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怎麽知道?”許純擡手, 看似不經意地擋了一下嘴巴,飛快地問助理甲。擔心被姜半夏看出來,許純甚至一邊詢問助理一邊用假笑掩飾小動作。
但顯然姜半夏并沒有那麽好糊弄, 她邁開腳步靠近許純,在她咫尺的距離停下。對方微微傾身靠過來之際,那一頭綢布般烏黑柔亮的長發如瀑布似的從肩頭緩緩滑落下來,勾起一股驚心動魄的美感。
兩個人挨得很近,許純幾乎能聞到對方發絲間淺淺淡淡的洗發露的香氣, 混合着她耳後帶着略微矜貴甜意的香水味道,不經意間勾起旁人內心那微妙的小心思。
姜半夏無疑是美的。和餘歲安那種堅強又脆弱、不堪一折的清純小白花氣質不同, 姜半夏貴族小姐的優雅高貴氣質不加掩飾。
對方光滑細膩且白皙的皮膚,平時護養很好的每一根發絲,甚至是身上一顆微不足道的細小配飾,全身上下每一寸地方都流露出不同于普通人養尊處優的精致氣質。
這樣一位膚白貌美又家世極好, 仿佛仙女一般高高在上不可亵玩的人就像一面鏡子, 最能照映出普通人骨子裏的那股深深隐藏的自卑和不堪。
姜半夏漂亮的眼在許純嘴角停留片刻,最後落在她如畫的眉眼上, “許純, 你不會……”她偏了下頭, 唇角浮起的笑意很淡, “這麽快就把我忘了吧。”
“沒, 沒有。”許純想也不想就否認,“我怎麽可能把你忘了呢。”
她讪笑,本是想好好和對方唠叨熟悉一番, 哪知道就在話即将說出口的那一瞬間, 她不知怎麽的忽然腦抽, 于是脫口而出的話就變成了:“我們這麽熟的關系, 你就是燒成灰了我也認得啊。”
姜半夏臉上的笑頓時凝固,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嘴瓢的許純:“!!!”
不是啊!事情不是這樣的!你聽我狡辯啊!
姜半夏似乎是被她氣着了,倏地一下站直了上身,她居高臨下凝視許純,眉眼情緒冷淡:“好。”她嘴唇明明帶着笑,可是眼底卻沒什麽溫度,“很好。”
許純聽到她的話不禁當場一個激靈,忙想要解釋,可姜半夏卻似乎不欲再與她相處,毫不猶豫地轉身帶着浩浩蕩蕩的一群人離開了,眨眼間便從許純的視線裏消失得無影無蹤。
等姜半夏徹底走遠,被問及的助理甲才籲出一口氣,說:“我有個朋友她和姜小姐是同一個小區的鄰居,當時她有個朋友又是姜小姐玩得很好的閨蜜,所以當時她親耳聽到姜小姐的閨蜜跟她們吐槽以後,就回來随口跟我提了兩嘴,我也就記下了。”
這麽亂七八糟的關系?許純突然有些懷疑助理口中這件事情的真實性了。
将助理打發走以後,許純深呼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冥思苦想那段早已被原主塵封在腦海深處的回憶。好半晌後,她終于回想起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其實姜半夏與江昭烈一樣,與原主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唯一不同的……大概是原主是因為從小和江昭烈定了娃娃親的緣故而與江昭烈相識相知。
而原主與姜半夏則是因為兩人在學校裏上學時,由于同等優越的外貌,同樣拔尖的成績而互相從朋友同學口中得知了對方的存在,互相對對方有所耳聞。
那時候過于青澀的年紀導致大家都還很幼稚,相較于與這樣一位和自己同樣優秀的同學和平相處,兩人互更側重于互相視對方為自己的競争對手。每次見面時,兩個人之間的氣氛都是劍拔弩張,針鋒相對,就差沒明晃晃地在自己的腦門貼上“我不喜歡她”幾個大字了。
