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打臉
出了靖國公府,宋濯匆匆往宸王府趕。
才進大門,蓉雙就迎了出來:“表姑娘病了,發着高燒。”
宋濯心下一緊,抿唇不語,過了一會才道:“她在碧雲軒外面站了多久。”
“從早上站到晚上戌時,站了足足六個時辰。任人怎麽勸她都不理,直到暈了過去,才被人擡了回去。請大夫瞧過,醒後卻一直不吃藥。”
宋濯說不出什麽感受,心,似痛似惱,腳步一轉,就往夢竹居而去。
他要娶玉華,已經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他不見她,是不想她鬧,因為她鬧也沒用!誰也不能改變這件事!
她為何非要逼得大家撕破臉皮!
宋濯腳步生風地走進夢竹居,帶着外面的冷意和惱意,但房間裏的濃重藥味一沖,全都消散殆盡。
地上還殘留着點點藥跡,屋裏的藥味縱然是開着窗也沖不走,不知是打翻了多少次藥才如此。
寧卿平躺在床上,墨發鋪灑了一枕,小臉瘦得都有些脫了形。宋濯看着,心一秋,像是被針刺着一般痛。
縱然有再多的怒火,看着她這樣,他也發不起來。
看着她幹得起皮的唇,宋濯心下一沉,冷冷掃了初蕊一眼:“把藥揣上來。”
“是。”初蕊見到宋濯,又是高興又是怕,她還以為姑娘真的失寵了。世子還來瞧姑娘,真是謝天謝地。
初蕊揣着藥走進來,宋濯坐到床邊,把寧卿扶起來,圈在懷裏。她滾燙的身子一貼到他身上,他的心就軟了,忍不住垂首吻了吻她的嬌唇。
再擡起頭,發現寧卿已經醒了,正睜着一雙大眼緊緊地看着他,重喘了一口氣,才用略顯幹啞的聲音說:“你總算來了。”
宋濯沉默,把藥送到她唇邊,聲音微冷,卻低柔:“來,把藥喝了。”
寧卿側頭避開,閉上眼,淚水就滑了下來:“我只問你一句……你,究竟娶不娶我?”
宋濯一把将她緊緊摟進懷裏,撫着她的背安慰,柔聲哄道:“表哥會一直在卿卿身邊的。即使是玉華進了門,表哥待卿卿的心也不會變,你不要怕,也不要再鬧了,好不好?”
說到最後,他的語氣帶着幾分哀求的味道。
但寧卿卻一把推開他,半碗藥酒到了他的身上,她嘶啞的聲音近乎于低吼:“不要說一大堆花言巧語哄騙我,你究竟娶不娶,給句準話!”
“寧卿!”宋濯俊臉一沉。他宋濯,從未對人如此低聲下氣過,唯獨對她,已經足夠遷就包容了,難道還不夠嗎?“砰”地一聲,藥碗被狠狠摔到地上:“你既然非要鬧,那本世子就跟你說個明白,本世子要娶的是玉華,你只能做妾。”
“我配不起你,對不對?”寧卿仰躺在床上,閉着眼,喘得好像都不能呼吸了:“我一個低賤的小商女,配不起高高在上的宸王世子,對不對?”
她的聲音,她的話,讓他心髒微顫,但他不會給她一絲一毫的希望,聲音冷硬:“對!你不要再鬧騰,等過了年就搬到西院去。”
說罷轉身而去。
寧卿卷縮在床上,哭得嘶聲力歇。早就做好了準備,只是萬萬沒想到,心會痛成這樣。
外間,初蕊見寧卿哭,她也哭,慧蘋臉色發白,神情很複雜。
雨晴和瞳兒坐在一邊面面相觑,她們早就猜到姑娘心思不純,好高骛遠,妄圖給世子當正妻。就是沒料到玉華郡主都回來了,世子也各種明示暗示了,她居然還敢肖想,真不知是說她糊塗死心眼,還是沒自知之明。
經過今晚,她應該乖乖認命了吧!要是再折騰,受罪的也是她們。
但是,第二天瞳兒再次揣藥進去,寧卿還是不喝,瞳兒和雨晴都快崩潰了!瞳兒立刻就跑去回宋濯。
她還鬧!有完沒完!宋濯大怒:“灌!”
