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1)
桀髯便從軟榻上起身,身上穿着一件薄衫,勾勒出他健碩的身形,行至她的面前,轉身背對着她。
楚淩昭勾起一抹得意地笑容,輕輕一躍,便趴在了他寬厚的背上,雙手勾着他的頸項,将臉頰貼在他的後背上。
桀髯微微一頓,接着便在屋內慢慢地走着,不知過了多久,便聽到耳畔傳來楚淩昭均勻的呼吸聲,他微微側着臉,那薄厚适中的唇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過了許久,桀髯确定她已經熟睡,便小心地行至床榻旁,将她放在床榻上,彎腰蓋好錦被,這才轉身回了軟榻上,一手枕在腦後,另一只手卻還保持着抱着劍的姿勢,這是成為殺手最基本的警惕性。
楚淩昭翻了個身,嘴角勾起淡淡地笑容,便這樣睡了。
當夜,夜染便收到了楚玉軒傳來的消息,先是呆愣了片刻,那深邃的雙眸中閃過幽暗的冷光,接着收起密函,而後去找了孟若初。
孟若初擡眸看着夜染那冷沉的臉,“夜世子這是?”
“你自己看。”夜染的語氣冷的吓人,比起往日還要冷上百倍。
孟若初也是微微一愣,接着便從夜染手中拿過密函,待看罷之後,雙眸一動,“這……”
“皇上命我即刻去将她追回來,萬一她真的入了涼國,後果不堪設想。”夜染看着孟若初說道,“小郡王還是裝作若無其事地回京都。”
“好。”孟若初也擔心楚淩昭的安慰,如今想來便有些後悔,當初真的不應當放她離開,如今倒好,倘若她有個萬一,自己也是難辭其咎的。
夜染也不再多言,當夜便折回,前去追楚淩昭,只是如今算來,楚淩昭怕是也走了很長一段路了,但願她能夠來得及。
且不說夜染快馬加鞭的往回趕,單說孟若初這邊也是擔憂不已,心中萬分地忐忑,害怕楚淩昭有個萬一。
詹銘自然看出了不對勁來,試探了幾番之後便也明白了,依着他對楚淩昭的了解,怕是現在她應當入了涼國了。
他将自己的猜測告訴了孟若初,這下孟若初也跟着愣了良久,幽幽地嘆了口氣,“大不了随她去便失了。”
詹銘知曉孟若初這個時候是萬分後悔的,而且還在自責,怕是這次回去,也會有自己的打算。
他也不再多言,想起楚淩昭臨行之前所言,這心裏難免有些不自在。
也不知她是因着自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還是當真對他沒有絲毫的心思?只是如今的情形來看,詹銘覺得自己已經到了這一步,自是不會放手的。
楚淩昭一早便醒了,而後便帶着桀髯一同偷偷地潛入了涼國,二人皆是喬裝打扮,而且因着之前去過涼國,暗中也布下了暗樁,故而此次入內,自是輕松了不少,而涼國那處自是沒有發現。
夜染終究是晚了,等到了邊關之後,卻不知該如何入了涼國,只能暫時先留在邊關,等待時機。
這處,楚淩昭一身男子打扮,翩翩佳公子一個,看着倒像是個白面書生。
桀髯便粗犷了不少,二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春意與盎然自然也易容了一番,跟在楚淩昭的身後,一副書童的打扮。
楚淩昭看向桀髯,笑吟吟道,“上次來的匆忙,倒是沒有好好地領略這涼國的風土人情。”
春意腹诽道,哪裏匆忙了?不過是主子此刻不想回京罷了。
