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47
神情微醺的美人輕輕仰着頭, 眼眶不知何時泛了紅,眼波清澈又迷離。
虞眠忍下心中酸澀,仍舊佯裝是酒醉,佯裝是在夢中。
她扯住江舟的衣領, 淺笑低語:“阿舟-”
江舟原本狂跳不寧的心瞬間一沉, 阿州?呵呵…
她深吸一口氣, 冷不丁地把虞眠推開:“虞小姐認錯人了。”
虞眠被毫不留情地用力推開, 青絲散落在枕邊, 眼底劃過一絲無措。
不明白眼前的人為何突然變了臉。
虞眠緩了緩心緒, 語調又放軟了幾分:“江舟, 我沒認錯人啊。”
江舟定定望着她,想起很久之前, 情濃之時, 這個女人脫口而出的一聲‘阿州’,臉上的紅暈頓時褪了個幹淨:“虞小姐喝醉了,我不是你的阿州。”
這個朝秦暮楚的女人, 着實可恨。
望着江舟眼底毫不掩飾的憤恨,虞眠愣了下忍不住輕笑一聲:“我私底下覺得這樣喚你更親近一些,有時候不自覺的就說出了口,除了你,我從未喚過別人阿舟。”
原來是介意這個稱呼, 是吃醋了嗎?
沒想到, 江舟聞言冷冷笑出聲來:“虞小姐是喝醉了, 不是失憶了,要不要我幫你回憶一下, 我們初見那晚, 你不知我姓名, 将我錯認成別人,喚的也是阿州,還是胡言州的州,我說得對嗎?”
她抱肩坐在床邊,眼裏滿是諷刺。
那透着鄙夷的視線刺痛了虞眠的心。
壓住心底的刺痛,虞眠坐起身,伸手抓住江舟的衣角,紅着眼問道:“你沒有忘記我,為何不願與我相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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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記得初識那一夜,自然也記得她們相識相知到心動的那四個月,這個人為何不肯相認。
江舟撩開自己的衣角,神色沉沉道:“看來虞小姐是酒醒了,知道轉移話題了,你不是說自己不曾喚過別人嗎,既然無心,何必假裝情深。”
虞眠的神色露出一絲委屈,又扯住江舟的衣角,好似生怕這個人走掉似的:“我從前并未這樣喚過他,也記不清自己那晚都說了什麽,江舟,我沒有騙你,在我的記憶中,我只喚過你阿舟。”
在情濃之時,在一次次懊悔中,在夜夜思念中。
她喚的是她的阿舟,是江舟。
江舟沒有再去撩開自己的衣服,目光落在虞眠緊攥着的手指上,又緩緩移到虞眠的臉上。
虞眠平靜與她對視,眸光坦蕩。
江舟的視線淺淺移開,看向一旁的床幔,冷聲道:“虞小姐真是好手段,把別人都當傻子,你不覺得說這種話很可笑嗎?”
“可笑?我句句實言,有何可笑,從前我以為和一個人相處舒服,便是喜歡,與你相識我才知,原來和很多人都可以相處舒服,但喜歡一個人會心酸,會心生歡喜,會奢望相守,江舟,我以為你是明白的。”
明白那些日子的相處,明白她的未盡之意,明白她的欲言又止。
虞眠自幼喜靜,喜歡獨處,她沒有知交好友,身為未嫁的閨中少女,接觸的人也不多。
後來去到南玉縣,她才發現,自己可以和茶樓的老掌櫃相處舒服,可以和來往的熟客相處舒服,就像和胡言州相處一樣,只要一方有心迎合,就可以和很多人相處舒服。
但喜歡是不一樣的,那些從未有過的情緒只有江舟能給。
她喜歡看江舟吃囧,喜歡看江舟臉頰泛紅紅,喜歡聽江舟喚她夫人,喜歡和江舟牽手,奢望永遠與江舟相擁……
那四個月的每一次對視,每一次心動,都妙不可言,讓人貪戀,讓人不舍。
江舟沒有相信虞眠的解釋,直接甩開她的手站了起來。
面前的人太過冷漠,太過決絕,讓虞眠下意識地松開了手。
原來喜歡一個人除了那些情緒,還會有心痛…
房間內響起江舟毫無波瀾的聲音:“虞眠,如果在下沒記錯,我們不過相識四個多月,何談喜歡。”
氣氛霎時沉悶起來。
江舟腦海裏又回蕩起虞眠不帶一絲情感的聲音。
“我與江舟相識兩月,成親兩月,不到半年時間,何談難過。”
彼時,她帶着最後的期待回京,聽到的卻是這樣一番話。
說得好有道理,不到半年的時間而已,哪有什麽喜歡,更遑論難過。
江舟閉了一下眼睛,掀開床幔,擡腳欲走,衣角卻又被扯住。
虞眠跪坐起身,任由江舟漠然打量,啞聲道:“江舟,有些事不是用時間長短來判斷的,我們認識多年的人未必會心悅,但有的人卻能在短短的時間內就能令我們心動,你難道對我就沒有喜歡嗎。”
那所謂的五分心動難道都是假話嗎?
