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江縣令答應幫我了?”虞眠無聲地彎了彎唇,伸手掩了掩棉被,小腿挨着江舟的膝蓋。
“嗯。”江舟氣惱地應了一聲。
等着虞眠把銀票拿出來,結果就眼瞅着面前的人閉上了眼睛,沒了一點動靜。
江舟眼睛一瞪,沉着聲道:“虞眠,你是不是還忘了…”
“別說話江舟,我好困。”
閉着眼睛的人打斷了她的話,語調軟綿綿的沒有什麽力道,眨眼間就睡了過去。
江舟氣得直挑眉,在立馬叫醒虞眠要銀票和明早醒來再要銀票之間猶豫了一下,她長出一口氣,也閉上了眼睛。
算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明早再要也不遲。
她不再看着虞眠,側身躺正,并不寬敞的棉被下,兩個人的腿微微貼着,傳來對方的溫度,讓人莫名安心。
讓江舟也很快有了睡意,沉入夢鄉。
次日,江舟是被敲門聲驚醒的。
她睜開眼睛,茫然片刻,回過神來,自己是在虞眠的床上。
可是虞眠人呢?
床上只有她一個,旁邊的位置已經冰涼,可見人已經離開一些時間了。
敲門聲還在繼續,隐隐加大着力道。
江舟忙起身穿衣,草草整理了一下就去開門,走到門前又停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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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的,在虞家有誰會來敲虞眠的房門?
她側耳一聽,一門之隔的外面傳來粗重的呼吸聲,很像是虞師爺。
江舟當場裂開,莫名有種做壞事被人抓了個當場的心虛感。
她正尋思着要不要從後窗離開,或者直接躲起來,就見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門竟然沒反鎖!
也對,虞眠出去了,她又睡着,怎麽反鎖?
門一打開就露出虞師爺布滿憤怒的一張臉。
“江舟小兒,你給老夫解釋一下,為何會在這裏?”
吃早飯的時候,女兒按時來了,吃完卻說要帶一份回房。
他多問了一句:“眠兒沒吃飽嗎?”怎麽還能吃下這麽多?
結果就聽到女兒淡淡回道:“飽了,這是帶給江縣令的,她還睡着。”
虞師爺愣住,恍惚,最後猛地站起來,提高音量道:“不許去。”
意識到自己聲音過大,他扯着胡子幹笑道:“老夫去,你在這陪你娘親說說話。”
所以他來了,至于早飯,哼,當然是半路就遞給仆人了。
哪有老丈人伺候未進門的姑爺的?
他當然不會親自給江舟送飯,他是來興師問罪的,這個混賬小子,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裏啊。
都趕出去了,竟然還敢偷偷摸摸地來。
還是避開人來的,肯定是爬/了/牆,也不怕摔死。
女兒也是,怎麽就這麽把人放進屋了,不過主要責任還是在這小子身上。
女兒如今身懷有孕,情緒需要照顧,必然是一時心軟犯糊塗,是萬萬不能責怪的。
至于江舟,哼,這個混小子,真是欠收拾。
虞師爺握緊自己的胡子,兩眼瞪得像銅鈴,瞪着江舟。
江舟面色僵了僵,頂着那吓人的視線,強笑道:“虞伯父早,我是特意來找您商量一下成親的事,還有什麽需要我置辦的,您盡管吩咐。”
暗戳戳地提醒,她都要跟虞眠成親了,您老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吧。
虞尚書臉色剛緩和了一下,便驟然橫眉道:“大半夜的來找老夫,還找到眠兒床上去了?你當我老糊塗了不成?”
要是當真來找他,應該找到他床上去才對。
啊呸,他的床上只能有夫人,才不歡迎這個豎子。
江舟臉不紅心不跳:“伯父您別動怒,我确實是來找您的,就是擔心虞眠她睡不好,所以順道來看看,哎呀,上衙的時辰要誤了,我先走一步,伯父您也別忘了去衙門辦公事啊。”
衙門是辦公事的,希望這位未來的老丈人不要公私不分,到了衙門不要再窮追不舍了。
虞師爺望着江舟一溜煙跑掉,恨不得抄起鞋底就砸過去。
可惜這小子跑太快,他還沒彎腰脫鞋呢,人就沒影了。
哼,還算識相。
跑出虞家的江舟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虞師爺太吓人了,每次都有一種令人心虛的壓迫感。
咦?等一下!
好像有什麽事忘了,那一百兩銀票忘了要了!
