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廢棄小樓
人魚興沖沖地翹着尾巴在桌邊等他的晚餐,兩個小姑娘在廚房裏忙活。
闖關者們聚在關歲理的房間,臉上都是焦急。
“昨晚我就該讓大家再擠一擠,這樣人魚今天就還有空房子住。”白文學揪着頭發痛心疾首。
可惜關歲理毫不留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你如果試了,可能現在就是別的結果。”
昨天是全員存活,別的結果,不管怎麽樣都會死人吧。
白文學沉默了。
他咬着牙在那兒陷入思考,實在不知道現在這個局面還能怎麽辦,屋子裏其餘人也都悶着,氣氛異常壓迫。
白文學無助地擡頭,剛想找關歲理問問,就看見關歲理依舊站在窗邊,出神地看着什麽。
他更仔細看,才發現關歲理眼睛已經差不多閉上,他懷疑大佬可能已經睡着了。
老大跟着過去湊了眼:“你幹什麽呢?外邊有什麽好看的?”
關歲理在他到來之前一恍惚,閃身給他讓出了窗邊的位置,不過就算老大這個腦子也能看得出來,關歲理看起來是給他讓位,其實根本就是不想跟他接觸,他這脾氣,要不是打不過他就揍人了。
“那一片,是廢棄的宿舍。”
老大和白文學,還有團子兩個小青年一下子擠了過去。
白文學忽然意識到了什麽:“可是我們剛剛進門時候聽到的聲音,就是從那邊傳來的。”
所有人瞬間起了雞皮疙瘩。
“如果沒有意外,今晚人魚會找我,你們暫時沒有危險,”關歲理聲音帶着明顯的困倦,透過擠擠挨挨的人頭,又看向那黑夜中林立的小樓,“但是這邊,離我們太近了,如果裏面有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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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文學果斷掃了眼外面的巡邏兵:“你要去看看?”他問出的同時就知道了答案,然後飛快地繼續說,“我們的時間有限,在吃飯之前,我們必須回來。”
“喂,你們瘋了吧。”刺猬頭忽然暴躁地甩開了他們,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錯覺,總覺得他的眼睛有些渾濁,他的聲音甚至有了幾分歇斯底裏,“現在出去,被抓到就是死。”
關歲理認真地看了眼他的眼睛:“所以我們要抓緊時間。”
關歲理身後是老大,白文學實在不放心那一屋子老老小小,留下來看家,順便幫他們遮掩行蹤。
他們貼着牆角屏住呼吸,等待着面前的巡邏兵過去,老大早就習慣了這種生活,他躲得甚至有些悠閑,也有閑心去注意一下這個隊友。
他雖然很多地方不太行,能力也有限,但真的能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的人,說實話并沒有多少,白文學算一個,他從來沒見過有人那麽傻。
這個關歲理也算一個。
他發現,他根本看不懂他。
“你說人魚會來找你?為什麽?”
關歲理靠在牆邊,看着又快睡着了,分明一牆之隔就是巡邏的士兵,腳步離他們越來越近,他們卻好像沒一個在乎。
關歲理随意地朝外面掃了眼,問他:“你能聞到什麽嗎?”
老大皺着眉頭想了想:“你說人魚身上?魚腥味算嗎?”
關歲理沒有回答,老大也意識到自己說了個錯誤的答案,顯然關歲理能問出這個問題,只有一個可能,在他們都不知道的時候,人魚已經對關歲理出手了。
那種他不知道的氣味就是關鍵。
他暗罵了一聲,剛想跟關歲理說點什麽,就見關歲理猛地竄了出去,他猛地一瞧,才發現士兵巡邏的間隔已經到了,趕緊提身跟了出去。
之後,他再想問點什麽,根本再得不到回複,他懷疑關歲理會回答這一句,其實只是為了提醒他。
老大在心裏嘆了口氣,緊緊跟在了關歲理的身後。
一路翻過幾道矮牆,他們來到了不遠處的一座小樓,那樓跟他們住的有些相似,只是門口沒有任何标志。
關歲理在窗口摸了一把,帶着他從窗口翻了進去,然後,猝不及防一下子撞上了十幾個在大廳亂晃悠的影子,老大心髒病差點沒給吓出來。
那些人影聽到動靜,盯着他們看了三秒鐘,然後,忽地朝他們嘻嘻哈哈跑過來,老大汗毛都豎起來了,他懷疑自己是不是來到了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他剛想反擊,身邊的關歲理就朝他比了個禁止的手勢,然後帶着他悄悄繞了開去。
屋子裏沒有光,他們一路磕磕絆絆,但是那群人卻毫無障礙,呼啦啦朝着他們撲過來撲過去,老大頭皮都發麻了,這地方真沒什麽問題嗎?
為什麽不能打,打了會變成跟他們一樣的影子嗎?
周圍都是怪笑。
老大被自己腦子裏的猜測折磨得臉都白了。
他最受不了這些稀奇古怪的。
燈被點燃的一剎那,影子一瞬間被吓得縮到了角落,老大才終于松了口氣。
他趕緊捧着那盞燈,看向手裏拿着點煙器的關歲理。
只是下一瞬,他耳邊響起了兩道同樣熟悉的聲音。
“我好像見過他們。”
“還以為是科勒那個混賬,你們過來幹什麽,為什麽還帶着它。”
鼻子間忽然聞到了一股魚腥氣,來自兩個方向。
一股是最先說話的人魚。
一股是樓梯上的大副和船長。
都是老熟人。
真巧。
等等?
