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拓撲密室
關歲理他們徑直來到了十三層, 整個大樓最騷動的位置。
實驗室一片狼藉,地板上一個大洞,人魚和雅可夫都不知道去了哪裏。
大樓搖搖欲墜,再找不到人魚, 怕是過一會兒這樓就塌了, 白文學掃了周圍一眼, 當機立斷:“分頭行動。”
他轉向關歲理, 卻發現關歲理直接在這震蕩中撲向了實驗臺。
這樣的混亂中,他連站穩都很困難,眼前的字花成了一片,關歲理敲擊屏幕的手卻穩得過分。
白文學知道不該打擾他,可時間緊急, 他看了看周圍,迅速定了計劃, 把人朝着自己猜測的方向散了出去。
所有人都要有搭檔, 也要保證每隊有戰鬥能力, 并且他們只有五個人, 分到最後, 留在屋子裏只剩下了關歲理一個人。
離開的時候, 他們看着頭頂碎屑崩塌,依舊穩穩紮在那裏的關歲理, 不由在心裏對他說了聲, 對不起, 希望我們能夠再次相見。
關歲理精神沒有全部集中, 他注意得到周圍的變化, 白文學不愧是治安軍的小隊長, 确實有臨危受命的能力。
屋子裏只剩下他一個人的第七分鐘, 面前的安全鎖一層層破掉,他終于打開了這座實驗室的實驗記錄。
同時,周圍的震動更加劇烈起來,就好像下一刻,這間屋子就要徹底碎掉一樣。
關歲理手指快出了殘影,刷拉拉把實驗記錄往上拉。
那屏幕上的字刷過去,只讓人一陣暈眩,他就那麽死死地盯着,眼睛眨也不眨。
在屋子猛地一大震,陷下去的同時,關歲理眼裏出現了昨天的耗材記錄。
如果人魚的異常是由于雅可夫的實驗,那這樣東西,就在這記錄清單中。
關歲理随着地板陷下去,眼睛還死死盯着那越來越遠的屏幕,上面自動高頻刷新的記錄飛速在他眼裏閃過,眼眶都激出了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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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墜落的一刻,終于滿意地閉上了眼,然後側身一滾,卸力落地。
他揉了揉眼睛,環視四周,才發現這是一個嶄新的房間,同時,那種詭異的震動徹底替代了原本仿佛要毀滅一切的震動。
新生成的震動來自于大樓本身,透過鋼架和泥土磚石傳動,他所在的大樓內部在不斷地推演變化,所以動蕩不休。
而原本那股毀天滅地的震動的制造者,人魚現在就站在他的對面,看見他後,靜了下來,所以他制造的震動才終于止息。
人魚會在離他這麽近的地方出現,他并不奇怪,畢竟,他們本就是循着他的動靜來到了十三層。
他只是疑惑,雅可夫搞這麽一招,把他一個人诓過來,是想要幹什麽。
人魚注視着關歲理,卻一直動也不動,他說:“你真的想我死嗎?”
關歲理無法回答這個問題,那答案他們都心知肚明。他觀察着人魚全身,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的東西,不由思考起了那東西最可能存放的位置。
人魚當然沒有錯過他的舉動,他臉上最後一點笑徹底消失,他說:“既然這樣,那我們一起死吧。”
關歲理的鼻尖忽然聞到了那股熟悉的香氣,伸手一摸,腰間的煙卻忽然不翼而飛。
他頭腦逐漸昏沉,可他意識卻依舊清醒,他直覺判斷,還不到時候,人魚沒有随意動他身上東西的資格。
那只能是在之前的實驗室,他摸到了口袋底部的裂口。
視線中,人魚飛速朝他撲來,魚尾纏上了他的腰腹,瞬間将他的衣衫浸濕。
那沉重的重量,關歲理直接被壓倒在了地上。
頭腦逐漸昏沉,胸口被重物壓着,呼吸也異常艱難,衣服緊緊貼在身上,實在很不舒服。
關歲理的人仿佛和他的意識分成了兩半,思考的能力在消失,手卻依舊憑着直覺從衣兜裏取出了半截子煙。
他計算了一下,他現在掃腿的力量不足以把人魚整個踢飛出去,于是他的手刀劈向了人魚最脆弱的脖子。
這力量不足以傷到他,可人魚依舊下意識一躲,關歲理趁機将煙遞到嘴邊,吸了一口。
意識和惡心一起回籠,關歲理手腳重新恢複力氣,将人魚推到了一邊。
人魚都要瘋了,尾巴一甩,就要重新撲上來,可一邊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彈出幾條軟金屬的探條,迅速纏上了人魚的脖子、手臂和尾巴,死死地将他拉住。
人魚臉都扭曲了,劇烈地掙紮,可是關歲理卻發現,如今的人魚掙紮的力量根本不能跟以前相比,他原本随便撞一撞,整個樓都會震蕩,如今這薄薄一層探條,卻将他牢牢鎖住,一點點拖向了牆壁,然後被固定在了那裏。
不是這探條多厲害,只能是人魚出了什麽問題。
人魚目眦欲裂,猛地盯住了一處,而同時,關歲理耳邊聽到了一個聲音:“辛苦你了。”
關歲理跟着看過去,一道屏幕從牆壁裏探出來,出現雅可夫的面容。
他看起來待的地方跟他們很像,同樣是一個空空蕩蕩什麽都沒有的房間。
關歲理問他:“你已經把東西給他了?”
