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家分了, 可是藍二哥的房子也不是一天兩天可以修起來的,眼下這時日正是農忙的時候,就是想修房子, 鄉親們也騰不出多大的空幫忙, 所以藍二嫂即使再不願意也知道分寸。
藍老頭想了想後,準備在房子的另一邊打出一個竈頭, 合了藍二嫂的心願分開吃。
藍二哥幾次想拒絕都被藍二嫂給擋了過去,當着這麽多人的面, 藍二哥只能忍着,他不能在藍大姐夫婦與藍豆米兩人面前發火, 這樣會讓藍姐夫與紅卿瑞對藍家生出不一樣的情緒。
至于回房後會怎麽對藍二嫂, 那就是另一回事兒了。
“路上小心,沒事兒就多寫信回家。”
藍大娘一家将藍豆米送了又送, 實在是舍不得。
“阿爹,阿娘,大哥, 二哥,你們就放心吧, 我們好着呢,等些日子,我們再回來。”
藍豆米笑着看了身旁的紅卿瑞一眼。
紅卿瑞一臉正色的接過話,“下一次回來便是我們成親的時候了,伯父伯母,大哥二哥你們好好保重。”
“好好好, 你們也保重身體。”
藍老頭的直點頭,藍大娘扭過身擦了擦眼淚又回過頭對藍豆米笑,看得藍豆米心裏酸酸的。
“走了!”
藍豆米沖着他們揮了揮手。
“下一次,我們盡快回來。”
紅卿瑞抿了抿唇,看着有些無精打采的藍豆米安撫着。
藍豆米擡眼對上紅卿瑞的眼睛,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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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安和縣衙門的第一個消息便讓藍豆米紅了眼睛。
“吳丞相已經被聖上革職查辦了,而吳微,”柳師爺微微嘆了口氣,“上吊自殺了。”
吳微怎麽也沒想到害自己的居然是他的親生父親,他一直活着的目的,也不過是為了給吳丞相證明清白,可是現實卻狠狠的給了他一記耳光。
“他,怎麽會想不開呢?”
藍豆米想起那個淺笑的哥兒就覺得胸悶。
“吳丞相的事傳開後,那些受害者都對吳微......”有些話不必說完整,大夥兒都明白的。
吳微看着那群人眼底的恨意,沒能饒過自己,誰讓他,姓吳呢。
“少喝點吧。”
酒館裏,錢和一把奪過鄧卿手裏的酒杯勸道。
坐在鄧卿對面的趙方俊嘆了口氣,“讓他喝吧,好好的醉一場,醒來就沒事兒了。”
鄧卿奪過酒杯,剛滿上酒便聽到趙方俊這話,他紅着眼眶擡起頭,“怎麽會就沒事兒了呢?我、我都準備對他訴說心意了,結果....”
話沒說完,他又一口灌了下去。
鄧卿喜歡上了吳微,可惜的是對方還沒能知道他的心意便自殺了。
“你就是說了,又會如何呢?他、他也不會接受你啊。”
錢和咬了咬牙,還是說出了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吳微經歷了這麽多事,早就看淡了人世之間的情愛,又怎麽會接受鄧卿呢。
即使他也喜歡鄧卿,他也不會和鄧卿好的。
“可是,至少他還活着啊,他、我、我還能見着他,我還能陪他說說話,還能、還能默默的守着他啊!”
鄧卿像個孩子似的大哭了起來,這讓趙方俊第一個松了氣。
哭出來就好了。
果然,第二天錢和再次看見鄧卿時,鄧卿面上的哀傷已經好了許多了,可是整個人卻沉寂了許多。
“我以為他好了呢。”
錢和抓了抓腦袋。
“好?你以為情傷這麽容易好啊?”趙方俊一臉過來人的模樣,“他這是把情緒都掩蓋在了心裏,小鄧子啊,長大了啊。”
錢和:......
藍豆米與紅卿瑞去吳微的墳前燒了些紙錢和蠟燭。
晚上孫夫郎做了一桌子的菜讓兩人回家吃飯。
“這些都是你愛吃的,快吃。”
孫夫郎一個勁兒的給藍豆米夾菜,惹得藍豆米都不好意思了,“孫麽,您別光顧着我啊,您也吃。”
“吃着呢,”孫夫郎高興極了。
孫捕頭看了兩人一眼,然後嘬了一口小酒,低聲問道,“成親後搬過來住?”