她知曉皇上那處必定知曉了,指不定該如何發怒呢。
盎然自然也清楚,不過比起春意來,她顯得沉穩多了,一副主子如何便如何,反正到時候即便被問罪,也有主子頂着的架勢。
楚淩昭搖晃着手中的折扇,轉身看着桀髯那一章黑沉沉的臉,來之前便給他稍作改裝,故而如今掐翠娥倒像是她身旁的随從。
昝拓是不會想到,楚淩昭會去而複返的,如今自然還在想着如何與安插在大炤那處的內應,裏應外合圖謀大炤呢。
而楚淩昭偏偏反其道而行,二人游走在邊關的小鎮上,一路上游山玩水,好不自在。
涼國人向來豪放,自然少不得熱鬧瞧,而楚淩昭是最喜歡湊熱鬧的,加上她那張雌雄難辨的臉,便越發地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尤其是那些有些權勢的大家小姐,沿途上沒少對她打主意。
春意每每瞧見,只覺得心頭莫名地一顫,想要勸楚淩昭低調一些,奈何她老人家高調的很。
桀髯也沒有想到楚淩昭會如此,不過看着那些莺莺燕燕地朝着楚淩昭抛媚眼,這心裏頭也莫名地有些不自在。
夜染皺着眉頭,看着遠處的涼國邊關,沉默了良久之後,才收到楚玉軒傳來的消息,他收起密函,轉身便入了營帳。
“世子。”言行恭敬地行禮,“公主殿下已經入了涼國有些時日了。”
“恩。”夜染雙眸緊蹙,“那處可有消息傳來?”
“并沒有。”言行覺得奇怪,不知公主殿下入了涼國之後,竟然查不到絲毫地蹤跡。
夜染卻覺得有些不對勁,這心裏頭越發地焦急起來,一向冷靜自持的他也按捺不住,當下便與言行商量了一番,而後便嘆了口氣,神色凝重。
當夜,言行便親率大批人馬兵臨城下,戍守涼國邊關的将領未料到大炤會突然出兵,當下便有些不知所措,連忙行至城樓上。
而夜染趁亂偷偷地潛入了邊關,給言行發了信號。
言行收到之後,在涼國兵士面前轉身又回去了。
“大炤這是要做什麽?”副将不解地問道。
“我哪裏知道?”那将軍皺着眉頭,自然有些搞不明白。
夜染潛入之後,便隐藏了起來。
楚淩昭自然不知曉夜染也跟着來了,此刻與桀髯正在一處小鎮的青樓內吃着花酒。
桀髯坐在一旁,臉色發青。
楚淩昭勾唇淺笑,伸手摟着一個美嬌娘,那娘子捧着酒杯,媚笑地喂着她。
楚淩昭得意地挑眉,而後便抿了一口,便瞧見桀髯身旁根本沒有女子靠近,這裏頭的姑娘什麽人物沒有見過,端端看着這位爺的架勢,便知曉不是個好伺候的主,再加上那滿臉的絡腮胡子,更不願意去招惹了,只好全都擠在了楚淩昭這處。
春意跟盎然候在不遠處,一臉的黑線。
“主子這是男女通吃啊。”春意用密語對盎然說道。
“主子威武。”盎然低聲道。
桀髯冷視着楚淩昭,瞧着她油頭米分面的,左擁右抱地坐在對面,那眼眸中流露出來的放蕩不羁的笑意,遠遠地瞧着,當真是個風流的公子。
桀髯想起她從前的做派,這心裏頭莫名生出了一絲怒火。
“楚公子,媚兒敬您一杯。”這媚兒長得倒是嬌俏的很,尤其是那雙桃花眼,微微一勾,便能勾魂攝魄,真真是勾人的很。
楚淩昭一臉地邪笑,微微湊上前去,便一飲而盡,挑眉看着春意,“還不打賞。”
“是。”春意自懷中拿出銀子,手腕一動,便直接丢給了那媚兒。
媚兒高興不已,連忙捧着那銀子,連連謝恩。
楚淩昭也不小氣,當下便給那幾個嬌娘都打了賞,這心裏頭暢快的很,原來喝花酒是如此的?
