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2)
此刻,卻被一個大字不識手無縛雞之力的喜婆給治得服服帖帖,不敢動彈地枯坐了一夜,說出去這個江湖裏會有人相信嗎?
“還有啊……”喜婆又叮囑道,“等原大師來背你進洞房的時候,會有很多小孩子跑過來圍着你,一邊撒米花,一邊伸手掐你——就算被掐得多疼,你都不能真動怒啊!”
“什麽?掐我?”蘇微被這種匪夷所思的風俗驚住了,這時候,她才明白剛才蜜丹意出去時對自己眨眼睛笑的意思。
那個小鬼頭,是想借着這個機會多掐自己幾把嗎?
“只是為了讨個吉利而已。咬牙稍微忍一忍,等新郎背着你進了洞房就好了……”喜婆笑道,“不過,你一定要記住,一進洞房就馬上扯了蓋頭,去搶床上的枕頭!”
“啊?”她再度愕然。
喜婆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笑道:“按我們這兒的規矩,誰先搶到了洞房夜的枕頭,将來就誰當家做主聽誰的!姑娘可別大意了。”
“是嗎?”蘇微越聽越稀奇,忍不住笑出聲來。
原重樓的那種身手,還想和她搶?做夢!就算讓他一百步,他也沒法子快過她去。而且,哼,無論他搶不搶得到枕頭,将來的日子都得她做主,除非他不想活了——她蒙着蓋頭坐在那裏,一邊想着,一邊唇角不自覺地浮現出微笑。
此刻的幸福,濃如醇酒,不飲已令人沉醉。
那一刻,她忘記了一切,也沒有任何不安。
那一刻,沉醉于完全的幸福裏的她,壓根不知道不遠處正在進行着一場殘酷血腥的搏殺——當這邊的篝火如同血一樣地燃燒時,那邊的鮮血也如同火一樣地四散。唢吶響起的時候,笛聲也在荒山裏持續響起。
無數的傀儡随之而動。而在暗影裏,草叢如同波浪起伏,成百上千毒物蠕蠕而來。
夕影刀被握在僅存的一只手裏,幻化成一道道清光。聽雪樓四位退隐已久的護法在暗夜裏血戰,甚至連不會武功的墨大夫都拿出藥物,竭力對抗着撲上來的毒物——那兩個時辰,似乎過得無比漫長。
四護法聯手,斬殺了幾十個僵屍,幾百只毒物,始終守住了一個方圓三丈的地方,将墨大夫和蕭停雲護在中心。然而,這一股來自暗夜的力量,竟似乎無窮無盡。
忽然間,暗夜裏傳來一聲尖利的笛聲,似在催促着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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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僵屍頓時沖向了西南角,不約而同地攻擊紫陌。四護法之中,唯有她是出身官宦人家,專長諜報搜集,習武甚晚,雖然結廬北邙山後也跟着黃泉修行了三十年,卻依舊是四個人中最弱的一環。
那個躲在暗夜裏的操縱者顯然看出了這一點,斷然轉向集中攻擊她一人。而紫陌在長夜作戰後已經精疲力盡,忽然面對着成倍增加的攻擊,頓時應接不暇——只是略微慢得一慢,天羅傘唰地被撕裂,一只僵屍的手便伸了進來,尖利的指甲在她肩膀上抓出一道血痕。
“小心!”黃泉失聲驚呼,不顧一切地飛身相救。
關心則亂,那一刻,他背後空門大開。碧落眼看數條毒蟲飛向他的後心,來不及揮劍攔截,左手一揮,古琴上的七根弦齊齊斷裂,淩空飛出,唰唰幾聲,将七條釘死在半空。
然而這樣一來,陣法頓時便是亂了。
雲髻十二刺再也攔不住那些東西,在短笛聲中,無數的僵屍毒蟲蜂擁而來,瞬間将他們一行六個人各自分隔了開來!
“紅塵,護住墨大夫!”蕭停雲處亂不驚,“不能讓他有事!”
