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總有難事
? 叮咚脆響的流水聲,有靈氣不斷彙聚又不斷散開,陵越慢慢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恒兒慘白的臉。陵越喚了一聲恒兒,卻都沒有得到回應。
四周是清脆的綠藤,石棺,甬道,荷塘,是個熟悉的好地方。嘶啞而古怪的叫聲自門口傳來,正是血蝠,在不斷的試圖沖破屏障。
靈氣還在不斷彙聚傳入自己的體內,是一種經久不衰的清涼之感。陵越這才發現自己與恒兒的手正緊緊相握,體內的靈氣正是從她身上傳來。陵越想要收手,卻發現自己根本就動不了。
“不要動。”恒兒悠悠的開口。
“你,你這是做什麽?你這樣損耗自己的靈力不但救不了我,你自己也可能會沒命的!”
“噓,別出聲,很快就好了。”
陵越還要再說些什麽,只聽嘩啦一聲巨響,無數的血蝠終于沖破屏障,蜂擁而入,飛速向兩人沖來。這些血蝠就像是在捉弄即将捕獲的獵物一般,将兩人團團圍在中間,紅色的眼睛冒着血光,吱起獠牙,有一只飛過兩人中間,尖利的爪子劃傷了恒兒的臉,一滴血落下,迅速便被另一只血蝠接住,喝下。霎時間,所有的血蝠都異常興奮起來,齊齊沖了下來,卻又在一瞬間,被突然彈起的淡藍色屏障擊碎。陵越看着頭頂的屏障,不禁龇牙咧嘴了一下。
“這個到底能堅持多久?我們不會變成這些蝠妖的晚餐吧。”
“你就這麽怕死嗎?”不知什麽時候,恒兒已經睜開了眼睛,眼裏有些疲憊,卻也遮掩不住調侃的意味。
陵越看着,蒼白的臉,蒼白的嘴唇,臉上的傷口還在流血,鮮豔的紅色與垂落的鬓發相映襯,更顯得少女脆弱的如一張薄紙一般。陵越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喉結滑動。
恒兒看了看自己身後,又看了看自己,不明所以的問:“你這樣看着我做什麽?”
“啊?”陵越才稍稍回過神,“有嗎?我有在看你嗎?我怎麽都不知道? ”
恒兒眯起眼睛,一副促狹的笑容,“那你好好的心虛什麽?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愛上我了,你可以和我說哦,我很少拒絕男孩子的,不,是老頭子。”
“你還挺會活學活用的。”陵越哼笑,剛要否認,卻發現恒兒的臉在眼前被無限放大,心莫名的在胸膛中跳的厲害。他看着恒兒的臉慢慢靠近,眼睛像是蘊藏着星海,美麗又神秘,像漩渦一般引人沉淪。鼻尖纏繞着若有若無的香氣,很獨特,卻沁人心脾。不知何時,她的鼻尖已經貼近了他的鼻尖。
她很認真的看着他,聲音很輕,吐氣如蘭,帶着鼻音,“欠你的這一次都還清了。”說着她的唇便迅速吻上了他的,冰冰涼涼的觸感,卻很軟,很細,深深淺淺的藍色氣流漸漸自她的嘴中渡入他的,陵越一時竟愣在那裏,說不出話來。
良久,恒兒的唇終于離開,臉色則更加蒼白,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陵越,像是在打量一件滿意的作品,她微微笑了,眼睛像是彎起的月亮,十分俏皮可愛。
“看不出來啊,原來你還是很英俊的。”
陵越這時才發現,褶皺的皮膚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恢複正常,青翠的磚石上,也倒映着他年輕的容顏。
“我…我居然變回來了?我沒事了?”他看着恒兒,有些不敢置信的說,“恒兒,我的力量又回來了!”
“你為恒兒做了這麽多,恒兒能報答你一件,就很滿足了,就算是…”恒兒的聲音越來越虛弱,一口鮮血猝不及防的就噴出來。
“恒兒…”陵越一驚,接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攬在懷裏。陵越迅速抓住恒兒的手腕,面上盡是擔憂之色,“氣血逆流,靈氣盡失,恒兒,我折騰了一大圈就是為了讓你這麽傷害自己嗎?”
“我,只是,不想你剛剛遇上我,就,都是不好的,回憶…我不想,你死。”
“行了,別說話了,”陵越有些煩躁的抓抓頭發,懊惱道,“留着你的力氣多堅持一下,我帶你去找我師叔,他肯定有辦法救你。”
屏障此時已經在血蝠的層層撞擊下變得不堪一擊,那一層淡藍色的光也随着恒兒靈力的減弱而消失,血蝠們嗅到了血的氣息,開始異常興奮起來,每一只蝠妖都以最兇猛的姿态與氣勢俯沖而下,一時間,兩人便被一團黑色團團裹住。
黑色像是堅硬的殼,密不透風,然而一道光破殼而出,接着是千萬道光,如利刃一般,将血蝠們盡數切成粉末。
“你,你竟然,是劍修?”恒兒虛弱的說道。
“我警告你,要是你真的出了什麽事的話,我饒不了你。”
進入了荷塘的密道,順着冰涼而熟悉的水流,陵越很快帶着恒兒走出了護城河,這次倒不似前幾次那般有官兵阻攔,陵越抱着恒兒一路飛奔。少女依偎在他懷裏,混沌的目光帶着迷茫,陵越讀不懂那其中的涵義,只能最後看着它一點點歸于平靜,少女的意識開始變得迷離,一席紅衣随風飄零。
鹹陽城一如往日熱鬧繁華,大街小巷人流不斷,來往都是官府的衙役在巡邏,一雙雙眼睛惡狠狠的盯着路人看了又看,是不是還會抓住一些人盤查身份,吓得百姓們都低頭不言,抱頭飛竄。
“頭,你看那個人……”
說話的是一個賊眉鼠眼的衙役,“頭”撥弄了下兩撇小胡子,順着衙役指的方向看了看,只見那人一身黑色道服,身體雖然肥碩行動卻很是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并且頭戴鬥笠,低頭行走,形跡十分可疑。“頭”迅速對左右使了個眼色,一群人很快蜂擁而上,将那人按在地上。
鬥笠在掙紮間掉落,立即滑出高束的發髻和滿臉的絡腮胡子。
“官爺,你們……這是幹嘛呀。”
“你,青天白日的帶什麽帽子?說,是不是飛賊的同夥?”
