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序列[無限]

第11章 真實

“有的。”

趙想發着抖，但還是一下子跳下了凳子，跑向了廚房，三三連忙也跟着跑了進去。

其餘人不約而同放下了筷子。

料理機的效率果然飛快，不一會兒，兩個小姑娘端着一盤子炒飯出來，只是隔着很遠，實在沒膽子遞到人魚面前去。

關歲理順手端了過來，擺在了人魚面前。

所有人就那麽盯着，不知道這位boss要怎麽消化屬于人類的熟食。

人魚熟練地拿起了筷子。

之後，他們看着人魚一口接一口吃得別提多快樂，都有些懷疑人生，現在人魚坐着，他們看不見他的尾巴，要不是知道這就是個boss，說是個普通人他們都不會懷疑。

“你們買這個，多少錢？”

突如其來的問話，闖關者們在反應過來是人魚問的後，更覺得自己八成是在做夢。

趙想愣了下，然後才一一開始指着炒飯給他算每一樣東西的價格，闖關者們更迷了，這種算賬的情節，發生在這裏總覺得有些不是很真實。

尤其他們好像還聽到了人魚在教別人怎麽砍價，趙想還聽得十分認真的樣子，他們覺得這世界已經非常魔幻了。

其餘人懷疑人生的時候，關歲理解決完了自己的早飯，他聽着他們的對話，不耐煩地磕出一根煙，只是快要遞到嘴邊，他鼻子不自覺地動了動，只好又把煙扣了回去。

鼻尖還殘留着一種隐隐的香氣，也不知道是他聞太久産生的幻覺，還是昨夜未散的餘香。

總之，非常不爽。

擡頭，人魚沖着他得意地笑，關歲理直接起身出了門。

因為關歲理的行動，其餘人吃飯的速度都生生加快了些，但最先出來找關歲理的卻依舊是最後才拿到食物的人魚。

關歲理瞬間掐了剛點的一根煙。

他捏着煙頭，看着陰魂不散的人魚，直接把煙盒子丢進了衣兜。

人魚滿意了，關歲理懷疑這人魚大概是故意來搞他的。

關歲理的這個念頭在到達黑塔十三層後，到達了頂峰。

而電梯上升的同時，他們也看到了樓層按鍵上的标志，十四層，軍委會，科勒沒準就在那兒，十五層，監獄，他們看見這個詞就不知道為什麽，總有種不太妙的感覺。

不知道這大樓的設計師當初怎麽想的，但最後的結果就是連着三層安保都異常嚴密，尤其十四層更是整個基地的安保中心，就是到時候雅可夫真能實驗出個什麽東西，他們也夠嗆能看到。

十三層到達，大門打開，心不甘情不願的雅可夫在一排監控攝像頭的陪伴下，被迫出來接待他們，捏着表格填信息的時候，人魚看着那表，無比自然地來了一句。

“價值八千三百一十五兆的試驗品，我想這一點也有必要标出來，”他看向關歲理，“畢竟我确實很貴。”

冤大頭雅可夫差點捏斷了手裏的筆，正打量着周圍漏洞的闖關者們一下子齊齊退後了好幾步。

雅可夫脾氣可不好，要是生氣了直接按點什麽按鈕送他們去見閻王，那可不值當。

雅可夫被助手們第一時間抱住，站在那裏平息半天，才能繼續捏着那張被他揉得皺巴巴的表格問：“姓名。你別說話，你的負責人呢？你來。”

被點名的關歲理上前一步：“深海霸主。”

“沒人這麽叫過我。”

闖關者們好奇地看向了人魚，這條人魚對人類生活的熟悉程度，确實有些超乎尋常了，他居然還會砍價，如果他真的和哪些人接觸過，那倒是很有可能。

“那你叫什麽？”

“我不知道，但我記得有人叫我，white peacock。”