從小學到初中,再從初中到高中,原主和姜半夏總是孽緣一般地進入同一所學校,進入同樣優秀的不同班級,直到後面高考成績出來,兩個人又陰差陽錯地選了同一所學校,同一個專業,并被分到了同一個班,然後正式地打上了交道。
這是兩個人第一次正面交鋒。大家年輕氣盛,自然是誰也不服誰,兩個人你追我趕,為了全校第一的頭銜争得你死我活,就跟兩個不死不休的仇人一樣。
原主和姜半夏對對方的勝負欲從未遮掩過,幾乎全校乃至附近幾所大學的人都知道這兩個院系第一第二誰也不服誰,是附近出了名的死對頭。
兩人就這樣纏鬥競争了整整兩年半,就在所有人以為兩個人會這樣一直鬥到大學畢業,然後考上研究生繼續死纏爛打時,姜半夏忽然一聲不吭地辦理了退學手續,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出了國,徹底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視線裏。
跟自己鬥了前半生的對手不聲不響地撤離戰場,即便原主再不喜歡她,心裏也難免會有些不習慣,更何況原主與姜半夏之間實際上并沒有什麽原則性的矛盾。她們只是在進行一場良性競争,互相通過對方激勉自己走得更高、更遠罷了。
所以姜半夏陡然離開,導致心裏非常不習慣的原主第一次碰了酒,試圖靠酒精來麻痹姜半夏離開以後自己無比失落和孤獨,仿佛忽然之間失去了精神支撐一般的內心。
姜半夏無疑于是原主內心濃墨重彩的一筆,雖然沒有了她的存在讓原主無論做什麽都覺得有點提不起力氣來,但最後事情也不至于離譜成姜半夏成了她的什麽初戀白月光啊,甚至還演變成什麽是“自己”甩了她。
許純剛想吐槽那些以訛傳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然而她又忽然想起當初餘歲安步步為營精心設下圈套來引誘原主時,其實原主是看穿了餘歲安的小把戲的,可是她最後還是義無反顧地淪陷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為:她覺得某些時候,餘歲安身上的某些特質和姜半夏尤其的像。
所以她半推半就、吃代餐一般的,心甘情願地鑽進了餘歲安的圈套。
許純理清楚這件事情的因果關系後,人當場就麻了。這崩壞的百合文裏竟然還有那虐身又虐心的替身文學?!
原主是否曾經對姜半夏有過好感,許純認為是有一點的,否則後面就算餘歲安再精心密謀,只要原著對她毫無感覺,餘歲安也将沒有任何一絲一毫的機會。
可後面餘歲安成功上位了,不僅成了原主的正牌女友,原主還對她無限縱容,差點被她搞得身敗名裂,下場凄慘。
所以姜半夏這個“初戀白月光”的稱號,勉強算得上是名副其實。
許純沉默地在椅子上坐了半天,上一秒還在“自己把原主的初戀白月光給氣得半死”的消極情緒裏,結果下一秒她就倏地一個鹹魚打挺站起來,兩只漆黑的眼睛直發亮。正主和替身同在一個劇組拍戲……那以後的日子豈不是有好戲看了?!
嗨呀!這可真是吃瓜人的天堂啊。
許純擡指理了理身上的衣襟,然後轉身拍了拍助理甲的肩膀,語氣複雜地說:“以後再吃瓜時一定記得謹慎再謹慎。”
助理甲被她故作深沉的語氣弄得一怔,“?”
什麽意思啊?難道網傳的剛剛那瓜是假的?她剛想追着許純問個明白,卻見到對方哼着歌兒,心情看起來似乎很是愉快地朝餘歲安走了過去。
不對勁啊,助理甲心想,許姐以前不都是躲着餘歲安的嗎?怎麽今兒忽然轉性跟變了個人似的主動往對方面前湊呢?
許純當然是去搶vip前排吃一線瓜的,還有什麽是比“自己不過只是個替身”更殺人誅心的呢?
