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肖泰安一臉驚慌, 他垂下頭,支支吾吾就是說不清楚。
顧長文拍了拍驚堂木,“肖秀才, 你可得三思啊, 若是讓本官把證人找上來,你這包庇之罪, 可就毀了你所有的名聲了。”
肖泰安怕的就是這個,他能考上秀才, 也是為了整個肖家在城裏更有面子,若不是有這個支撐着他, 他早就聽肖大夫的話成了一個大夫了。
“是……是家父……”
肖泰安一臉痛苦說出了自己的阿爹。
“哦?何出此言呢?”
“我阿爹是個醫術了得的大夫……”
正因為如此, 肖大夫才想學更多、找到更多的醫行方法。
幾年前,肖大夫無意中得到了一本醫術, 上面記着一為人恢複容貌的法子。
毀容者,可用其餘完整的肉皮附上,以此達到恢複容貌。
肖大夫看完後動了心, 他先是讓下人買回不少豬皮做操作,不想一次次的失敗讓他心情暴躁。
一日, 一位被主人剝下手皮的傷者來找他求醫,肖大夫看着那沒有皮的血肉,突然很興奮。
随後,他便讓下人去郊外捕捉一些小動物,拿回來後肖大夫便親自動手剝下了它們的皮。
一次次的操作讓肖大夫愛上了這種感覺,他甚至想, 若能把患者壞掉的皮膚給剝下來,然後縫上完好的皮,對方的容貌一定會恢複得更好。
為了這個執念,他越發的癡狂,藥鋪的事兒都沒怎麽管了,全交給了族中的小徒弟看着。
“幾年前,我阿爹收到了肖月的來信,第二天便出發回了安和縣,幾天後又回到家中,就這麽過了好幾年後,直到去年,我阿爹突然說要回老宅待兩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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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回老宅,其實就是去找肖月,肖夫郎知道這件事後也冷了心,不再過問肖大夫。
“大人,肖大夫外出的那兩個月正是翠屏死的日子。”
柳師爺低聲道。
顧長文點頭,他看向側衙,紅卿瑞拱手便下去了。
藍豆米跟了兩步,又想起身後站着的人,便停了下來。
站在他身後的年輕哥兒見此微微一笑,藍豆米轉過身時,年輕哥兒收回笑臉,面無表情的看向公堂。
紅卿瑞出了偏衙後來到孫捕頭的面前,孫捕頭手一招,一五十多歲的漢子便被帶了上來,他手上戴着鐵鎖走起來聲音不小。
紅卿瑞看了他一眼後便将人帶上了堂。
“大人,肖進仁帶到!”
肖進仁正是肖泰安的阿爹,肖大夫。
肖泰安猛的擡起頭看向肖大夫,肖大夫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朝着堂上的顧長文跪了下去。
肖泰安的呼吸微微重了些,“阿爹,是他放了你還是大人他們?”
肖大夫回頭看了他一眼,“放心吧。”
肖泰安抿了抿唇,看着肖大夫跪拜顧長文。
偏衙的秋月看了看肖大夫的正面後,對身後的鄧卿點了點頭,“就是這個人。”
鄧卿松了口氣,立馬出了偏衙。
“肖進仁,翠屏你可認識?”
肖大夫垂眼,“認識。”
“一個小小的丫鬟,你如何認識?”
肖大夫很平靜的交代了自己的惡行。
“那日和肖月行了好事後,又喝了點酒,便聽她說起地牢中有一個犯了錯的丫鬟,因為是奴籍,她想打想殺都可以,可是她不想這麽容易放過對方。”
“正好小人熱于剝皮之事,于是便動了心思,肖月聽了小人的話後也贊同了,于是我便翠屏先迷暈,然後綁住她的四肢,開始剝皮,可惜的是這丫頭太小,皮子又嫩,皮剛剝到她的腰間,便沒了氣息。”
說到這個,肖大夫的口氣帶着滿滿的遺憾與可惜。
藍豆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壓住了湧上來的惡心。
而他身旁的哥兒卻流下了眼淚。
即使知道翠屏是怎麽死的,即使聽了無數次,他還是忍不住心疼,他的妹妹啊,那個傻傻的,會因為一根冰糖葫蘆便笑兩天的妹妹死時該有多痛苦啊!
“那肖月之死可有你的手筆?”顧長文看了肖大夫呈上來的剝皮工具與其和肖月的通信後問道。
肖泰安看向肖大夫,肖大夫也不看他,直接認罪,“也是我殺的,這種剝皮之術,除了我,沒人這麽熟練。”
“那你倒是說說,你是怎麽進去的?”
