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谷中遇險
? 往生崖的崖底是大片的山谷,金色的日輪升起,被各種綠色的植物折射,反射,再折射,雖然最後只剩下微弱的光,卻也連寒冷都被驅散了,為身上平添了許多溫暖。轉眼間他們在山谷中已經走了好些日子,恒兒趴在陵越的背上,周遭是茂密的樹林,鳥獸魚蟲的世界,環繞着淅淅瀝瀝的響動聲。
“其實那個骨公子身上并沒有盤古石。”恒兒想了想肯定的說。
陵越撇撇嘴道:“你倒是什麽都知道啊。”
恒兒故作神秘道:“我能聞到,他身上的氣味很淡,他一定是把盤古石給了什麽人?”
陵越笑了,“你是狗嗎?還聞到。不過你倒是說對了,他的那塊早在半年以前就被人盜走了。”
恒兒探出頭來,“他說的嗎?你相信他?”
陵越點點頭,“恩,玉青是我一個師伯的孩子,雖然他們很早被師祖逐出師門,但我們很小的時候便認識了,他為人傲氣,寧願不說也絕不會說假話,尤其是對我,所以他說被盜了便必然是被盜了。而且···”陵越停頓了下,“告訴你也無妨,其實我師父水木道人手裏也有一塊盤古石,也是在半年前被盜了,第二天他就失蹤了。我下山來就是為了尋找師父的下落,或者是盤古石。”
恒兒聽着沒有說話,陵越驚覺氣氛似乎有些凝重,笑笑說,“我師父的事情你必須替我保密,尤其是芙蕖,我不想讓她承受這麽多。她從小是被我們整個師門給寵大的,脾氣難免有些驕縱,你不要放在心上啊。”
恒兒有些勉強的笑笑,“恩,會的。”
陵越咂咂嘴巴:“想不到你這麽有福氣,我也就背過芙蕖一次,你的腿斷的可真是時候。”
恒兒咬咬嘴唇,“我想下來自己走。”
陵越奇道:“你怎麽了?”
“沒怎麽,我就是想自己走。”說着便掙紮起來,陵越拗不過,只得放她下來,環起手臂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恒兒看了他一眼問,冷冷的問:“你看我幹什麽?”
陵越微微一笑,“沒什麽,走吧。”
恒兒“哦”了一聲,一瘸一拐的剛走了幾步,一陣天旋地轉,落入了一個堅硬的懷抱,陵越緊緊地捂住了她的眼睛。
人在看不見東西的時候身體的其它感官就會變得異常的靈敏,尤其是耳朵。眼前的黑暗讓恒兒更能聽清楚周圍的響動,淩亂的窸窣聲在四周躁動着,仿佛在預謀着什麽可怕的事情,她正想說話,卻聽見陵越略顯凝重的聲音:“別動。”他們的四周,無數的或大或小的毒蛇慢慢的聚集,一條細長的滿身金鱗的三頭蛇正伸長了脖子倒挂在眼前的樹杈上,鱗片般鋒利的嘴裏正嘶嘶的吐着紅信,六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們。
巨大的叢林,無數的或大或小的毒蛇慢慢聚集,它們就匍匐在兩人的腳下一動不動,卻蓄勢待發。嘶嘶的摩擦聲,一條滿身金鱗的三頭蛇緩慢的游走在眼前的樹枝上,令人不寒而栗。
陵越一面緊緊蒙住恒兒的眼睛,防止她因為害怕而驚動了蛇群;一面腦袋在飛速運轉着,要怎麽全身而退,最差的情況也要保全恒兒。
“我們是無意中來到這裏,并無冒犯之心,為表歉意,願奉上千年妖玉一個,對于妖精的修煉是難得一見的寶貝。”說着陵越将一塊通透的白玉扔向三頭蛇,長長的紅信準确的接住,晶瑩的妖玉在與之接觸的瞬間變得透明,那條三頭蛇的身體也變成白色晶瑩的一團,它們在互相感應,幾秒鐘後,巨蛇的身體慢慢恢複成原型,吐出的蛇信變得更加嫣紅。
所有的蛇在一瞬間讓出了一條道路,陵越帶着恒兒打算離開這裏。
“年輕人,我在這裏等了你很多年了,只是沒想到你會在這種情形下出現。”
陵越回身,疑惑的看着三頭巨蛇,它的舌頭仍然吐着嘶嘶的紅信,巨大的獠牙不時的流着白色的汁液,只一滴,無論是誰相信都必死無疑,而此時,血盆大口就在陵越的面前,只要這只巨蛇願意,完全可以一口吞噬他們而沒有任何被反抗的餘地。
巨蛇呵呵的笑着,眼裏透着愉悅,周遭是湧動的妖力,強大的仿佛要将人吞噬。飓風席卷了大地,猛烈的卷動漸漸形成一個強大的磁場,企圖逐漸包圍他們。
陵越手上悄悄運力,在恒兒耳邊輕聲嘀咕了句什麽然後手上一推,恒兒發現身體猛地騰空,一陣天旋地轉,自己已經飛出了飓風即将包圍彌合的缺口,再擡頭時飓風不見了,千千萬萬的蟒蛇也不見了,陵越,也不見了。
混沌的異空間裏只剩下陵越和三頭巨蛇兩個人,巨蛇化為人形,是個蒼老的老者,老者輕笑,“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相許卻不相知,有緣且談無緣啊。”
陵越哼了一聲,“前輩誤會了,我只是覺得既然都是要死,何必多去拖累條人命。”
“年輕人,我制造這個結界并不是為了傷害你。”
“我知道,前輩修為高我百倍。我只是以防萬一而已。”陵越回道,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老者,看不出絲毫的畏懼。
“多年以前曾有人托我轉交一樣東西,但是幾百年來都不見東西的主人,直到今天你的出現。”
“你是說幾百年前有人給我留了一樣東西?是什麽人?還有你怎麽确定就是我?”陵越試探着問出心中的疑惑。
“他要求我保密,我只能告訴你他擁有着我們妖族最至高無上的血統,即便是至今已存在衆多分歧的我們也都會毫不猶豫的仰望他,聽從他的調遣和支配。他告訴我東西的主人對我有救命之恩,說的果然沒錯,我是個已經活了幾萬年的老怪物了,不久世間将會遭遇詛咒之劫,這往生崖下的巴蛇一族均命在旦夕之間,你的寶貝對我們來說是渡劫再好不過的東西了,所以你便是這物件的主人。”它的話音雖然蒼老但是帶着愉悅,透着智慧,長長的紅信吐出,一個紅色的雕花寶盒便出現在了陵越的手上。
“詛咒之劫?什麽時候?為什麽我看不到任何的征兆?”