餘歲安早早注意到許純主動靠過來後心情有一瞬間的欣喜雀躍,不過她還在拍戲,所以她極力壓抑住內心的愉快,強繃着情緒将劇情演完。結束後的第一時間,她快步來到許純面前,清亮的杏眼裏是掩飾不住的高興,“姐姐。”
她眼眸清澈,仰起白皙的臉乖巧安靜注視着人時,确實讓人難以抵抗。不過許純一般不是人,所以她不僅對餘歲安的可人模樣毫無想法,甚至還滿腦子只想着吃瓜看戲,迫不及待地跟餘歲安分享有關姜半夏的消息,“接替沈疏桐的演員到了。”
許純兩眼緊緊盯着餘歲安,不想錯過對方臉上的任何一點細節,“你和她見過面了嗎。”
聽許純提及旁人,餘歲安面上的笑意迅速腿去了一大半,她的笑失了些溫度,顯得十分薄淡,“剛剛遠遠地看了兩眼。”餘歲安輕輕眨了眨眼,語氣意味不明地問許純,“姐姐你和她認識嗎。”
“認識啊。”許純毫不猶豫地回答,“我倆以前是同學。”
空氣沉默了半晌,後餘歲安淺淺笑說:“難怪剛剛姜小姐朝我看過來時,表情有些不待見我。”餘歲安唇畔扯起的弧度變深,“她和姐姐你的關系應該非常好吧。”
她試探的時候聽起來像是疑問句,可實際上卻是個陳述句,許純不過只言片語,餘歲安心裏對兩人的關系就已經有了判斷。內心不可抑制地升起一抹危機感,片刻後,她再擡眸看向許純的視線,變得幽暗深邃,讓人看不透。
許純本想說點什麽,然而在注意到餘歲安危險眯起的眼眸後,她頓時死死閉上了嘴巴,将那些幸災樂禍想要煽風點火的話全部咽回了肚子裏。
這小白花動不動就黑化搞事,自己還是別去招惹了,免得一不留神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舌尖的話輕輕一轉,許純和餘歲安拉開距離,“還行吧。你先拍戲,我去做準備了。”說完不給餘歲安挽留的機會,她轉個身就走沒影了。
餘歲安沉默地杵在原地,視線幽幽地凝視許純離開的方向,唇邊微弱的笑意始終挂在嘴角,好似一抹精心的僞裝,将她那些最難為人知的心思給深深隐藏了起來。
和餘歲安打了個照面以後許純迅速調整了自己的吃瓜方針,我不惹事事不惹我,自己的目的是安安穩穩平平安安地拍完這部戲,然後卷鋪蓋走人遠離餘歲安。如今餘歲安沒有再發難招惹她,她實在沒必要主動湊過去和對方糾纏不清。
再次在內心強調了十遍“Love And Peace”之後,許純正準備給秦窈發條問候,助理大步走進來,語氣帶着一絲難掩的興奮,“許姐,該去拍攝了。”
今天許純有一場和餘歲安的對手戲,照舊是誤會一籮筐的虐心戲,許純沒花多少力氣輕松過戲後,發現姜半夏不知何時站在了人群裏。迎上許純看過來的視線,她微微擡起下巴朝餘歲安點了點,聲音并未刻意壓低,因此全劇組的人都能清晰聽見她的疑問:“她就是那個分手了還發微博陰陽怪氣指責你的前女友?”
周圍有一瞬間的死寂,大家齊齊噤聲,四周安靜得仿佛能聽見一根針掉落的聲音。
許純心裏突突了兩下,她正欲開口說話時卻被餘歲安搶先一步。餘歲安柔柔的聲音響起,軟綿綿的,聽起來一點攻擊力都沒有,“我和姐姐之間的事似乎與姜小姐無關,不是嗎。”
對方話裏話外都是自己多管閑事的意思,姜半夏輕輕一笑,“怎麽會無關呢。”她偏頭,面帶笑意地望向旁邊的許純,“我與阿純相識多年,關系早已親密無間不可代替,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阿純,你說呢。”
原本正美滋滋吃瓜看戲結果猝不及防被拉進戰局的許純頓時:“!”
來吧……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她夾縫中求生存,人模狗樣地點了點頭,試圖轉移話題,“我覺得你們說得都對,但是這件事情不重要,大家還是趕緊拍戲吧。”
姜半夏轉眼興味闌珊地凝視許純,語氣含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危險意味,“阿純,我可以理解為——你現在是在光明正大的偏袒她嗎。”
許純:“?!”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
她張開嘴巴,朝着姜半夏剛要開口,餘歲安柔柔弱弱的聲音再次強勢地擠進來,很輕,卻讓人無法忽視,“我與姐姐曾經締結良緣,姐姐如此待我難道是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嗎。”餘歲安停頓了一下,緩緩笑說:“還是說在姜小姐的眼裏,姐姐就那麽薄情寡義?”