有人？

是誰？

white peacock？

白孔雀？一條魚叫這個名字？

但沒有他們問話的機會，雅可夫時間金貴，匆匆問了幾個問題填完表，啪地一聲幾道隔斷門就落下來，把人魚完完整整圈了起來，然後擡手趕人。

關歲理他們看着人魚腳下那一塊地面升起，将人魚逐漸托到了他們看不見的方向，一時心思複雜。

刺猬頭探頭探腦半天，仍舊不放心：“你們說這真的可以嗎？”

所有人一致地沉默了。

畢竟，科技改變生活，但不救腦殘。

他們扛着自己的潛水服來到了昨天下車的地方，運載卡車早就等在了那裏，可惜這位司機是個硬茬子，不管他們怎麽搭話都堅決不張嘴，他們懷疑上面可能是給他們派了個啞巴。

司機用手勢催促他們上車後，他們又一次被關進了貨艙。

黑暗過去後，微弱的照明燈亮起來，白文學刻意注意着關歲理，只不過這回，關歲理像別人一樣正常坐了下來，很快就靠着艙壁睡了過去。

他終于放下了心，也是，拘禁室那種地方，從來沒聽說誰能出來的，只不過這位大佬确實有些太能睡了，他有點擔心他的身體健康。

這回的路程仿佛縮短了一樣，很快，他們又一次上了船。

上船的第一時刻，白文學就看見他們的大佬飛速地靠到一邊，點起了煙。

白文學看着有些想笑，他如果沒有觀察錯，每次人魚出現，這位大佬都會被迫停止抽煙。

雖然他也不清楚為什麽。

不過他懷疑對于這位大佬來說，這怕才是這一關最大的挑戰了。

他們的船長大步走了過來，跟受了什麽刺激一樣，上來就舉起了槍：“別想再跟我玩什麽花招，夥計們，穿好你們的裝備，待會雷達一響就給我下去，知道了嗎？”

白文學笑容淡了，他看了眼身邊兩個小姑娘，剛想說點什麽，船長立刻打斷了他：“所有士兵，全部下水，所有。”

白文學簡直想罵人。

船長也不甘示弱，就擋在他們的過道上，船剛開不到一分鐘，這艘船等待的士兵就又一次和它的船長僵持了起來。

大副站在遠處，嘆了口氣，他手上的舵一松一轉，船身就緊跟着一歪，船長趕緊跑了過去。

“你做什麽！大副！握好你的方向舵，那是你的命。”

船長小跑着離開了，闖關者等人悶悶地坐在了地上，只是白文學依舊不願意承認：“她們才八歲，這幫人是魔鬼嗎？”

“待會兒讓團子帶着她們，我教過他。”

白文學驚訝地擡起了頭：“你會這個？”

老大只能從鼻子裏出氣了：“我們反法涅斯聯盟東躲西藏的，這點保命的本事還是得有的，長官，小瞧人是不是也要有個限度。”

白文學不吭聲了。

“我昨天就看出來了，跟這船上的人說話，一個都說不通，就會拿槍，還不如想想待會兒下水怎麽辦。”

白文學等了會兒，才又一次開口，只不過隐約的，從一些角度來看，能看到他耳朵上的燥：“這裝備我已經講過了，雷達表，推進器，捕網槍，還有誰不會用嗎？”

白文學環顧之後，兩個小姑娘不出意料舉起了手，她們別說學了，能不能夠到那些控制界面都是個問題。

片刻後，小辮子也顫顫巍巍舉了起來，刺猬頭有些猶豫，但到底還是擡了下頭：“我還行。”

白文學閉了閉眼：“團子，你确定可以負責趙想和三三嗎？”

團子一直縮着肩膀，忽然被點到，更是又往裏縮了縮：“要是周圍沒什麽異常，可以。”

“好，那你之後待在我們後面。”白文學看着小辮子頓了下，又說，“你跟着我。

“注意，一定注意你們的能源，我們暫時不知道能源的消耗，百分之五十通報，明白了嗎？”

“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

白文學話說到一半，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他轉身，大副正站在那裏，三角肌上還留着船長賞的巴掌印。

謹慎起見，白文學沒有回話，不過大副并不在乎，他自顧自地在一邊靠着箱子坐了：“船長就這個脾氣，因為你們，他昨晚繞着基地跑了一晚上。”