随即她便趁着那幾個嬌娘頗有興致,漫不經心地說道,“本公子出來的匆忙,常年被家母拘着,倒是不知如今這國內的情形來,不知這處還有什麽好玩的。”
“楚公子,您可是問對人了。”媚兒服侍地更加盡興了。
“哦?”楚淩昭伸手勾着那媚兒的下颚,還順帶着摸了一把她那白嫩嫩的胸部,想着自己的那對還沒有張開的小包子,忍不住地暗自嘆了口氣。
春意當然看出了楚淩昭那眼神中的憂傷,低着頭忍受着地笑着,不過要強忍着,遠遠地便能瞧見她抖動着雙肩。
楚淩昭斜睨着春意,嘴角勾起一抹邪魅地笑意。
盎然連忙用手肘碰了一下春意,春意擡眸對上楚淩昭那似笑非笑地嘴角,當下便笑不出來了,暗暗叫苦。
“楚公子,這城內倒沒有什麽特別的,不過往前走五十裏,便有一個莊子,名叫有來無回,聽說那莊子的莊主是涼國的第一美男,長相嘛,奴家也是瞧見過的,當真是比大炤的皇帝還要俊上幾分。”媚兒低聲道。米*需 迷* 言*倉 土*雲
“你見過大炤的皇帝?”楚淩昭笑吟吟地問道。
“倒是沒有見過,不過也見過皇帝的畫像。”媚兒嬌笑道,“不過奴家倒是瞧着楚公子更是儀表堂堂,俊朗不凡。”
楚淩昭捏了捏媚兒的腰身,低聲道,“這嘴兒還真會說。”
“楚公子,聽說那莊主的老夫人也是個極厲害的人物。”媚兒接着說道,“不過無人見過那夫人的真容,皇上年輕的時候,與那莊主的老夫人還有一段情緣,只可惜後來,那夫人便嫁給了老莊主,而後便有了如今的莊主。”
“莫說是第一美男子了,本公子也不好那口。”楚淩昭用的乃是粗音,故而聽着倒像是個稚氣未脫的少年。
“只說那莊子內每年都會舉辦一次百花宴,邀請國內的名士前去,比起宮宴來也毫不遜色。”媚兒便又說道。
“你可是去過?”楚淩昭慢悠悠地問道。
“奴家這等身份如何能去?”媚兒眼眸中多了幾分地悵然,“前去的可都是國內響當當的人物,卻也不分那貴賤,只要是有才能的都會去,奴家無才無能,自是去不成的,不過咱們館內花魁今年應邀前去了。”
“百花宴結束了?”楚淩昭低聲問道。
“沒有呢。”媚兒笑道,“前些時候因着大炤的鎮國公主前來,故而這百花宴便延遲了呢,不過這百花宴是要憑帖入內的。”
“那何時開始?”楚淩昭感興趣地問道。
“後日。”媚兒靠在楚淩昭的肩頭,低聲道,“楚公子可是有興趣?”
“不去。”楚淩昭擺手道,“既然沒有美人兒,去了有何意思?”
