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車子走高速,路程雖然遠點,但是不堵車,這樣子下來時間短了不少,約摸着兩個小時就到了市裏,穿過市裏直奔郊區,又過了半個小時才到山腳下。
司機要停車加油,他們也想在山腳下置辦點東西,便約好過個把小時在原地集合。
汪行雲拉着趙念舟買紀念品,挑挑撿撿也沒選到中意的,趙念舟覺得現在選早了點,說不定山上有更有意思的東西。
她卻說:“山上和山下,一樣的東西不一個價,浪費那個錢幹嘛。”
趙念舟覺得有理,有錢也不能浪費,能省則省,又覺得紀念品什麽也沒什麽意思,不如多拍幾張照片,這才有紀念價值。
跟着她跑來跑去就被人群擠散,趙念舟在原地等了等,也不見她的身影,一個人在周圍轉悠了一會兒,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便往回走。
街口遇到兩個乞丐,一個衣衫褴褛,全身看不到皮膚的自然顏色,腳丫子前頭放了個破瓷缸,趴在地上一個勁兒地磕頭,缸子裏頭盡是一塊五毛地票子或者鋼镚,頂多二三十塊。
另一個與他相比衣着略微妥帖一些,腳邊也放了個瓷缸,不同的是,他端坐在小馬紮上,不緊不慢地拉二胡。
趙念舟聽了一會兒,她對這東西沒天賦,聽不出曲調的好壞來,倒是覺得大冷天地讓人同情,遂從兜裏摸出兩張十塊的票子,一人扔了一張。
前面的乞丐感激地磕頭,後面的對她抿嘴微笑之後點了點頭。
她正想離開,就聽身後有人嘲諷:“就是因為有很多像你這樣的人才讓那些有胳膊有腿的人沒有顧慮地繼續偷懶。”
趙念舟回過神,瞧見李晉成站在她身後不遠,低頭看她。
李晉成說完,從上衣兜裏抽出一張紅票,扔到拉二胡的人缸子裏,那人立馬放下二胡,站起來表示感謝。
李晉成轉過身走到趙念舟身邊,又說:“知道我為什麽給他錢不給對面那個嗎?因為給前面那個讓我覺得自己吃虧。後面的就算換了種偷懶的法子,那也是動了心思了,有時候文藝的方式不值錢有時候卻更能賺錢。你得明白一點,錢要靠本事賺的,要麽是靠手要麽是靠腦,旁門左道不值得提倡。”
趙念舟看過來,擡頭說:“我掏錢之前沒有想太多,我只求自己心安。”
他笑:“富人有很多,窮人比富人更多,這麽着下去,你傾家蕩産都沒用,況且,這種求心安的方法,只會讓乞丐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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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你是對的吧,不過,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我也沒覺得你的做法多高明。”
李晉成說:“是不高明,其實好壞也沒什麽界限,你個人認為好就覺得它好,它本身好不好也不一定。我只知道,授人漁這種事還輪不到你我這種人操心。”
趙念舟說不過他,幹脆閉上嘴巴,盯着他皺眉。
他繼續說:“哦,對了,你看我記性不好差點忘了,你最近估計不大想見我,可我就是想讓你不痛快,誰讓你讓我不痛快呢。”
“……”
“我閨女特別喜歡童話,我沒事翻看她的書,覺得有個人物跟你很像。一位豌豆公主突然說睡覺硌得慌,掀開床墊才知道,原來是因為二十層床墊下面放了顆豌豆……你聽聽,多矯情,像不像你?做都做了,再清高也是裝給外人看。”
她瞪着他,厲聲說:“對,我就是既想當biao子又想立牌坊!”
