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1)
1.
譚宏耀在見到許約後心裏就明白上幾分——程延輝他們大概是被許約扣在富人區了。
“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警方最多只能扣留嫌疑人72小時,就算有證據,也可以給錢保釋。”對方說。
“他們不能被保釋,”譚宏耀接得很快,“陸殊同和趙怡涉嫌殺害十幾名警察,外加五個陸氏高層,犯下這麽嚴重的罪行,是不可以取保候審的。”
“是麽,那留在富人區的那些警察是回不來了。”
“.....你威脅我?!”
“對,”許約擡頭,平靜地說,“律師我今天也帶來了,能不能保釋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一般情況下,我都是個講道理的人,希望你不要讓我動其他手段。”
對方看似好聲好氣,實則步步相逼,言語間皆是說一不二的魄力,面對這樣的壓力,譚宏耀吸了口氣,沉聲道,“不可能。”
許約沒說話,偏頭看向旁邊,助理立刻打了電話——“劉警官,你過來一下龍安局,老板想見你。”
“劉警官?”對方這番話有一半是說給譚宏耀聽的,他愣了幾秒,表情咻地變了——“劉以南是你的人?!”
望向許約的眼神頓時多了幾分冷意——劉以南是龍安局的副局長,和他的關系一向很差,譚宏耀覺得自己是真心想要改善治安,而對方只是個渾水摸魚、只會阿谀奉承的繡花枕頭。
許約對他的态度沒有太意外,“他不是我的人,但只要我給的錢夠多,他就能滿足我的要求。譚警官你不同意沒關系,劉以南作為你的上司,說話比你更有份量。”
“......”譚宏耀盯着他,突然想起件事——之前游樂園小醜售賣毒品那件案子,他和程延輝追到嫌疑人所在的商場裏,卻突然被劉以南截胡,橫插一腳。
這麽說,“游樂園那件案子,也是你通知的他?”
“抱歉,我今天過來只想帶陸殊同和趙怡走,別的無可奉告。”許約說完,問後面助理,“劉以南什麽時候到?”
“他說10分鐘就好。”
“好,”許約轉回頭,重新看向站在面前的譚宏耀,“你是堅決不放他們兩個出來了對吧?那我就在等你上司過來,這10分鐘我會在之後和你算。”
“算?”譚宏耀笑了聲,臉上出現幾分猙獰,他走近許約,對方的助理頓時向前,将老板的輪椅向後拉了拉,譚宏耀對此熟視無睹,高聲斥倒,“那他之前在賭場後山殺的那些人,又該怎麽算?我不清楚死在他手裏的人到底多少個,但加上兩批毒販,至少五十人在那天死去!”
許約仍然對譚宏耀說的話保持緘默,他面不改色,并轉移話題,“這兩天程延輝在富人區幹了很多事,搗毀了好幾個販毒據點。譚警官,你不去幫忙,反而在這和他們兩個較勁,合适麽?”
“我相信程延輝可以處理好事情。”
“處理好?”許約冷笑,反問,“你們龍安局這十幾年在貧民區堕落成怎樣,你不清楚?陸氏集團那邊即便群龍無首,五個高層倒下,但剩餘的也不是些小兵小卒。程延輝為什麽沒再給你打電話,一方面是我的關系,另一方面,是自顧不暇。”
“夠了,”譚宏耀冷聲斥道,“總之我今天是怎麽都不會放了陸殊同,他必須要為他犯下的事情負責。”
“嗯,”許約應了聲,向後對站在助理旁邊的律師,“等下劉以南來了你就和他辦手續。”
“好的老板,”那個西裝革履的律師回答。
譚宏耀頭上青筋突起,他看出許約根本沒把他放在心上,對方有錢有勢,稍稍動用手裏的人脈就能擺平很多事,如果陸殊同被帶走,那些死掉的人該怎麽辦?鐘複要怎麽辦?!
譚宏耀非常清楚,一旦陸殊同離開龍安局回到富人區,他将無法再把他定罪——那是許約的地盤!
無數念頭在他心裏升起,像一根根雜亂無章的線纏繞成一團。他臉色陰森,側頭對一直在附近留心聽他們說話的下屬低聲說道,“将他們帶去拘留室!”