……
楚淩昭又問了一些事情,衆人也有了興致,便将有趣的都說了,楚淩昭聽罷之後,便将有用的都記下,搖搖晃晃地離開了青樓。
等回到客棧,那渾濁的雙眸便恢複了清明,連忙讓春意去準備熱水,好好地沐浴了一番,将身上那脂米分氣洗幹淨,才出來。
桀髯依舊冷着一張臉,坐在酸木枝的圈椅上看着她。
楚淩昭随即坐下,抿了一口茶,低聲道,“去有來無回。”
“那地方有什麽好的?”桀髯不以為然地說道。
“你去過?”楚淩昭挑眉,想着有這等好地方,桀髯竟然沒有告訴她。
“沒有。”桀髯沒好氣地回道。
“那你怎知不好玩?”楚淩昭轉動着手中的杯子,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長地笑意。
桀髯扭過頭,不再多言。
楚淩昭卻看得出桀髯似乎與這山莊有什麽宿怨,便也不再多提,“我要去瞧瞧,你若是不願意,你便在這處等我便是。”
桀髯見她執意要去,便哼了一聲,“誰稀罕。”
楚淩昭難得看到桀髯這般沉不住氣,啧啧了兩聲,鳳眸微微眯起,轉動了幾下,才說道,“那你便在這處等我吧,我倒要去瞧瞧那莊主到底是不是比楚玉軒長得俊美。”
桀髯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盯着她,“果然是去看人的。”
“不去看人,還去看什麽?”楚淩昭雙手環胸地說道。
桀髯便也不與她争執,轉身離去。
楚淩昭也不計較,不過嘴角的笑意卻越來越深。
春意垂首入內,“主子,這山莊比起莊家的山莊可更有名。”
“哦?”楚淩昭挑眉,“說來聽聽。”
“是。”春意接着說道,“這山莊內機關重重,而且還藏着一本奇書,每年之所以舉辦百花宴,不過是吸引那些奇能異士前來,只說能夠破解了那奇書,便能夠一統天下。”
“原來如此。”楚淩昭嘴角微撇,“我覺得這不過是噱頭罷了,看來這莊主的野心不小啊。”
“誰說不是呢。”春意也覺得有些危言聳聽了。
盎然此刻也入內,“主子,皇上傳來了密函。”
“找到了?”楚淩昭沒有想到楚玉軒會這麽快找到她的蹤跡,嘴角一撇,接着便拿過密函,上面只寫了四個字,她連忙将密函丢在一旁,頭疼地揉着眉心。
“主子,這密函?”春意瞧着楚淩昭臉色不好,小心地詢問道。
“燒了。”楚淩昭冷聲道。
“是。”春意連忙拿過,便轉身拿了火盆,當下便燒了一幹二淨。
楚淩昭想着楚玉軒寫下這四個字的時候的臉色,便覺得有些無力。
“主子?”盎然輕聲喚道。
“都退下吧。”楚淩昭擺手道。
“是。”春意與盎然便恭敬地退下。
楚淩昭斜靠在軟榻上,仰頭盯着天頂看了半晌,“誰死定了?楚玉軒,你給我等着。”
桀髯在外頭站了半晌,見春意與盎然出來,二人朝着桀髯微微福身,便退了下去。
桀髯這才走了進去,便見楚淩昭七倒八歪地躺在軟榻上,呲牙咧嘴的,也不知在絮叨什麽。
楚淩昭聽見了腳步聲,半眯着眸子看了一眼桀髯,接着便可憐兮兮地看着他。
桀髯微微一頓,見她如此,也不知怎得,似是明白了什麽,便走上前去,背對着她,“爬上來吧。”
楚淩昭如今心情不好,便喜歡趴在桀髯的後背上,想起穿越之前,她也是這樣耍無賴,讓男神背着她的,當下便起身,趴在了他的背上。
此時的夜染正在一處客棧內,待收到楚玉軒傳來的密函,雙眸微動,接着收起,便連夜趕路。
第二日,楚淩昭便與桀髯前往那山莊,二人騎着馬,甚是悠閑自得。
等到了有來無回,奈何手中沒有帖子,楚淩昭也只能路過了一番,接着便與桀髯二人打算夜探山莊。
深夜的時候,夜染也趕到了有來無回,正要潛入,便瞧見一道熟悉地身影閃過,他當下便縱身一躍,在你身影要潛入山莊的時候,伸手便将她拎了下來。
楚淩昭哪裏想到夜染會這麽快到,待落下之後,瞧見是夜染,還不等他發火,便直接投入了他的懷抱,“大師兄。”
夜染冷哼了一聲,将她直接推開,拽着她往回走。
桀髯跟在身後,瞧了一眼,緘默不語。
春意跟盎然兩個早已經躲在了暗處。
等回到了客棧,夜染直接帶着楚淩昭進了客房,将桀髯留在了外頭。
桀髯想要進去,卻被春意跟盎然攔住了。
“九皇子,現在不能進去。”春意小心地說道。
“是啊,九皇子,倘若您如今進去,只會讓主子更難做。”盎然連忙附和道。
桀髯面色一冷,轉身便立在了走廊內。
春意與盎然這才暗暗是松了口氣。
只聽見裏頭傳來一聲聲凄慘地叫聲,吓得春意跟盎然一哆嗦,不敢靠近。
桀髯也聽見了,只覺得煩躁,而後便閃身不知去了何處。
楚淩昭趴在軟榻上,夜染隔着衣料狠狠地拍着楚淩昭的臀,想來是氣急了才會如此。
“疼……”楚淩昭可憐兮兮地趴着,長這麽大,夜染是頭一次打她,而且還……是屁。股……這若是傳出去,她的臉往哪裏擱?