雨晴和瞳兒只好帶了兩名嬷嬷去灌了兩日。
初蕊和慧蘋看着寧卿被人這麽粗魯地按着灌藥,心痛得直掉淚。為怕寧卿又遭罪,今天的藥,慧蘋一把搶過,說一定會勸她喝下。
慧蘋道:“姑娘這是何苦,世子對姑娘這般好,就算是做妾,也不會被欺負了去。給世子做妾,也不是丢臉的事。瞧瑩雅和雪妍,她們還是官家小姐呢。”
“對啊!”初蕊哭得都沒眼淚了,“姑娘在這裏,把六姑娘和八姑娘都羨慕得快瘋了,別人争破頭都沒得着的事兒,姑娘還嫌不夠?”
慧蘋和初蕊怎麽也理角不了,寧卿為什麽就這麽死心眼兒。
任她們怎麽說,寧卿只呆呆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帳頂。
她想逃離,但四面八方都是他築起的牆,都是他的爪牙,她跑不掉。他逼她做妾,她只想自己病死了事。
“雨晴姐姐,你們這裏有撣子嗎?”外面來了一個丫鬟,是別院的。
“怎麽了,你們那沒有?”雨晴道。
那丫鬟說:“我們那自然有,就是不夠用了。算着時間,最多十天,王爺就要抵京了,側妃讓我們把每一個角落都打掃得幹幹淨淨的,一顆塵埃都不準見。”
“你等着。”雨晴把夢竹居的幾個撣子都給了她。那丫鬟謝過就離開了。
床上的寧卿聽着外面的話一怔,急忙抓住慧蘋的手:“外面在說什麽?誰要回來了?”
“是王爺要回來了。”慧蘋說:“每年差不多這個時候王爺就會回京過年,過了征月十五就走。不過這回要呆到明年五月……”
說到這突然住了嘴,不敢再往下說。因為宋濯與程玉華已經訂親了,婚期是明年五月二十。
寧卿卻沒理會什麽十五或五月,她只知道宸王要回來了!她那位權勢滔天的姑父!
寧卿掙紮着爬起來,初蕊立刻扶着她:“姑娘,你要幹什麽?”
“不幹什麽。”寧卿的聲音有些沙啞:“把藥揣過來。”
“姑娘,你終于願意喝藥了!”初蕊大喜。
慧蘋把藥送上,寧卿捧着藥碗一飲而盡,慧蘋很激動,姑娘總算想通了!
外面的雨晴和瞳兒得知寧卿終于願意喝藥,俱是松了口氣,瞳兒立刻奔到碧雲軒,把這個消息告訴宋濯。
宋濯聞言,大大地松出了口氣,眉宇間的陰霾一掃而光,把手中的文書一擲,就快步跑了出去,急不及待地去夢竹居瞧寧卿。
寧卿正坐在榻上吃飯。
身上穿着白色的中衣,披着兔毛大氅,烏黑的雲發未梳,松松地披散而下,更襯得她臉色蒼白。病了這些天,她原本還有着嬰兒肥的小臉瘦得小下巴尖尖的,但精神卻不錯。
宋濯瞧着她又是憐又是愛,寧卿看到宋濯來了,只略掃了他一眼,別說是行禮問好,就是連正眼也沒有給一個,依然挖着小米粥吃。
慧蘋初蕊見狀,臉都白了,暗暗替寧卿着急,生怕寧卿又惹了宋濯不快。
宋濯被她無視,心中一賭,但想到她接受了現實,不再鬧騰,也不在意她使性子。
在她對面坐下,用筷子把她平時愛吃的都挑出來,放到她面前的碟子上。
寧卿幹脆啪地一聲,把碗放下,下了榻,身子一轉就回到卧室,歪在床上躺下。
她居然這樣甩他的面子!宋濯有些氣,但還是忍住了。
回到碧雲軒,讓蓉雙到外面琳琅軒把最新款的幾套首飾全都買了回來,連着程玉華給的血焰暧玉镯,一起送到夢竹居,
……
這日,程玉華來找悅和郡主玩兒。
“回來好些日子,卻一直不得空,今兒個總算抽出些時間來看望表妹們,大家莫怪才好。”程玉華笑道。
屋子裏坐着悅和郡主、端淩縣主和宋绮蕪,與程玉華一起來的,還有她在程家的三個堂妹們,分別叫程玉丹、程玉婉和程玉怡。
“你個大紅人,誰敢責怪你。”悅和郡主笑道:“誰不知道皇祖母疼你,天天都召你進宮相伴講佛經,現在你百性之中抽空,咱們謝菩薩都來不及!”