眼看姜半夏眼底的光逐漸變冷,許純左看看姜半夏右看看餘歲安,頓時一個頭兩個大。哎喲喂你們快別吵了!你們再這樣吵下去,今天我又該去頭條上挂着了!
事情仿佛下一秒就要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導演趕緊開口打破僵局,緩解了現場的氣氛。導演語氣不好地将圍觀的工作人員打發回自己的位置,然後将許純叫到了一旁,“小許啊,最近上面的審核可嚴着呢,所以你平時一定要多注意一下個人作風啊。”
“你也知道這部戲耗資巨大,凝結了許多的心血,而且還是我老頭子的退休之作……”導演說得委婉含蓄,但許純一聽就懂。她百口莫辯,哎喲這事兒真跟她沒關系啊!她真是冤枉的啊!她這回真是長了幾百張嘴巴也說不清了。
嘴唇嗫喏兩下,許純說出口的話到底變成了:“我知道了導演,以後我會注意的。”
得到她的保證過後,導演才不怎麽放心地讓她離開了,但她離開之前,導演沒忘再三叮囑她,“這些事兒啊,你平時私底下怎麽玩都成,只要不鬧到明面上,就沒人能管着你。”
導演跟唐僧似的念個不停,許純趕緊小雞啄米一般點頭,一溜煙兒地跑了。
經過剛剛那麽一鬧,許純也算是徹底搞明白姜半夏對原主的感情了,或許連姜半夏今天忽然空降女二進組,都是事先預謀好的。只是沒想到姜半夏還是一如既往的直脾氣,有什麽說什麽,就跟那長了尖刺的烈焰小玫瑰一般,又美又令人膽寒。
只是……許純微微皺了皺眉,餘歲安不是一向講究和氣生財,走阖家歡樂大團圓的溫柔體貼路線嗎?今天她怎麽又一反常态地當面跟姜半夏杠上了?
那毫不示弱的樣子,就跟明知自不量力卻還是要螳臂當車的小花一樣,非但不讓人覺得好笑,反而不由自主地為她捏了一把汗,心中陡生一股柔軟的憐惜。
許純搖了搖頭,發現自己現在越發不懂餘歲安了……不是,她好像一直都不懂對方,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對方的心思總是被死死隐藏起來,不被人輕易琢磨透。
許純也就開了個小差的功夫,再一回頭就發現剛剛的事已經被人匿名爆料到了網上。許純和餘歲安之間的愛恨糾葛,身份高貴空降劇組的白富美女二,再加上女二和餘歲安第一次見面就現場起了沖突——三件大事一爆出,吃瓜網友們頓時聞風而動,紛紛圍觀。
【……看不出來,許純平時私底下玩得還挺花,那個女二不會是許純以前的什麽舊情人吧?】
【前面的你猜對了了,據我所知,空降女二姜半夏正是許純的初戀白月光,我猜測姜半夏這次進組就是因為許純。】
【我記得姜半夏昨天才剛回國……結果今天她就進組了?哎呀!她不會是特意為了許純回國拍戲的吧?】
【屬于我的一切,我都要拿回來,包括我的女人,哎呀有那八點檔狗血倫理大戲的味了!這劇組可真是個寶藏劇組,自開拍之前倆女主就沒消停過,現在又多了個姜半夏,咱就是說,這戲再怎麽也得拍他個半年吧?這是不是意味着以後的大半年咱們都有新鮮的瓜吃了?】
【劇組:多損啊你,少關注點八卦,多關注點咱的劇好嗎。】
【嗯?他們原來還在拍戲嗎?他們劇外的戲都這麽精彩了,那劇裏的戲豈不是更精彩?】
【哦耶!後面半年有口福了!】
導演也不知道大家的注意力怎麽就從仨主角之間的瓜轉移到了電視劇本身上,因為許純和餘歲安的關系,這部戲熱度極高,十分受到關注,現在又加進來一個姜半夏……導演頓時感覺自己像被架在了火堆上,絲毫不敢放松一點警惕,否則他就要晚節不保了。
萬一哪裏沒做好導致電視劇乃至自己退休之作的口碑變差,他就是兩只腳踏進棺材裏也不能瞑目。
于是在經過緊急的會議後,編劇和導演連夜修改完善了劇本。
第二天許純拿着只有最新一集的劇本:“?”怎麽卷起來了?導演和編劇這麽熬夜是真不想要命了啊。
不過這畢竟是自己正兒八經拍的第一部 戲,而且也算是她被餘歲安弄得聲名狼藉以後的正式複出之作,所以許純也加入了熬夜大軍,積極提出自己在賀清梨送的那幾本狗血百合文裏見識到的各種離譜劇情。
反正都是古早狗血霸總文改編的劇了,再離譜也不會讓人覺得意外。
于是在三人湊一塊兒敲定好了最終版本後,餘歲安捏着手裏剛拿到的劇本陷入了沉默。自己不是女主嗎?才倆天沒跟許純見面,自己怎麽就成了許純劇裏角色的親妹妹?
