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真是打醬油的
? 那是我師尊花費了十多萬年唯一的心血!
我亦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力氣,可是我要保護千機谶的欲望竟是如此濃烈,只是瞬息眨眼的功夫,我手底下聚起的一道冰藍色的星輝便打在了烽煌的胸口!
我的心驟然停止。
分明……不是這樣的,我只是想叫他助手……本上神,竟然……眼睛花了,沒拍到胳膊?
他悶哼一聲,退了三步,連抱着我的力氣都松懈了,我無力地癱在地上,鳳凰帝君咳嗽出幾縷鮮血來,我看見馮虛臉色慘白,他那伸手挽救千機谶的動作,只完成了一半,然後徹底僵化……
千機谶原本只是一卷帛書,而在鳳凰帝君毫無保留的一擊之後,結界陡然破損,帛書亦是四分五裂,飛散作了冰晶一般的碎屑……
“不……”馮虛想要将碎片網住,卻終于無濟于事。
我的心終于涼了,最不應該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看着地上咳嗽慘笑不止的鳳凰帝君,我咬着下唇,隔了片刻又皺着眉頭問他:“鳳凰帝君,六界不是兒戲,你怎可……怎可如此不顧生靈大計?”
他食指揩着唇畔鮮血的動作頓了頓,低垂着頭,彎唇笑道:“六界?與我何幹?生靈?與我何故?”
萬萬想不到他竟會說出這般話來,我無意之間瞥見馮虛的眸中已經聚起了熊熊烈火,我看得心中大恸,一句話不留神竟問了出來:
“帝君,你到底有沒有心?”
那銀絲覆面的紅衣男子,身子壓抑地晃了晃,晃得我滿腔苦水,一臉悲憤酸澀,他籠着發絲的指尖收回,捏得緊了幾分,我仍是看不清他那雙冠絕天下的鳳眸,我不知他心中所想。可是,他……是不是傷心了?
雖然鳳凰帝君傷心,這個,咳咳,我從來想也不敢想來着。可是,我曉得我問得很過分。
馮虛終于留意到我似的,将我自地上扶起,他滿眼只盯着地上的碎片,悲憤無奈,也有絕望蒼涼,不一會,鳳凰帝君也拂了拂袖,慢悠悠地起身了。
他将眼揚起,一雙暈着鮮血紅絲的鳳眸美得妖冶如幻,只是瞳仁深邃,無波無瀾,唇畔一縷血跡如殘陽凄涼,他将唇勾着笑了笑,眼中深潭卻驚風未動,他說:“我的心,早就不在了,難道你此刻方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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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他又俯視着一地碎片,強傲地對馮虛睥睨而視,“馮虛,星曙你贏了,但這件事,本君跟你沒完,究竟誰笑到最後,等着看便是。”
說了太多話,他捂着胸口又咳嗽了幾聲,我心中緊了緊,可是我一點力氣都沒有,我只能軟倒在馮虛懷中,便是解釋,也慌了神,不知道自己應該解釋些什麽。
我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在我面前拂袖化光而去……
馮虛的呼吸仍然是紊亂的,他捏着拳隐忍不發,我按下他的手,低聲一語:“師尊,千機谶碎片,能否交給我?”
馮虛将我摟得緊了些,聲音嘶啞地說道:“別說了,我帶你先治傷。”
……
鳳凰帝君在我撲出去的那一刻已經盡最大可能地撤了靈力,因此我受的傷雖然頗有些嚴重,但在師尊的料理之下,卻還是好得極快。
只是,自那次以後,我便再也沒有見過烽煌,我不曉得他去了哪裏。而且他似乎可以隐藏着行跡,即便是我動用了星光水鏡,也觀察不到分毫。
我有些氣餒。
我沒有問,他為何變化作遲長初與我在凡界結一段緣,為何竟在恢複帝君身份之後又極力隐瞞這件事,現在我幾乎已經可以确定,那冥界的生死薄是亡于他手,就連真正的遲長初的魂魄,只怕也握在他的手裏。
彌朔日日守着暮潇,且從不去參見新仙帝。我知道他這段舊怨時時地會放不下,但是一月早已滿了,暮潇卻仍舊沒有醒過來,再過一個月,仍舊沒有。
彌朔自然不免心急,“上神,你不說暮潇最多一月便可蘇醒麽?”
“唉。”我嘆息道,“這個,是暮潇她自己不願意醒來,我也沒有辦法,她的執念太深了,彌朔,我勸你,解鈴還須系鈴人,你縱使是日日夜夜守着她,可你不是她想見的那個人,也沒轍啊。”
雖然,沉夜比彌朔渣了那麽一點就是了。可誰叫暮潇美人偏偏喜歡的就是他呢?