悅和郡主這話引得一片笑聲,一屋子姑娘說說笑笑倒是開心,程玉丹咯咯笑着說:“不是有個寧家表妹,怎麽不見她呀?”
悅和郡主眸光微閃,只說:“最近天氣冷,她身子弱,病着了。”
“氣都氣病了。”端淩縣主向來是個刺球兒,最是唯恐天下不亂。
“氣病了,莫不是因為大姐姐回來了吧?”程玉丹冷哼一聲:“一個妾而已,氣性好大呀!”
“丹兒!”程玉華輕喝一聲。
程玉丹立刻住了嘴,不敢多言。
“都是一家子親戚姐妹,她既病着,自然不來。不過我難得來一次,再不與她結交,可就遺憾了!走,悅和,咱們去瞧瞧她。”程玉華起身。
“對啊,去看看。郡主姐姐你是最要去的,誰不知道你平時跟寧表妹最好好。”端淩縣主笑吟吟地道。
悅和郡主大怒,恨恨地掃了端淩縣主一眼。
程玉華才是未來的世子妃,也是宸王府的未來主母,自己讨好過寧卿,現在落入程玉華眼裏,算是什麽?悅和郡主可不想被程玉華讨厭。
程玉丹三人面露不悅,但程玉華卻很大度,拉着悅和郡主的手笑道:“既然你們要好,就更好了,一會你可要多引薦引薦。”
悅和郡主眉頭一跳,不知程玉華這話是真心的還是假意的,但不論真假,至少程玉華擺出了态度——她要做賢婦!丈夫的寵妾,她就多包容些。
悅和郡主松了口氣,“走,她住夢竹居。”
程玉丹三人有些不滿,她們都是貴族小姐,大姐姐更是郡主,是未來的世子妃,一個要做賤妾的小商女而已,就大姐姐真想見,招她來就是了,憑什麽要自降身價地去瞧她!
雖然不滿,但卻不敢作聲。
一行來說說笑笑地往夢竹居而去。宋绮蕪悄悄打發個丫鬟出去:“去給表姐說一聲,就說玉華郡主和程家的表姐妹來了,讓她做好準備。”
那丫鬟急急跑了去報。
慧蘋聞言臉上一僵,初蕊臉色發白地站起來:“她來幹什麽?是來打壓我們姑娘?”
“要打壓的話,哪會親自來。”雨晴連忙給程玉華說好話。“郡主是一心跟姑娘交好。”
寧卿冷冷瞥了她一眼:“你和瞳兒去備茶,把上好的雪雲尖拿出來。慧蘋初蕊侍候我梳妝。”
雨晴和瞳兒見她積極,俱是松了口氣,連忙去準備。
“上次世子不是讓琳琅軒送了一套朝花墜月紅寶石頭面來?我要戴這個!”寧卿往銅鏡前一坐,就指使起來:“初蕊,把我新做的那套衣裳拿出來。”
初蕊躍躍欲試地去翻衣裳,現在那個什麽玉華郡主要來打壓她家姑娘,她家姑娘自然要做最好的出去震一震她!
慧蘋卻小臉一白:“姑娘……還是打扮得素簡些好。”
“我就要這樣!”
慧蘋急得直冒冷汗:“姑娘,現在不是意氣用事之時!那到底是未來的世子妃,姑娘将來還得在她手底下讨生活,你何苦要争一時之氣,而埋下将來的禍根?”
寧卿大怒:“你給不給我上妝,不給我自己來!”
慧蘋眼中含淚,見勸不過,只好由着她。
程玉華一群姑娘已經吱吱喳喳地來到了夢竹居門口,程玉丹說:“這就是夢竹居?很小啊!”
悅和郡主眉頭跳了跳,小!确實是比她們住的院子小了些,但裏面的擺設,她們的院子卻連一半也及不上!
悅和郡主暗暗擔心,要是裏面的擺設被程家人看到了,定會鬧出什麽事兒!已經有二等丫鬟來開門:“郡主縣主,各位姑娘們快請進!”
