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陳實看見這樣的情形差點跪在地上, 他指着面無表情的紅卿瑞結結巴巴道:“你、你從哪裏出來的?”
啪!
紅卿瑞将手中的人頭扔在陳實的面前,“你問他。”
“啊!”
陳實吓得跳腳,到處亂竄被錢和一把扣住, 然後将其拖到人頭的面前, 只知道人頭問道,“這人你認識嗎?”
陳實看着那血淋淋的人頭以及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 雙腿抖得不成樣子,沒多久, 衆人便聞見一股腥臊味。
趙方俊垂頭一看,頓時嫌棄的啧了一聲, “大人, 這人吓尿了。”
顧長文嗤笑,“拖出去看着, 剩下的人跟着紅捕快再次進去查看!務必将這地下給我翻個底朝天!”
“是!”
紅卿瑞卻沒動,而是拱手道,“大人, 先把下面的人帶上來安頓好吧。”
顧長文想了想,“錢和接人出來, 其餘人跟着你下去搜查。”
“是!”
轉眼,天便亮了。
待藍豆米急急忙忙趕到清河村時,清河村整個村子都被封住了,官兵将村子的出口死死守住,只許進,不許出。
周邊的村子的人見到這樣的動靜, 都守在外面張望着。
“大人在祠堂設堂,紅哥讓你直接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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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見到藍豆米,那守村子的人便這樣說道。
藍豆米笑了笑,道了聲謝後,便趕忙去往祠堂。
顧長文面色鐵青的看着手上的草圖,這是紅卿瑞根據地下的格局畫出來的。
任誰也沒想到,清河村的地下有着和村子一般大的地牢。
除了關押人的地方,還有三個讓人發指的牢籠。
第一個是放着如那具屍體哥兒一般,沒有了雙手和臉龐的屍體牢籠;第二個則是女人被挖去雙眼、剝開肚子後的屍體牢籠,第三個是一些未滿十月胎兒的泡酒壇。
這三間牢籠的每一間都比關押活人的地方大,那些屍味、腐爛味、血腥味令人作嘔不已。
至于村長陳實的堂屋裏為什麽會有那麽大的怪味,也是因為那堂屋的地下放着近一百壇的胎兒酒。
如今整個清河村大大小小的人,都被顧長文押到了祠堂。
他本想回衙門審案,可是在聽完和看完那些東西後,顧長文沒法忍到回衙門。
啪!
周圍沒有驚堂木,顧長文直接抄起祠堂角落的鋤頭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喪心病狂!”
他咬牙啓齒道。
村裏上了年紀、明知道下輩有錯卻沒阻止的老人都羞愧的低下了頭,只有那周瘋子昂首挺胸,臉上全是快意。
而除了這些老人外,便是村裏一些年輕的哥兒、姑娘們不停的垂淚。
村裏凡是滿了十四歲的,沒有一個脫離了村長的魔爪。
只不過他們沒被殺,只是派出去接客。
但是只要有了孩子,都會在生下來後交給村長做成孩兒酒。
陳實與村裏參與了此事的漢子跪在了最前面。
他聽見顧長文的罵聲後,頭垂得更低了。
“紅捕快,念給他們聽聽,”顧長文指了指跪在面前的村民,然後又指了指身後祠堂中的牌位,“再念給他們的祖祖輩輩聽聽!”
“是!”
紅卿瑞拿出一本冊子,面無表情的冷聲念道,“被囚者女,六十三人,哥兒七十八人,共一百四十一人,;死者女,三十六人,哥兒四十四人,共八十人;泡在酒中的胎兒共一百三十二壇。”
頓了一下,紅卿瑞繼續道,“經查,除去所有死者外,還有泡在酒中的手、眼睛、臉龐共四百壇,所以死者并不只八十人,目前為止,這些屍骨還未找到。”
紅卿瑞在念時藍豆米便已經到了,等他念完後,藍豆米只覺得渾身發涼。
不只是他,官府的人沒一個不心驚的。
“大人,查到了。”
柳師爺捧着一本冊子,來到顧長文的身邊。
顧長文擡手接過一看,最後将冊子扔在陳實的面前。
“一個好好的救人地窖,被你改成了地牢,陳實啊陳實,你真是有本事啊。”
據清河村村史記載,百年前,由于清河村周圍有山匪為王,所以清河村的先輩并帶你的村民偷偷的挖出了一個地窖,這個地窖之所以挖得這麽大,也是因為那先輩的初衷想救更多遇難的人。
不想先人去後,清河村的日子越發貧苦,心術不正的陳實用盡手段做了村長,随後将地窖變成了地牢。
陳實看着面前的冊子咬了咬牙,“我們的先輩用這地窖救了不下千人,可是這些人呢?不管貧富,都沒人報答我們村!眼見着我們村的人越來越窮,我作為村長,難道只能幹看着嗎?!”
