,這頭發長的恨不得剪了。
于是她連忙轉身入營帳,将兩丫鬟叫醒。
三人手忙腳亂的折騰一番,終于齊整了才從裏頭出來。
知秋和杏梅很是愧疚,怎麽比主子還起得晚,要是以前的公主,早置她們于死地了,一定是這半年來主子對自己太好,所以放松了警惕的。
三人坐上馬車,沒有了外人在,三人癱倒在一旁。
早飯仍舊是在馬車中吃的,葉含玉于是再次定下計劃,先不說逃走的事,得事先訓練兩丫鬟的警惕性,就是一聽到動靜就能驚醒的那種,所以梅花酒不能喝了,那個喝了就醉,容易犯渾。
三人商量好,心安理得的接着靠着車壁繼續睡。
只是沒想到接下來的幾日,都不曾入城住客棧,皆是在外頭露營的,一開始還有新奇感,幾日下來,葉含玉有些疲憊了,也有此厭煩了,她決定還是得騎馬,這坐在馬車上簡直是腰酸背痛的。
馬車接着往前,走了半個月的樣子,這一晚又在荒郊落宿。
葉含玉主仆三人正在吃晚飯,耳尖的她聽到不遠處江臨城的聲音:“……有水路,在下一座城池……水路是要快些的……”
水路,太好了,到時他們一上船,她們三個就跑,船一開,可不好靠岸。
這時江臨城又道:“不走水路,水路上不安全,還是按先前的計劃來吧。”
葉含玉一聽,心思又起,那她們三個在下一座城池走水路,跟着商船,不管去哪兒,離開了隊伍就好。
這一下葉含玉高興壞了。
夜裏,主仆三人清點各自身上帶的銀兩,一數才幾百兩銀票,除此外有她的首飾,為了保險起見,她将自己的首飾全部帶上,在外行走,沒銀子可不方便,她也會沒有安全感。
于是三人打好了包袱,藏在被褥下,安心的睡了一夜。
第二日果然在傍晚進入城池客棧住着。
這一下知秋變聰明了,先是拿了銀子給掌櫃的,打聽到這座城還當真有一處碼頭,清晨寅時,就有商船出動。
得到了消息的葉含玉,立即吩咐兩丫鬟,說道:“咱們成敗就在這一舉,今個兒晚上,你們兩人輪流守夜,寅時叫醒我,咱們和衣而睡,到時就逃出客棧,去碼頭坐船,切記,別的都不帶,就帶咱們準備好的包袱。”
兩丫鬟重重的點頭,一切都聽主子的。
于是夜裏知秋和杏梅輪流當值,天邊露出一絲白肚時,知秋将葉含玉叫醒了,三人從客棧裏偷偷跑出來,沒有人發現,高興壞了,随即快馬加鞭的往碼頭去了。
碼頭上,果然停着兩艘大商船,三人連忙上前招呼,有人上前問三人去哪兒,葉含玉想了想問道:“可是去嶺南?”
那人沉默了一下,那眼神似乎往後瞥了一眼,于是說是去嶺南的船,不過要一人五十兩銀子的船錢。
真是肉痛,可是想到能離開江臨城,那沒啥好猶豫的,于是三人交了一百五十兩銀票,相繼上了船。
剛一上船,裏頭有水手就喊,“開船了。”
船離開碼頭了,三人正要往船艙裏走,就見船艙裏走出一人來,不正是江臨城?
主仆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江臨城。
江臨城看到三人的模樣,原本高冷的臉上再也繃不住,唇角上揚,卻不看三人,而是來到欄杆處背着手站着,似乎在欣賞江景。
“江臨城。”
葉含玉一甩包袱,沖上前去。
江臨城皺眉。
“你……你騙我?”