紅卿瑞點頭,“會的。”
孫捕頭說的搬過來住,其實就是住在孫家的隔壁,孫家隔壁的院子是紅卿瑞自己買下來的,只不過一直沒修理,等他成親後搬到這邊來,也好與孫捕頭互相照應。
孫捕頭今兒晚上高興,多喝了幾杯。
藍豆米被留在孫家住下了,紅卿瑞回去的路上找到了兩個師傅,一個是木工師傅,一個是匠師,他打算現在就動手把院子修繕起來。
準眼便入了冬。
紅卿瑞依舊是天還未亮便開始在院子裏練劍,直到時辰差不多了,才換好衣服去孫家接藍豆米,然後一塊兒去衙門。
“也不知道出什麽事兒了。”
藍豆米的腳步很快。
今兒早上孫捕頭早飯還沒吃呢,就被在衙門守夜的趙方俊叫去了。
紅卿瑞安撫的拍了拍藍豆米的肩,“可能是出了什麽案子。”
确實是出了案子。
城北張燒餅家的姑娘張桂蘭上吊死了。
張家開了一家老字號的燒餅店,因為味道好,價錢也便宜,所以很受人歡迎,但是張家就一間鋪子,燒餅只賣到中午便不賣了。
人多的時候叫不過來,所以張老漢的名字便成了張燒餅。
張燒餅和自己的老妻只有這麽一個姑娘,所以對她是寵愛得不行,結果今兒一早,張家姑娘被張大娘發現死在了自己的房裏。
“嗚嗚嗚,我可憐的女兒啊!”
張大娘抱着張桂蘭的屍體不松手,一直哭着。
藍豆米都不忍心看下去。
紅卿瑞來到孫捕頭的身邊,孫捕頭正在問張燒餅的話。
“昨兒夜裏桂蘭說沒什麽胃口,我讓老伴給她端了些飯菜進去,她都沒有吃。”
張燒餅說着就忍不住垂淚,想起自家姑娘死前連頓飽飯都沒吃上更傷心了。
孫捕頭嘆了口氣,讓紅卿瑞在房裏多看看,有沒有什麽線索。
如今張家夫婦的情緒都很激動,問出的話也只能聽聽,還得問第二遍的。
張桂蘭的房間被張大娘收拾得很好,很幹淨。
紅卿瑞看了一圈也沒發現什麽,直到他看到了張桂蘭的繡花鞋。
他上前将鞋翻過來,看了看鞋底,“昨日張姑娘去什麽地方了?”
張燒餅回道,“去了城隍廟,和對面老郎中的小孫女一起去的。”
城隍廟在安和縣內....
紅卿瑞看着鞋底上的黃沙,這種黃沙,只有城西的破廟那邊才有。
藍豆米走了過來,看到黃沙也明白了,“瑞哥,咱們去城西看看?”
“走吧。”
他們離開時,王仵作才開始屍檢,之前張大娘一直不願意別人碰張桂蘭,如今也是張燒餅等人好不容易勸開的。
安和縣的城西可以說是安和縣人最雜的地方。
因為城西這邊有幾處破廟,所以這邊的乞丐與窮人是最多的。
路上的人看見身着官服的紅卿瑞後,都不由自主的退了幾步。
紅卿瑞臉色不變,往記憶中的黃沙地走去。
黃沙地的位置在破廟後面的小樹林中。
兩人直接去了小樹林。
“瑞哥,這有腳印,還有血跡!”
紅卿瑞往藍豆米所指的地方走了過去,只見那黃沙地的旁邊有一塊長短的有一成年漢子高的石板,雖然這石板上面有些不平,可是睡在上面也是可行的。
這血跡正在石板的中間。
不多,卻在這石板上很顯眼。
至于腳印,則是在黃沙的周圍以及往上一路走都有。
“跟着腳印過去看看。”
紅卿瑞将藍豆米拉在自己身前說道。
藍豆米點頭。
兩人一路跟着腳印走,發現穿過一道小坡,度過一條小溪,再走了一段小路後,居然來到了城隍廟的後山。
“張桂蘭極有可能是跟着人從城隍廟去了破廟那邊,然後不知道怎麽的受了傷。”
藍豆米猜着。
“除了這些呢?”
紅卿瑞問道。
藍豆米彎下腰看了看小路上的腳印,“可是她即使受了傷,也沒從城西那邊回家,反而是從來的路上回去的,多繞了不少的路。”
“這說明她不願意走城西那邊,她可能是在擔憂什麽,或者是在怕什麽。”
藍豆米點頭。
可是,張桂蘭一個民家女子,會怕什麽呢?
回到衙門時,正好遇見王仵作他們回來。
“屍體有問題嗎?”
紅卿瑞問王仵作。
王仵作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是誰做的孽,這張桂蘭有了兩個月的身子了。”
孫捕頭的臉色也不好看。
一個未出嫁的女子有了身孕,這裏面的事兒就有些引人深思了。
“而且她不是自殺,而是他殺,她就是不上吊,也會死在今兒早上!”
王仵作接下來的話讓人大吃一驚。
“我在她的背脊處,發現了兩根手掌長的銀針,那銀針上帶着蛇花毒,也難怪從面色上看不出問題。”
蛇花毒,是一種生長在陰/濕處的一種毒草,這種毒草無色無味,可是卻能讓人在一天內無聲無息的死亡,它之所以叫蛇花毒,也是因為即使死者中了它的毒,面上依舊正常,看不出半點中毒的模樣,只有放出死者身上的血,再将血倒在花草上看出花草腐爛之相才能知道是中了蛇花毒。
“下毒的人應該是第一次使用蛇花毒,蛇花毒塗抹在銀針上會導致銀針變色,若不是因為這個,我還真被忽悠過去了。”
王仵作想起來都覺得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