一行人魚灌而入。當走時屋子時,悅和郡主暗暗松了口氣,因為很多昂貴的擺設已經收了起來,但還是有些實在收不了,所以看着與悅和郡主等正經姑娘差不多。
宋绮蕪勾了勾唇角,她要丫鬟給寧卿通報,就是這個意思!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要是寧卿住得太好,用得太好,太過受寵,必遭程玉華忌憚或記恨。
雨晴和瞳兒對這道理領悟得很深,所以宋绮蕪的丫鬟一來報,就讓人着手把東西都收起來。
“姑娘們,這邊請。”雨晴笑着引她們到花廳,讓人上了茶。
“寧家表妹怎麽還不出來?”程玉丹這才發現沒見寧卿,大怒!
她們是千金小姐,大姐姐又是未來世子妃,未來主母,她一個低賤的小商女,賤妾,居然不等着她們!反而到現在還不見人。
“急什麽,表妹病着,要不我們去卧室看看。”程玉華笑道。
“奴婢去催催。”雨晴青着臉正在去卧室。
這時,珠簾被掀開,衆人只覺眼前一亮,只見一名絕色美人從裏面緩緩而出。
只見她粉頰桃腮,美眸斜挑,一雙眼睛水光流轉,煙波浩渺,極為美豔逼人。身穿一件赭紅色镂花百蝶穿花紋天香絹小暗花長衣,逶迤及地地的掐牙鑲邊葫蘆雙福月裙,身披孔雀綠提花繁花蟬翼紗妝花緞。
頭上戴着華光奪目的朝花墜月紅寶石頭面,膚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個赤金掐絲的手镯,腰系絲攢花結長穗縧,上面挂着一個繡雙喜紋杭緞香袋。
她緩緩而來,大大的裙擺轉旋,劃出華麗的弧度。
她原本就是絕色美人,這般盛妝打扮,更是美得讓時間都好像停止了一般。再加上她氣質獨特,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哪國傾城傾國的公主一般。
程玉丹三姐妹怔了一下,先是驚豔,接着就是震驚地看着寧卿!
她們早知這名小商女容貌極為出色,卻萬萬想不到,那并不是出色這麽簡單,那是絕色!怪不得會把世子表哥迷得神魂颠倒的。
向來從容淡定的程玉華也是看得一怔一怔的,衣袖下的手緊了緊,這就是表哥的寵妾嗎?果然美豔……不可芳物!
縱然程玉華覺得宋濯并不是膚淺之人,但這樣的絕色在前,她又不得不暗暗擔憂。
但下一秒,程玉華就暗暗苦笑,她有什麽好擔憂的,因為宋濯早就被這個小商女迷住了,不是嗎?整個上京,誰不知道宋濯家有嬌客,而且還寵愛得緊!
得寵又怎樣,人間絕色又怎樣,妾就是妾!不過是以色侍人的玩意而已!
程玉華這樣想着,心情又有些回轉,她應該得慶幸,這是個絕色美人!要是個長相普通的女子卻把宋濯迷住了,她才要擔憂了!
再美的容貌,總有消失的一天,再美的容貌,總有看膩的一天!
要是這個小商女沒了絕世的容貌,就會失去所有!不堪一擊!
“這……這是琳琅軒的朝花墜月頭面!”程玉丹驚叫出聲。
她們剛才被寧卿的容貌震住了,倒沒留意這麽多,現在一冷靜下來,衆人才留意到寧卿這一身華貴的妝扮!這華麗精致的都可以比得上公主了!
衆人臉色都變了好幾變,特別是程家姐妹,更是像吃了蒼蠅一樣隔應得慌。
一個低賤的小商女,一個賤妾而已,穿得比她們還要好!這頭上的朝花墜月頭面,是這季琳琅軒新出的首飾,上京女子都瘋狂了,卻無一人拿下,後來在琳琅軒消失,她們都以為被宮裏的紫公主得了去!
萬萬沒想到,居然在這小商女手中!
由此看出,宋濯,對這小商女有多寵愛!
程玉華不斷告訴自己要淡定,但她的心卻控制不住的在微微顫抖。他一定是,恨不得把所有好的都送到她跟前吧!
雨晴瞳兒只覺得眼前一黑,差點沒暈過去!她們見寧卿積極,以為她有心要讨好未來主母,沒想到……她居然是在炫耀!這得多蠢才會如此作死呀!
