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反常的沉夜
? 那倚靠住我的身體瞬間僵住了……
繼而,他狂喜地撤回身,攬着我的腰,盯着我的肚子,帶着燦爛如旭的笑容,“我的?”
“廢話!”我白了他一眼。
顯然,鳳凰這個時候已經有點傻了,可是他臉上甜蜜的傻笑叫我心頭卻是暖暖微酸,用了十多萬年去守着一個人,如今終于解脫。
那天,我和鳳凰睡在梧桐樹上說了很多話,起初絮絮叨叨的,說得都是孩兒的事,我覺得他長得這麽妖孽,生個女兒約莫是個禍水,我堅持認為,應該生個兒子。鳳凰卻覺得女兒貼心,兒子糟心,一定要生個女兒。
最後說着說着,就吵起來了。
我們倆一路從孩子的事,吵到了今後放血養着星髓池的問題。
鳳凰如今虛弱不堪,而且那慘不忍睹的造血能力叫我更加放心不下,他卻又顧念我肚子裏的寶寶,一定不能叫我失血……
吵到了半夜,最後我疲憊地靠在他的肩頭,有點後悔為什麽要把這個事情跟他說呢?
大約……實在是太興奮了吧?
“那這樣吧,以後我三天你一天,輪換着來。”我提出了一個看似很合理的建議,且已決定循循善誘。
“不行,我四天你一天。”鳳凰又不幹了。
“不行,我五天你一天。”我很生氣了。
“不行,我六天……”
好了,我頭疼地捂住某人預備喋喋不休的唇,終于多了幾分溫熱的觸感,我輕聲一嘆,虛無缥缈的夜色,薄霧紫煙,袅娜翩跹,他枕着梧桐葉子,散落一頭銀雪的發,我極喜愛他的頭發,算也是一種魔怔,遂拖了幾绺過來把玩。
“鳳凰,墨晶琉璃,是你的心吧?為何不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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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為了轉移話題而已,我其實并不擔憂這個事情,我們上古神族,心固然重要,但對于情之一字來說,卻實在是個擺設。尤其是對于他這種天地自然而生的尊貴帝君來說。
然而待我問了這麽一句之後,他的鳳眸恍然岑寂蕭條,一縷墨色的光幽幽地旋着,我有些着緊地将他摟緊了些,頭頂傳來一道淺笑:“那顆心,失了太久了,久到我都習慣了沒有它了,如今遲長初的這顆心我用得倒挺合适的。”
“遲長初如今在哪兒呢?”
“哦,我覺得不能白占了人家的身體,遂發了發慈悲,将他那原本虛弱命該十世早夭的魂魄聚攏了來,置于東天之極的彩霞裏,只要修行千年,便可羽化登仙,我覺得倒是不錯。”
對于遲長初來說,這的确是個天賜的造化。
梧桐葉隙裏漏下來的月華飄蕩如水,在凡塵俗世裏看這樣的月光,比在星辰臺實在有味太多了,我撥開一樹葉子,回眸翻身,壓在了鳳凰的身上,兩兩對視之間,他錯開了眸,只是銀絲裏若隐若現的耳尖泛着迷離的幾點粉色,我原本也只想調戲調戲他,此刻自然愈發驚奇。
“咦,你原來不像我想的那麽不要臉啊,還會臉紅呢。”
某只鳳凰男瞬間黑了臉色,他磨了磨牙:“怎麽,本君在你眼中,很不要臉麽?”
完了,連“本君”二字都出來了,這回看來是真的動怒了,乖乖,這可是個大問題,我琢磨着要怎麽說說好話哄哄他,卻被他撥開了發絲,指腹輕移之間,冰涼的幾點觸感擊得我面皮一顫,本能地退了退,他陡然嘶啞着嗓子,凝眸望着我道:“星曙,這樣的時光,真像是偷來的。”
皎潔的月華靜谧地披在身上,如細細的一床薄被,他發梢透着亮,溫柔如水的眼波,真是好看,我心湖一蕩,情不自禁地吻了吻他的眉心,最後伏在鳳凰身上,不知是不是因為懷孕的原因,我有些困倦,半阖着眼簾道:“是我偷來的。”
話音一落,我感覺到抱着我的手緊了緊……
少了那些桎梏之後,我日日待在鳳凰這裏,不知道為什麽,那個我住了數萬年的摘星閣,我如今是怎麽看怎麽不順眼,而我曾經最為讨厭的模樣蠢笨的梧桐樹,我愈看愈覺得有幾分歡喜之意。
凡人說的“愛屋及烏”,大約也是對的。
只是星髓池之事,我本來瞞着他準備一個人去的,卻不料我去之時,荊星子花瓣之上已經澆注了滿花囊的腥紅的血液。我一看便知道是誰幹的,遂氣呼呼地殺回來,鳳凰果然躺在冰棺之中不省人事。
他一直睡呀睡呀,我便守在他的身邊,眼淚一直落呀落呀。
不知何故,原本要睡上兩個時辰的鳳凰竟然突兀離奇地醒了,他醒來時,滿臉都是我的淚水,拿手拭了拭,眼底亦有幾抹晶瑩雪意,他勾着唇瓣一笑,儀華萬千,讓人看了直從外表愛到骨子裏,我以前亦曾聽聞神界女神,分明是平素最穩重溫婉的,卻能為了鳳凰大打出手。
我已大約明白了幾分。
“星曙,怎麽哭了?”
某人睡在冰棺之身起不來身,卻還要對着我明知故問。
我的火氣蹭蹭地冒了三丈高,“你是不是真要死在我前頭?好啊,你敢死,我拿你寶寶給你陪葬!”
他愕了一愕,最後無奈嘆息:“星曙,別胡鬧了。”
我總覺得那神色有些奇怪,卻偏偏又說不出所以然,只能将溜到嘴邊的話又死死地咽回去,最後不了了之。
反正無論我說破了天,最後他總是不顧我意願地弄暈我,然後一個人偷偷跑到星髓池放血。
久而久之,便是鐵打的身體也會愈發憔悴,我決意偷瞞着他問一問師尊。
趁着他卧在冰棺的時候,我偷偷回了一趟摘星閣,前腳回到石室,後腳彌朔便跟在我身後喊了一聲:“上神留步!”
我腳步一錯,回轉過來,彌朔這副形容略略有些憔悴,可是眼底又燃着幾分希望的火苗,仿佛急于從我這兒求證什麽,我揚了揚眉,他果然便問道:“上神,暮潇的魂,似乎已經聚好了,而且昨日,她的手指還動了一下,上神……她什麽時候能醒來?”
醒來?我摸了摸下巴,最後道:“你如果能讓沉夜跪在她面前,她大約眨巴一下眼睛就能醒了。”
彌朔聞言,臉色登時沉了幾分,“上神你知道,這個是不可能的事情。且不說沉夜那般冷心絕情,如今他已入主仙界,自然不會委屈自己向個女子下跪。”尤其是暮潇。
只是彌朔沒曾想到,他只是這麽一說,身後一道頹喪的嘆息便飄過來了:“我願意一試。”
我與彌朔皆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