夜染的手掌也在發抖,聽着楚淩昭那哭腔喊疼,心也跟着莫名地一陣揪疼,越是如此,反倒掌心的力度越來越重。
楚淩昭側着身子看着夜染那陰沉的臉,知曉大師兄當真是生氣了,她抿了抿唇,随即便不喊了,任由着他打着。
夜染又打了幾下,見她不出聲,以為是太重,疼暈過去了,當下便停了手,将她翻個身來。
楚淩昭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夜染見她咬着唇,幽幽地嘆了口氣,轉身便要走。
她哪裏肯,連忙拽着他的衣袖,“大師兄……”
夜染甩開她的手,正要離開,便聽到後面發出劇烈地響動,轉身的時候,便看見楚淩昭從軟榻上跌落了下來,呲牙咧嘴地叫着。
他連忙彎腰便将她抱了起來,卻見她沖着他咧嘴笑着。
夜染只覺得心口堵得越發地厲害,恨不得直接将她丢出去的好,可是這心裏頭難免有些不舍,故而便冷哼了一聲,将她放在了軟榻上。
楚淩昭死死地攥着夜染的衣袖不肯松開,吸了吸鼻子,然後說道,“大師兄,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恩。”夜染卻不想再開口。
楚淩昭滴溜溜地轉着眸子,接着從身後繞過他的衣袖,雙手環着他的腰際,聲音也變得小心翼翼的,“大師兄,你如何才能解氣?再不然,你便繼續打好了?”
“臣不敢。”夜染沒好氣地說道。
楚淩昭嘴角一撇,“大師兄,你若是不敢,我自己來。”
說着突然起身,便從腰間拿過匕首,朝着自己的胸口刺了過去。
夜染見她突然出了這麽一招,讓他措手不及,連忙伸手便奪過她手裏的匕首,冷冷地盯着她,“你究竟要鬧到什麽時候?”
“鬧到你解氣為止。”楚淩昭露出一口銀牙,當下便撲倒在夜染的懷裏,“誰讓大師兄生氣了。”
夜染見她又恢複了那死皮賴臉的德行,幽幽地嘆了口氣,情不自禁地伸手将她攬入了懷裏。
楚淩昭安靜地靠着,也不多言,生怕夜染反應過來,又将她推開。
過了許久之後,便見夜染只是眸光複雜地看着她,她眨了眨雙眸,“哎呦”了一聲,接着皺着眉頭。
“怎麽了?”夜染正覺得有些不對勁,見她突然叫出聲來,連忙擔憂地問道。
楚淩昭接着趴下,“疼。”
夜染連忙掀開衣擺,正要扒開長褲,卻又想到什麽,連忙收起手,“我讓那兩個丫頭進來。”
“大師兄,若是讓那兩個丫頭知曉,我這臉面往哪裏擱?”楚淩昭幽怨地看着他,“算了,我自己看着吧吧。”
說着便慢悠悠地往軟榻旁蹭着,好不容易從軟榻上下來,一個不小心便要滾下去。
夜染瞧着,一陣無奈,連忙伸手将她準确無誤地抱在懷裏,重新放在軟榻上,這才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将長褲脫了下來,便瞧見那高腫的巴掌印,顯然還有淤血。
夜染眸光一暗,低頭看着自己掌心紅腫,微微地握了握,低聲道,“活該。”
楚淩昭只是趴着,“上藥。”
夜染連忙轉身拿過化淤膏,閉着眼睛給她塗上,這才松了口氣,連忙将長褲扯起,臉上也難得露出了一抹紅暈。
楚淩昭擡眸看着他的神色,撇着嘴,“大師兄,還是很疼。”