“所以你便殘害他人性命!所以你便逼良為娼!所以你連嬰兒都不放過?!”
顧長文一腳将陳實踢翻在地,“你看看你手下的村民,一個個頂着憨厚實在的臉,幹着卑鄙無恥的事兒!自己村裏的姑娘和哥兒都成什麽樣子了?這就是你所謂的為村子好?!”
“你根本就是為了讓自己的獸/欲得到滿足。”
陳實拼命的搖頭,“不、不是的。”
“你看看你的兒子,你看看他眼睛深處對你是什麽樣的看法!”
顧長文将陳實的腦袋提起對着他身旁面無表情的陳渝。
陳實看着這樣的陳渝突然嚎啕大哭。
陳渝面對着顧長文深深叩頭,“大人,小人願意如實招來。”
陳實猛的擡起頭,卻在與陳渝對視半晌後閉上了眼睛。
罷了,事已至此。
“那具屍體,是小人拖到後山的,原本想着會被留在家中幹活的村民看見,然後報官,不想卻沒成。”
紅卿瑞側頭看見聽得認真的藍豆米,想了想還是站了過去。
跪在人群中的姚夫郎與被抓回來的笑阿麽聽到這話垂下了頭。
“無奈之下,小人只得趁着夜色,将屍體抛在河中,為了讓屍體不被水沖走,小人便将屍體流到了那塊石頭的夾縫中,”說到這,陳渝又苦笑了一聲,“屍體被發現的那天早上村裏人原本是不打算報官的,可是天助我也,河邊的李叔家來了親戚,為了不讓外人懷疑,才報了官。”
顧長文深深的看了眼陳渝,“接着說。”
“小人做了這些事後又覺得後悔,村長再做的過分,可他到底也是小人的親爹啊,于是小人偷偷換了村裏的村譜,就是為了防止官府突然查人的事。”
聽到這,錢和對趙方俊擠了擠眼,“就是你抄回來的那本,我就說怎麽嫁出去的人這麽少,這幾年也不見生孩子。”
趙方俊摸了摸鼻子,剛想回錢和兩句不想對上了紅卿瑞的冷眼,他頓時縮了縮脖子,成了一個不說話的鹌鹑。
顧長文深深吸了口氣,“陳實,你當村長二十年,這些事兒,你也做了二十年?”
陳實縮了縮脖子,小心道,“回大人的話,是十五年,前五年小人沒找到門路。”
“呵,”顧長文冷笑,“那你倒說說,這門路是怎麽來的?那地下的酒又是誰叫你這麽泡的!那些酒又是給誰送過去!”
陳實猛擦額頭上的汗水,明明只是個縣令,為什麽感覺比上次見那一位大人還要厲害。
“爹,您就說吧,就算是為了兒子下輩子能頭一個好人家。”
陳渝紅着眼睛勸道。
陳實鼻子一酸,對着顧長文全盤托出,“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陳實已經做了五年的村長了,盡管過了五年,可是他卻沒讓村裏人過一天好日子,當年為了能當村長,他拍着胸口,對村裏人許下了許多諾言,不想五年過去了,他卻什麽事兒也沒幹成。
為此,村裏人常常在他面前暗諷,兒子陳渝因為身體不好,也常被村裏人嘲笑。
說什麽陳家斷子絕孫,說他這個村長還不如不當。
陳實紅了眼,氣得去縣城裏轉悠,最後什麽也沒傳出來,反而進了一家小酒館喝起酒來。
就在他喝得半醉時,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坐在了他的身旁。
那漢子說話總是帶笑,還請陳實喝了酒,陳實見自己沒出一文錢便有酒喝,對這人的态度也好了七八分。
也不知是不是這個原因,陳實借着醉意,将村裏的事兒對着這漢子倒得一清二楚。
那漢子聽完後仍舊是一臉笑意,他稱自己也是一個村長,剛當上村長那會兒,比陳實這個村長還不中用,不過後來他遇見了一個貴人,不僅自己有了銀子,就是整個村子的日子都好過起來。
現在村裏人提起他就豎起大拇指,而且他這次來縣城也是為了接任鄉長的事兒。
陳實一聽這話,酒醒了一大半,他拉着那人追問,那貴人是否還在?自己願意付出一切,只為村裏人過上好日子。
那漢子聞言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6不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