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3
虞眠回頭, 目光落在緊閉的房門上,一時回不過神來。
退房了,那個人不住在樓上樓了?
怎麽可能,明明記憶中的這一晚, 她和江舟就是在這裏相遇的。
有那麽一瞬間, 虞眠甚至覺得自己可能記錯日子了, 又或者這只是一場充滿妄想的夢。
可是回府後, 所有的所有又告訴她, 不是夢, 是真的回到了四個月前。
尚書府裏的一切都沒有變, 跟那個人有關的東西卻改變了。
這讓虞眠感到一陣無名的恐慌,事情脫離了記憶中的軌道, 她還如何去跟江舟牽扯到一起。
可若是不牽扯, 她握了握手指,心底湧起絲絲刺痛。
是她回京後,察覺到自己的動心, 卻再也沒有機會和那個人在一起的不甘在作祟。
虞眠握緊手裏的書,抿唇沉思,未遇江舟以前,她以為心動是胡言州的話語迎合,她不排斥, 也喜歡那樣淡然的相處。
後來她才知道, 原來心動是複雜的, 會心軟,會不甘, 會覺得妙不可言, 讓她一次次地享受着看那個人的神情變化。
她向來是個果決的人, 既然有了想和那個人在一起的心思,自然不能坐以待斃。
此時的尚書府外,江舟苦惱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腦門,到頭來還是不放心,親眼看着虞眠回府,才算罷。
便宜娘親說得沒錯,她太不争氣了。
江舟深吸一口氣,默默發誓,這是最後一次,她以後再理會這個女人就出門被馬車撞瘸完事。
沒多久,中了探花的消息傳來,金銮殿面聖之後,江舟走出禦街,不受控制地擡眼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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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記憶中一模一樣的場景出現在眼前。
虞眠和胡言州并肩站在不遠處。
江舟在心底一嘆,加快腳步離開。
身後,虞眠的視線追随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她看到了,看到了那個還活着的人。
“眠兒,你看什麽呢?”胡言州見虞眠盯着江舟的背影不眨眼,臉色黑了黑。
虞眠眼神輕閃,掩下酸澀感,淡淡道:“沒看什麽。”
胡言州不由眯了眯眼睛,而後想起什麽,試探問道:“眠兒,那晚家中忽然有事,所以我回酒樓就遲了些,你怎麽沒等我。”
派去的人說失手了,但他還是不放心,萬一便宜了別人就不好了。
虞眠定定望了他一眼,冷聲道:“胡公子以後還是喚我虞小姐吧,畢竟我們非親非故。”
在江舟死後,李護衛查出胡言州與東島人有勾結,直接先斬後奏,用尚方寶劍解了恨。
一個為了百姓不惜犧牲自己,一個為了私欲通敵賣國。
哪怕此時的胡言州還沒做那些事,她心裏的天平也早就完全偏到了江舟身上。
“眠兒,你之前都叫我胡大哥的。”胡言州心裏一慌,難道被發現了,不是說失手了嗎?
就算被發現了又怎樣,他只是一時心急而已,不然虞尚書那個老不死的怎麽都不答應他的提親,他怎麽得到虞眠。
想到這裏,胡言州的心又穩下來。
虞眠冷眼看他:“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胡公子還請自重。”
說罷,她再也不停留,直接轉身回府。
見到了那個人,鮮活的那個人,她的目的已經達到,無需再浪費時間。
胡言州握了握拳,恨恨咬了咬牙,可惡,果然被發現了。
說到底,虞眠心裏還是沒有他,若當真在意,那種事有什麽好介意的,京城第一美人,哼,他遲早要弄到手。
轉日,狀元游街。
虞府,小丫鬟看着從早上就開始梳妝打扮的自家小姐,不由打趣道:“小姐今日的氣色真好,胡狀元看了一定喜歡。”
小姐和胡言州私下往來的事,小丫鬟自然知道,所以想當然地以為虞眠這番模樣是因為胡言州。
虞眠嘴角的笑意頓時收了起來:“小橘子,往後不要再提胡公子,還有,我今日不是去看他。”
小丫鬟應了一聲“是”,心道小姐真是口是心非,不是為了看胡狀元還能去看誰。
等到了提前預定好的二樓雅間,胡言州也騎着馬慢慢走近。
小丫鬟仔細打量着虞眠的神色,見她冷着臉沒有什麽變化,直到那個貌比潘安的探花郎江舟出現,自家小姐的眼睛倏然一亮,人也不自覺地站了起來。
小丫鬟這下信了,小姐真不是來看胡狀元的啊。
隔壁的雅間,窗戶大開,有女子高呼:“我要給探花郎傳宗接代。”
霎時,荷包亂飛,都朝着江舟丢去。
虞眠面不改色,在江舟的馬經過樓下時,拿出自己準備好的香囊,深吸一口氣,用力朝着那個人擲了過去。
有人看到第一美人丢了香囊,不由都去看她丢的是誰,一定是狀元郎吧,聽說虞眠和胡言州是青梅竹馬,胡言州還曾放出話來,非虞眠不娶。
衆人心底劃過這個念頭,而後齊齊愣住。
只見虞眠的香囊直直朝着江舟的臉飛去,而一直穩坐馬上,任由荷包落在身上的探花郎卻陡然擡腿,身姿潇灑的一躍,腳尖精準地踢中了那個飛馳而來的香囊。
屬于虞眠的香囊,被江舟一腳踢了回去。
正紅色的香囊撞到了雅間的窗棱,掉落在地。
虞眠愣住。
小丫鬟愣住。
衆人齊齊愣住。
胡言州咬牙愣住。
只有江舟不緊不慢地坐穩身子,面上閃過一絲不忿。
哼,三心二意的女人,一邊和胡言州糾纏,一邊還垂涎她的美色,想得美。
虞眠愣了片刻,望着繼續往前的人,收回視線看向一旁的小丫鬟:“小橘子,剛剛那個人是把我的香囊踢了回來嗎?”