是許純劈了腿?還是姜半夏給她自己加了戲,要擠掉自己上位?
餘歲安忽然陷入煩躁,一股莫名的情緒在她心底快速升起,讓她臉上時常溫柔帶笑的表情全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一股揮之不去的陰霾。
經紀人知道姜半夏進了組,他本是想當天過來替餘歲安撐腰,只是這兩天剛好被家裏的事情絆住,所以直到今天才有時間趕過來。哪知道剛一見面他就察覺到餘歲安情緒十分不好,詫異地挑了挑眉梢,他狀似不經意地問:“一個姜半夏就讓你心神不寧了?”
餘歲安沉默沒有接話,經紀人輕笑,安慰她:“歲歲,你以後可是要當影後,要制霸娛樂圈的女人。”他掰過餘歲安的肩膀,語氣變軟了些,“你放寬心,她最多也就是來玩玩,她不會認真和你競争的。”
人姜半夏還等着回去繼承家産呢。
他的安慰并沒有寬慰到餘歲安,餘歲安擡起黑得發亮的雙眼,直視經紀人的眼睛說:“她和許純認識。”
經紀人眉頭一皺,但很快舒展開,“雖然這是一個問題,但是歲歲你也有江昭烈啊,只要你牢牢抓住了江昭烈,就算許純和姜半夏聯合,她倆也拿你沒有辦法。”經紀人話鋒一轉,“對了,你最近和江昭烈怎麽樣了?”
不怎麽樣。
自上次秦窈過來,她們鬧得不歡而散後,餘歲安和江昭烈誰也沒有主動低頭示弱服軟找誰。她們陷入了冷戰,誰也不肯先認錯。
更何況……現在餘歲安心裏只想着如何挽回許純,再次征服對方,哪裏還有心思顧得上江昭烈?
經紀人看她的表情心裏頓時有了底,他孜孜不倦地引誘:“歲歲,娛樂圈裏沒有你想的那麽好混,你家世不好沒有倚仗,後臺又不夠強硬,外面随随便便一個有點小錢的都能把你拿捏住,所以現在你有江昭烈這麽好的選擇了,你應該抓住。”
“以後待你功成名就退圈後,你的後半輩子才會有保障。”經紀人說到最後語氣已經悄然變冷,“否則你就只能淪為別人酒桌上面的玩.物,知道嗎。”
“我知道了。”餘歲安微微低下頭,齊刷刷垂落的眼睫遮住了她瞳孔裏所有的情緒。
經紀人一而再再二三的逼迫讓她反感,她默默捏緊手指,總有一天……她會将他一腳踢開,不再受他擺布。
“行,那你抓緊時間,趁早拿下江昭烈吧。”
餘歲安回了聲是,但臉龐神色莫辨。經紀人輕飄飄地瞥了她眼,沒拆穿她,只要她聽話,那她就是一顆好用的棋子,要是不聽話了……
不要也罷。
經紀人的到來非但沒有緩解餘歲安心底的煩亂情緒,反而将她的心湖攪得更亂,一個人待了足足有大半個時辰後,餘歲安深呼吸一口氣,将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深深壓下。
閉了閉眼,餘歲安捏着手機,她此時的手機屏幕正停留在與江昭烈的對話框頁面。她們已經大約有十來天沒有互相理會對方,如果現在自己剛和姜半夏起了沖突,受了委屈,就去找對方聊天,倒顯得自己太過勢利和有目的性了。
考慮良久,那一條消息餘歲安最終還是沒有發出去。
事實上江昭烈此刻的心情并不怎麽比餘歲安好,早在姜半夏入組的第一時間,江昭烈就收到了消息,後來線人更是現場直播一般,将劇組發生的所有事情跟她說了個一清二楚。在聽到姜半夏公然诋毀餘歲安時,江昭烈當場就想要放下手頭的工作沖過去為餘歲安保駕護航了,可是現在她正和秦窈待在一起。
不說秦窈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放她離開,就算對方願意放她離開,此時人在外地的她趕回去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到時候別說是替餘歲安撐腰,就是黃花菜也該涼了。
江昭烈內心煎熬,做事心不在焉的,表情也有些不太好。秦窈不鹹不淡地瞥了她眼,江昭烈頓時回神,卻起身,嗓音略帶抱歉地說了一聲,“我先Hela去趟洗手間。”
說完也不管秦窈的反應,拉開門大步離開了會議室。
她緊緊捏着手機來到一處無人的空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毅然決然地撥通了那個許久不曾打過的電話號碼。她十指捏成了拳頭,有些後悔,自己幼稚地跟歲歲計較什麽?自己不是早就在心裏發過誓要一輩子保護對方的嗎?