“真的沒有嗎?你需得再仔細看看。”
“前輩——”陵越微微有些吃驚,再擡頭去看,混沌的周圍早已恢複正常,哪裏還有老者的影子,只有恒兒站在身前看着他。可是,就在恒兒的身後,落葉飄零,枯樹成群,滿地的落葉鋪蓋在地上,和煦的夏風也已經被冷風所替代,到處都是鳥獸即将腐爛的屍體,剛才還蔥郁的山谷此時竟已經是荒涼的一片。
陵越迅速的将手中的寶盒打開來看,裏面竟然是一塊盤古石。
密集聚在這裏的群蛇早已不見了任何蹤影,而不遠處居然依稀出現了一條彎曲卻平坦的小路。
恒兒跑過來,看見他手中的盤古石怔愣了一瞬,卻沒有再看,只是使勁的錘了一下他的胸口,生氣的說,“你吓死我了!”
陵越笑道,“怕什麽?我這不是平安回來了嗎?”
恒兒點點頭,摸了摸盒子裏的盤古石,一絲沁涼迅速透過手指進入恒兒的身體裏。恒兒一眨不眨的看着,嘴裏喃喃道,“這就是盤古神力的象征……”
“你是不是想起什麽了?”陵越問道。
恒兒搖搖頭,“我只是覺得,很熟悉。”很快她便回過神來,十分嚴肅的叮囑,“這個東西你一定要收好,不要輕易給任何人!”
陵越微微眯起眼睛,思索片刻,便重重點了點頭,将它收入自己的結界之中。
“我說我們怎麽一直走不出去?原來這裏一直做了結界。才幾天,世界竟然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陵越感嘆道。
“我有預感,一場巨大的災難離我們不遠了。”
恒兒喃喃低語,卻沒有發現,陵越在身後正一臉高深莫測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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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期神殿。
月光宛如暗夜的精靈,一圈圈米黃色的光暈打在城堡上,使滾動着的鎏金圖騰越發顯得莊重不可侵犯,星宿坐在幾案前,左手拄着下颚,優雅從容,仿若遠古降落的天界貴族。
一聲微不可聞的輕笑聲響起,身邊出現一絲異動,星宿回頭,“怎麽了?”
“沒什麽,只是拾夜很久沒有見到主人的笑容了。”回話的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身形單薄陰柔,一雙美麗的眸子純淨的耀眼,他不疾不徐的将一個精致的镂花金杯放在了桌子上,然後半跪着仰視星宿。
星宿喜歡他這樣的仰視,他也喜歡這樣仰視着的時刻,因為只有這個時刻,他能看見自己倒影在他眼裏的身影。
“好奇?”星宿輕輕摩挲着他的臉,唇邊微有些笑意,聲音透着溫柔與優雅。他指了指天空的一角,說:“你看那裏,他告訴我有人完成了他的使命,而有人的使命才剛剛開始。”
拾夜順着方向望過去,那裏是一顆明黃色的閃爍着的星,“世間萬物皆有定數,宿命都是被寫在輪回譜上的,所以這裏的每一顆星都代表世間的一個人?”
“不只是人,就連我們妖族的命運都被譜在上面,不過這些都不是不可逆轉的。”
“主人的命運也在上面嗎?拾夜倒是很想讀一讀主人的命格呢。”
鋒利的眼光一瞬間掃過,拾夜才發現自己犯了禁忌,迅速低下頭,“主人恕罪,拾夜不是有意冒犯主人的,拾夜只是想多了解主人一些。”
星宿微微垂下眼眸,修長的睫毛遮蓋出一片陰影,他的聲音微微有些悠遠,“不要追問太多對你沒有任何好處的事情,只會白白送了性命,知道嗎?”
“是,主人。”拾夜的眼底閃過一絲淩厲,卻在一瞬間抹去,他轉身拿過金杯,蛇形的圖騰閃耀着刺眼的金色,他乖巧的一笑,“主人,藥涼了,喝了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