“等藥效起了,便好了。”夜染起身行至一旁淨手,重新過來的時候,便瞧見楚淩昭額頭噙着一層薄汗。
他自袖中抽出絹帕,輕輕地給她擦拭着,而後便拿過毯子給她蓋好。
“你好端端地跑來這山莊做什麽?”夜染這才說起了正事。
楚淩昭慢悠悠地嘀咕道,“聽說這莊主比楚玉軒還俊美,我便來瞧瞧。”
“是嗎?”夜染才不信。
楚淩昭忙不疊地點頭,“那是自然,大師兄又不是不清楚。”
“我是不清楚。”夜染見她一臉地認真,心裏卻不是滋味,冷不丁地冒出了這麽一句話來。
楚淩昭嘴角一撇,“大師兄又吃醋了。”
夜染冷哼了一聲,“胡說。”
“是嗎?”楚淩昭嘆了口氣,“我只是進去瞧瞧罷了,不是沒有帖子嗎?”
“聽說你那藍顏知己也來了。”夜染也是在之前剛得到的消息。
楚淩昭雙眸泛着亮光,“若谷也來了,那便是接到了帖子?”
“恩。”夜染見她臉上露出的喜悅,冷哼了一聲,“還真是處處留情。”
“大師兄,我跟若谷只是知己。”楚淩昭順勢握着他的手,“大師兄,你明兒個可是陪我去?”
“不去。”夜染只覺得,自己若是去了,難不成看她跟那什麽莊主眉來眼去的?還是跟虛若谷在一處嬉笑打鬧?
夜染從前不覺得有什麽,也不知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這心裏難免生出了一絲不悅來。
楚淩昭沉默了一會,想着桀髯不去,大師兄不去,那麽她正好讓若谷陪她去,如此一想,便要撐着起身,然後去找若谷。
夜染見她如此地迫不及待,臉色越發地不好了,也不知在氣什麽,只是覺得心裏頭越發地堵得慌了。
楚淩昭勉強慢慢地移動着步子,讓春意查到了虛若谷的住處,便急忙地趕去了。
深夜,虛若谷并無困意,如今他住在一處三進的宅子內,此刻正在一處院子內品茗,遠遠地便見一道身影落下,他了然地挑眉。
“請坐。”虛若谷的聲音依舊是那般飄渺,清澈如泉水。
楚淩昭笑吟吟地上前,正要坐下,只覺得屁。股發疼,斜靠在一旁,“你當真神龍見首不見尾。”
“我可是循着你來的。”虛若谷慢悠悠地說道,“早先知曉你前來涼國,便在想着如何能與你碰面呢。”
“你知道我是誰了?”楚淩昭想着依着虛若谷的聰明,自然一早便猜到了。
“你那邊大張旗鼓的入了涼國,我如何能不知曉?”虛若谷之前也不知曉,只是後頭才猜到的。
楚淩昭低聲道,“哎,既然知道了,我便也沒有什麽隐瞞的了。”
“只是你為何又回來?”虛若谷見她立在樹下,月色皎潔,籠罩在她的身上,劃過一抹淡然的風情。
“你為何而來?”楚淩昭緊接着問道。
“明知故問。”虛若谷輕笑道。
“彼此彼此。”楚淩昭拱手道。
“罷了,你若不坐着,我便陪着站着。”虛若谷擺手道,而後便起身,将手中的茶杯遞給她。
楚淩昭接過,輕嗅着,而後便抿了一口,“好茶。”
“那人呢?”虛若谷湊上前去,那雙眸子宛若那清冷的月色,卻又透着難掩的勾人誘惑。
楚淩昭将茶杯随手一丢,便穩穩當當地落在茶盤上,她湊上前去,盯着虛若谷的那張臉,勾唇一笑,便要親上去。
虛若谷見她來真的,連忙輕笑一聲,便輕巧地躲開,“還是愛開玩笑。”
楚淩昭嘴角一勾,“你不也是?”
