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酒店
沒有選擇, 闖關者們只能相繼朝着那座酒店走去,在踏入酒店大門的那一刻,他們齊刷刷聽到了後臺扣款的聲音。
這數字平時眼都不眨,可現在他們心都在滴血, 這都是他們的買命錢!
他們看向了面前, 這價值二十萬一晚的酒店。
大廳裏最醒目的是一張長桌, 從不遠處一直延伸到道路盡頭, 再之後是左右旋轉上去的階梯,階梯的陰影中挂着看不清面容的人物肖像畫。
整體的裝修極盡奢侈,可又根本不講搭配,即使是那一堆昂貴的材料,精美的雕花, 這麽堆砌起來也很難好看。
簡直就像沒有品味的暴發戶。
闖關者們不約而同露出嫌棄的神情,大概他們生平, 也是頭一次見這麽沒有品味的酒店。
但是他們沒有選擇。
才踏進大廳, 不知道誰的肚子就叫了起來。
他們下意識就看向了多格, 果然, 他羞赫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要不我們先吃點東西?”
這個時候, 誰還能吃下東西?也只有他了。
可不吃東西, 他們也根本沒有力氣,誰知道之後還會發生些什麽事。
他們的視線紛紛停留在了裏德爾身上。
他們都在之前的售賣中發現了自己權限的限制, 除了營業執照中标記了的商品, 他們制造不出任何其餘的東西。
而現場, 還能制造出食物的, 就剩下了裏德爾。
今天賺了最多錢, 導致提前結束經營的, 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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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德爾有片刻的沉默, 他的眼神閃爍,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麽,可最後他還是笑着點了頭。
“義不容辭,但是諸位也要記住,我是在這種情況下,還用自己的資金為各位提供食物。”
他剛準備動手,卻忽然停了。
衆人有些微惱。
因思特撥了下手腕上的珠花手镯:“裏德爾,我會代表我的家族提供給你足夠的報酬。”
裏德爾依舊沒動,因思特的語氣已經帶上了威脅:“我們還不一定出不去,請你考慮清楚後果。”
其餘人也一個個盯着他,裏德爾都沒來由生出一種無力,他伸手指了指那張長桌:“你們之前,有看到過這些餐具嗎?”
闖關者們迅速轉頭去看那張餐桌,才發現,原本空空蕩蕩的桌面,竟然鋪上了精美的餐布,繪着松石紋路的餐盤刀具整整齊齊擺在了上面。
不知道是什麽人,在這短暫的時間裏,就神不知鬼不覺完成了這一切。
之前還覺得空蕩蕩的酒店,忽然就好像塞滿了看不見的影子,有誰在暗處窺視着他們。
雖然禁不住要誇贊一下,這影子的品味應該還不錯,比亂七八糟的酒店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氣溫都好像驟然變低了些,忽然,一陣木質的摩擦打破了這一切,他們看向長桌盡頭,季開毫不客氣拉開主座坐下,擡手歡迎他們入座。
“諸位可以放心休息,我們這裏的侍應生,都很安靜。”
剛剛是侍應生幹的?