“什……什麽飛賊啊?官爺我這是感染了點小風寒,怕冷才戴的帽子,官爺你切莫冤枉了好人啊,貧道修行多年,又怎會與飛賊同流合污?”
“頭”聽了卻也覺得還像那麽回事兒,揮揮手,便叫左右的人給放了。
“呦——敢問官爺,你們這些日子風風火火的一直在抓人,敢情到底是出了什麽事兒啊?”
官爺“頭”一聽,滿臉的生氣和鄙夷,“別提了,是個膽大包天的飛賊,在天子腳下也敢犯事兒,害得我們也跟着折騰。”說着他将手中的畫像甩了甩,扇風用。
大胡子趁機掃了一眼,樂呵呵道,“哎呦,這小夥子這麽瘦,和道士我哪兒像啊,要說二十年前,還有點可比性。”
“哎,人太多,要是真心想藏,哪找去啊?鹹陽城這麽大,剛剛也是三伏天,熱的我認錯了。”
“這樣吧,官爺,您這張像給我,我給您沒事兒看看,要是碰到了,我也好通報您一聲不是?”
官爺一聽,頓時樂了,直呼好好好,将畫着飛賊畫像的絹布給了道士,便說,“看見了就去衙門找我!包庇徇私可是罪加一等。”
大胡子趕忙稱是,“我哪有那膽子?碰見了肯定第一個去找您。”
官爺頗為得意的一笑,一群人便大搖大擺的走了。
大胡子緩慢的爬起身,撣了撣身上的灰塵,鬥笠也拾起重新戴在頭上。眼角的餘光略微瞄向身後那一群仍拿着畫像四處尋人的衙役,身影便很快消失在人流之中。
在拐角處,是一團火一樣的符號。
七拐八拐,一晃眼大胡子已經走過了三條街,在一個巷口來回反複的徘徊,東瞅西看,肥碩的身材卻掩不住正義之氣,卻也憑添了些許滑稽可愛,他一把摘下鬥笠,擦了擦腦門的汗,并用鬥笠開始左右扇風。
“咕咕——”
一聲鳥叫自身後的巷子裏傳來,大胡子一個激靈,左右看了看,趁周圍沒人注意,一溜煙便蹿進了巷子。
巷內空無一人,大胡子正有些納悶,突然背後一冷,他側身擋住攻擊,右腳一掃,手肘彎曲直點敵人胸腹,卻被那人一指彈開,腳步略微後退,才來得及看清來人。
“果然不出所料,我就知道你小子愛玩偷襲!”大胡子哈哈一樂,卻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将陵越拉入牆角,一腳踹上去,惡狠狠的道:“說!你小子這些日子都去哪兒了?”
陵越吃痛的揉了揉胸口,開始抱怨起來,“我這才剛重傷未愈,你就不能輕點。”
“我呸——打壞了你,老子照樣有能耐把你給治好,既然那個沒有譜的掌門師兄不在,老子就有責任有義務□□□□你!”
“停!”陵越站正了身子,“我這不是好好的在這呢麽?有什麽可□□的。倒是師叔你多日不見,脾氣見長啊。”
“你還嘴硬是吧?”說着大胡子利落的從袖口掏出一塊絹布,扔在了陵越臉上,“你這都成通緝犯了,再不□□你還不得翻天啊?趕緊給我說說這是怎麽回事兒?”
陵越看也不看,了然的笑笑便扔在了一旁。
“沒什麽,我去找玄老,卻意外得了一件寶貝而已。”
大胡子冷哼,“重點!”
陵越撇撇嘴,“重點是因為這個寶貝我在玄老那裏又拿了一件寶貝。”
大胡子挑眉,“既是拿怎的又将你當成了飛賊滿城捉拿?”
“沒什麽大問題,我想他只是想逼我離開鹹陽而已。相信過不了多久,此事便會不了了之,絕不會流于鹹陽之外的地方。”
“臭小子,你就這麽肯定?”
陵越看着大胡子,突然抛了個媚眼,便很滿意的看到了大胡子如吃了蒼蠅般的表情。
不過,這表情很快便轉換到了陵越的臉上。他突然驚恐的看着大胡子身後,面有難色,“我靠,你出賣我!”
“誰啊?”大胡子不明所以的回頭,竟然也是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