“不,”許約出聲反駁,“讓陸殊同和趙怡自己走出來。”
他有點擔心譚宏耀會趁他走進去後将拘留室的門鎖上,再對助理和律師他們動手。不是許約陰謀論——這警察的臉色顯然不對,許老板對他并不了解,為了謹慎起見,還是等劉以南過來,律師和他做保釋手續再走。
譚宏耀擡起眼皮,快速地看了他一眼,“那就把他們帶出來吧。”
“好,”下屬應道。
兩分鐘後,陸殊同和趙怡走出來。
許約這次除了帶律師過來外,還有他的私人醫生,在看着兩個人傷痕累累的樣子後,對身後的醫生低聲說,“過去看看他們兩個身上的傷勢。”
助理和醫生一起走過去,趙怡有在這期間給自己療傷,所以現在傷的最重的是陸殊同。
然而陸殊同卻後退一步,躲過迎面而來的兩人,腳步踉跄地繞過衆人,走到許約面前。
沒有說話。
許約看着他的養子,傷的很重,右眼現在還通紅,大半個身體都是血色。
陸殊同沉默的與他對視,目光異常專注。
這個模樣,許約突然想起很多年前陸辛死後,他去陸家把陸殊同接回來養那會,13歲大的小孩,站在門口麻木不仁地看着他。
這樣想着,他嘆了口氣,放軟聲音,問,“怎麽了?”
“疼。”
“疼就去醫生那讓他幫你看看,等傷口治好就不疼了,”許約說,自己都沒發覺這話聽起來很像在哄一個不聽話的小孩子。
“不要.....”
陸殊同向前一步,蹲下身抱住許約的腿,情緒突然失控,他擡起頭,“好疼.....許約,我好疼.....”
“......”許約看着趴在腿上的養子,幾秒後,對不遠處站着的醫生說,“把剪刀、紗布拿過來給我,”頓了頓,“止疼藥也拿幾片吧。”
“......”
醫生從沒見過陸殊同,也不知道老板和養子的事,呆在原地半晌都沒反應,在被旁邊助理用手肘推了下後一個激靈,連忙将帶過來的醫療箱打開,遞給老板他想要的東西。
“起來,”許約用手拍了下陸殊同的肩膀,手指不經意間觸及他的頸部,見體溫高的不行,低聲問,“發燒了?譚宏耀有給你們治療箱,為什麽沒用?”
“我不想要其他人的,”陸殊同悶聲道,“我只會接受你的東西。”
“......”這是什麽暧昧話,許約吸了口氣,“起不起來?”
“我沒力氣了,”陸殊同擡起頭。
“那我讓助理來擡你。”
“別,”陸殊同低聲道,“...我起來。”
“坐椅子上,等辦完手續就走。”
“回賭場嗎?”
“不然呢,診所都被炸了,你那些空房子能住人麽?”許約故意道。
陸殊同翹起嘴角,眼裏的笑像不滅的火苗,他“嗯”了聲,又伸出手想摸摸許老板。
許約推開他,趕人似的說,“趕緊去那邊坐着。”
陸殊同乖巧回答,“好。”
除開醫生、律師和幾位警察有些被驚到,目睹全程的趙怡和助理心情複雜,一方面是為苦盡甘來好不容易感情有點進展的陸殊同感到開心,一方面又沒想到他們兩人的相處模式是這般.....
不知道該怎麽說。
譚宏耀低着頭,一語不發,眼不見心為淨。
劉以南是個體态有點胖,方臉型,皮膚有點偏黑的中年男人。穿一身燙得服帖的西裝。
甫一看到在大廳裏的許約幾人,立刻小步跑來,很有禮貌地說,“許老板好。”
“嗯,和你下屬溝通下,我要将陸殊同帶走。”許約冷淡地說道,他已經在這待了十五分鐘,辦手續至少得磨個二十分鐘。許約在心裏嘆了口氣,也不知道陸殊同能不能撐到那時,這人倔得像頭牛似的,又不肯在這接受治療。
不過幸好,被譚宏耀稱為“繡花枕頭”,但又爬上副局長職位的的劉以南顯然有異于常人的本事,他聽出許約話裏的意思,又看出不遠處一直黑着臉的譚宏耀,頓時明白這幾人僵持在這的局面,道,“沒關系,保釋手續我可以在之後幫您弄,如果您着急的話,可以現在帶這兩位離開。”
許約挑眉,随即“嗯”了聲,看向身旁坐着的陸殊同,“那我人就先帶走了,要給多少保釋金?”