“是!”紅塵應聲而至,奮不顧身地将幾個試圖襲擊墨大夫的僵屍打得頭顱碎裂,一個翻身落在了老人的身側,長鞭畫出一個圈,清空了周圍的怪物,暫時護住了墨大夫的安全。然而那一邊,紫陌卻已然中毒,半邊的身體麻痹,毒素在飛速地擴散。
黃泉扶着她,單手用刀,殺得眼睛都紅了。
“糟了!那是赤練毒,十步必倒!別讓她再動了!”墨大夫一看紫陌的臉色便知道不好,急忙從藥箱裏拿出了一個玉瓶——然而此刻危險萬分,每個人都自顧不暇,哪裏還能穿過數百狂舞的僵屍,把解藥遞到她手裏去?
畢竟是生死之交,紅塵冒着自己被僵屍抓傷的危險,用長鞭一卷,将玉瓶高高抛起,朝着那邊大喊:“黃泉,接着!”
黑暗裏,笛聲短促響了一聲,無數僵屍同時伸出手,去攔截玉瓶。那一刻,黃泉也是不顧一切地躍起,想要搶到那個救命的玉瓶!
“我來助你!”蕭停雲一刀擊殺了身邊的僵屍,厲聲喊,下一刀便淩空而起。夕影橫空,璀璨無比。這一刀幾乎激發出了他所有的潛能,帶着神鬼莫擋的氣勢,短刀切斷了所有伸過來的僵屍手臂,發出一片可怖的鈍響。
那一刀替黃泉逼開了所有的僵屍,黃泉淩空躍起,終于抓住了解藥,足尖一點,躍到了紫陌的身邊。
“快!”他扶住她,捏開她的下颌将藥灌了下去。紫陌看着他,将藥丸咽了下去,忽然臉色一變,大喊:“小心!”
黃泉來不及回頭,只憑着本能往左竭力一側。
——噗的一聲響,一支尖利的芒刺從他的右胸直穿了出來。
那血淋淋的芒刺,握在一個明明已經“死去”的人手裏!——不知何時,阿蕉從地上爬了起來,一擊得手,臉上帶着一絲狡黠的笑意。
紫陌臉色慘白,忽然從胸臆裏發出一聲呼喊,不顧一切地撲了過去。
長夜将盡,然而外面的狂歡卻還在繼續。
一整頭一整頭的牛和豬被擡上來,烤在火上。來客們縱情狂飲,喝着來自大理的梨花酒和桃花酒,桌子上放滿了火腿、弓魚、油雞棕和豬肝酢,都是到了過年才得一見的食物。客人們大聲贊揚着新郎的豪爽、新娘的美麗,舉杯痛飲大嚼。
方圓三百裏最有名的歌手都被請了過來,歌聲徹夜不絕。
“新娘子,你餓了吧?”喜婆看她坐了一夜,竟然一動不動,不由得也有些敬佩,偷偷塞了一個喜蛋過來,“吃點東西,等辰時新郎就要來迎親啦。”
蘇微沒有回答,蓋頭下的臉有些失神。
許久,她忽然問:“為什麽有人在驚叫?外頭出了什麽事嗎?”
“什麽?”喜婆愣了一下,側頭聽了一下,卻滿耳都是猜拳行令說笑之聲,不由得笑道,“哪裏有?姑娘聽錯了吧?一定是餓壞了,快吃點填填肚子!”
蘇微心裏卻有些驚疑不定。不,她明明聽見了!那些驚叫,那些怒喝,那些兵刃破開空氣的聲音……都是她曾經熟悉的,此刻随風依稀入耳。
她再次詢問:“外面有洛陽來的客人嗎?”
“沒有。”喜婆已經是第三次回答這個問題了,不由得疑慮,“姑娘是有親戚在洛陽嗎?還沒趕到?要不要派人去路口看看?”
蘇微沉默了下去,忽然道:“幫我去看看重樓怎麽樣了。”
“怎麽?”喜婆有些愕然,“這麽快就想新郎官了?”