他們對船長的讨厭好像忽然也就沒那麽厲害了。

“我知道你們也不好過，雅可夫那個混蛋，你們跟他打交道，脾氣不好再正常不過了。我說，深海霸主真的那麽厲害嗎？他上岸有沒有發脾氣？”

“你知道雅可夫？”問他的是白文學，他下意識地将他們中最強的關歲理擋了擋，這只是一種習慣性的警惕，或許沒什麽用處，但是他也只能做到這些了。

“知道，自從沒人管他了，他就越來越讨厭了，鳏夫很多都挺讨厭的。那是個可憐人，你們最好也同情一下他。”

在場所有人很難茍同他這句話，他們感受不到雅可夫的任何可憐之處。

“你到底想說什麽？希望我們做一個和平主義者？和所有人握手言和？”

“船下怎麽樣我不管，不過船上，我希望大家不要不愉快，雖然自從這艘船下海後，就再沒有愉快過了。”

大副珍惜地摸着他手下的船，他其實很符合所有人對大副的認知，熱情，健談，甚至他就像數十年漂泊在這海面一樣，皮膚和血液都染上了朝陽的顏色。

但是在人類基地剛剛開啓的防護罩的第三天，這根本不可能。

大副擡手，沖他們行了一個禮：“你們不願意也沒用，還不如順着船長來，作為回報，有什麽事可以找我。”

大副說完就吹着口哨走了，就好像對自己來的這一趟并不是很在意，只留下闖關者們看着他的背影。

半天，白文學才搖搖頭讓自己回神，他有些失笑：“真是太真實了，我有時候總懷疑，他們是個真的人。”

刺猬頭擺脫人魚後，那股勁就又上來了：“我有時候也覺得自己他媽就還在外面。”

白文學意識到自己這樣的情緒不對：“想想人魚。”

“也是。”

只是狀況依舊沒有好多少。

白文學站起來吹了吹風，關歲理依舊站在船邊，他走了過去。

他看着關歲理手裏一根夾着沒動的新煙，喉嚨動了動，但是很快，他轉開了視線。

“你說，這裏是假的嗎？”

“如果你想聽，我可以把你知道的向你重複一遍。”

“也可以，不知道為什麽，你說出來我會更願意相信一些。”

關歲理轉頭看了白文學一眼，繼續看向海面。

“結構年初年，基因工程泛濫，首都星實驗室遭遇損毀後，其中封存的大量實驗樣本洩露，人類遭遇變異生物打擊。其中包含改造生物一萬八千零一十三具，組合生物三萬七千九百九十一具，人類死傷慘重。”

“結構年十五年，變異生物清掃結束，歷時十餘年，人類共犧牲……”

白文學在一邊聽着關歲理毫無起伏的聲音，總覺得這份數據報告都慎得慌，他趕忙打住：“好了，我知道了，我只是想聽結果。”

關歲理對如今隊伍的領頭人還是有些起碼的尊重，于是他滿足了白文學的要求：“同年，聯合政府吸取經驗教訓，議會全票通過該決議，禁止國內開展任何生物相關性實驗，個人及機關被發現後，将再次……啓用死刑。”

“所以，這裏不可能是真的吧，不然怎麽會有人魚這種生物？”

關歲理問完，偷偷看了眼關歲理的臉色，關歲理鎮定的樣子讓他松了口氣，這位穿白大褂的再怎麽樣，接觸的相關內容也肯定比他多。

如果關歲理都沒覺得有什麽異常，他或許真的想多了。

都怪他那個手下，老跟他嘀嘀咕咕什麽違禁實驗，搞得他進來以後都直犯迷糊。

他們現在的狀況，他猜大概是被意識投放到了一臺超級計算機中，或許就是法涅斯本身，他們的身體則應該被人擡了起來，放在監護室裏。

“幸好，”白文學看着遠方，太陽升到了高處，周圍徹底亮了起來，“不然那可太可怕了。”

雷達忽然猛地，滴滴地在全船響了起來。

“士兵，穿好你們的潛水服，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