雅可夫并不驚訝關歲理的發現:“你果然是個聰明的孩子,可惜我還沒有,這都是你的功勞。”
關歲理想到了什麽,看向了一邊掙紮的人魚,鼻子尖那股香味更濃了。
“看來你也猜到了,我在你們的宿舍安裝了檢測儀,畢竟配合我的實驗,這也是合同裏的內容,希望你理解。”
“經過記錄,我發現深海霸主在跟你獨處的時候,會釋放一種氣味,”雅可夫手邊出了幾份報告,放在了屏幕前,“同時他自身的攻擊力防禦力會降到最低。”
“并且,這種氣味的釋放并不受他自己的控制。”
“這很正常,也符合生物進化的選擇,如果在許多人面前放下自己的力量,只去捕獲其中一個獵物,那實在非常危險,或許我們也就看不到今天的深海霸主了。”
關歲理心裏的預感越來越清晰:“你還是沒有死心?”
雅可夫的臉重新出現在屏幕上:“是的,我唯一改變人類選擇的方式,就是殺掉深海霸主,讓人類沒有選擇。”
關歲理忽然意識到了,人魚一見到他時候說的,我們一起死吧,是什麽意思。
雅可夫看向了關歲理:“抱歉,還要繼續麻煩你了。”
雅可夫話音落下的下一刻,牆壁上無數孔洞打開,森冷的箭簇架在洞口。
“這機關在确認深海霸主的生命特征消失之後就會結束,如果你想活下去,你可以試着做點什麽,祝你好運。”
嗖,第一支利箭飛出,破空的尾羽染着硝煙氣,紮在牆壁上。
人魚躲了開。
随即,一牆的利箭傾巢而出,直刺向對面的關歲理和人魚。
關歲理面對着眼前越來越近的利箭,眼底也越來越冷。
他手中出現了一直使用着的那柄鋼刀。
……
白文學身後跟着刺猬頭和團子,小辮子不可能再和刺猬頭待在一塊,他們都看得出來。
從十三樓離開之後,他們下到了七層,他們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人魚和雅可夫的影子,只能來到這裏碰碰運氣。
七層是中央主控室的位置,在那裏,他們能看到大樓的任何一個位置。
他們一路千辛萬苦繞過來,千方百計撬開了門,看到的卻是一間普普通通的會議室。
白文學懷疑人生地退出來看了眼門上的牌子,中間監控室,沒有錯。
難道這大樓還有什麽秘密?
然後在他懷疑人生的時間裏,這間會議室以極快的速度上移橫移,無數左右上下的房間輪換出現在了面前,他們根本動也不用動彈,面前就分別出現了餐廳、育嬰室以及棋牌室。
可喜可賀,我大棋牌永垂不朽。
但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棟樓就跟活了一樣,他內裏的房間像是一個可以随意挪動的方格游戲,無時無刻不在發生變化。
如果找不到規律,他們根本沒辦法知道這監控室到底去了哪裏?
甚至他們自己的位置也開始變動,混亂之後,連自己在哪裏都搞不清楚。
三人面面相觑,白文學看了看這兩人半天,失笑地搖搖頭,他一向都是靠自己的,跟大佬待久了,他都快要不會思考了。
況且,刺猬頭和這小孩也給不了他什麽答案。
他正準備試着找找規律,可是這實在不是他的長項,蹲在那兒看着房間記了半天,他頭疼地放下了筆。
他為什麽沒有學過這個。
“那個……”一邊的團子小聲地舉起了手,“我,我是說,這個跟我和老大玩過的一個游戲有點像。”
白文學和刺猬頭一起看向了他,團子頓時有些畏縮,被白文學熟練地安慰了下,他才繼續說:“我也就是覺得像,不知道是不是。”
刺猬頭的暴脾氣也不是徹底沒了,聽他吞吞吐吐,很想晃着他讓他把話說完。
團子趕緊繼續說:“我之前跟老大,為了賺錢,就玩過這麽一個游戲,叫什麽拓撲迷宮,我也不太會,但是我能讓老大找到我。”
刺猬頭和白文學同時眼睛一亮。
沒想到老大看着五大三粗,居然這麽多才多藝。
“可是……”
刺猬頭直接上手了:“你有話快說啊,我已經很給你面子了。”
“我需要一個符號,方便老大知道我在找他,給我方向,現在不是游戲裏,以前有同隊指引,現在沒有符號了,随便弄一個,他很難注意到。”
刺猬頭搖晃的手緩了下來,半響,他扭過了頭,猶豫半天,不情不願地在地上給團子畫了個醜不拉唧還擺着中二姿勢的火柴人,不同于普通的火柴人,這個火柴人有一雙誇張的三角形的眼睛和一頭火焰秀發。
刺猬頭的臉上說不清楚是羞恥多一些還是難過多一些:“這個是我和……孫進以前給我搞了個徽章,他肯定記得,這行嗎?”
團子飛快忍着抽搐的嘴角,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曾經用過就扔的那麽多隊伍徽章原來都不是最醜的,飛快點頭,因為他覺得他不點頭可能會被刺猬頭掐死。
他拿着這徽章,快速地走到了門口,然後開始數着規律,把這徽章畫進去。
白文學看着團子不停在抖的手,實在懷疑,這到底能行嗎?可是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