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金錢镖案08 (1)
墨麒在後殿的瀑布下蹲了一晚上。
不是他想專心修煉心境, 實在是被逼無奈。那個被壓抑已久的念頭突然松動了一些, 諸多洶湧的感情頓時順着那條被撬開的縫鑽了出來,搞得墨麒一晚上又紅眼了幾次,心法運了又運,幾番反複都沒停得下來。
但凡他閉上眼睛, 腦海裏就是先前宮九站在溫泉裏, 柔韌的腰肢,陷下去的腰窩,筆直并攏的雙腿……
墨麒的臉色又是黑沉又是臊紅,在瀑布裏淋了一晚上的冰水, 差點沒把自己腦袋磨平了, 天快亮的時候才濕漉漉地從水池子裏走出來, 滴裏搭拉地回了自己的宮殿, 随便打來了冷水沐浴洗漱了一番, 等到在床邊和衣躺下地時候, 他才想起來,自己好像很久沒有注意自己小徒弟, 夜裏會不會蹬床了。
不過自從打唐門回來以後, 唐遠道就沒再和他一塊兒住, 現在正和自己師兄弟們宿在一塊, 就是蹬床, 吵醒的也是唐門的師兄們了。
墨麒迷迷糊糊地閉着眼胡思亂想了一會, 便陷入了困頓之中, 睡意籠罩了他的思緒, 讓他緊繃着了一天的神經漸漸放松了下來。
夢境開始向他招徕明眸的笑意,恍惚間,他好像握住了一片滑膩的皮肉,那滑得像是牛奶融成的觸感像是磁鐵一樣吸着他的手掌,拽着他一路往夢境的深處淪陷。
喉頭滾動間,仿佛渴水的錯覺燒灼着墨麒的神經,蒸得他的大腦混沌一片,只顧放縱本能在夢境之中馳騁,越是攀升,越是悸動……
自己被自己驚醒的墨麒懵懵地坐在床上,反應不過來自己在什麽地方,在幹什麽,以及為什麽在這裏。
他下意識地低頭掀起被子,然後臉上猛地紅了一片,飛速把被子又合上。
墨麒皺起眉頭:“……”
墨麒死死擰緊眉頭:“…………”
快把自己眉心擰成麻花兒的墨麒覺得自己昨天晚上修了個假心。
他硬着頭皮下了床,以最快的速度随意從衣櫃裏拽了件衣裳出來,又去打了水重沐浴了一次,才把自己的被子、床單、換下的衣裳一塊扔進浴桶裏,開始思忖。
住在趙祯行宮裏,一般來說這些東西都是有仆役來幫忙洗的。但問題就在于,這些東西他真的沒法兒讓仆役幫他洗,可是他要是不讓仆役幫他洗,自己洗完了晾出去,仍然會惹人懷疑。
墨麒站在浴桶邊,一時間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不然……往上面倒點墨?墨麒眼神放空,絞盡腦汁地思考這個自己四歲之後就絕對不會遇到的問題。
不,不行。被子上有墨就算了,被子床單衣服全是墨,誰看不出來有問題?
墨麒開始動搖地在原地打晃。
他看着浴缸的表情變得有點深仇苦恨。
正躊躇着,殿門外響起熟悉的敲門節奏。
宮九照往常一樣哆哆哆敲了兩長一短之後,就吱呀一下推開了殿門。
墨麒頓感窒息,伸手一把将用來遮浴缸的屏風拉嚴,瞬間掠身回到床上躺下,裝作還在睡的樣子。
宮九走進殿門,和尋常一樣喚了一聲起了喝湯,往床上一看,就愣住了。
一道粉色的身影。
正躺在。
道長的床上。
宮九被這一沖擊弄得不免有些迷茫,擡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懷疑是不是這幾天自己起得太早,所以精神不振,看花了眼。
墨麒佯裝成才醒的樣子,撐起身,走到桌邊坐下,惴惴不安地回憶着自己以往半夢半醒時的表現,乖順地低頭喝湯。
宮九咽了下口水:“道長?”
墨麒差點嗆到自己,連忙刻意松散了眼神,擡頭看向宮九。
宮九遲疑地道:“你……今天怎麽想起要穿這一身了?”
