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沼澤玫瑰(二)
房間裏傳來男人粗魯的謾罵聲,以及女人嗲氣的撒嬌聲。
門外的敲門聲還在繼續。
沈微星動作很快地關掉客廳的燈,打開門便出去了。
許溧被忽然打開的門吓了一跳,看見是沈微星後,她收攏手掌,二話不說将人一把抱住。
沒有人知道許溧在聽完沈微星那些事後,心裏想的是什麽。
她雖然從小到大被放養,但經濟上确實談的上優渥,除了應有的身份,父親從未虧待過她。
但這些和沈微星比起來,簡直不堪一提。
她無法想象到,那麽小的一個孩子,每天回家看見的都是母親被毒打的畫面。
應該是害怕的。
許溧心裏想,害怕這個詞其實很奇怪,見過更糟糕的情況,心裏防線便會自動往後挪一挪。
時間長了,也就不那麽害怕了。
可許溧還是止不住的心疼,恨不得早點認識沈微星。
走廊的燈光幽暗,門框上刻滿了彎彎曲曲的字跡,欄杆上早已斑駁一片,一切都是灰蒙蒙的。
沈微星的下巴搭在許溧的肩膀上,閉上眼睛,手掌死死抓住對方的衣服。
仿佛救命稻草一般。
“星星,別怕,我會照顧你的。”許溧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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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沈微星充當的都是是照顧人的角色,其實很少被別人照顧,她的潛意識裏也覺得,自己不需要被照顧。
直到現在,她還有些悲觀的想到,自己被許溧照顧,一天,一個月都好說,可如果這段時間沒有盡頭呢。
許溧會覺得厭煩,時間長了,可能便是冷暴力,面和心不和。
那時候,她每天惴惴不安的等着許溧回來,之後便是兩個人相對無言。
退一步來說,即使許溧心無怨言的照顧着她,可憑什麽照顧她。
她們兩個人是什麽關系?
沈微星迫切的想要給這段關系找一個稱呼,可在這十幾秒鐘的時間裏,她的腦袋仍舊空蕩蕩的。
沒有等到沈微星的回複,許溧也不催促,反而更加有耐心的說:“你應該明白的。”
許溧的話如同鐘杵撞擊銅鐘般,沉重的金屬回聲擾得她頭昏腦漲。
她幾乎是要推開許溧的,可似乎低估了對方的手勁兒,因為她感覺到那雙手掌死死摁在她的肩胛骨。
含在皮肉下的骨頭甚至都可以感覺到手心那抹燙人的溫度。
心裏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沈微星卻越發覺得不真實。
下一秒,許溧解出了她心底的疑惑,“星星,我沒有談過戀愛,不會追人,我可以慢慢來,慢慢等你。”
這個回答很隐晦,許溧已經交出了主動權,她在等待着沈微星。
懸空的石頭終于落地,砸地沈微星呼吸一窒,這次她使了勁兒,終于推開了面前的人。
許溧還是那個許溧,一如初見一般,深邃的五官,淺色的眼眸,眉眼一側的痣,仿佛周身都散發出散漫的因子。
她本應該就是這樣,做個自由自在的風筝,而不是被誰牽向源頭。
隔壁小孩的哭聲又開始了,那對夫妻也從剛開始的吵吵嚷嚷,變成了輕聲誘哄。
嘶啞的啼哭由大變小。
沈微星看着走廊外灰撲撲的天空,一如自己十八歲之前,暗淡無光。
微星,微星,微弱的星光。
即使路途隔着薄霧,也可以照亮一方天地。
但這顆星星在最開始的時候,便已經成了天空中最不起眼的一顆了。
許溧還站在面前,等着她的答案。
沈微星開口說道:“我一個人就很好。”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并沒有看向許溧。
也并沒有發覺,許溧在她說完話後,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後退了小半步,以往懶懶的眼神中,帶着一抹失望。