“你不去我去!”她心下不安,幾乎坐不住——是的,此刻,她最擔心的就是重樓的安危。
“好好好。”喜婆連忙按住了她,“我去我去!看看就來。”
“來來,給新娘子唱一個!”喜婆剛走,便聽到面前有人哄笑着跑過來,簇擁在窗口,都是一群喝醉了酒的年輕人,七倒八歪地過來,靠在窗上,開始大聲地唱歌。
那些荒腔走板的山歌,很快就把所有的聲音都蓋過去了。
她坐在那裏,周圍人聲鼎沸,心緒卻有些浮躁。一種奇怪的不安彌漫上來,似乎冥冥中有一種力量在呼喚着她,告訴她有莫名的危機即将降臨——這種奇特的直覺,曾經在十年的江湖歷練中不止一次地救過她的命。
那麽,今日的婚宴,是否又要出什麽事情?
“哎呀,新郎官正在那兒和尹家大少爺喝酒呢!”喜婆很快就跑回來了,笑得跟一朵花似的,“看到我跑過去還問怎麽了?我就說新娘子想你了讓我過來看看……哈哈哈,那些人把新郎官嘲笑得呀,灌了他好幾大杯!”
“哎,可別灌他酒!”蘇微有些急了,“他的病剛好呢!”
“別急,新郎他馬上就要來迎親了喲。”喜婆笑眯眯地道,“來,幫你整理一下衣服,吃點東西,等會兒白天還要折騰呢。”
忽然間,外頭傳來了驚天動地的驚呼和喝彩聲,幾乎蓋過了爆竹。蘇微吃了一驚,失聲道:“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天哪!”喜婆也叫了起來,“新郎官居然挑出了一盞燈!”
“燈?”蘇微愕然,“這有什麽稀奇的?”
“可是……可是,那是绮羅玉做的!”喜婆的聲音也在發抖,忍不住驚呼,“天啊……是傳說中的九曲凝碧燈!那可是稀世珍寶,足足可以買下半個雲貴啊!”
“啊……真的?”她也忍不住驚呼了一聲——這些天重樓大病剛愈,平時也多半在休息,居然在什麽時候不聲不響地将那盞九曲凝碧燈給雕好了嗎?
那盞燈,在婚宴上點起,燭光透過九重薄如蟬翼的玉璧射了出來,一瞬間将整個壩子都映照得一片碧綠。每一重玉璧上都雕刻着繁複的花紋,有龍鳳、有花草,也有人物……精美絕倫,在燭火的熱氣升騰之下自行微微轉動,看得在場所有人都呆住了。
十年前,原大師也曾經用绮羅玉雕出一盞九曲凝碧燈,時隔多年,他此刻的雕刻技藝,居然比巅峰時期還要更進一步!
“這盞燈,便是我的聘禮。”
原重樓的聲音響起,伴随着滿場轟然的喝彩聲。
“哎,姑娘!你嫁得這可比王妃還風光!”喜婆目眩神迷,啧啧贊嘆,“原大師這樣的男人,又有錢又俊秀,脾氣又好——嫁了他,騰沖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羨慕你呢。”
蘇微在蓋頭下笑了一笑,只覺得心裏甜蜜。
然而那一邊,有一個陌生的來賓匆匆來到了場裏,也沒有來得及恭賀新郎,直奔尹璧澤而去,在尹家大公子耳邊說了一句什麽。
“什麽?”尹璧澤失聲道,臉色蒼白,撞翻了面前的酒杯。
“怎……怎麽了?”原重樓喝得有些醉了,只是嘀咕了一聲,甚至沒有在桌子上擡起頭來,“喝酒……喝酒!”