虞家,回到客廳的虞師爺不停念叨着江舟如何不成體統,如何落荒而逃。
末了,他看向女兒語重心長道“眠兒啊,往後莫要縱着那小子胡來,你們月底就要成親了,那什麽,不差這幾天。”
“嗯,爹爹說得是。”虞眠乖巧地應着,嘴角忍笑。
果然對付那個人,還是爹爹管用,至于銀票,嗯,要看江舟是否真的用心配合,再決定給不給。
這叫見着兔子才撒鷹。
縣衙裏,虞師爺趁着沒有人的時候丢給江舟一堆空白喜帖,還不忘端着公事公辦的樣子,拱手道:“大人,你們江家需要請哪些人,抽空寫一下請帖吧。”
眼瞅着就到月底了,這婚事從頭到尾都是他一個人在操辦婚事,夫人身體不好,不宜勞累。
女兒懷着孩子,不宜費神費力。
親家母江老太太連個鬼影子都不見。
只有他,那是老當益壯,大包大攬啊。
還有眼前這個混小子,年紀輕輕的,只想做甩手掌櫃。
一說用錢,就是所有的家底都給你女兒了,一說操辦就是沒有經驗還要忙公務。
整的跟他多有經驗多閑似的,他也才只成了一次親,當年也是爹娘操辦的。
他真是個勞碌命。
虞師爺感嘆一聲,瞅着江舟更沒好臉色了。
江舟被盯得心裏發怵,不确定道:“我在此處無親無故,除了縣衙的同仁就只有秦大掌櫃那邊要請一下,不然還是伯父您來決定要請哪些人?或者問問虞眠?”
便宜老丈人怎麽又黑起臉來了,她交權還不行嗎?
什麽都聽安排還不行嗎?
虞師爺一聽,差點又氣個仰倒,繃着臉道:“屬下不決定,這是衙門,大人還是以本官自稱為妥。”
他就說吧,這個混小子就只長了一張臉好看,中看不中用,幹啥啥不行,也就憑着一張臉讨讨夫人歡心,哄着女兒犯糊塗了。
江舟聞言看了他一眼,又看一眼。
虞師爺頓時吹胡子瞪眼,你倒是寫請帖啊,老看他做什麽,他臉上又沒有花。
江舟見他瞪眼,不由福至心靈:“咳咳,虞師爺,本官命你全權來處理此事,出去寫請帖吧。”
她可真聰明,把主持大婚的權力全部交給老丈人,老丈人一定很滿意吧。
虞師爺:“…”
虞師爺深吸一口氣,默念不氣不氣,和這混小子置氣不值當。
他狠狠地掃了一眼江舟,抱着請帖出去了。
江舟微笑着目送他出門,随後便笑意一收,看着手裏的卷宗斂了斂眉。
怪不得秦大掌櫃和李護衛會說她性命堪憂。
合着南玉縣這縣令一職是個高危職位。
自新帝登基以來,短短七八年,換了六任縣令,前兩個年紀輕輕就重病而逝,中間兩個才上任便借故辭官,音訊全無,後面這兩個就更蹊跷了,遭人刺殺而亡。
最後這一任還帶走了一個師爺。
到她這裏,是第七任。
小小的南玉縣,廟小妖風大啊。
江舟心中一動,翻出一本人員名冊,眼神微凜。
南玉縣的縣令個個沒有好下場,可這南玉縣的縣丞、主簿和捕頭卻穩如泰山,不曾出過意外,還真是流水的縣令,鐵打的小兵啊。
她的手指在曹縣丞、楊主簿和王捕頭三人的名字上短暫劃動了一下,最後停在了王捕頭上面。
曹縣丞和楊主簿是南玉縣本地人,早年捐官入職,都已年過半百,在南玉縣這一畝三分地可以說是樹大根深。
而王捕頭就不一樣了,眼下剛到不惑之年(四十歲),是平蠻州府州人士,也是楊主簿的小舅子,根基看起來最淺,應該最好撬動。
這三個人一個掌人員調動,一個掌賦稅雜事,一個掌衙役人手。
隐隐有些鐵三角的意味,很不簡單啊。
江舟深吸一口氣,直接來到公堂。
“王捕頭何在?”
衆衙役對視一眼,站在末位的一個小衙役拱了拱手便去尋人。
王捕頭被叫來後,下意識地巡視了一眼,衙役們不由都往江舟的位置斜了斜眼。
“大人,您有何吩咐?”
江舟把衆人的小動作看在眼裏,長嘆一聲道:“本官初來乍到,也沒有用得趁手的人,思來想去還是覺得王捕頭你年富力強,可堪重用,馬上就到收繳賦稅的日子了,此事就交給你辦了。”
言外之意就是曹縣丞和楊主簿的年紀都大了,就你年輕力壯,用得上。
王捕頭眼皮跳,收賦稅!
那可是個肥差,往年都是由他的姐夫楊主簿來辦的。
這位江縣令是個什麽意思,是真的倚重他,還是借機挑撥他跟姐夫的關系呢?
這差事到底接不接呢?
江舟見他沉思不決,皺眉道:“怎麽?王捕頭沒有信心辦好這份差?那就去縣學找兩個能幹的夫子,本官親自交代下去。”
王捕頭眉心一聳,忙垂首道:“大人放心,屬下必不辱使命。”
若是因為吃不準這位年輕縣太爺的意思,讓到手的肥差飛了,那就得不償失了。
不管怎麽樣,肥水不流外人田,先應下來再說。
作者有話說:
今天太忙,更新晚了點,晚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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