“不用不用,許老板您和我什麽關系,要帶個人走還用交錢嗎,沒事。”
“這不合規矩!”譚宏耀眼見着陸殊同那幾個人要走,高聲喊道。
劉以南根本沒理他,走到門口處彎下腰,笑着對許約他們說,“這次傷到許老板您的人,不會再有下次,我保證龍安局不會再對您們出手。”
“劉以南!”仍站在大廳裏的譚宏耀克制又暴怒地走到門口,低聲喝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講什麽,陸殊同和趙怡身上背着十幾條人命,包括龍安局的人,你就這樣放他們走了?!程延輝回來,你怎麽向他交代?!”
他邊說邊向前走,似乎想要将人重新抓住。
劉以南一把拽住他,扯回自己身邊,擡起眼皮面無表情地盯着他,眼神沒有之前面對許約的和藹可親,反而帶着幾分陰狠,“我是龍安局的副局長,譚宏耀,你別給我在這放肆。”
在兩人争辯時,許約和陸殊同他們已經走出龍安局,這幾個人沒想再浪費時間和譚宏耀糾纏,而劉以南說得也沒錯,他是龍安局的副局長——在權利的金字塔上,誰有更大的權,就聽誰的。
不管青紅皂白。
譚宏耀盯着那幾個漸漸變小的身影,想起自己女兒被奸殺在廁所、女婿鐘複被棄屍街頭、十幾個同僚死在維斯賭場,過去無數慘痛的畫面在腦裏飛快閃過,幾個星期前程延輝曾問過他在得知噩耗後心裏是怎麽想的,當時.....譚宏耀回答了什麽?
他說他想拉幾百個毒販陪葬,想讓他們死!
短短幾秒,這位年過半百的警官晃散的眼神一下聚攏,帶着瘋狂的恨意。
他一把甩開旁邊的劉以南,右手伸到腰側迅速抽出配槍,對準陸殊同——
“砰!”
樹上幾只飛鳥一躍而起。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
☆、17.2
2.
醫院,牆壁慘白,過道又長又寬。
陸殊同坐在外面的椅子上,身上穿着病號服。許約中槍後随行的醫生立即給他搶救,陸殊同雖然同為醫生,但在這種情況下根本冷靜不了,只茫然不知地跪在地上,拽着那人的衣角,手抖得令人心揪。
許約的受傷情況非常嚴重,說得直白點,譚宏耀射的那一槍比陸殊同在林家所受得所有外傷都要兇險。當時許約是需要立即送醫的,但貧民區的醫療機構非常落後,這次真的是還好許老板有帶自己的一位私人醫生過來,對他本人的身體情況都很了解,這位醫生當機立斷地給許約作了簡單的救治——不過他大概也沒想到最後會是給自己老板做治療。
許約在貧民區的醫院待了五個小時,度過危險期後助理問醫院的院長借來部救護車,連夜送去市裏最好的醫院。
而陸殊同,在中途由于過度勞累和情緒激烈,暈了過去,又被醫生趁機打了兩針強效麻醉劑,順便治好身上的傷。
現在離事發後已經過去六天。
許老板還在重症病房裏待着。
偌大的VIP病房裏非常安靜,只有監護儀上的數字和曲線顯示他現在還活着。
趙怡拿着杯咖啡走到陸殊同面前,她在這幾天一直有好好吃藥調理身體,對比現在還臉色蒼白行動遲緩的陸殊同,算是精神奕奕。
“我明天打算去一趟龍安局,把譚宏耀給殺了。”
她沒打算安慰陸殊同,也不需要和他說些關于許約病情的話,陸殊同比她更了解。既然如此,趙怡就打算去幫他做一些.....他現在沒空去做的。
“我身上的傷好得七七八八了,雖然現在陸氏的案子告一段落,之前龍安局被派去富人區的人都已經回來,不過帶幾把槍和炸彈,以我的身手應該沒問題。”
女生說完,瞥了眼面前的人,見對方始終沒反應,嘆了口氣,坐到他旁邊,“餓嗎?要不要去幫你買個飯?”