“我妹妹她……”尹璧澤用力咬緊嘴唇,硬生生把後面半句吞了回去,忽然轉身沖了出去,竟然是把新郎孤零零地撂在了那兒。
“蜜丹意呢?蜜丹意呢!”他發了瘋一樣地在人群裏尋找着那個穿着紅衣的小女孩,一張桌子一張桌子地找過去,然而,那個暗夜妖精一樣的孩子仿佛忽然消失了。
尹璧澤只覺得全身冰冷,一顆心直往下沉。
婚宴進行時,殘酷的搏殺也在繼續。
黃泉跌落在地,四護法缺了其一,守住原地的陣法便完全破了。
紫陌和那個苗女已經惡鬥了上百招,不分高下。天色已經微明,但結界裏卻還是漆黑一片,在笛聲的催促下,周圍的毒物僵屍無窮無盡。墨大夫守在黃泉身側,竭力為他止住傷口上湧出的血,然而這猝不及防的一擊已經令他奄奄一息。
碧落紅塵聯手護在他們兩個身側,勉強抵住了群鬼的襲擊。然而蕭停雲卻沒有出手,只是垂首,微微閉着眼,居然在群魔亂舞之中打坐,單手握着橫放在膝蓋上的夕影刀,似乎在默默地等待着什麽。
短笛聲又響了一聲,分外地尖利刺耳,顯然是躲在黑夜裏的操縱者已經不耐煩,想要催動最後的襲擊。
“找到你了!”蕭停雲忽然睜開了眼睛,低喝了一聲,縱身而起!
潛心使用“聆風”之術多時,他終于在這一刻抓到了那個隐藏在黑暗裏的吹笛者的确切蹤跡!刀光如夢,劃破虛空。他飛身而上,足尖在僵屍們的頭頂一點,如同驚電般掠出,拔出夕影刀,一刀斬落在笛聲尾音之處!
那是雪谷老人夕影刀譜裏的“夢非夢”。那一刀無形無跡,淩厲無比,如同一片薄光,切開了眼前籠罩的濃得看不見的黑夜。
——是的,是真的“切開了”黑夜!
一刀斬落,如同驚電,眼前那一片濃黑居然裂開了!哧的一聲,仿佛裂帛的聲音——随即傳來一聲低哼,有人從虛空中落下。
短笛被一刀削斷,面具居中裂開,白袍人往後踉跄而退。
那一刀斬破了結界,仿佛一刀劃破了黑幕,天色頓時明亮起來。風重新吹入這個空間,樹木沙沙作響,一切都恢複了正常——笛聲一消失,那些毒物和僵屍也失去了主意,居然就在原地打起了轉。
碧落和紅塵面臨的巨大壓力頓時緩解,齊齊松了一口氣,轉手支援紫陌。那個苗女看到他們兩人聯手而來,見機得快,雙臂一抖,手腕上一串銀鈴密集如雨地打出,在空中相互碰撞,撲地散出一股青紅色的霧氣來。
“快閃!”紅塵知道厲害,一把拉住還想複仇的紫陌,往後急躲。
等兩人翻身落回地面時,那個苗女已然不見。
“哎呀!你怎麽能強行出刀?還用那麽霸道的招數!”墨大夫搶身過去扶住蕭停雲,口裏不住抱怨,“跟你說了你傷了三焦經,內息行到膻中穴便不能繼續,你這一口氣強行提上去了,內腑都要被震壞的!”
蕭停雲身形搖搖欲墜,臉色灰敗,低聲道:“求墨大夫……給我一丸極樂丹。”
“那怎麽行!給了你就是在害你啊!”墨大夫卻是不肯,“這東西只能頂一時半會兒,而且會上瘾。一沾這個,人就廢了!”
“情況危急,顧不得了。”蕭停雲喃喃,“剛才那個人……不是靈均。”
“不是靈均?”紅塵愕然,“你怎麽知道?”
“那種程度的身手……不會是靈均。”蕭停雲低聲,咳嗽着,“最多……咳咳,最多只是拜月教的左右光明使者罷了……如今強敵未現,我、我不能就這樣倒下。墨大夫……求你了……”
墨大夫猶豫着,從懷裏拿出了一個藥瓶,裏面有三丸拇指大的藥丸,呈現出奇特的幽藍色。
“你自己想好。”老者看着他,神色凝重,“每次服下一丸,雖然可以讓人不知疼痛整整二十四個時辰,但卻是以損害真元為代價。每服一丸需卧病一年——連續服用三丸後,則筋脈俱斷,終身成為廢人!”
