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轉軸撥弦
沈微星和許溧簡單做了一個筆錄,便一起從警局出來。
往常車水馬龍的街道此刻格外安靜,一排排路燈站在馬路兩側,投在地面的影子被拔的很高。
一陣風吹過來,街邊不知誰扔的垃圾随之飄遠。
短袖早已被扯得七零八落,沈微星只在背心外面穿了校服外套,她雙手環臂,盡量讓自己的腰身挺立,但依舊沒有扛過涼意,一個不小心,輕輕嘶了一聲。
緊接着,她便覺得自己的肩膀一沉,擡眼看時,剛剛還穿在許溧身上的西裝外套已經松松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柔和的氣味像是一個編織規整的袋子,只需要在頭端輕輕一抽,裏面的東西便可收入囊中。
沈微星幾乎是立即拒絕掉:“我不冷,你自己穿。”
脫掉外套的許溧身上只着了一件吊帶長裙,美妙絕倫的身材不帶絲毫遮擋的顯露出來。
許溧的身材很好,不是平坦瘦削的那種,她的胸部凸挺,腰上沒有一點多餘的贅肉,絲滑的布料被撐出兩個“M”的形狀,只需要輕輕俯身,半彎着腰,完美的曲線便一覽無餘。
沈微星只看了一眼,随即将不屬于自己的外套一把脫下來,遞過去的時候眼睛都不敢直視,結巴道:“你,你趕緊穿上。”
剛才從那條小路出來的時候,警察先送沈微星去包紮。
她的傷口不長,但卻很有深度,醫生上藥的時候,眉頭皺着,叮囑道:“忍着點。”
冰涼的消毒液輕微的刺激一下,便引來小姑娘很少的瑟縮。
許溧二話不說,把自己的手遞到沈微星的身前,示意她抓住。
沈微星只是看了一眼,随後扯過她的手腕,将她的斜方肌咬在了嘴裏。
應該是有怨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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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溧想,可小姑娘雖然看着沒有私心,但确實如第一次見她時那樣,像是柔軟的綿羊。
咬她的時候,貝齒也只是抵着,類似于寵物般不輕不重。
現在,上面的牙印也已經消失不見了,仿佛從沒有發生一樣。
許溧垂眸,看着對方纏着繃帶的手,随即眉尾一揚,啧了一聲。
沈微星胳膊都已經酸了,聽着許溧發出的聲音,心裏升起一陣煩躁,問:“你到底穿不穿?”
許溧聽出了她的不耐煩,吭了一聲,展着笑顏,開口:“你手放在那了,我怎麽穿?”
我手放哪了?
沈微星以為她是在找事,自己已經小心避開那麽多,怎麽會碰到。
結果一擡眼,真的碰到了。
黑色的外套被一只包的像狗爪子的人拿在手裏,而狗爪子的主人手背正抵在對方的胸上。
沈微星呼吸一窒,随後燙手般把衣服扔在許溧的肩膀上,掉頭就走。
身後還傳來對方淺淺的笑聲,和風聲混合在一起,同樣清揚悅耳。
沈微星揉了揉自己的耳朵,随後用手心拍了拍臉頰。
兩個人走在街道上,誰都沒有說話,背後的影子被拉的很長。
還沒有走幾步,沈微星揣進兜裏的電話便響了。
是沈母打來的。
沈微星看了眼站在旁邊的許溧,猶豫幾秒後,最終還是站在她的身邊接聽。
電話那頭的人沒有多餘的寒暄,只說自己這幾天工作加班,準備在店裏睡覺,晚上就不回來了,讓沈微星自己照顧好自己。
沈微星滿嘴答應下來,一點也沒提今天遇見的龌龊事,讓母親不要太累,簡單交流了幾句後,便挂了電話。
整個過程五分鐘都不到。
沈微星放下電話後,便迎上許溧的眼神,問:“怎麽了?”
“你家今天晚上沒人?”沈微星的手機已經很久了,接電話時,即使不開外放,許溧也聽得一清二楚。
沈微星不見絲毫意外的嗯了一聲,随後便陷入了沉默。
“那去我那先住一晚?”許溧打着商量問道。
沈微星還沒忘記自己被放鴿子那件事,扯了扯嘴角,淡淡道:“我們什麽關系呀,你讓我去哪我就去哪?”