那确實安靜,安靜得就像死了一樣。
他們真的不想再在這個地方多停留一秒鐘。
可季開像是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們的神情,擡手擦起了餐刀,他說:“我最後提醒諸位,我可不會一直在這裏。”
闖關者登時後背一寒,季開雖然可怕,他們差點死在他手裏,但他在的時候,好像那些詭異的事情确實不會近距離接觸他們,一旦他不在了……
一時之間,他們竟然不知道該靠近他還是遠離他了。
彼此對視了一圈,只好朝着餐桌走去,還是早點吃完早點安全。
裏德爾走在最後,他打了個響指,準備好的餐品就被憑空出現,穩穩落在闖關者面前的盤子中。
只是季開就那麽自然地坐在那裏,他猶豫了一下,只好把季開面前的盤子也一并擺滿。
因為這點小事得罪boss,實在得不償失。
餐品數量并不算多,一個盤子平攤開來都能空出一圈,可品類應有盡有,仿佛是特意設計過的精美豐盛。
甚至兩位女士的盤子邊沿,還貼心地擺了一紅一白兩支可食用的甜品玫瑰花。
玫瑰花由巧克力、棉花糖和夾心蛋糕組合成,淡淡的香氣和糖果的甜味從花瓣上散開,衆人的面容都情不自禁舒展開來。
就連因思特都難得露出了些微笑:“手藝不錯。”
裏德爾動了刀叉:“你喜歡就好。”
關歲理一人坐在桌尾,正對着就是季開的眼睛,那眼睛裏的紅色茶水潋滟着,望不到底,關歲理懶得跟他對視,也并沒有闖關者們這樣的興致,他很餓,非常非常餓。
第二關消失了一整關的饑餓,在他剛剛回到這具身體之後,就加倍地翻了上來,胃裏火燒火燎,像是要把之前欠下的一并彌補回來。
他看到食物的同時,那股饑餓感幾乎要鑽出來,可他拿起刀叉的動作依舊不急不躁,只是在別人還在欣賞食物的擺盤的時候,他盤子裏一般的肉排已經消失。
他餘光裏,一閃而過季開的悶笑,可他仔細去看,又好像是他的錯覺。
他不知道為什麽,下意識咀嚼就用了些力氣。
這個人總是會精準惹人讨厭。
身邊的椅子忽然被人拉開,婁聞端着盤子坐在了他的身邊。
關歲理略微停頓了一下,但婁聞卻好像知道他的猶豫,貼心地示意他繼續:“放心,不該說的我不會說。”
關歲理猛地攥緊了刀叉:“你覺得,有什麽不能說的?”
婁聞笑容微微僵硬,他莫名離關歲理的刀叉遠了點,上面的寒光瘆得慌:“當然沒什麽,沒有好擔心的。”
關歲理沉默切開了另一塊肉,他沒想搭理婁聞。
這人給他的感覺大部分時候全是善意,他是跟季開截然相反的兩個人,可他從來不敢對這個人掉以輕心。
關歲理不說話也不影響婁聞,婁聞低聲說:“我很擔心你。”
婁聞碧綠的眼有種天然的優勢,總會讓人誤會他的深情,只是他莫名說着說着,就察覺到一股敵意,他望了望,只望見對面的季開,他就像這敵意一定是錯覺了。
但還是情不自禁更壓低了聲音:“這一關裏,你是被孤立的,這很危險。”
“當然,原因我想你也有猜測,我可以告訴你,我們确實都是剛剛進入的關卡,一起從一場宴會上。”
關歲理的叉子停了片刻,才繼續動起來。
果然,一開始見這些人時候的感覺并沒有出錯,他們竟然真的沒有經歷過任何關卡,可卻已經擁有了權限……
“我們的權限,我猜一部分是因為這一關剝削金錢的補償。”
“一部分是因為……這一關的難度太高,為了公平,法涅斯不得不才給我們提了權限。”
“但是你跟我們不一樣,你對這裏很了解。”
“我察覺到這關不簡單,我希望你能給我提供一些信息。”
“雖然你并不在乎,但是作為回報,我可以幫你融入大家,這樣會方便很多。”
關歲理危險地注視着他:“你可不像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婁聞苦笑一聲,剛想解釋,餘光瞄到多格往過走,停了話頭把人拉過來:“多格,我們最親愛的朋友,他是我合作的首選。”
關歲理這才多注意了下這個不起眼的人,過分的局促,這是多格給他的最大印象,他點了下頭。
多格頓時受寵若驚,趕緊連連擺手,幾口咽下嘴裏的東西:“我,我很多東西都不會,就能跑跑腿什麽的。”
多格本來就是看裏德爾他們邊吃飯邊聊天,插了幾句話也插不進去,丘娜又一個人樂得自在,才只好來找最好說話的婁聞。
誰知道一來就被拉住,坐下一冷才發現這裏竟然還被boss盯着,他都要後悔瘋了,婁聞給他拉開了半邊椅子,他只好戰戰兢兢坐下來。
“謝謝。”
肉眼可見,他對婁聞也客氣得過分,他這麽一個人,實在很難相信他經常跟在場這幫人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他坐下後,就開始悶頭吃自己的食物,看得關歲理更餓了。
婁聞十分了解,把自己還有一半的餐盤推了過去:“不用客氣,我們來之前剛剛在吃飯,我并不餓。”
關歲理沒動,婁聞只好自己拿了回去,他從關歲理的反應其實已經推論出了許多:“看來這關确實不簡單,那我來讨論一下最近的事吧,你知道今晚會發生什麽嗎?”