他掏着兜,默不作聲地瞅着她。趙念舟眼眶有些發紅,轉過身往加油站走,他站在原地沉默了一會兒,提腳跟上,倆人走到集合地點,大部分人已經趕回來。
陳斌和周芸一直都認識,見了面能說上兩句話,他們正談笑,瞧見李晉成和趙念舟一道兒回來,倆人臉色立馬變得不一樣。
過了十來分鐘,人全部到齊,陳斌突然對李晉成說跟個老朋友說兩句話,讓他們先上山,五分鐘後陳斌回來,車子正準備出發,他想了想,随即上了大巴車。
趙念舟身邊坐着張玲玲,陳斌在隔着過道兒的地方坐下,掃視一圈,擡擡下巴對張玲玲使眼色,她雖然不夠伶俐,這種顯眼的事還拎的清,立馬走到前面空座,對旁邊同事說:“我坐這成不成?後面太颠了,有點暈車……”
男同事自然不會拒絕,不僅讓她坐下,還把靠窗的位置讓給她。
陳斌站起身,坐到趙念舟身旁。她情緒不高,一直貼着車玻璃往外瞧,感覺身旁動靜有點大,這才扭過頭,他正笑眼盯着她。
他問:“一個人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她否認:“沒有,在看外面的風景,我以為會爬上去,沒想到要坐車上山。”
陳斌跟着她的視線往外瞧了瞧,這個時候沒有花,連葉子也發黃,唯一清脆的除了道路兩旁的冬青就是遠處山腰的松樹,實在沒什麽好看頭。
他靜坐半晌才說:“你似乎沒把我的話放心裏。有時候人就是犯邪,別人說的不信,非得自己載個大跟頭才明白過來,然後又開始後悔當初怎麽不聽話。”
趙念舟卻說:“你站在橋上看風景,卻不知道別人站在橋下看你。有些時候,經驗這種東西,別人說的再多也沒有概念,反而會挑起好奇心。”
二十分鐘車程轉眼就過,陳斌抿着嘴也沒再說出別的,衆人紛紛下車。酒店房間汪行雲已經提前預定,員工兩人一間,高層一人一間,她知道周芸身份,自然要把她安排在李晉成屋裏。
趙念舟張玲玲領到一張房卡,進電梯恰好遇到李晉成,他提着小型行李箱,後面跟着周芸。
張玲玲先看見他們,拉住趙念舟的胳膊低聲說:“咱們等下一趟……”
趙念舟這才松了口氣,正擔心着她會不會非要擠進去。
李晉成往趙念舟那邊看了兩眼,見她低着頭沒有上來的意思,他掏出手随即按樓層鍵。
電梯到了十一樓,李晉成把周芸送到地方,行李房卡一并遞給她,“我今晚不住這。”
周芸攥緊手裏的房卡,似笑非笑:“是原本打算住,結果跟我一屋所以不想住?這麽厭惡我,昨晚不也……”
李晉成摸着下巴笑了笑:“男人□□上來,嫖chang的時候都只看臉、胸、大腿和屁股,這幾樣滿足了什麽樣的女人關了燈不能睡?我每個月給你這麽多零花錢,睡你一兩次怎麽了?養這麽好,不睡也白便宜別人。再招人惡心,比賣的還強一點不是?難道你比賣的更髒?”
周芸指着他的鼻子罵:“滾!”
李晉成笑說:“動什麽氣啊,這就滾。”
李晉成說不在這住就真沒住,臨走讓鄭特助又安排了兩間房,下午就回了東津。
一大幫子員工上司都撂在這,因為預約的晚上的溫泉,從明天也才有娛樂項目,下午午覺後都無所事事,喜歡玩的去附近瞎逛,不喜歡跑的就留在酒店,男人聚在一塊打撲克,女人聊天上網。
陳斌覺得沒意思,跟汪行雲商量:“好幾個屋打牌,有人贏錢有人輸錢最容易鬧不愉快,我看女同事興致不高,不如把人都叫出來做些小游戲。”
人太多,別的屋裝不下,在大廳酒店經理又不讓,商量來商量去便決定去李晉成屋裏頭,因為只他一個住的是豪華大套房。陳斌不知道李晉成轉頭又回了東津,只猜着他不會不讓,畢竟出來玩不能總擺總經理的架子。
打電話找他商量,他說行。
陳斌便領着人去了,敲開門才知道,公司有事李晉成帶着鄭特助打道回府了。李晉成都許了,周芸再不同意,只會讓別人覺得她難相處,擺架子,所以只好開門讓人都進來。
趙念舟起初是沒多問,現在走到人家門口不進也得進,幸好李晉成不在,不然,這可要熱鬧了。
男人身邊跟着女人,興致不高也高起來,你一言我一語讨論着玩什麽,陳斌說了幾個,女同事要麽說不會,要麽說不想玩。
汪行雲說:“別說那些稀罕的了,名字都沒聽過,咱們返璞歸真。”
最後拍板,選了個老掉牙的游戲——天黑請閉眼。
周芸剛開始看不上眼,可是人一多就顯得熱鬧,漸漸覺出味來,坐到趙念舟對面,也想試一局。
無巧不成書。這一輪最後就剩下三人,一警一匪一平民,趙念舟是匪,周芸是警,陳斌是平民。要把陳斌換成第二人,誰輸誰贏也就定了,畢竟周芸是李晉成的老婆,不同級別的人就算是玩游戲也暗藏計較,無論周芸好壞,他們自然要捧周芸,周芸高興了這一輪的游戲目的便達到了。
周芸盯着趙念舟,抿嘴笑了笑,指着她說:“我是警察,她是殺手,剛才我驗證了,她很聰明,知道槍打出頭鳥的道理,所以從一開始就隐藏起來,殺同夥時也沒有辯駁,我們指誰她就跟着指。壞人就是壞人,好人就是好人,幹着下三濫的事裝的再生動,隐藏的再深,也有暴露的一天,耍心眼兒誰都會,別把別人看的太傻。”
一幹人聽了,臉色都有些不自然,畢竟是游戲,話說的有點過。
趙念舟臉色白了白,聽出她意有所指,有些事瞞不住,她早就知道有這麽一天。
陳斌換了個姿勢,轉眼去看趙念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