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雲湜雲柏
站在池望安面前的這個男人,便是雲家的第二個兒子——雲柏。
他留了一頭齊肩長發,發尾有些卷翹,被他拿一根皮筋紮了個馬尾随意搭在身後,臉頰旁的幾縷垂落的碎發顯得他有些陰柔。
他和雲淺長得十分相似,簡直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個男版一個女版。
只不過雲柏長了一張瓜子臉,沒有雲淺那樣尖刻,但是微挑的眼梢還是能看到相似的風情。與雲淺不同的是,他長了一對笑眼,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十分好看。嘴角上翹,嘴唇很薄,本來應該是涼薄的長相,他卻偏總是一副笑模樣。瓷白的臉上配上這樣一張殷紅的唇,顯得雲柏長相更為妖冶。
雲柏身形單薄,脫下大衣之後看的更明顯。
雲柏順手把大衣遞給雲湜,雲湜也十分自然地接過,把兩個人的大衣挂到客廳的衣架上。
雲晚已經好久沒見到二哥,心裏的開心多的都要裝不下了,他對池望安笑着道:“同桌,這是我二哥,雲柏,後面那個是我大哥,雲湜。我還有個姐姐,等她回來介紹給你看,她可漂亮了!”
說完他又沖着兩個哥哥介紹道:“大哥二哥,這是我同桌,池望安。”
池望安有點緊張,他之前從未聽雲晚提過他有這麽多兄弟姐妹,站起身對他們微微點頭,“大哥、二哥你們好。”
雲柏一聽到“同桌”這個稱呼,眼睛都亮了,他前陣子可是聽到過自己的弟弟因為這個人,都以為自己得了心髒病了!
他對雲湜壞笑了一下,笑着對池望安問道:“啊,你好你好,你是晚晚的同桌?”
池望安不明白這人笑什麽,但也老實回答:“是。”
雲柏拍拍他肩膀,“來,坐,坐。之前你沒少關照我們晚晚,我這個做哥哥的特別謝謝你!”
還沒等池望安說話,雲晚便把手裏的棉簽塞到雲柏手裏,“哥!你幫我個忙吧,他手都壞了,你是專業的,你幫他處理叭!”
雲柏捏了捏雲晚的小臉蛋,“好啊你,還使喚起我了!你哥這雙手做一場手術多少錢你知道嗎?讓我處理這種小傷口?”
雲晚嬌憨地晃了晃雲柏的胳膊,“哎呀我知道,我哥可是世界上最好的醫生了!哥你幫幫我嘛!”
應了雲晚師姐說過的那句話,沒人能逃得過雲晚的撒嬌,雲柏也不能。他雖然總逗弄這個弟弟,卻是把雲晚看作掌上明珠,總是弟弟要什麽他給什麽。別說是碰了雲晚,誰要是敢說弟弟一個不字,雲柏怕是都要打折對方的腿。
雲柏接過棉簽蘸滿藥水塗到池望安的傷口上,他八卦地問道:“小朋友,打架了?”
池望安沒多解釋,只是點點頭,“是。”
雲柏笑着逗趣:“嘿脾氣可挺大啊!”
雲晚聽了卻忍不住為他解釋,“什麽啊,哥,他是因為我!今天考完試我們下樓的時候,有兩個學生罵我,罵的很難聽。我同桌就生氣了,為我打抱不平,才去把對方打了。”
雲柏聽了這一番話立刻收斂了笑意,表情十分冷峻,連眼神都變得陰鸷起來,“有人罵你?記住是誰了嗎?”
雲湜知道雲柏那幅護短的樣子,不管對錯,我家人誰也不能碰。他拍了拍雲柏的肩膀,“你先給他處理傷口,回頭再說。”
處理這種外傷對雲柏來說,就是殺雞用了宰牛刀,他很快的把池望安的傷口包紮好。
雲柏指了指他旁邊的位置,“晚晚,坐下,怎麽回事兒?你在學校被人欺負了?”
雲晚搖搖頭,解釋道:“沒有,不是認識的人,就是看我倆在一塊兒,生氣呗。哥,你別生氣了。池望安都快把那人打死了,你再去收拾他們,人家還活不活了?”
雲柏捏了捏弟弟的鼻子,“你這小傻瓜,就是心好,人家罵你了,還管人家活不活!”