她這話原本是帶着諷刺的,說出來後才想起不太對勁,但現在糾正一下,又顯得過于刻意。
她有些懊惱的說:“算了,我先回家了。”
結果還沒有走幾步,她便被人從後面扯住了書包。
對方的力氣不算大,是她可以掙脫便能掙脫的程度。
但或許是那道力氣太溫柔了,沈微星就連掙脫都是慢吞吞的。
一來二去的,失了先機。
許溧扯着書包的帶子,不緊不慢将人往後拽。
她拽一下,沈微星便向後退一步,心髒的節拍也随之升高。
她原以為,許溧松手,一切便可以回到原點。
但卻發現,一切都是徒勞的。
因為許溧松手後,她的心跳更亂了。
在如擊鼓般的聲響中,她聽見許溧在身後說:“你說我們什麽關系,我們就是什麽關系。”
“但現在,乖,先跟我回去。”
沈微星在那一刻覺得頭暈腦脹。
兩個人打着出租,到了許溧的小區樓下。
回到家中,沈微星按着許溧家的規矩,換了拖鞋。
即使已經來過一次,但沈微星對于陌生環境有着一種恐慌感,跟在許溧後面時,動作拘謹。
倒是許溧剛在門口便把腳上的鞋子踢了,赤着腳走進去,指着沙發說:“你先坐吧,我去給你找件睡衣。”
沈微星嗯了一聲,坐在沙發上,雙腿并攏,手掌搭在膝蓋上,等着許溧過來。
趁着許溧沒在,沈微星環視了一圈客廳,比起上次來,這次顯得有些亂,沙發上扔的亂七八糟的毯子和抱枕,茶幾上還有未開的兩三瓶酒,以及塞滿垃圾桶的酒瓶。
沈微星粗略數了下,裏面足足有八瓶。
“我找了半天,只找了一條睡裙,應該挺合适的。”許溧沒有穿鞋,因此腳步聲很輕,她拿着衣服過來時,偏好看見沈微星數瓶子的場景,随即娟眉一挑,道:“想喝酒?”
沈微星露出嫌惡的表情,拒絕道:“我讨厭喝酒。”
她對酒從來都只有痛苦的回憶,比如爸爸會在喝醉後打人,打她,還有媽媽。
許溧看着她的表情,聯想到上次見到沈微星的父親,對方也是醉醺醺的樣子,随即明白過來。
她把睡裙随手搭在沙發的扶手上,俯身撈起那幾個瓶子,哐當一聲全部扔進垃圾桶裏。
空瓶被措不及防的擠壓,發出沉悶的聲音。
沈微星看着女人在自己身旁坐下,淡聲說道:“不喝了。”
她雖嗜酒,但遠沒有上瘾的程度,但若是萬一喝醉了,勢必會勾起沈微星不太好的回憶。
“睡裙你應該穿上不大的。”許溧說着,從扶手上拿起那條裙子遞過去。
沈微星接過,這條裙子觸感舒适柔軟,光是摸在手心都有一種絲滑的感覺,她再打開一看,是一條白底藍花的吊帶裙,區別于成熟的款式,吊帶是那種鑲着花邊的設計,保留了一股子稚氣。
實在不像是許溧會穿的款式。
沈微星捏着衣服的邊角,問道:“這是誰的裙子?”
許溧剛打開了茶幾下面的抽屜,裏面堆放着一些雜物,膠帶,剪刀,保鮮膜。
聽到沈微星的話後,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解釋道:“網購的時候不小心買多了。”
說完,她也不管沈微星信不信,掏出一個白色的塑料袋,使勁抖了下,軟趴趴的袋子瞬間變成了鼓脹的樣子。許溧看了眼沈微星的手,随後蹙着眉頭搖頭,把袋子重新放回去。
有點小了。
随後許溧又重新拿了一個袋子,重複同樣的動作,最終還是搖頭。
沈微星看着對方重複三遍了這個動作,問道:“你在幹嘛?”
桌上已經擺了好幾個不太大的袋子,許溧撥開抽屜表層的垃圾袋,看着裏面露出的保鮮膜,驚喜地笑了一聲。
她把保鮮膜從抽屜裏拿出來,随後拿過沈微星包着紗布的手,說道:“給你把手纏一下。”
許溧的手很燙,但掌心卻很軟,她的手指細又長,做好的美甲上還鑲了幾顆亮晶晶的鑽石,在燈光下晃的人眼睛疼。
沈微星任由她捏着自己手,動作局促又笨拙的纏上,從手指開始一直慢慢向下。
因為怕纏不牢,紗布裏進水,許溧的力氣是有的,但偏偏她的動作又很輕,手指繃起來的時候,上面的筋骨很突出。
她垂着眸子,眼神随着手裏的動作一點點移動。
沈微星不知怎麽的,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視線已經停在了許溧的臉上。
許溧的長相不管是誰都挑不出來錯,骨相好,皮相也一點都沒有拉胯,特別是那雙及其容易使人産生誤會的眼睛,睫毛彎彎向上翹着,襯得眼睛炯炯有神。
沈微星忍不住出聲,問:“許溧,我身上有什麽讓你圖的,值得讓你對我這麽好?”
老實說,這個問題困擾了沈微星很久,也一直讓她想不明白。
她時常懷疑許溧是不是有顆聖母心,對誰都這麽好的。
明知道沾上自己會惹出一堆麻煩事,可還是一頭紮進去。
這次明明是一個可以擺脫她的好機會呀。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
許溧的動作進行了一大半,聽着沈微星的話忍不住笑了一聲。
這個笨蛋,明明都已經這麽明顯了,她還要問。
她沒有說話,一氣呵成的完成手裏的動作,随後在用塑料袋裹住。
完美。
許溧放下手裏的東西,擡眼時正要說話,恰好對上沈微星懷疑的目光,心頭忍不住一顫。
這可是沈微星,萬一她說完之後,把她吓走了呢。
“你說為什麽呢?”許溧抿着唇,笑了一聲,用手輕輕摸了摸對方的腦袋,回答道:“當然是因為你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