“......”
還是沒回應,趙怡拿出手機打算玩一會,突然看到朋友圈有個朋友曬出了去玩占蔔的截圖,誇得天花亂墜,有多神奇說多神奇。
嗯?趙怡想了想,私信那個朋友,問她拿占蔔師的聯系方式。
加上好友後,她迅速問那個占蔔師什麽時候能測,有點急。
對方說最近的排期很滿,最快都要在四天後。
趙怡:“加錢可不可以,加多少錢都可以。”
占蔔師猶豫了會,“你想測什麽?”
“我有個朋友,喜歡一個人很多年,我想知道他和對方到底能不能在一起。”
“是你本人嗎?”
“不是!是我朋友,他喜歡的人最近受了很重的傷,現在還躺在ICU,我想知道那個人什麽時候會醒來,并和我朋友在一起。”
“.......那好吧,明天晚上我幫你看看。”
“不要明晚,”趙怡打算明天就去把龍安局給滅了,晚上可能有些來不及,“今天吧,可以嗎?我給你10倍的價格。”
“.....不是錢的問題,”占蔔師似乎有些無奈,“真那麽急嗎?”
“真的!”
“......好吧,那等下4點30我過來找你,ok嗎?”
“好。”
得到對方同意,趙怡不由自主地笑了笑,轉頭看了眼病房裏的許約,對陸殊同說,“我約了個占蔔師,聽說很準,可以測到未來三個月到六個月的事情,我問的是你和許約的将來,等我聽完她說的就和你講。”
她在說“将來”時旁邊一直陸殊同有輕微的顫動,但到底一句話沒說。
趙怡說完事就走了,醫生現在還不準她出院,但她打算等下偷偷溜出醫院,去準備明天殺人要用的武器。
過了會後幾個護士和醫生走過來,推開病房的門例行檢查許約的身體狀況。
陸殊同跟着走了進去。
按理來說重症病房是不能随便進的,但鑒于他和許約奇特的關系....醫院那邊還是準許了。
陸殊同站在病床,靠着冰冷的牆壁,看着床上插滿輸液管的人。監護儀在耳邊“滴滴”的響。
他很少來醫院。從小到大受傷了都是自己搞定。
所以還挺陌生。
不管是這個模樣的許約,還是這件慘白色的房間,都讓他覺得.....異常恐慌。
陸殊同不喜歡這種感覺。
十五分鐘後,病房的門被悄悄關上。
找來張椅子,陸殊同坐在床邊,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做出個與許約“握手”的姿勢。
并沒有握住,怕會把人弄疼。
但這樣就很好了。
噤若寒蟬的房間,靜得讓人心慌,陸殊同看着床上臉色慘白的人,決定要說些什麽。他清清嗓子,發出沙啞低沉的聲音——才發現自己很久沒開口說話了。
“小時候我被你囚禁的空房子,也是像現在這麽安靜。”
陸殊同很輕地笑了下。
“我好讨厭那種氛圍,就好像....被所有人都遺忘了,不屬于任何一個地方,我一個人孤零零地待着,沒有人喜歡、好像生與死....都沒有意義。”
“接着17歲那年被送出國外,認識了很多人,但我好像已經習慣了獨來獨往,即便是碰到熱情的同學,也沒多大感覺,甚至有些厭惡,許約...或許你說的是對的,被你囚禁折磨這麽多年,我的心理和別人有些不一樣,我體會不到他們的一些想法,當有人來找我出去玩,或和我說些好笑的事,我只覺得無聊。只有當殺人時,我才真正感覺自己活過來。”
“後來回國,在賭場見到你.....你知道離家很久的人終于回到故土....會産生一種歸屬感麽,我覺得我就是這樣,你不單是我的養父、還是情人,或許是我這二十幾年來經歷過的事都與你有關,我把這輩子所有的情感都投到你身上。當見到你那刻,我就覺得.....松下口氣,終于有個人,可以依靠來。其實本來想去好好恨你的,不過你太美好了,我做不到,只好改為深愛。”
“許約.....我真的好想把你藏起來啊.....”