小丫鬟默了默,老實回答:“是。”
她看得準準的,探花郎任由別人的荷包砸在身上,唯獨把小姐的踢了回來。
那探花郎是眼神不好,還是認錯了人,怎麽能單單把小姐的香囊踢了回來呢。
虞眠聽到準确的回答,緊抿唇角。
她沒有看錯,也沒出現幻覺,那個人特意把她的香囊踢了回來。
難道因為自己做了和記憶中不一樣的事,所以那個人也對她不一樣了?
那麽,她和江舟還會成親嗎,那個人還會笑着說‘我對你有五分心動’嗎?
虞眠垂眸,來時滿懷期待,回時悵然若失。
回府後,又聽虞尚書說起進宮的事,虞眠想起記憶中和江舟相處愉快的爹爹,緩緩開口:“其實,爹爹也不是非要把女兒送進宮吧,我對胡言州無意,爹爹大可放心。”
在爹爹眼裏,比起答應把她嫁給胡言州,連進宮都顯得是個好選擇了。
虞尚書一怔,幹巴巴道:“陛下年少有為,英武不凡,對皇後愛之重之,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兒。”
“爹爹也說了,那是對皇後。”虞眠淺淺接了一句,若皇帝答應納妃,寵愛新人,把李皇後置之不顧,那BaN還是不可多得的好男兒嗎?
虞尚書扯了一把胡子,好有道理的樣子,女兒既然都說出無意胡家那小子的話來了,那他明日上朝還要提一嘴勸陛下納妃的事嗎。
他在心底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改變主意,該提還是要提的,不然心裏不得勁。
改日,虞尚書在朝堂上勸皇帝納妃,不出意外又被拒絕了。
傍晚,虞眠靜靜站在禦街的盡頭,算着翰林院下衙的時間。
先走過來的是胡言州,她連個眼神都沒給,神情淡漠地看向胡言州身後。
“眠兒。”
“胡公子請自重。”
兩個人的對話剛開始,江舟的身影便出現在視線裏。
見虞眠又在和胡言州糾纏,江舟心塞了一下,低頭快走,眼不見心不煩,她祝這兩位早生貴子。
“江編修請留步。”虞眠撇下還想說什麽的胡言州,快步跟上江舟的步伐。
眼前的人依舊是記憶中的樣子,眉眼精致,氣質不俗,是百钺風華無雙的探花郎。
江舟駐足,涼涼看了虞眠一眼:“這位姑娘,喚在下何事?”
留什麽步,她們認識嗎?
她們現在應該還是不認識的,這個女人什麽時候這麽不矜持了。
“小女子虞眠,有事相求,還請江編修移步。”虞眠淡淡施禮,舉止得當。
江舟睨了她一眼:“有什麽話就在這裏說吧,我很忙,還請姑娘說快一點。”
不耐煩的語氣,對待陌生人的态度,讓虞眠心底一澀,她抿了抿唇道:“實不相瞞,我乃戶部尚書之女,爹爹一心想送我進宮,所以我想請你幫一個忙,與我假意定親,江編修意下如何?”
話落,她望着江舟,眸光深深。
江舟掃了她一眼,忽地嗤笑一聲:“虞小姐是吧,恕在下直言,我好像沒有義務幫你吧,告辭。”
虞眠的腦子是進水了嗎?随便拉一個長得好看的陌生人就要跟人家定親,荒謬。
“江編修,只是名義上定親幾日,我願出一千兩。”
江舟冷笑:“虞小姐有銀子沒處花,可以去做善事。”
虞眠根本不可能進宮,馬上就要跟着被貶的虞尚書離京了還差不多。
“兩千兩。”虞眠默默加價,這個人一向愛財,應當是抵不住金錢誘惑的。
江舟呼吸一滞,勉強抵住了:“在下沒空,虞小姐另請高明吧。”
虞眠詫異了一下,勾了淺笑道:“三千兩。”
江舟:“…”
這個可惡的女人,知道她缺銀子是吧。
便宜娘親什麽時候來,快把她帶走,她要抵不住了。
抵不住的江舟飛快地閉了一下眼睛:“三千兩現在就給我,今後你不得以任何理由再收回去,我就答應。”
防患于未然的話,讓虞眠心頭微動,這個人…
她不露聲色地打量一下江舟,平靜道:“成交,不過要寫個字據留作憑證,萬一江編修拿了銀子不認賬怎麽辦。”
作者有話說:
明天出趟遠門,暫停更新一天,後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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