葉含玉氣死了。
江臨城卻是疑惑的看着她,“我臨時改變了主意,再說不用這法子,你們怕是難得起個早床。”
葉含玉冷哼一聲,伸出潔白的小手,“還我一百五兩銀子。”
“這本就是船費,租錢還是要銀子的。”
江臨城一副死不給錢的樣子。
葉含玉火了,站上前就拔拉着江臨城的衣裳,翻他袖口,裏頭沒有銀袋,她的眼神看向他的懷裏,江臨城也反應過來了,立即一掌推開她,臉頰都紅了,可是面色惱怒,“胡鬧,請公主自重。”
江臨城轉身離開。
葉含玉想起那一百五十兩銀子就難過的要死,她可是算好了的,這銀子可有大用,她從京城出來,帶的銀子不多,身上是有首飾,但知秋說宮裏的首飾在外頭當不了,有可能還要被抓。
葉含玉站在那兒難過,知秋和杏梅上前安慰她。
杏梅此時想起來了,下意識的開口說道:“難怪我昨個兒夜裏,一但要睡着了就有老鼠的聲音響起将我吓醒。”
一說起這事兒,知秋也想起來了,快到寅時,她也是被老鼠吓醒的。
葉含玉一聽,瞪着兩孩子,真的是失算啊,怎麽就不留個心眼呢,還白白被騙走了一百五十兩銀子。
為了能将這一百五十兩銀子花銷回來,三人一會要熱水,一會要吃食,一會又要看護衛舞劍,點子盡出,紀海都被三人折騰的沒脾氣,忍不住來主子面前告狀。
江臨城卻是面色冷淡的叫紀海按着公主的去辦,其他的別管。
公主心頭不痛快,底下的人也別想痛快。
船上呆的日子就久了,而且葉含玉聽到紀海說這船還當真是去嶺南的,到時到了嶺南再轉回平江府去。
葉含玉才不相信呢。
在船上不颠簸,但不少護衛有些受不住,吐了,好在主仆三人沒事,沒心沒肺的反而過得很自在。
走了一個月的船,這日三人正在下跳跳棋,就聽到有護衛驚呼道:“海,這裏是嶺南地界了。”
海?
三人立即起身看去,還真的是,這裏一片海域,他們當真到了嶺南地界了。
紀海無精打彩的過來,他也是其中暈船的一名,好在還不是很難受的那種,他是代公子來問公主要去嶺南哪兒,到了那兒看一眼,他們好打道回府。
這一下将葉含玉問倒了,她猶豫了一下,叫紀海拿來輿圖,她上前細看,指了一處地方問道:“這兒可行?”
紀海一看,只感覺頭更暈了,郁郁不樂的說道:“實不相瞞,公主,這兒是嶺南化外地的流放之地,皆是荒涼,多的是逃犯與罪人,公主當真要去這兒?”
葉含玉一聽,連忙搖頭,“那去哪兒?”
紀海松了一口氣,說道:“要不在海上走一段路,就回平江府去如何?”
瞧着紀海又想哭了,葉含玉心一軟,同意了,在這船上別想逃了,靠岸補給,也有護衛守着三人,根本沒有機會。
到了平江府,她就不相信逃不了,再說若是驸馬不欺負她了,她倒也可以在平江府先住下來。
于是紀海高興的将公主的決定告訴了公子。
江臨城面色冷淡的開口:“既然公主這麽想那就依着公主的意思來。”
紀海高興的退下了。
在嶺南地界逛了一圈,就回程,往平江府的方向去了。
平江府蘇州城,繁華似錦,江南女子溫婉柔弱,說話聲音帶着吳侬軟語,是個男子聽着都會動心。
葉含玉挑開馬車車簾一角,看向街頭的行人,一路走來,除了京城看到了穿着彩衣的百姓,如今就數這蘇州城的百姓了,能穿上彩衣錦服,那都是富有的。
還有那吳侬軟語的話腔,聽着就舒服,她忽然覺得難怪江臨城說話聲音如此酥朗,對于她這種有聲控的人,會忍不住聽着他的聲音成了一種享受。
到了客棧前,天也黑了下來。
主仆三人下了馬車,葉含玉看到前頭的江臨城,似乎一來到平江府地界,江臨城就看都不看她一眼了,感覺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倒是沒有欺負她了。
住進客棧,上樓時,葉含玉聽到紀海說何不連夜回吳郡去,這兒隔着沒多遠,住在這客棧,若是被江家的長輩們知道,多半是要有說詞了。
這一趟公子京城之行,沒有闖出名堂來,卻反而娶了公主,成了驸馬,一腔抱負轉眼什麽也沒有了,驸馬不能上朝堂為官,不能領兵打仗,于江家來說,那是相當大的打擊。
江臨城生為江家的長子嫡孫,本是世子人選,如今卻落得一個驸馬的身份。
紀海替公子委屈,到了家門口還不急着回去,明明隔着這麽近,家裏長輩就算現在不知道,以後也查得出來,這要讓長輩們做何感想去。
江臨城卻是不以為意,其實他也內心不舒服,娶了公主,如何向長輩們交代,可是被公主看上,他不得不娶,若是不娶,朝中大軍必定平定吳郡,江家族人也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