“想找個沒人的地方,把你關在裏面,使勁折磨,把你對我做過的事都做一遍,這樣....你說你會不會像我喜歡你那樣,喜歡上我?”
說到這裏,陸殊同再次笑了笑,但眼睛卻紅了,他把手伸進被子裏,固執又卑微地握住許約的手指,“可是不可以這樣做.....你肯定會生氣,所以我一直都在拼命克制着自己。”
“許約,你到底為什麽要救我啊?之前不是說好了是我要死掉麽,你突然改變主意,這個新的折磨方式我很不喜歡。求求你了.....醒過來吧好不好?”
“我不能沒有你......”
病房裏,那個霸道又固執的人趴在床上,抛開在旁人面前的強大殘忍,在這刻竟看起來孤苦無依。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有點事只更了一章,今天早更一點,抱歉。
關于許約會去擋槍的原因,愧疚吧,他也清楚這麽對陸殊同不好,許約和陸辛兩個人的恩怨,不該牽扯到其他人的,更何況陸殊同只是個小孩,在當年。
其次,約約他....是有一點點厭世心理的,沉迷工作不出門社交,他其實是想在解決完陸氏一個人死掉算了,所以,算是很悲觀。
對不起,還是蔡姐的錯。
☆、17.3
3.
趙怡溜出醫院,叫了臺出租車,随口報出陸殊同其中一間房子的地址,準備去拿武器。
司機在前面專心開車,戴着帽子。
快到達目的地時候趙怡的手機突然傳來消息提醒聲,那個占蔔師問她現在有沒有空。
簡單的占蔔只需十分鐘就好,趙怡想了會,回了句“有空”。
“好,占蔔的規則你都清楚了嗎?我現在開始洗牌。”
“清楚了,”趙怡給了對方“7、52、46”這三個數字。
這時車子剛好停下,她拉開車門,司機轉過身,回頭對她笑了笑,說,“下次再見。”
趙怡顧着看手機,回了句“謝謝”,頭也不擡地走了。
車裏的司機随即将帽子摘下,理了理長發,踩油門——原路返回。
“總體來說還是挺好的。”
“不過你朋友現在的狀态是非常不好的,第一張牌是命運之輪的逆位,你之前說過你朋友喜歡的那個人現在還躺在醫院,感覺你朋友現在很迷茫,好像越來越活不下去了,他是不是經歷了很多事情,一直在受到傷害?”
“接下來第二張牌,權杖侍從,接下來一段時間內他還是會保持這種迷茫和不安的狀态,雖然做了很多事但似乎....還是沒能夠打動那個人,或者說兩人之間的障礙還不能被解決。”
“第三張牌,權杖王後,這是一張正能量很足的牌,如果你朋友能夠堅持下去,會和喜歡的人有一個不錯的結局,還有意外的收獲。”
占蔔師一連發了幾十條語音過來。
趙怡從開始激動到最後,一開始是因為覺得講現狀的那裏很準,中間聽占蔔師說陸殊同還要經歷一段時間的低潮期後有點難過,不過最後對方說會是個好結局。
趙怡開心之餘又很期待,那個意外收獲,她想難道許老板是會答應陸殊同某種特殊的要求嗎。
得趕緊拿好東西回去和他說。
女生這樣想着,加快了步伐。
醫院,人很多,吵吵鬧鬧地擠在大廳,有人走到前臺,問正低頭整理挂號病人消息的護士。
“你好,我想問重症病房怎麽走?”
“東區五樓。”
“可以幫忙查查許約這個病人在幾號房嗎?”
十秒後。“六樓的5號VIP病房。”
“好,謝謝。”
電梯很快上到六樓,相比于擁擠吵鬧如菜市場的下面幾樓,這層靜得出奇。
甫一踏出電梯,李洵玉就看到在外面長椅上打瞌睡的助理。
對方見到他後猛地站起,神色有些慌張,甚至下意識瞥了眼後面的病房,問,“李...李洵玉?你怎麽會來。”
被喊名字的人挑眉,反問,“我為什麽不可以來?”
“如果是想要探視,老板現在還需要休息,”助理擋在他面前,陸少還在病房裏,上次這兩人見面炸了一輛車,現在老板情況不明,陸少的情緒不穩定,再見到這李洵玉,不得把醫院給毀了。
“要不你下次再來?”
