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神奇的墨晶琉璃
? 有沉夜上仙在,遲遲的傷倒是沒有什麽大礙,只不過他卻神色為難地告訴我:“太子殿下的這個經脈一事,我也無能為力了。”
我愣了愣。誠然我這番實實是沒有料到沉夜修行高深竟然也救不得遲長初這個經脈?就算是斷成串串香那他也應該有這個能力修複罷?
可是遲長初根本不在意。甚至的,對于另一件事,他也不在意。
那件事就是,太子,遲長初,被廢黜了。
還未回到上邺城,這個消息便已經不胫而走、舉國皆知了,我以為遲遲會傷心的,他聽了以後卻只是淡然地拂了拂袖,燒着茶壺裏的水,不以為意地說道:“喔這個事啊,我知道了。”
他知道了?這就完了?
我萬分驚奇地握住了他的手,然後認真地勸慰他:“遲遲,這個事情我也很遺憾,但你千萬不要想不開啊,雖然我知道,為了這個太子之位你一直很努力,每天晚上自燈下那麽辛苦地批閱奏折……”
我的眼前再度出現了那個昏暗燭火下一絲不茍地閱着奏章的遲遲……
“打住!”他突然愕然地按住我的手,我一時語滞,卻聽他反問了一句,“我什麽批閱過奏折了?還晚上批?我是那種人麽?”
艹,我忘了,那些是我假想出來的來着……遲長初什麽時候正經坐着太子之位過?
丢人丢大發了!
我和遲長初鬧着玩,茶閣的另一重缦回長廊邊,玄青衣袂招搖擺舞的沉夜倚着根架梁的木樁,沉默地凝視着不遠處的蕭疏竹林。風吹過葉梢,漾着翠綠的竹光,他眼底波瀾不驚,卻有一道道長長短短的呼吸化作水汽氤氲而散。
“活該!”我聽見遲長初暗啐了一聲。
這倒奇了,遲長初平日裏是極小氣記仇的,我不禁問他:“暮潇打傷了你,你怎的還為她抱不平起來了?”
他拉着我安穩地落座于藤椅之上,一盞清茗幽香缭繞,“我對癡心之人,向來是引以為知己的。”
我輕笑地望着半蹲于地神色認真的遲遲,視線由上而下,掃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你也是個癡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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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呢。”他聳了聳肩。
罷了,我且不與他計較。其實,我私心裏不希望他有多麽癡情,愛我戀我對我好,這就已經夠了,待到日後我離去,他自然應該和旁的女子成婚生子……
那一道沉凝的剪影如此孤寂,我不禁望着他嘆了嘆:“沉夜,他并非無情,只是他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麽。”
……
回到上邺的日子,天氣已經轉涼了。國易儲君,乃天之大事,百姓都道是要變天了。
那位新晉的太子殿下,據說正是意氣風發、少年得志,十分不把遲長初放在眼底,分道之時,我擔憂他回宮會被人家穿小鞋,遂特意多留了些時辰,仔仔細細地叮囑他:“遲遲,你現在不比從前了,不管你以前對他是什麽個态度,日後,能忍就要忍,知道不?”
他握着我的手,神情有些松動,“星曙,你怎麽哭了?”
我悲啊,不行嗎?
他回宮了,沉夜決意不再走,畢竟暮潇之前留下了那樣一句話,沉夜擔憂她不會食言而肥,我便為他在城中找了最好的客棧讓他先安頓下來了。
我照舊在巫祠裏修行術法,師父只問了我雪霁天心的事,我遮遮掩掩的,只說尚且有了些許眉目,還未找到一顆。碧寂在一旁聽我禀告,卻是冷笑連連。
某日,師父留給了巫祠每個人一道作業題——上邺城九重帝闕上能透知人心的墨晶琉璃,它的來歷?
巫祠裏一衆凡夫俗子均被這個問題難倒了,我這個凡夫俗子自然也不能免俗。但,我上頭有人。上邺城的某家客棧裏還住位修行已有萬載、見識堪比國書庫的上仙呢。
而沉夜卻告訴我:“那顆墨晶琉璃是出自上古的聖物,來歷非凡,連仙帝這等老資歷的仙人都未看破。”
啊?我覺得沉夜那般正色不似在說假,自然他無論何時都是那般正色的一個人,自是時時的都不曾說過假話。師父出的那個題,真可謂是冠絕古今的一道難題了。
但我心裏的八卦之火被沉夜撩得熊熊的,我亮着眼睛追問道:“那上仙,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沉夜搖了搖頭,聲音回溯遠古,透着某種沉郁的古老韻味:“那顆墨晶琉璃是凡界聖物,在仙界,其地位之尊崇亦是不可估量的。當年星辰之禍,上邺未損及半分,墨晶琉璃功不可沒,仙帝那時候便留意到了墨晶琉璃之功用,想着煉化它來試着消弭災難,可是仙界八大上仙齊出摘取墨晶琉璃,卻終于無功而返。”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沉夜也是八大上仙之一來着。他的能力我是知道的,除卻上古鳳凰神君的殘陣讓其吃過敗仗之外,他一直無往而不勝。當然那一場,遠古神帝和後世上仙,那根本不是一個階品,不可拿來比較。
“墨晶琉璃的力量無窮,仙界亦是萬分費解。”沉夜皺了眉頭,續續說道,“倘使破解了它,說不定真能對星辰之禍的危局有所挽救。”
我啞然。若不是仙界衆仙花了幾萬年的時光不務正業,消磨天地靈氣,星辰之禍又是從哪裏來的?
沉夜看破了我的心思,卻是沉默了。對于仙友的過失,他沒有包庇,也沒有譴責。
此次墨晶琉璃之題巫祠裏無人答得上來,交卷之日,各式的回答真是讓人瞠目結舌。
碧寂冷然地說:“對不起,弟子愚鈍。”實事求是。
缪玄交出的答案是:“墨晶琉璃正是麒麟在咱們帝闕上下了個蛋。”
蒼術不甘示弱:“那分明是先輩女巫留于後世以觀察後代巫師們的眼睛!”
……
總知,無人知曉。
而伴随着這件巫祠裏的尋常小事的事是:墨晶琉璃火了!
它本身在上邺及整個有辛國便極具聲望,只要走到帝闕樓閣下立着,另一人立于帝闕之上,透過墨晶琉璃便能輕易讀出一個人的心聲。
這是真事。這件事是有例可循的,并非空穴來風。
如今巫祠出了這麽個考題,卻讓它的來歷在上邺城一時變得神秘萬分,衆說紛纭。
老陛下對于此事亦十分納罕,十分擔憂,畢竟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這萬一要傳出點什麽事,說那個拿不下來的家夥是個不祥之物怎麽辦?
某個風輕雲淡的午後,遲長初興致闌珊地描着丹青,我與他說了無數件事,為了找話題,自然連帶着将這個墨晶琉璃的事也說了說。
“遲遲,你知道麽,現在人人啊,都對那個琉璃十分好奇呢。”
他瞄着丹青的手一頓,頓時那宣紙上便劃拉出了一道極不對稱極不和諧的墨跡,他不甚惋惜,只是淡淡說道:“一個死物罷了,不值一提。”
那嗓音啞得很,他垂着鳳眸,細細地往那宣紙上添了幾筆,又描出幾朵似血嫣紅的梅花來,那花瓣,卻是不拘其原型的心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