不過聽到自己弟弟說池望安把罵人的王八蛋打個半死,他心裏算是稍微舒坦點兒了,也對池望安好感倍增,看來自己這個傻弟弟也不是單箭頭。
雲柏欣賞地拍了拍池望安的肩膀,“好樣兒的,不錯。”
池望安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得到雲晚家人的欣賞總不是壞事,他禮貌地回道:“我應該做的。”
雲湜看他氣消了,也松了一口氣。不然就雲柏這個脾氣,肯定是要鬧上一鬧的。
雲柏和雲淺是一對雙胞胎,他們被抱進雲家的時候,雲湜已經五歲了,不是能糊弄的年紀了。況且雲湜早慧,他很快就明白過來,這并不是自己親生的弟弟妹妹。
他們兩個是被收養的。
雲柏似乎在娘胎裏就被雲淺搶了所有的營養,從小便體弱,一周五天的課,有三天都要請假在家。
盛秋意給他請了家庭教師,但是他卻不好好聽課,總是鬧脾氣。盛秋意拿他沒辦法,只能親自來教,可是那時候盛秋意還在拍電影,并不能有充足的時間來教導孩子。
這個任務便落在了雲湜身上。
不過,也多虧雲湜了。
全家只有雲湜能鎮得住雲柏。
家庭教師不敢得罪他,盛秋意心疼他,誰都不敢對他說重話。久而久之,雲柏也學會了用耍性子、鬧脾氣、裝病這些手段,來逃避學習。
可是這一切在雲湜那裏通通無效。
他小時候罵雲湜:“虧你叫雲湜,你就是塊石頭!又臭又硬!讨厭死你了!”
可是罵完人,就會被雲湜扒了褲子按在床上打屁股。雲柏的哭聲能把房蓋掀開,但是雲湜就是不為所動。
你不學習,那就不許吃飯;你哭,那我就看你哭。
來個兩三回,雲柏就怕了這個哥哥了。雲淺又不會給他撐腰,他很識時務投了雲湜的山頭。
雲柏發現,一旦聽話,哥哥對自己還是很好的。若是好好學習,哥哥還會給自己獎勵。
久而久之,雲柏便被治的收了性子,認真學習起來。
所以,雲柏的小學教育,幾乎都是雲湜手把手教出來的。
不過說是小學教育,其實雲柏也沒上幾年小學,他和雲淺一樣,連着跳了好幾級。
只不過後來雲淺去了少年班,他因為身體不好,雲湜不讓他遠走,只能留在家裏,按部就班參加高考。
雖然比雲湜小了五歲,但是他們一起高中畢業,一起讀了大學。
不過他們沒在一起畢業,雲柏晚了一年。他本碩博連讀八年畢業,雲湜本科畢業後保研,全部讀下來用了七年。
雲柏因為從小就被縱着,跳級後又一直是班裏最小的,同學也不由自主地會讓着他,養成了他天不怕地不怕的乖張性格。
他的确沒什麽怕的,全世界他只怕雲湜。
他怕雲湜不喜歡自己,可也怕雲湜喜歡自己。
兩個人就這樣糾纏了好幾年。
這種情況直到兩年前,他得知自己不是雲家親生的孩子,才有所好轉。
雲柏覺得自己十分卑鄙,他明明受着雲家二十幾年的養育之恩,但卻在得知自己不是親生的之後,心裏有了難以言說的歡喜。
所以他選擇了離開,他不敢再在盛秋意面前出現,他想能逃一天是一天。
說他是縮頭烏龜也認了,他是真的不想看到盛秋意和雲武失望的眼神。
一年前,他的生父出獄了,在他工作的醫院門口堵住了他,打破了他一直不願面對的局面。
這個男人,無賴似的要求雲柏贍養他,每個月要給他撫養費,還要給他買房子。
他的生父還在談話中,透露了當年的一些事情:
他是雲武的心腹,卻聽了仇家的話,綁了盛秋意要挾五千萬贖金。雲武為了救妻子,甚至還被打折了一條腿。
不過最後他不僅沒有成功,還把自己搭進了監獄。妻子看他被抓,連夜卷了錢逃跑。
之後的事他也都知道。
當雲武去他家拿盛秋意掉在那裏的護身符時,卻看見床上躺着兩個嗷嗷待哺的孩子,似乎是餓了幾天沒有進過食,已經奄奄一息沒什麽活氣兒了。
雲武認為禍不及妻兒,起了善心,便抱着兩個孩子去了醫院。兩個孩子出院後,卻找不到一個能收養他們的家庭,所有人都對這個進了監獄的親戚避之不及。
盛秋意那時已為人母,看不得孩子受苦,便大發慈悲,央着雲武收留了尚在襁褓的兩個孩子。
雲家把這兩個孩子看作親生的一樣,一養便是二十幾年。
雲柏知道了所有當年的往事後,氣的他整個人都在發抖,一沖動便把手中的熱茶潑在了對方的臉上。
那次見面後,雲柏便提出了分手,說自己有了別人。
心高氣傲的雲湜受不得這個,拎着行李離開了兩人的家。
雲柏曾經為了兩個人之間的血緣關系,心裏飽受煎熬。如今沒有了這層障礙,卻又知道自己的生父曾經要害死愛人的母親。他覺得兩個人也許就是沒有緣分,老天就是不讓他們在一起。
許是惡人自有天收,半年後,雲柏的生父查出肝癌。
那段時間,雲柏既受盡感情的折磨,又要為照顧生父奔波,就在這時一位他竭力救治的患者又搶救無效去世。整個人心力交瘁,終于把自己折騰住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