她輕咳了一聲,試圖緩解這尴尬的氣氛,“你不用這麽着急回答我的,我,我——”
“許溧,你以後不要在找我了。”沈微星擰着眉,一鼓作氣似的想要快速說完:“我高考之後,就會離開這裏。”
沒有預想到會是這個結果,許溧瞳孔一震,心頭湧起萬千思緒,可到了嘴邊,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沈微星掏出自己的手機,瞥了眼時間,“十點了,你該回去了。”
話音剛落,身後的門便被人打開了。
沈微星轉頭,看着倚在門框上的女人。
就長相而言,這個女人是好看的,皮膚保養的也很好,眼角不仔細看壓根看不出一點痕跡,她在外面只裹了件衣服,拉鏈堪堪停在胸口的位置。
女人先是啧了一聲,随後眼波在沈微星身上轉完落在許溧身上,說:“沒看的出來呀。”
沈微星下意識擋在許溧面前,冷着臉罵她:“滾出去。”
女人嗤笑一聲,指尖在沈微星臉部輪廓上劃過。
沈微星只垂着眼睑,漠視着她一系列的動作,像是在看小醜。
站在一旁的許溧臉色已經青了,她大步向前,手掌拍在那個女人的手背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随即許溧便以保護的動作,将沈微星攬在自己身後,試圖用自己的身體擋住。
她的眼神如同寒日的冰錐,刺進骨血中,寒冷和溫熱便會就此交疊在一起。
女人的手背剎那間泛了紅,像是血滴在上面一樣。
而她只是翹着指頭将手背拂了拂,動作格外閑致,随後她把拉鏈往上拉了拉,朝着裏屋喊道:“老沈,你女兒找到下家了。”
“什麽!養着這賠錢貨這麽久,居然一聲不吭把自己賣在外面了。”裏屋傳來沈父氣急敗壞的聲音。
沈微星站在許溧的身後,看着對方的脊背,一時之間有些難堪。
她就如同被人扒了衣服,丢在大街上的乞丐,肆意嘲弄,卻無處遁形。
高傲的自尊被人撕碎踩在了腳底下,而那個拿捏她生殺大權的人,卻是她最不屑的人。
沈微星的動作超過了腦袋思考的弧線,她整個人恍恍惚惚,如同夢游般推開許溧,随後一把扯住女人的胳膊,将人拉在外面,砰的一聲關上門。
客廳裏的自然光只存在了一秒,便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中,如同一張無形的巨網。
密密麻麻交織的線條,組成了狹窄的四邊形,每一個都在靠近沈微星的皮膚,将那薄薄的一層膜磨的粉碎。
門外傳來許溧焦急的叫門聲,以及沉重的砸門聲。
一下一下砸在沈微星的神經上,時刻提醒着她。
不能為了一個人渣,浪費自己的生命。
沈微星手揣進兜裏,摸到冰冷的刀刃,走到了窗前,将那把刀扔了出去。
沈父穿好衣服,趿拉着拖鞋,站在門口時愣怔一瞬。
窗外的暮夜已深,斑駁的光影被窗戶的鐵網阻隔,被分割成密密麻麻的菱形。
沈微星的臉以眼睛為界被分割成兩半,下半張臉隐沒在昏昧中無法看清,而上半張臉卻如同被遮上了黑色的布料。
她的眼睛原本是無神的,但聽叫腳步聲後,眼皮被掀起,眼尾下垂,眼神如同即将撕咬的猛虎。
沈父的脊背忽然有些發涼,但随即又想到一個小姑娘有什麽好怕的,便正起了身板,大着聲音說:“杵在這裏裝神弄鬼,快給老子把門打開。”
沈微星半截身子靠着衣櫃,順着儲存已久的記憶,摸到了一個晾衣杆。
這個杆子原本是買來晾衣服的,但時間久了,它便失去了原有但用處。
被沈父專門用來打沈母。
沈微星拎着杆子,往前每走一步,棍子的尾端便在地上劃拉一聲。
“我現在比較想打你。”沈微星說完後,揮起棍子狠狠的打下去。
直到真的動手的這一刻,沈微星好像才明白了為什麽沈父打人會上瘾。
那種不用考慮後果,只顧着自己盡興的感覺确實很妙。
門外,許溧聽着裏面傳來男人的怒罵聲,拍門的動作仿佛要将門板拍爛。