可如今不過因為區區一個小矛盾,自己就長達足足快半個月沒有理會對方……
要是歲歲因為姜半夏的原因在劇組裏受了委屈,想不開,做出什麽極端的事情,那她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電話響了很久,在江昭烈忐忑又緊張的等待中,電話終于被對方接起。那道許久未曾聽過的,讓她魂牽夢繞的溫柔的聲線緩緩從手機裏傳出,“昭烈?”
“歲歲,之前的事……是我不好,對不起。”她飛快說道,內心的失落和焦急煎熬因為餘歲安的這一聲呼喚消失得幹幹淨淨,只餘下從前那般的幸福快樂和滿足。江昭烈努力壓抑飛揚的情緒,“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生氣?其實餘歲安早就沒什麽氣了,剛剛她想找江昭烈合好,可是思來想去覺得這時找她不妥,所以才最終放棄。這會兒對方主動打來電話道歉,她還有什麽不能順着對方臺階下的理由呢,“沒有。”
她嗓音帶起笑,“我一直都沒有生你的氣。”
江昭烈心中一喜,還未來得及說下句話,又聽見電話裏傳來一聲十分不好意思和扭捏的:“昭烈,我想你了。”
江昭烈頓時喜不自勝,感覺腦子裏好似有萬千朵煙花同時炸開,炸得她整個人暈暈乎乎的,“我也是。”她下意識地附和對方,“這段時間,我也很想你。”
亂七八糟地說了一堆後,江昭烈垂眼看了眼腕間的時間,她們已經通話快半個時辰了,并不算久,可是秦窈和一衆高層還在會議室裏等她。念及秦窈生氣的後果,江昭烈深呼吸一口氣,忐忑地打斷了餘歲安的話,“歲歲,等下個周忙完我就回來陪你。”
餘歲安聲音停頓了一下,“好。”
江昭烈如今有工作在手抽不開身,可姜半夏又在劇組裏,對方始終是個不穩定的因素,江昭烈心急如焚卻又無可奈何。最後在挂斷電話後,她不期想到一個人——許純。
雖然拜托許純照顧餘歲安無疑是與虎謀皮,可是現在她已經別無選擇了,除了許純,她實在不知道劇組裏還有誰與姜半夏勢均力敵,可以阻止她為難餘歲安。
江昭烈在經過許久的糾結後,最終痛定思痛,咬咬牙找到了許純。許純看到手機屏幕亮起來瞥了眼,在看清楚狗東西三個字後,她毫不猶豫地點了挂斷。意識到對方拒絕了自己電話後的江昭烈,“?”
她不死心地再次打過去,對方不接,她就不厭其煩地打,直到最後許純被她騷擾得煩不勝煩,火冒三丈地拿起手機,眯起眼睛語氣危險地說:“江昭烈,你找我最好是有正事。”
江昭烈沉默了片刻,覺得拜托的話有些難以啓齒,不過想到餘歲安的安危和情緒,她硬着頭皮開口,“許純,我想讓你幫我照顧一下歲歲。”
“你也知道姜半夏的性格,第一天進組她就敢光明正大的對付歲歲,後面你們相處的時間變多了,她不知道還會怎麽為難歲歲……”許純被她一口一個‘歲歲’叫得耳朵疼,她不禁打斷江昭烈的話,“你也知道姜半夏的脾氣不好,你讓我站出去保護餘歲安跟她作對,你這不是把我往火坑裏推嗎?”