“不要,我今天就要見到許約,”李洵玉毫不留情地拒絕,邁步向右走去,助理伸出雙手,阻攔哀求道,“今天真不行,老板還沒醒來,你去了也是白去。”
“都過六天了,還沒醒來?”
“你怎麽知道,”助理詫異地望向他。
李洵玉笑了笑,沒有回答,他一直有在關注許約,知道對方的計劃并有想去幫忙,不過又清楚對方有多心高氣傲,不是很樂意接受別人,就沒去打擾他。不過呢....李洵玉雖是在明面上沒去幫忙,但私底下,當知道許約被明清所的人伏擊後,就去把這家機構給踏平了。
他說,“是不是陸殊同在裏面?”
“......”助理頓了頓,點頭。
“你別進去了,真的,為了老板的身體狀況。”
“我沒說要進去,”李洵玉被他說的有些煩,皺了皺眉,說,“只是在外面看一會。”将人推開,他邁開步子往走道深處走去。
“......”
雖然如此,助理還是跟在他後面,唯恐等下這人幹出什麽事,惹怒了裏面的陸殊同。
剛再要伸手将門推開,緊閉的門卻先他一步從裏打開。
陸殊同面無表情地走了出來。
李洵玉瞥了他一眼,收斂起臉上的笑。對方上次的炸彈和刀子,他還記在心裏。
然而陸殊同看都沒看他,輕輕将門關上,走過李洵玉,重新坐到走廊的椅子上,面對着病房。
李洵玉站在病房玻璃前看着裏頭的許約。
“醫生怎麽說?”
他問旁邊的助理。
“還要在ICU裏觀察多四天,如果情況穩定,沒什麽大礙就轉去普通病房,很大幾率會醒來。”
“嗯。”
李洵玉瞥了眼身後的陸殊同,“不經意”地走到助理後面,從懷裏拿出個紅色小袋子,手掌大小,溫聲細語地說,“這個你等許約醒了給他。”
助理驚訝,“這什麽?”
“你可以打開看看,”李洵玉說,裏面是一個做工異常精致的小鈴铛,銀白色,上方挂着個金色小牌子,刻着“平安”兩字。
這東西很眼熟,助理前段時間在朋友圈看過,他愣了下,小心地說,“這是你特意去日本求的麽?”
李洵玉支支吾吾沒回答,他求了兩個,一個是平安的,一個是姻緣的,那個帶着點粉色,是他專門給自己求的。
老實說李少爺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搞這種東西。以前談戀愛都沒做過這種....奇怪的事,長長的紅發有些淩亂,遮住了他通紅的耳朵,他含糊其辭地說,“你記得給他.....我還有事,先走了,許約醒來後通知我。”
“.....好,”助理瞄了眼後面的陸少,将那個小鈴铛收進懷裏。
也不知道有沒有合适的時機将這東西給老板,助理嘆了口氣,向走廊外面走去——他不敢和陸少一起在病房外等。
之後又過了兩天,許約仍沒醒來。
陸殊同一直吃不進東西,問醫生要了兩瓶營養針,給自己補充葡萄糖酸鋅。
他沒說過一句話,陰郁的樣子讓助理看了就害怕。
不過還好,在第九天的早上,病房裏的人醒了。
那天陸殊同照舊坐在他旁邊發呆,突然就看到對方睜開眼,驚喜得一下跳起,都忘了自己還在輸營養液,針頭被他扯開飛濺出些血液,站起來那刻都有些暈眩。
他按下醫生鈴。
慌忙過後房內再次只剩兩人。
陸殊同這幾天大概沒照過鏡子,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怎麽一副模樣,淩亂的頭發、黑眼圈、加上胡渣,即便是天生一副好面孔也挽救不了多少。
——許約甫一睜眼,就看到對方頹廢滄桑的模樣。
“......”