她不信,她相信自己的直覺與判斷。
這個人分明也是心悅她的。
虞眠眼中滿是委屈與不解,霧氣逐漸染上眼眶,打濕了睫毛。
江舟靜靜看着她,嘴角露出一抹自嘲:“或許有過,但現在沒有了。”
話落,她不再猶豫,直接轉頭離開。
‘或許有過,但現在沒有了’。
虞眠怔怔跌坐回去,原來喜歡是可以消失的,是可以收回的,可是她感覺自己收不回了怎麽辦。
幹脆的關門聲,屋裏一片靜谧。
江舟坐落在房頂,心裏低低一嘆,怎麽會不喜歡呢。
可是感情的事最怕深情錯付,最怕自作多情,最怕對方只是一時興起的短暫玩弄,而她卻傻傻當了真。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她怕自己收不住心,怕滿懷的期待再換來一句‘或許就不是江夫人了’。
暗夜漫長,月色遼闊,滿空星子從閃爍到黯淡。
天色大亮,城門外。
和記憶中一樣的場景,秦大掌櫃和李護衛偶遇了虞師爺一行人。
不同的是,江舟之前是一個人,如今身邊多了老太太。
一番寒暄過後,衆人啓程。
虞眠在馬車裏掀開車簾,深深看了眼坐在高頭大馬上的人。
江舟目不斜視,神色淡然,似是沒有看見那道令人難以忽視的視線。
老太太悠閑地騎着馬,八卦道:“昨夜在屋頂上坐了那麽久,腦子想清楚了嗎?”
她還以為江舟要在虞府留宿呢,沒想到進了屋,見了虞眠,竟然還能走出來,這次倒是争氣了。
可是這個時候争什麽氣啊。
之前,老太太以為把江舟一個人帶回去就行了,現在缺了虞眠就不行,還争什麽氣,趕緊勾搭,啊呸,趕緊情投意合把人拐走啊。
不然,她真的要強行帶人了啊。
江舟聞言,滿臉無語:“您老跟蹤我?”
能不能有個做娘的樣子?
老太太理直氣壯地掐腰:“啧,怎麽說話呢,我那是擔心你,這叫關心,這叫愛護,懂不懂。”
江舟的嘴角微微一抽,嘆氣道:“好,您是關心我,愛護我,但我又不是小孩子,您老以後能不能別操這麽大的心。”
幸好她及時冷靜下來了,不然還不得讓這老太太聽一場不可描述的牆角,想想就有些不自在。
老太太如今轉換了心态,也不攔着江舟了,當下就慫恿道:“你說你能不能争點氣,昨晚要是留下多好,真是沒用。”
江舟:“…”
以前嫌她離虞眠太近,說她不争氣。
如今她離虞眠遠了,還嫌她不争氣,合着怎麽做都不對。
覺得江舟不對的不止老太太一個人,午飯的時候,虞師爺看了眼離得遠遠的江舟,眉頭都要皺成疙瘩了。
他瞄了眼不時去看江舟那邊的虞眠,又看向一無所知專心幹飯的江舟,長長嘆氣。
虞師爺沉思片刻,拿了個水囊朝着江舟走去。
“姓江的小子,你渴不渴?”
江舟一見到虞師爺,下意識地站直身子,恭敬道:“有勞伯父挂牽,小侄不渴。”
虞師爺在心底呸了一口,沒好氣道:“誰牽挂你,你不渴,眠兒渴了,趕緊去給她送水。”
瞧女兒那望眼欲穿的模樣,再瞧瞧沒心沒肺只顧自己吃喝的江舟,他心塞啊。
這個沒用的混小子,知不知道要對媳婦上心啊。
江舟神色一怔,看了眼自己的水囊,遲疑道:“虞眠應該有水喝吧。”
tui ,虞師爺恨不得脫了鞋底把江舟給打一頓,這個不開竅的小子,真是讓他操碎了心啊。
他扯了一把胡子,語重心長道:“你和眠兒雖然還沒有拜堂,但既然訂了親,就不是外人了,平時多相處相處,免得婚後不合。”
江舟看着虞師爺好像她一拒絕就準備用鞋底砸人的樣子,默默握緊水囊,朝着虞眠走過去。
走到馬車前,兩人安靜對視片刻。
虞眠抿了抿唇,把手裏的糕點遞了遞,輕聲道:“吃嗎?”
江舟眸光微閃,也遞了遞水囊:“喝水嗎?”
虞眠眼裏閃過一絲驚訝,而後揚唇道:“剛好有些渴了。”
說着,她伸手去接江舟手裏的水囊。
扯了一下,卻沒有扯動。
虞眠不由目露疑惑,這個人怎麽不松手?
江舟死死抓住自己的水囊,神色僵硬道:“虞師爺讓我來給你送水。”
一句話表明:我不是自願來送水的,是你爹授意的,意思意思演演戲就行了,怎麽還真接了?
這可是她的水囊,一路對着嘴喝的水囊,這個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虞眠眼神一黯,默默垂首,鬓間的碎發被風吹動,散落在額頭。
江舟手指微動,不自覺地想去撫瞬虞眠額間的碎發,最後生生忍住了。
不遠處,虞師爺看得一臉茫然:“你家那小子怎麽握着水囊不撒手?”
老太太翻了個白眼,道:“你問我,我問誰,江舟性子別扭,你女兒也不知道主動點。”
作者有話說:
明晚見~
虞師爺:你家這小子不争氣啊
老太太:你女兒也不知道主動
七月搖頭:都不争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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