虛若谷寬大的袖袍随風而動,莫名地帶出一股出塵之氣,恍惚間,楚淩昭似是覺得這個人會随風而去,也不知怎得,總覺得有些不真實。
她摸了摸鼻尖,上前兩步,只是盯着虛若谷,“明兒個我要随你入山莊。”
“好。”虛若谷點頭,“只有你一人?”
“你還想有誰?”楚淩昭沒好氣地說道。
“梁上二君子。”虛若谷并未看去,不過那嘴角地笑意,顯然已經說明了一切。
楚淩昭挑了挑眉頭,轉身這才看見不遠處晃動的魅影,嘆了口氣,“明日一早我來尋你。”
“好。”虛若谷笑着應道,随即便見楚淩昭離去。
等回了客棧,便見夜染跟桀髯相繼入內,臉色都不好看。
楚淩昭趴在軟榻上,擡眸看着他們二人,“明兒個大師兄跟桀髯便留在客棧。”
“我随你去。”夜染終究是不放心。
“若谷會陪着我。”楚淩昭低聲道,“人多目标大,會引來懷疑。”
夜染想起剛才二人親昵的一慕,便生出一股邪氣來,沉聲道,“随便。”
接着驀然地轉身離去。
桀髯也覺得楚淩昭跟虛若谷之間太過于親近,而且二人那眉來眼去的,讓他看着着實不舒坦,幹脆眼不見為淨罷了。
接着便也一聲不吭,轉身離開了。
這下,楚淩昭覺得終于清靜了,幽幽地嘆了口氣,便見春意與盎然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
“明兒個你們都留在客棧。”楚淩昭慢悠悠地說道。
“主子,您跟前不能沒有人服侍。”春意不情願。
“是啊,主子。”盎然也覺得不妥。
“退下吧。”楚淩昭既然決定的事情,自是不會輕易地更改。
春意與盎然也只能無奈地退下,難免有些擔心。
楚淩昭簡單地自行洗漱一番,便歇下了,翌日一早,便早早地起身,一身男子的裝束,出了客房,便去見虛若谷了。
夜染與桀髯嘴上說不去,可是着實不放心,故而便遠遠地跟着。
楚淩昭與虛若谷碰面,便笑着一同去了這山莊。
只說這山莊的名字便令人各種遐想,更別說這莊主了。
楚淩昭湊近虛若谷的耳畔說道,“你與這莊主認識?”
“只有過一面之緣。”虛若谷低聲道。
“僅僅一面之緣,便能夠讓他帖子給你,可見你魅力無窮啊。”楚淩昭話裏有話地說道。
虛若谷淺笑道,“那是自然。”
楚淩昭嘴角一撇,便也不再說什麽,而後便随着虛若谷入了山莊。
已經有家仆引着他們入了山莊內的閣樓,這處閣樓內陳列着不少稀世珍品,還有不少的武林秘籍。
楚淩昭進去之後,便看中了最中間的那副足足有八尺的山水畫,只瞧着這畫中乃是禦龍山全景,單單從畫工來看,便非凡品。
她暗暗思忖着,果然是不虛此行啊。
等二人對視了一眼之後,虛若谷便也饒有興趣地看着那幅畫。
而這幅畫也引來了不少人的注目,其中便包括楚淩昭。
楚淩昭看得認真仔細,卻也不知有人進了閣樓內,當下衆人便轉身看去,只看見一男子一身雪白的廣仙袍,飄逸中不失灑脫,郎月如照月的容顏,和煦如風的笑容,端看這份雍容的氣度,便不是凡人能夠比拟的。
楚淩昭轉身看到的時候,只覺得此人當真是芝蘭玉樹,世無雙的人物,只是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少了一點味道。
她暗忖着,到底少了什麽呢?