他在決定去龍安局救陸殊同那會就糾結着要把對方放在個怎樣的位置,不料中途又發現譚宏耀要将陸殊同殺死,于是一個激靈撲過去把人給救了——他自己都沒想明白到底為什麽要救陸殊同,現在好不容易醒來第一個見到的又是他。
怎麽說,許老板覺得有點難受。
他望着自己的養子,對方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眼內的深情更加讓他不知所措。
“你....能不能出去一會?我還沒想好要怎麽和你相處。”
“不要,”陸殊同握着許約的手不放,輕聲說,“我走到角落那裏可以麽?你看不到我。”
“.....”這有什麽區別,他還是和自己待在一起,許老板無奈,“算了,你就在這吧。”
陸殊同“嗯”了聲,突然開口,彎下腰,在他唇邊親了口。
他想,相思苦,肝腸寸斷。
還好,你在我身邊。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有一些評論我看不到....好氣啊
☆、18.2
2.
下午趙怡出現在病房裏,說是有些話要和陸殊同說,許約被纏了好幾天,總算有人将這逆子支走,竊喜得甚至在後面目送那兩人離開。
然而陸殊同前腳剛走,李洵玉就來了。
好久沒見到他,上次見面還是被陸寧叫到去吃飯那會,許約向他打了聲招呼,問,“你怎麽過來了?”
“這麽久沒見,過來看看你,”李洵玉走到他床邊,先是對許約笑了笑,接着目光似是不經意般落到他手上,問,“身體還好嗎?”
“還好。”
“什麽時候出院?”
“禮拜五吧,”許約不大确定,具體日子陸殊同和助理比他要更清楚。
李洵玉“嗯”了聲,又說,“我上星期去日本幫你求了個禦守,你助理有拿過來給你麽?”
“有,”許約想起那個精致的小鈴铛,随即彎腰俯身,想去床頭櫃那邊将那小物件拿出來。李洵玉見此,連忙開口,“在哪?我幫你。”
“不用,”許約道,“你側下身。”
李洵玉動了動身體,許約伸手拉開旁邊的櫃子,拿出鈴铛,抓在手裏搖了搖,擡眸望向對面的人,鄭重地說,“謝謝你。”
“....不用,”李洵玉被他這麽認真地看着,沒來由的生出幾分緊張。
許約把玩着那個鈴铛,聽到清脆的響聲,沉默幾秒,若無其事地開口,“你是還對抱我有好感嗎?”
“....是,”李洵玉道。
“我們是在幾個星期前因為陸氏的事情在酒吧裏認識,現在陸氏被毀、販毒據點一一查清,或許我們以後都不會再見面,”許約撐起雙臂,靠近了點李洵玉,“你送給我鈴铛的這份心意,我收下了,但你對我的感情,就像和你第一次見面那晚我說的,我們不可能會在一起。”
這番話許約覺得已經說過很多次,昨天對着陸殊同那逆子說了一次,今天又對李洵玉說一次。他感到很無奈,年輕時因為出色的長相,即便在待人處事這方面頗為冷漠,但仍有不少人在身邊轉個不停,臨近三十那幾年雙腿受傷,成了個殘疾人,他盡可能地減少出門的次數,過着半避世的生活,原以為不會再有看上自己,不料在僅有的幾次出門裏,還是被人盯上......
“我們總共才見過三四次,李洵玉,我不是個值得你這麽上心的人,及時抽身對你來說才是最合适的。”
許約看向對面——按年紀算的話,李洵玉比陸殊同還要小一點,他比這兩人足足大上一輪有餘,如果是喜歡成熟的男人,他偏偏還身有殘疾。
陸殊同和陸殊同糾纏多年,對方會愛上自己許約覺得還有那麽點可能,但李洵玉?
“我對你是一見鐘情,”李洵玉說。
頓了頓又問,“你不想我喜歡你麽?”
“是,”許約應道。
“那我不會再這樣了,”李洵玉說,“又或者是....我不會再讓你覺得我在喜歡你。”
“.....什麽?”
李洵玉嘴角翹起,右臉頰上的那顆黑痣看起來頗為動人,他說,“我不輕易愛人,也不會心存僥幸地期盼會被愛,既然你說的這麽絕情,那我也沒必要再自讨無趣。只是我無法做到徹底抽身而出,不過會如你所願,不再出現在你面前。”
許約微微一愣,“這點.....你倒是和陸殊同很不一樣。”
“他是怎樣?”
“他是非我不可,一定要賴在我身邊。”
李洵玉微微一笑,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