墨麒疑惑地低下頭,一看:“……咳!咳咳!”他嗆着湯咳了起來,邊咳便猛地起身大步往裏室走,拉開衣櫃想換衣裳。
宮九跟在墨麒身後,眼神亮亮的:“別換,好看的。”
這種藕粉色若是放在一般人身上,要麽是豔俗,要麽是滑稽。可墨麒骨架子撐得起,氣質又脫俗,眉目更是萬裏挑一,這衣裳穿在他身上非但沒有半分胭脂女氣,卻無端生出一種荷之君子的仙氣來,讓宮九不由想起一句光怪陸離的詩。
制芰荷以為衣兮,集芙蓉以為裳。不吾知其亦已兮,茍餘情其信芳。高餘冠之岌岌兮,長餘佩之陸離。芳與澤其雜糅兮,唯昭質其猶未虧。
怎麽能有人可以将這麽豔、這麽女氣的衣裳,穿得這麽……這麽……好像打骨子裏都透着一股疏冷脫塵的仙氣呢?
宮九不由地舔了一下下唇,柔潤的唇瓣染上了一層潤澤的水光。
“——!咳!咳咳!”墨麒咳得更厲害了,這是又被自己口水嗆了一下。
他皺着眉頭把還想上來動手動腳的宮九推開了,邊咳邊不容宮九阻撓地把粉色的外裳利索地扯了下來,這次睜大眼睛選了件鴉黑色的長氅穿了,臉上的臊意才下去了幾分。
宮九先是失望,而後又變得愉悅:這樣也剛好,這般特殊的道長,也只能讓我一個人看才好。
墨麒被宮九看的心頭的野草又在撲簌簌地起起伏伏,鼓動着他的心髒開始打鼓。
他錯開宮九的眼神,悶着頭走回桌邊,遮掩式地重新把喝了一半的湯端了起來,慢慢喝完。
最後一口湯下肚之後,墨麒才慢吞吞地擱下碗——倒不是宮九做的湯多麽美味,以至于他不舍得喝,實在是他不知道喝完湯以後該怎麽和宮九搭話,怎麽把他送出殿去……
墨麒僵硬地坐在桌邊,腦中越是緊張地想要捋出一條思路,就越是一片空白。
正絞盡腦汁的時候,唇畔突然被一個柔軟的、溫熱的東西舔了一口:“湯漬。”
墨麒本就已經在打着鼓的心髒,徒然地打了個震顫。
那些已經很是沸反盈天的野草們頓時打了個激靈,瞬間精神振作地瘋狂搖擺起來。原本就已急促的鼓點猛然變得瘋狂又震耳,咚咚咚咚像是要撞破心髒一般狂野地撞在耳膜上,心跳的劇烈轟鳴聲幾乎要将墨麒整個人淹沒。
他茫然地瞪大了雙眼,然後本能地站起身來——被椅子絆了一下,跌跌撞撞——踉跄着後退,一路退到床沿邊,被床沿硬邦邦地撞到了膝蓋窩,一屁股坐在床上。
宮九幾乎要笑了。
這個只是被舔了一下唇角,就驚得像是驚弓之鳥一樣整個兒蹦起來,一路退到床邊,被床沿撞得一屁股坐下的人,當真是那個沉穩的墨道長?
墨麒?
墨道仙?
這會不會——這也有點——這也太可愛了吧!
宮九的心一下就軟了。他想着,自己畢竟會是這段關系裏的上位者,總該給道長留一點喘息的空間,于是就只是對着還眼神驚惶的墨麒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端起湯碗就走了。
墨麒:“……”
九公子這最後一個眼神什麽意思?墨麒心虛地用餘光看了一下屏風後,被塞的滿滿當當的浴桶。……應該沒有發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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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統之所以能在回京之後,還威震着西夏的李元昊,令西夏狼不敢越尺半寸,确實是因為他超乎常人的将帥才能。
墨麒甚至還沒有思考好,該怎麽處理堆放在浴桶裏的那些燙手山芋,龐統的捷報就已經傳回了宮裏,信中除了随意說了一句“北仲王已經沒了”以外,剩下的就是一堆類似于“順便幫忙帶三壇宮裏窖的醪糟燒,還有我屋裏的烤薯,還有……”之類雞毛蒜皮的話,很顯然,讨伐北仲王這件事兒在龐統眼裏,可能還沒有一顆烤薯重要。
因為确實從北仲王宮殿裏收到了他圖謀造反的信件和證據,北仲王衆已經被就地格殺了。那些被北仲王派去巴山尋找寶藏圖的各路高手,早晚會得知北仲王已經伏誅這一消息,到時候定然會作鳥獸散,也不會再興起什麽旁的風浪了。
衆人趕到北仲王宮殿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