虛若谷見她盯着那人看的出神,他眉眼間劃過一抹了然的神色,便瞧見那人朝着自己走了過來。
虛若谷拱手道,“伯懷兄。”
“子若兄。”來人如沐春風的喚道。
虛若谷字子若,而眼前的男子便是這山莊的莊主,百裏塵。
楚淩昭瞧着眼前的百裏塵,心中只得出了一個結論,道貌岸然。
她嘴角勾起一抹邪魅地笑意,她最喜歡扒皮了,尤其是這種披着不食人間煙火,卻是如狼似虎的僞君子。
虛若谷能夠明顯地感覺到楚淩昭似乎對眼前的百裏塵非常感興趣,不過二人瞧着,倒像是無冤無仇的,也不知為何初次見面,便像是結了多年仇怨一般。
百裏塵看着虛若谷身旁的少年,通體透着一股靈氣,尤其是那雙似笑非笑的眸子,帶着一股讓人不敢輕視的邪魅,使得這少年看着越發地俊美,當真是一塊璞玉。
百裏塵最喜歡雕琢璞玉,瞧着眼前這一塊美玉,比起那懸挂着的山水畫,也不枉多讓。
這下子,衆人的目光也都紛紛地落在了楚淩昭的身上。
“不知子若兄身旁的是哪家的公子?”百裏塵笑吟吟地問道。
“哦。”虛若谷慢悠悠地說道,“乃是我的好友,姓淩,單字一個昭。”
“原來是淩兄。”百裏塵連忙拱手。
楚淩昭也回禮,低笑道,“世人皆言百裏莊主乃是天下第一人,如今得以目睹真容,真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
“淩兄客氣。”百裏塵謙和地笑道,“都是衆人擡愛了。”
“百裏莊主莫要謙虛。”楚淩昭連忙笑道,“我從不打诳語。”
“淩兄倒是個有趣的人。”百裏塵連忙笑道,便又打量了楚淩昭一番。
虛若谷當然清楚百裏塵是個什麽樣的人,典型的老虎,不過善于僞裝罷了。
其實,他跟百裏塵也沒有什麽不同,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
楚淩昭笑吟吟道,“若谷,瞧着這山莊也沒有什麽特別之處,我便先告辭了。”
虛若谷未料到她這剛來,便要走,明顯一愣,轉瞬間便明白了什麽,随即笑得溫文爾雅,“既然如此,那伯懷兄,我便先告辭了。”
“子若兄,我好不容易請你前來,怎能這樣便走了?”百裏塵也沒有想到眼前的這位少年好大的脾氣,只是見了一面,便這樣不留情面地要走,這還是頭一個敢跟他不對付的人,到底是讓百裏塵越發地感興趣了。
楚淩昭嘴角微勾,當下便也不搭理虛若谷,直接便邁步往前走了。
等出了閣樓,便見虛若谷已經跟上,二人相視而笑,便要離開山莊。
百裏塵怎能讓她輕易地離開,當下便已經追了上來,而後便站在了楚淩昭的跟前,“淩兄何不在山莊小住幾日,也要讓我盡地主之誼?”
“百裏莊主客氣,只是這山莊到底沒有什麽有趣之處,我也不便打擾。”楚淩昭當下便拒絕了,而後微微作揖,便走了。
百裏塵這次并未追上,只瞧着楚淩昭那離去的背影,那和煦的笑容下透着讓人難以琢磨的詭異。
虛若谷與楚淩昭出了山莊,他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她,“欲擒故縱?”
“我不過是看不慣罷了。”楚淩昭接着說道,“這百花宴也不過是個幌子罷了,如今涼國的皇帝還在,他便可以利用這些來廣招幕僚,此人的野心不可謂不大。”
“既然你看出來了,适才那般下了他的面子,你就不擔心他收拾你?”虛若谷側眸看着她說道。
“想要收拾我的人多了,他得排隊。”楚淩昭漫不經心地說道,“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