悅和郡主一張臉驚得都拿不出表情來了,僵着臉:“玉華表姐,這位就是寧表妹。寧表妹,這位是玉華郡主,這三位是程家表妹。”
寧卿笑着要行禮,程玉華一怔,立刻大度地說:“不用不用,你病着呢。”
原以為寧卿還是會行禮,誰知道她一笑:“哦,那謝過郡主了。”
“朝花墜月頭面……為什麽會在你手中!”程玉丹的眼睛還盯着寧卿頭上。
“哦,你說這個。”寧卿一臉無所謂地摸了摸頭上的簪子:“自然是表哥送我的呀。你們也知道,我家裏窮,是個小商女,要不是表哥送的,我哪裏戴得起。怎麽,難道表哥沒有送你們?”
表哥怎麽可能會送我們!程玉丹三人一噎,然後望向程玉華。
程玉華明知寧卿在炫耀,但還是被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白,一個妾,居然在她這個正室面前炫耀她的夫君對其有多寵愛,連她這個正妻都沒有的東西,她卻有,何等打臉!
“表妹,你這镯子真漂亮。”程玉婉突然笑眯眯地道。
衆人都望向寧卿雪白的手腕。寧卿擡起手,卻是那只血焰暧玉镯。程家姐妹都認了出來!
這只玉镯是程玉華帶回來的,她們都想要,但程玉華卻沒有給她們,後來說是賜給了寧卿。
“這只血焰暧玉镯可是好東西呀!”程玉丹也反應過來,立刻接口:“還暖身的,對女子極好,我們想要,大姐姐都舍不得給我們。後來我們再想去求她的時候,她卻說賜給寧表妹了,畢竟你是表哥的寵妾。”
程玉丹特地把“賜”字咬得特別重。
程家姐妹都看着寧卿,想看她羞辱,想看她難堪。再得寵又怎樣,不過是個賤妾而已!以後在主母跟前都得矮一頭!
卻不想,寧卿只是怔了一下,然後緩緩地把血焰暧玉镯脫了下來,看着程玉華道:“我是你家奴婢麽?用得着你賜東西?”
這話說得很難聽,也很無禮,衆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寧卿。
程玉丹忍無可忍,大叫道:“你是個賤妾,當家主母自然得給你賜東西!”
“當家主母?這是嫁了麽?我可是良民,我還沒嫁呢!”寧卿似笑非笑地道。
衆人又是一噎,程玉華屈辱得眼圈都紅了。
程玉丹立刻反駁:“我大姐姐是郡主,自然有姿格給你賜東西!”
不想,寧卿不怒反笑:“哦,那謝過郡主!小女就收下了!”
衆人又是一噎,這才反應過來,她們原是想拿正室賜東西給賤妾這一梗取笑寧卿是個賤妾,現在變成了郡主賜的,就構不成辱了!
衆人都可憐地望向程玉華,本應該正室來下馬威,誰知道,卻被一個小妾如此啪啪打臉!
只見程玉華眼圈一紅,哭着跑出了夢竹居。
然後,整個上京都傳遍了,玉華郡主寬容大度,給丈夫未來的寵妾探病,卻被小妾氣得哭着離開。
宋濯聽到這件事時,眼前一黑,差點沒氣暈過去。
把手中的事情一扔,快馬加鞭地趕回府,直闖夢竹居。
寧卿還穿着今天這套衣物,還戴着那套朝花墜月頭面,宋濯想着她如此打扮地刺激程玉華,差點沒背過氣去。
“寧卿,你今天為何要如此打玉華的臉。”宋濯冷聲道。
“誰打她的臉。”寧卿面無表情地看他。
宋濯見她不知悔改,大怒:“你如此穿着打扮地刺激她,還不是打她臉!”
“原來這些東西都不能用的?”寧卿冷笑,把妝桌上所有昂貴首飾全都嘩啦一聲掃在地上:“既然如此,就不要假惺惺地送過來!”
“寧卿!”宋濯怒極,一把揪着她的衣領,拉到跟前!