顧長文來了興趣。
肖大夫沉吟:“我買通了那守門的丫鬟,那姓周的一走,我便尋着機會進去了,等我辦完事後,在天亮之前離開了。”
“守門的丫鬟你可知道名字?”
“若是小人沒記錯的話,那丫鬟叫小紅。”
對得上,說得也合情合理。
顧長文點了點頭,讓人把小紅傳上來。
結果小紅沒能上堂,她在候堂的時候便死了。
“死于中毒。”
王仵作看了屍體後上堂回道。
顧長文臉上的笑一點一點的消失,“好啊,在本官的眼皮底下,居然也能出命案!”
王仵作沉默了一會兒後,還是耿直道,“回大人,那丫鬟是自殺生亡。”
顧長文的嘴角抽了抽,“你可以下去了。”
王仵作行禮後離開了。
顧長文看向肖大夫,肖大夫卻沒有脫罪,而是回道,“大人,肖月的皮小人用了一些,剩下的我放在箱子裏,這次我也帶過來了。”
說着,便有人将肖大夫所說的箱子帶了上來,然後在衆人面前打開。
令在場人驚訝的是,這皮居然保存得相當好,不只是皮,就是味道都沒有。
肖大夫看見衆人驚訝的神色後有些自得,“這便是肖月的皮,她的右手腕處有一小胎記可證明小人沒有撒謊。”
老鸨上來認了手皮,确實是肖月的沒錯。
“這麽說,你确實是殺了肖月與翠屏的兇手了?”
肖大夫眼皮子都沒擡
,“确實是小人所為,可是大人,翠屏是奴籍,即使小人殺了她,那也是受了她主人的要求,這條人命也不算是人命。”
顧長文冷笑,“且不說這翠屏的事,就是這肖月本官也不相信是你所為!”
肖大夫與肖泰安同時擡起了頭,兩人的臉色都算不上好看。
“紅捕快,把你查出來的東西說出來給這兩人聽聽。”
“是,大人。”
紅卿瑞看向肖泰安,“據屬下所查,肖秀才在兩年前同樣回過安和縣,也去怡紅樓找過肖月,兩人背着肖進仁暗通多年。”
“肖泰安,不知道紅捕快說的可是冤枉你了?”顧長文起身下臺來到肖泰安的面前問道。
肖泰安的呼吸一滞,最後幹澀道,“回大人的話,紅捕快這話……不假。”
肖大夫轉過頭看向他,肖泰安艱難的繼續說着。
“我自小便喜歡小月,這事我阿麽知道,阿爹,您也是知道的,只是後面您收了小月做外室,我才收了心。”
“可是,”肖泰安深深的吸了口氣,“可是後來她被賣掉了,她不是您的外室了,她,她成了人盡可夫的女子!阿爹,您去找她的時候,我忍住了,可是再怎麽忍,我也沒法忘記她,這成了我的心病,這麽多年,我一直都是個秀才,我知道,是這個心病在折磨我。”
肖大夫盯着肖泰安動了動嘴,卻沒說話。
肖泰安繼續道,“我要想繼續往上考,我就得除去心病,所以我借着求學的借口,來安和縣找了她。”
肖大夫閉上眼,“……罷了。”
偏衙的藍豆米翻了個白眼,“找了也不見他考上舉人。”
站在他身旁的錢和噗嗤一笑,“別說,你這話還真對。”
紅卿瑞看着慚愧的肖泰安,“可據屬下所查,肖秀才在肖月死的那天并不在家中,肖秀才,不知道你所在何地做何事?”
肖泰安沉痛不已,“那日恩師召見,我趕往了橫縣,幾天後回來才知道小月已經……”
說到最後,肖泰安的眼淚都流了下來。
“我連最後一面都沒能見她。”
紅卿瑞等肖泰安哭的差不多後,才開口:“你很傷心?”
“自然傷心,那……畢竟是我的心上人。”
“你恨殺她的人嗎?”
“自然是恨的,”肖泰安接話道。
一旁的肖大夫臉黑如鐵鍋。
肖泰安反應過來,看向肖大夫,“阿爹,我……不是那個意思。”
肖大夫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點了點頭,“我明白。”
肖泰安一臉愧疚,“阿爹……”
顧長文與紅卿瑞對視一眼,紅卿瑞拿出一封信呈給了顧長文。
“大人,這是屬下從肖泰安所處搜出來的書信,正是與肖月通的最後一封信。”
肖泰安猛的擡起頭,臉上帶着驚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