而剛從屋裏被趕出來的女人,随手在口袋裏摸了摸,掏出一只煙,叼在嘴邊,漠然地看着許溧的一系列的動作。
即将到了夏季,随意動作幾下,身上便會冒出黏膩的汗漬,而許溧的額頭上早已布滿了水珠。
應該真的很着急,直到她在外面聽見女生的嘶聲。
一直拍門的許溧終于慌了神,剛才還勉強維持的體面被丢在地上。
許溧往後退了兩步,随後腳上用盡,狠狠踩在了門板上。
老式小區的裝潢本就不怎麽結實,只一下便已經搖搖欲墜。
許溧很快就來了第二腳。
門被嘩啦一聲踢開。
彼時沈微星正把手裏的杆子扔向躺在地面男人的身上,動作格外利索,像是在處置一包垃圾。
聽見門響聲,她轉頭看了過去。
——
養一個小姑娘似乎很困難,需要買漂亮的衣服,精致的口紅。
但養一個沈微星似乎格外簡單,家裏只需要常備點碘伏,棉簽類的藥物。
許溧将人帶去網吧,先讓她回了房間躺着,自己跑去不遠處的藥店,買來了碘伏和棉簽。
回來的時候,女孩臉上挂着青,正靠在床頭看手機,她一條腿搭在床上,另一條腿松垮地垂下,整個人光是看着就很閑适。
聽見開門聲,她把屏幕熄滅,随手扔在一旁。
兩個人就這麽對視着誰也沒有說話。
最終還是許溧退了一步,用腳勾上門,走到沈微星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而沈微星似乎毫無怯意,就這麽直勾勾地看着。
她身上本就少了幾分煙火氣,現在身上的傷口倒也很好的添了幾分真實感。
許溧将手裏的東西放在床頭桌上,挨着沈微星身邊坐下。
房間比起剛開始幹淨了不少,但牆上的污漬卻怎麽都擦不幹淨,床頭櫃上的書高高的一摞,似乎只要一個用力,那些東西便倒在地上。
許溧看着沈微星那無所謂的樣子就來氣。
可偏偏在她用視線無聲詢問的時候,對方卻将臉偏向另一側。
許溧直接給氣笑了,房間外還能聽見鍵盤的敲擊聲,房間裏靜的出奇。
她伸出手指,直直停在沈微星的下巴上,随後微微發力,沈微星便面向了自己。
“有什麽想說的?”許溧覺得自己不說話,可能眼前的女生會憋死自己。
沈微星視線瞥向一側,“我憑什麽要告訴你。”
她的語氣強硬,動作帶着目中無人的氣勢。
許溧扯着嘴角,說道:“你明知道的,為什麽還要做這麽危險的事情,那個人就是個瘋子,你得罪他了,以後怎麽辦?”
“跟你有什麽關系。”許溧的話還沒有說完,沈微星便冷怼道:“你很失望吧,我根本就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好。”
許溧擰起眉頭,“不是的。”
她有無數話想說,想告訴沈微星,不是因為她乖才喜歡她,而是因為她是她,所以她才喜歡她身上無數的習慣。
但話到了嘴邊,便失了主動權。
沈微星領先一步,繼續道:“怎麽樣,你是不是很失望?可我本來就是這樣,既然你喜歡乖的,那你去找其他人呀。”
“有長得好看,性格溫柔的女孩子,那些還不是你許溧招招手的事情,你在我這裏到底圖什麽?”
“想睡我呀?”沈微星嘴角牽拉出一抹笑,随後将衣領扯下,露出辦張肩膀,刺人道:“來呀,是不是你睡了我,就可以放過我?”
明亮的光線下,靠着牆壁擺了不少啤酒,可樂,厚厚的一層包裝紙外面堆了不少灰塵。
沈微星脫掉短袖,上半身只剩下一件內衣。
女孩的皮膚無疑是白的,像是數九寒天飄散下來的雪,沒有染上一點塵埃,清晰利索的鎖骨,玲珑有致的腰線以及散落下的頭發,昭示着這個年紀獨有的青澀。
許溧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整個人都是束手無策。
她從一旁扯過毯子,沿着頸線蓋下掩藏起沈微星的皮膚,半晌才開口說:“別這麽作賤自己。”
這句話不知怎的剛說完,沈微星眼底便流出一抹瘋狂。
她毫不掩飾的承認道:“你說的對,我就是賤,你想知道那天晚上,如果你沒有趕到會發生什麽事嗎?”