從沒有人如此态度惡劣地跟他說過話!他恨不得一巴掌将她扇翻在地,但看着她毫無表情的臉,心卻像被針刺一樣尖銳的痛,最後,他一把将她扔到柔軟的床上,憤然離去。
“姑娘……”一直待在外面的丫鬟們早就吓得面無人色,瑟瑟發抖。只慧蘋生怕寧卿真被打了,大着膽子走進來。
“姑娘,你今天不應該這樣……”慧蘋勸道:“就算玉華郡主真有着打壓你的心,你為了将來的生活,也該忍忍,讓她打壓打壓就好,何必為了争這一口氣,惹得世子厭惡。”
“玉華郡主……沒有錯,我也沒錯。”寧卿卷縮着身子,深深地閉上了眼,忍不住失聲痛哭。“錯的是男人!”
……
宋濯回到碧雲軒,整個人都趴到了床上,他只感到頭痛欲裂。
為什麽別人家都是輕松平常的事情,到了他這裏就這麽艱難!
他不過是想像個普通人一樣娶個妻立個妾而已,為何就困難重重?
她就不能消停點,安份點,也不求她有多賢良淑德,像今天這樣的事情不要再做了,還不行嗎?
“殿下……”清河怯怯地走進來:“太娘娘娘派人來請您進宮。”
“知道了。”宋濯無力地爬起來,洗過臉,換了衣賞就匆匆地進宮。
慶元宮——
敬仁太後正黑沉着臉坐在椅子上,手中的佛珠轉得極快,程玉華紅着眼圈坐在一邊,一瞧就知道大哭過一場,然後洗過臉的。
“孫兒見過皇祖母。”宋濯知道太後召他來是何事,連忙道:“請皇祖母饒了她一次。”
敬仁太後手中的佛珠啪一聲扔到宋濯腳下:“你既然要道歉,就把那個小賤人領過來,給玉華磕頭!”
聽到小賤人三個字,宋濯心裏一堵:“是我教導無方。”
“你既然知道教導無方,就把人領過來,哀家給你教!”
對敬仁太後的手段,宋濯可清楚得很,要是寧卿落到她手中,不知會被磋磨成怎樣,只道:“她不過是個妾,何必勞動皇祖母。讓您親自管教,沒得掉了你身份。”
“哀家不覺得,明兒個你就把她送過來吧。”敬仁太後道。
宋濯俊臉一沉,目光已經帶了幾分冷色:“皇祖母,她不過是個孩子而已,又出身在那樣的家庭,自然有些不足。而且她也并沒有做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要真說禮節的話,也并沒有做出過于失禮的事情。玉華,你說呢?”
程玉華覺得自己心都在滴血,現在受委屈的是她,他居然為了不讓他的寵妾受一點苦,居然讓她開口幫那個小賤人求情!他知不知道,這等同于在她的心窩捅刀子!
程玉華咬咬牙,笑道:“其實……不怪寧表妹,是我自己不好。”
“她其實并沒有做錯什麽,就是穿得好些而已,這些東西都是孫兒賞她的。”
程玉華只覺喉嚨一甜,差點就吐出一口血來!
用事實的角度去看,寧卿确實一點錯處也沒有!要說人家是妾,不敬主母,但人家還未嫁,還不是妾!
錯就錯在打上她程玉華的臉!但要是她程玉華大度點,又怎會覺得是打臉的事情呢?
敬仁太後也是一噎,确實,要這樣說的話,跟本就抓不到錯處。
“娘娘,其實是玉華氣性大……不關寧表妹事的。”程玉華幫着說情。
敬仁太後眸色一沉:“好,你先管教着,但過年後你領她來哀家這。”
宋濯松了口氣,過年還長着呢,那時皇祖母的氣都消了大半了,再求一求情就過去了。
“濯兒,玉華是你的正妻,這樣的事情,不要再發生了!你們退下吧。”敬仁太後沉聲道。
宋濯與程玉華一起出了宮門,宋濯一臉愧疚地說:“對不起,這次讓你受委屈了。”
他不說還好,他一說,她更加委屈,卻搖了搖頭:“是我自己氣量小,一時想岔。”
“她态度不太好。”宋濯道:“但她年紀小,還是個孩子,不懂事兒,以後我一定會好好管教她,這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
“嗯。”程玉華抹了淚,“今天,我不是故意到太後娘娘處告狀的。但所有人都知道了,她召我進宮問我,我不說她也會知道,我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走,出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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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_Q咳咳,我知道……大家一定會罵的……明明預期要走的,但太多內容一時碼不出……下章繼續走!下回真能走。看在這章玉華被打臉的份上,不要再撕我了!我也不要吃鍵盤……因為我不懂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