她天天拍戲之餘還要應付餘歲安就已經夠頭疼的了,要是現在又要面對疾風,和姜半夏作對的話,那她還要不要活了?
江昭烈也知道自己是在強人所難,所以她試圖用金錢誘惑許純,“你最多照顧她一個星期,我給你一百萬。”她說:“等過兩天我回來後,就不用你照顧她了。”
許純聞言不由得眉毛一揚,不為所動,“這麽點錢,你打發叫花子呢?”
“五百萬。”江昭烈咬了咬牙,最後狠心道。要是這許純都還不樂意的話,她就只能去找其他人幫忙了,雖然麻煩一點,但勝在性價比高。
“可以。”許純飛快回答,五百萬別說是照顧餘歲安七天了,就是伺候她坐月子都成。許純眉開眼笑,故作矜持:“趕緊把錢轉過來,我什麽時候收到錢什麽時候開始工作。”
說完“啪”的一下就把電話挂了。
江昭烈眉心狠狠跳了跳,只是現在她有求于人,不得不好脾氣地低頭。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江昭烈說服自己不能和許純計較過後,轉身飛快地叫人把錢給許純打了過去。
她回去後,秦窈視線落在她身上良久,江昭烈有些心虛,主動開口聊起會議的事秦窈才放過了她。
許純拍完一場戲的功夫收到了錢,她眼珠一轉,世界上竟然還有如此豪爽的冤大頭?她忽然間覺得自己好像找到了一條別致的致富之路。
有了江昭烈,自己這輩子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簡直不是夢。
拿人錢財替人辦事,許純眼神一瞥,注意力集中到餘歲安身上。姜半夏起初嗆了餘歲安一頓當衆給了她一次難堪以後就安分下來,規規矩矩地拍戲去了。其實許純大致也能理解姜半夏的想法,無非就是看以前的朋友這麽被人欺負,一時之間心裏氣不過,所以想為對方出口惡氣罷了。
總的說來,對方也是一片好心。
許純想了想,主動轉身走向姜半夏,馬後炮地開口:“那天的事謝謝你了。”
姜半夏施施撩起眼皮,聞言唇角皮笑肉不笑地扯起一個弧度,“喲,今兒個怎麽有時間來我這裏了。”她陰陽怪氣,“你怎麽不去護着你的好歲歲了。”
許純頓時失語,“……”不行,x難吃,江昭烈這錢也是真的難掙。
被姜半夏欺壓了一頓後,許純灰頭土臉默默地拿着劇本回到了導演身邊坐下。這些天她一直刻意避着姜半夏和餘歲安,誰也不多說一句話,就是因為只有導演,只有這年逾古稀的導演才能讓她感受到這個世界那微不足道的一點溫暖。
……不對,差點忘了秦窈了。
想到自己剛大賺了江昭烈一筆,許純立刻給江昭烈回轉一百萬,然後給對方發了條微信:“給你轉了一百萬,拿去幫我給秦姐姐買點好吃的哄她開心,如果還有剩的就當作是你的跑腿費吧。”
江昭烈的手機正在投屏,頂部對話框一彈出來,整個會議室都安靜下來,“……?”
什麽人啊?竟然敢把江總呼來喝去地讓她當跑腿。
什麽人啊?竟然敢觊觎她們高貴冷豔冰清玉潔的秦總。
一時間,會議室所有高層的視線輪番在江昭烈和秦窈之間流轉。江昭烈猛地一回神,差點咬碎了一口後槽牙,過分了!許純她簡直不把自己當人!
自己拿自己千辛萬苦賺的血汗錢去拜托她照顧餘歲安,難道是為了讓她反過來借花獻佛讨自己親媽開心的嗎?!
作者有話說:
江昭烈:我真的會謝
大家國慶快樂呀,今天有接近一萬字!趁國慶大家動動小手點進我的專欄收藏一下作者和我的新文好不啦~?提前感謝寶子們!
感謝在2022-09-29 17:01:56~2022-10-01 11:41:5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飛天辣條 22瓶;50205573 5瓶;哈哈 3瓶;該吃吃、樓主233333、Fairy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