彌朔聞言冷哼道:“沉夜如今坐穩了帝位,何曾來探望過暮潇一眼?如此薄情寡義,我真不明白暮潇何以會看上他!”
又是這個令人頭疼的問題啊,本上神真的是懶得回答了。
要是這種問題我能答得出的話,就不至于為了馮虛空守了十萬年的寂寞時光了……
與彌朔交談完畢之後,我突然憶起一件大事來!
乖乖,自從鳳凰帝君答應了要攬下以鮮血養育荊星子以後,我便漸漸的将這件事抛諸腦後了,他上次一別,自然是與我鬧了點不愉快,他那般睚眦必較又看不起六界的性子,不會突然将這個事擱置了吧?
這可是個大問題。
但當本上神往星髓池一探之時,卻發覺荊星子完好如初,且整朵花已經完全變成了海棠紅色,嬌豔灼灼,花瓣兒墜着血珠似滴未滴,妖色無端,只是血溫仍在,他一定還在這兒!
一扭頭,那參天的木樨花樹仍舊是枝繁葉茂,幽幽芬芳浮沉缥缈,我只能看見一樹的葉子,遠天暗藍色的星海,還有星海中沐浴而出的皎潔月光,風過無聲,雲淡似無,我的心很亂,亂得理不清,我提高了聲音喚他:“鳳凰!我知道你在這裏,你出來,我有話同你說!”
四下無人,星髓池翻着水泡,汩汩地響。
“我知道你就是遲長初了,你出來,我有問題要問你!”
“你說你不會再靠近我一步了,我都記得,如果你不想食言,你現身,我向你靠近,好不好?”
仍舊是沒有人回答,木樨花樹的墨綠葉子漾着細碎的浮光,深幽如黛青色的墨筆點染而開,我頹然地垂着頭,心頭悵惘非常。
我似乎,真的惹怒他了。
鳳凰帝君,他怎麽這麽小氣呢?我是傷了他,可我又不是故意的!他那麽高傲,把蒼生都踩在腳底下視作蝼蟻,他難道不知道,這樣真的很可氣啊。
終歸是沒有人答我,我恹恹地回摘星閣,無聊透頂。
前些日子,我将地上的千機谶碎片都收集回來了,上面有一些血跡,是我和鳳凰帝君的,我不知何故,竟然一點不想将它拭去,只是看到那上面斑駁的幾點紅,我便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思緒,我總是想到那一日,他在我跟前那絕望傷心的模樣……
就在我捏着碎片的時候,清藍色的光芒陡然亮騰騰起來了!
我心中一凜,那指縫之間洩出來的光芒卻愈來愈盛,愈來愈亮,最後直直地劈入了我的識海!
閉上雙眸,入目的第一眼,是一片星雲缭繞的重樓神閣,那是當年的九重天界,還未遭天劫洗劫的模樣,如此恢弘龐大,建築群巍峨磅礴,矗立九天仙雲之上。就連依稀雲彩的偶爾投映,亦不過是對這聖潔渺遠之地的一種亵渎。
當年的四方帝君,受盡三界朝拜,與亘古天地同壽,何其壯哉!
那時,他們四人因為位極三界,高處不勝寒,所以閑暇無事,經常聚在一處聊些三界的八卦和邊邊角角之事。我看得很驚奇,原來四方帝君竟然是這般人物麽?我以為他們的氣質,呃當然除了鳳凰帝君,都應該同我師父一般的啊。
……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然後一日,三位帝君聚在一起,照例幻了幾疊瓜子花生一邊磕一邊聊天,不知聊到了哪裏,衡蒼帝君突然問了一句:“咦,最近烽煌那小子,怎麽總不見人?”
洪澤帝君聞言,挑眉一笑,“依我看,他八成是看上哪家女神了,成天魂不守舍的,還老跟人家受神女待見的馮虛過不去……”
“這事我怎麽不知道?”衡蒼帝君一奇,轉眼看向正在品茗的封疆帝君,見他神色不改,衡蒼帝君登時覺得這事有貓膩,于是不幹了,“嘿,合着你們仨都知道是吧?就瞞着我一個人?封疆,你平日裏與烽煌那小子到底在嘀咕些什麽,你別以為我沒有看到你倆鬼鬼祟祟的!”
封疆帝君喝茶之時被嗆了嗆,然後他老人家微微一笑,一雙不懷好意的眼眸放出千種琉璃華彩,好看得不像話,他慢騰騰地說道:“烽煌難得看上一個姑娘,跑來向我問策,竟然啊竟然,活了幾十萬年,跟個毛頭小子似的。我看他得不到人家的芳心,那也是活該!”
他一說這話,其餘兩位帝君登時眉開眼笑,一同歡快地笑了起來。
不明所以,我卻臉頰滾燙,難道鳳凰帝君看上的姑娘,真的是我嗎?是本上神我?
這個,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