許溧明明想阻止,但話到了嗓子眼便堵住了。
因為沈微星說:“那個狗男人原本是等我放學,用我要挾我父親還錢。”
“但我告訴他們,我爸壓根就不管我,不過我可以幫他們。”
“他們那個年紀的男人,一個個都被色蒙了心,我的語氣稍微軟點,他們便放松警惕。”
“我就是這樣,不需要誰的保護,也不需要誰的照顧,為了達到目的,我可以付出一切,只要最後別讓我輸的太難看。”
沈微星說完後,自己都先被逗樂了。
她覺得自己一直都是賭徒,在賭場上輸紅了眼,便開始肆無忌憚,無所顧忌。
“許溧,這個樣子的我,你怕嗎?”沈微星問。
許溧手裏的毯子還沒有松開,她垂眸看着這個失智的女孩,心髒一陣鑽心的疼。
沈微星說的這些,就在今天下午,童周已經全部告訴她了。
老實說,她其實并不意外,因為這些事情的苗頭她在沈微星身上已經見過不下一次。
甚至有種應該這樣做的感覺。
自己當時不就是被對方這種以牙還牙的性格給勾起的,自此一發不可收拾。
而她也明白,沈微星從不是溫室裏的花朵,需要給予足夠的養分才能存活。
她更像是炎炎夏日的爬山虎,生在夾縫無人問津,剛開始只是一點點的苗子,等不知哪天,便會被盎然的春意給驚訝到。
“你就是個笨蛋。”許溧認真地看着她,舍不得說重話,只能挑揀一些不痛不痛的。
燈光雖然皎潔,但聚光性似乎并不怎麽好。
狹小的空間被分割成兩方天地,一半是屬于別人的大好時光,另一半則是屬于沈微星的微光。
手裏攥着柔軟的毯子,擾得掌心發膩發熱。
她先是用眼睛在沈微星的臉上巡視一圈,最後視線落在對方臉上有傷的地方。
顴骨破了皮,臉頰發着青,看着格外引人注意。
但許溧先不管這些。
她兩只手拽着毯子在沈微星的胸前聚攏,随後一個用力,便把對方拉近了自己。
距離只剩下分毫,是眨眼睛睫毛都可以碰到的程度。
這個距離很适合接吻。
沈微星兩只手抓住許溧的衣服,心頭掠過的瘋勁逐漸消失,換上了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
她一向是個敢想敢做的性子,只是在做事情之前,會思慮半晌。
但今天興許是被沈父給刺激到了,她岔開腿,腿心挨着許溧的小腹。
呼吸絲絲縷縷地纏在一起。
沈微星伸出手指勾起許溧的頭發,額前平整的直發被食指繃緊而又松開,最後落在了耳朵背面。
她又用指腹滑過許溧臉部線條,淺淺勾勒,像是按摩一樣,最終停在了對方靠近太陽穴的淺痣上,重重地按了一下,随後開口,輕飄飄的說:“既然你這麽想睡我,那就來吧。”
作者有話說:
今天是沈.小瘋子.微星。
下一本開《渣A的白月光在釣我》,文案如下,求收藏
X大校花秦淮,成績優異,性格冷清且自制力極好,甚至連她的alpha女朋友都不知道她信息素的味道。
直到一段視頻流出,打破了衆人心中完美女神的樣子。
視頻中她的女朋友,站在A圈天菜沈織面前,口齒不清的表白:“沈織,只要你一句話,我立馬和秦淮分手。”
而沈織卻是臉上映出淺淺的梨渦,一副游刃有餘的樣子:“你要是願意和秦淮分手,那我就勉強考慮一下。”
一夜之間,秦淮淪為衆人眼裏的笑柄。
——
新學期剛開學,秦淮被指派做了大二的助理學姐,所帶班級恰好是沈織的班級。
消息一經流出,全校都炸了。
【她們不會打起來嗎?】
【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秦淮學姐拳頭硬了。】
【樓上的,沈織可是整個學校最強的alpha,她能打不過秦淮。】
但就在同天晚上,沈織撿了一個Omega。
omega一張清冷臉,全身都是甜橙香,扯着沈織的衣服,一貫拒人的嗓音此時帶着軟糯,“姐姐,你就咬我一下,就一下,好不好?”
月光下,沈織看清了Omega的長相後,眉眼一動。
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秦淮。
——
秦淮大三被查出患有信息素失憶症,一到發情期就失憶。
當她不知道第幾次從沈織床上醒來時,正準備向以前一樣,收拾東西走的時候,不料卻被人一把拉住。
“學姐,你都睡我幾次了,打算什麽時候負責?”
秦淮頭皮發麻,正準備找個理由搪塞掉的時候,對方忽然松手:“算了,我不想勉強學姐,只要學姐願意讓我呆在你身邊就好。”
那衣衫淩亂,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看得秦淮良心發現,心頭一軟,答應下來。
下一秒,她便被沈織拉進懷裏,下巴抵在對方的肩膀上。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沈織眼裏的可憐勁褪去,眼神如同守到獵物的獵人,但語氣依舊慵懶随和,“學姐,我喜歡你好久了,你終于是我的了。”
高冷禁欲學姐omega×腹黑綠茶學妹alp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