多格登時豎起了耳朵。
關歲理還是不說話,婁聞也不掃興,甚至還有興致自己猜了下去:“既然酒店的客人們彼此熟識,那麽最讓他們恐懼、又難以防備的,當然是熟人的背叛。”
可他緊接着又是一句:“當然,季開知道,這一招對我們這些人不太管用,那就是別的可能。”
關歲理只是他的眼睛:“你要是只知道這些,法涅斯也不會把一個代理執行官拉進來。”
婁聞卻忽然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就好像他之前說的那麽多話,那麽多真情假意,都只是為了這句話。
“看來我猜的沒錯,你果然也知道不少東西。”
“不過既然你是我的同伴,我就安心了。”
多格努力聽着,聽得頭都大了,半天也不知道這兩個人在打什麽啞謎,他還是吃飯算了。
反正到時候發生什麽,他,他只好保護好丘娜就可以了。
關歲理吃完了飯,再不想待在這裏,起身走人。
他一站起,就發現地面多了一條指引帶,不知道同樣什麽時候忽然出現在那裏那裏,一如那些詭異的餐具。
這是什麽原因,即使是法涅斯權限,也不可能做到這麽無聲無息,這裏到底有什麽?
其餘人也注意到了地上的指引帶,同時情不自禁站了起來。
裏德爾煩躁地罵了句:“這都是些什麽東西。”
關歲理一走,其餘人也留不住,紛紛跟着上樓。
他們順着指引帶朝着樓上走,進門時看見的肖像畫依舊隐沒在高高的黑暗中,看不真切。
關歲理走上臺階的時候,低頭向下看,還能看見季開依舊靜靜坐在下面的主座上,面前的飯菜分毫沒動。
似乎是察覺了他的視線,季開一眼掃了過來,關歲理看到了他帶着戲谑的笑,以及他的口型。
說的是:“早點睡。”
關歲理不明白他的意思,他也不想理解。
他的睡眠一貫很好,進了自己的卧室倒頭就睡。
直到半夜被一陣尖利的喊聲驚醒,他才理解了季開的意思,那聲音凄厲至極,聽了的人根本不可能還敢閉上眼睛,這一晚竟然只有這麽點時間能睡覺。
關歲理掀開被子就往外跑,聲音來自裏德爾的房間。
他在半路上跟其餘闖關者彙合,一起推開了裏德爾的房門。
就是婁聞格外特別,相比其他人格外狼狽,他好像前半夜也一直沒能睡着一樣,眼下一片青黑。
關歲理默默劃掉了那個離譜的猜測,季開應該沒那麽幼稚吧?
他們沉着心闖進房間,看到的卻是床上安安穩穩、頭發都睡亂了的裏德爾。
裏德爾冒然被人闖入,急忙整理儀容,在得知自己屋子傳出尖叫後,更是非常嚴肅地告訴所有人自己不可能那麽失态。
只是因思特毫不留情戳穿了他:“相信我,這跟你之前那次……”
然後就被裏德爾瘋狂阻止繼續說下去。
“所以,發生了什麽?”關歲理問。
裏德爾臉上浮現起回憶的神情,緊接着他渾身都在顫抖,可他的眼神卻依舊茫然:“我,我好像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可我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