蕭停雲拿過了藥瓶,低聲:“置之死地而後生。”
他毫不猶豫地仰頭吞下了一丸,用內力化開,盤膝而坐,靜靜閉目養神,旁邊的四位護法看着他,眼神複雜。
“那邊!”寂靜中,蕭停雲忽然睜開了眼睛,指着東南方,“我聽見了鼓吹喜樂的聲音!——就在那邊五六裏開外!”
所有人都精神一振,相互攙扶着站了起來。
“走!”蕭停雲顧不得自己身體還沒完全好,帶着衆人走了過去。
一路上,血薇在袖中不停鳴動,越來越強烈——是的,阿微就在附近了!他心下了然,更是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刻生出雙翅跨越這短短的數裏路的距離。
然而剛行出不到一裏路,前面又傳來一聲短促的笛聲。
四周看不見一個人,只聽到那笛聲從朝霞裏傳來,和方才的截然不同,輕靈、飄忽,忽東忽西忽左忽右,如同一個孩子捉迷藏時銀鈴般的笑語。
蕭停雲只聽得一聲,便變了臉色。
——來人的修為,顯然更在方才那個白袍面具人之上!
“大家小心!”他低喝,“這回來的人說不定是靈均!”
笛聲略略停了一下,忽然一個音調拔高,如同一線指向天際。
那一刻,碧落低喝了一聲,手指一彈,射出一塊石子,穿向了聲音的來處——咔嗒一聲,遠處那棵合抱的大樹被打了對穿,笛聲卻忽然又轉移了一個地方。
在笛聲裏,大地忽然微微震動。
“看腳下!”蕭停雲失聲道,“有東西出來了!”
随着笛聲,一雙雙化作白骨的手從土裏伸出,抓向了他們!遠處有低啞的鳴動,那些游蕩的僵屍去而複返,和大批的毒物一起蜂擁而來,将他們重新死死圍住!
笛聲還在繼續,在銀鈴般的曲聲裏,剛亮的天居然一分分黑了下來。
蕭停雲看着眼前的情形,當機立斷,吩咐:“紫陌前輩,麻煩你帶着黃泉和墨大夫先離開——他們一個重傷一個不會武功,留在這裏只會成為負擔。不如殺出重圍,去婚宴上找阿微來這裏!”
“好。”紫陌看了一眼黃泉,立刻點了點頭。
“如果你見到了阿微,請勸她迅速來此處。如果有個什麽萬一,那就……”蕭停雲皺了皺眉頭,眼神忽地暗了一下,不知掠過了一個什麽樣的念頭,湊過身去,在紫陌耳邊低聲吩咐了一句什麽。
“這……”紫陌露出了吃驚的神色,愕然,“這樣做好嗎?”
“危急之際,也只能出此下策了。”蕭停雲低聲,眼神卻冷酷,“到時候,我們分頭在水映寺會合。”
“是。”紫陌看了一眼周圍密密麻麻的僵屍,知道情況危急,也不多猶豫,立刻點頭領命。蕭停雲振作精神,低喝了一聲:“我替你們殺出一條路,快走!”
夕影刀出鞘,瞬間周邊的空氣都幾乎凝結。
因為剛服下極樂丹,他只覺得體內的真氣從未如此充沛過,運轉自如,四肢百骸無不煥然一新。雖然缺失了右臂,左臂卻比以前更加靈活自如,對刀的控制更是妙到毫巅。他的手腕微微一震,刀光便如漫天星光飄落,将笛聲來處籠罩。
刀光起時,笛聲那邊有人低低地驚呼了一聲,顯然是極端驚駭于他居然還活在世間,失聲道:“夕影刀?!”
笛聲只是那麽微微一頓,刀光已經劃破結界。
“快走!我們替你們擋住追兵。”蕭停雲厲聲揮刀,看着紫陌帶着黃泉和墨大夫突破了重圍,忽然一揚手,“接着這個!”
一道緋色的光華穿破了黑暗,如同一道流星,擋者披靡!
紫陌淩空轉身,反手接住了血薇,如虹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