人魚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那他們不是露餡了?白文學呢?
關歲理看着船長和大副身上柔軟的居家服,搓了搓手指頭上白色的粉末,那是窗臺上的鹽粒,不久之前他才在人魚身上看見過。
而這座沒有人敢離開的城裏,身上能沾點這個東西的,也就那麽幾個了。
“我只是很好奇,我們為什麽是三隊。”
船長看架勢就要罵人,大副先走了下來:“回去吧,知道太多,對你們不是什麽好事。”大副尤其看了眼人魚,“下次你再這麽亂闖,我們就沒有那麽好說話了,科勒很有興趣換掉你。”
關歲理注意着周圍瑟瑟發抖的影子,燈光照亮之後,他們身上都穿着跟船長一樣的家居服,他最後看了眼身邊的人魚,意識到今晚不會有什麽結果,轉頭離開。
然後,他被人魚拉住了,人魚眼睛裏有些意味不明的神色,笑也有些淡:“你們跟他們很熟嗎?”
在一邊的老大都覺得這問題有點不對勁,這一趟可好,什麽沒撈到,還被人魚當場抓到。
怎麽應付這位都是個麻煩事。
于是關歲理給了他一個模糊的回答:“你可以猜一猜。”
關歲理矯健地出了屋子,老大愣了片刻,趕緊跟在後面,在他們離開的瞬間,也沒有看見人魚跟上來的影子,只身後的屋子重新暗了下來,裏面安安靜靜,就好像真的是座廢棄的小樓。
如果不是他們剛剛從裏面出來,他不會相信裏面竟然有那麽多人住着,他情不自禁加快了步子。
重新從關歲理屋子的窗口翻進去,老大摸着自己的心髒都覺得砰砰跳。
這真不是人能幹的活。
好在白文學他們還在,沒出什麽事,等他把事情跟其餘人講完,所有人都跟他的心髒一起跳了。
就在這時,大家一起心髒蹦迪的時候,門被咚咚咚地敲響,人魚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吃飯了。”
他們懷疑自己的心率直接爆炸了。
然而躲避沒有辦法,飯也還是要吃的,在關歲理開門後,大家一溜串出去,守在廚房門口,從小姑娘手裏接過了今天的飯。
然後磨磨唧唧坐在了桌子邊。
白文學看着今天的飯,肉湯還有小烤肉,還炒了小菜,主食給盛了個冒尖,這個豐盛程度,他沒來由想到了最後的晚餐。
在他猶豫要不要吃的時候,他餘光一掃,就在一衆跟他一樣猶豫的人中間,發現有那麽兩個盤子已經嗖嗖嗖少了一半。
一個是本來就心情不受影響的人魚,一個是他們的大佬關歲理。
甚至關歲理就在他看着的這麽一會兒功夫,徹底吃完了盤子裏的東西,末了還問了趙想一句:“還有嗎?”
趙想噌噌點頭,關歲理于是拿着盤子進廚房了,人魚看他一眼,也學着端着自己的盤子進了門。
白文學看着自己盤子裏的量,驚得有些恍惚,他飯量已經不小,吃完都得撐,他很懷疑這位大佬的胃是不是也跟他的構造不同。
難道成為大佬,要先從胃開始鍛煉?
不過,他有些憂慮,這位大佬從見面以來,狀态其實一直不對勁,嗜睡又容易餓,吸煙的量也過分。
有那麽一次,他沒聽錯的話,這位一個人在偷偷咳嗽。
但是這不像是闖關內容的影響,更像是本身就帶在身上的問題。
只是這位大佬做起事情實在太穩,他之前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
如果沒有關歲理,他們這支隊伍沒準早就死傷慘重。平時他做決策,關歲理都安安靜靜待在一邊,就像不存在一樣,可一旦他出現纰漏,每一次都能被關歲理及時地彌補。
誰能想象到這樣一位大佬,身體居然還帶着些不為人知的隐疾。
白文學心裏不禁有些愧疚。
要是他沒有那麽沒用,或許關歲理會輕松一些。
關歲理端着盤子回來之後,和人魚一起坐在桌邊。
白文學就偷偷看着他們。
那神情,關歲理都懷疑自己剛剛不是去盛飯,而是去喂人魚了。
人魚有些不滿地戳着自己的飯,然後,在關歲理動筷子之前,他忽然一轉,就把兩個人的盤子掉了個個兒。
其餘人看見他們人魚手裏的飯比關歲理足足多出一倍,才明白他們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不是,結構年了,還有人在搶飯?
他們渾然忘記了昨天自己還在惦記什麽時候能有一口吃的。
趙想和三三攥着筷子都不敢動了,她們根本沒想到會有這個結果。
可是沒菜了,現在出去買也買不到。
白文學趕緊扔掉自己腦子裏那堆有的沒的,叩了叩桌子:“趕緊吃飯吧,吃完早點休息。”
飯桌一下子又沉默了,顯然是想到待會人魚要随機選屋子,他選擇了一個不太巧妙的話題。
白文學暗罵自己一聲,瘋狂找補,他忽然餘光看見了趙想腳邊擱着的一個白色花盆,裏面的泥土松軟潮濕,顯然被種了什麽東西。
“這花盆,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