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盛宴
老大都打算拼命了,那邊卻有人開了口:“捉他們沒用,那是棄子,跟我來。”
說話的是副官,團子心驚膽戰地見過去,就見那副官飛速地叼刀拔槍,說完的瞬間就要帶人跳下去,只是意外地,他的将軍卻阻止了他,将軍看着場下人仰馬翻,頭頂的燈泡不時炸開,久久沒有動靜。
副官覺得今天的将軍實在太不對勁了,好像自從見到這個跳入拍賣場的士兵,他就無法理解将軍了。
但出于對命令的服從,他收起刀重新站在了将軍的身後。
他将永遠是将軍的盾牌,直到意外或者戰火奪走他的生命。
至于老大,他也沒有預料到這樣的發展,預料中的架沒了,他開始還有些不适應,後來守着身後那堆人跟這些樓梯邊的士兵僵持着,僵持着僵持着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他一個反法涅斯聯盟的小隊頭領,為什麽好像成了一個保姆???
不,這不可能,他一定是瘋了。
關歲理在漫天的彈雨裏躲避翻滾,但每一次找到空隙,他的牌子總會瞬間舉起。
其餘人不甘示弱的加價,數字已經到了一個真正只是數字的地步。
然而,被金錢和憤怒刺激到滾燙的大腦也總有清醒的時候,不知道多久之後,終于有人看着關歲理的臉,後知後覺把他跟之前買煙時候的那張臉聯系起來,想到了他之前簽的貸款合同,從而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
關歲理根本沒有登記資産,所以他的牌子某種程度上來說,是沒有上限的,可他們不一樣,他們這麽争根本争不過去。
“我們加不過他,別舉牌子了,先解決了他。”
周圍人瞬間驚醒,于是換了策略,到了這個時候,有了關歲理這個共同的敵人,之前鬥得不可開交的人居然聯合了起來,他們三三兩兩組成了火力牆,散到各處圍堵關歲理。
他們想得很好,關歲理只有一個人,即使有人在一邊給他打掩護,有他們的火線在,他們就不信這人還能躲開,再不濟,這人總不至于還能舉牌子。
三聲錘後,什麽都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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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們壓制着,就會發現關歲理這人簡直就跟陣風一樣,有時候看都看不見,那槍打出去只能打到個影子。還有他們自己這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忽然有口子,轉頭一看,那幫孫子在舉牌子呢。
他們怎麽能便宜這幫孫子。
于是自己也舉起了牌子。
結果顯而易見。
“你幹什麽呢?”
“我當然在動手,倒是你舉什麽牌子!”
“你不如問問你自己。”
“既然我們目的相同,不如你們把錢都轉給我,我們一定能變成這裏的最高價。”
“叛徒,趁我沒開槍,滾。”
“啊,你個混蛋,去死吧。”
忽然,一堆扯皮推诿,算計整合中,響起來一聲怒喊,所有人轉頭,就見一個人真的被氣瘋了。
這人平時脾氣也不好,關歲理或許又多經過了他面前幾次,他徹底被激怒,如今戒指都拿出來了。
大家看着他戒指上逐漸亮起的紅光,驚恐地躲避,也有少數幾個在試圖趕過去。
這人瘋了吧,這要炸了,這兒所有人都得跟着完蛋,誰放這個瘋子進來的。
将軍站了起來:“快阻止他!”
等了許久的副官從二樓一躍而下。
但那怎麽趕得上,不,餘光裏,他們一直忌憚的關歲理不知道什麽時候到了這人面前,握着這人的手一翻折,一陣牙酸的骨裂聲,那戒指,也可以說是彈藥庫被生生掰了下來。
戒指被關歲理一抛,直接朝着最高最空曠的拍賣臺,人魚的玻璃缸抛去。
關歲理順便還朝這人小腿一踢,幫這人換了個卧倒的姿勢。
剛慶幸沒半秒的人們又要瘋了,啊啊啊,這人要幹什麽,那可是寶貝,怎麽又來一個瘋子。
戒指撞在堅硬的缸壁上,下一瞬,轟得炸開。
所有人卧倒躲避,整個臺面瞬間碎裂,拍賣機器人瞬間四分五裂,半個頭撞在牆上又摔落。
那顆頭的截面上,密密麻麻的金屬線閃動着火花,某個部分還在重複着那一串不知道用什麽單位來計量的數字。
臺面左邊的支撐柱轟得倒在地上,煙塵瞬間彌漫了整個會場。
許久,才有人咳嗽着爬了起來,互相打量,确認認識的人都沒事後,緊張地看向了臺面。
而臺上,硝煙散開,那一個透明缸仍舊立在原地,大概是剛剛戒指被取下來的及時,武器并沒有完全加載,也大概是這缸的材料實在結實。
缸本身都沒有徹底損壞,更何況是裏面的人魚了。
只不過,如今,這缸也遍布了蛛網般的裂紋,不斷向外滲着水,将內裏的人魚仿佛割裂成了千萬塊的痕跡。
而看到這人魚缸壁的一刻,所有人的下一個舉動是——繼續、果斷、毫不猶豫地舉起手中的牌子。
白文學好不容易從一堆灰下面爬起來,驚得跟團子一樣沒有見識了。
同時,報價聲随之從廣播傳出,依舊是跟之前如出一轍的機器人聲。
自然,對關歲理的聯合封鎖也沒有結束。
面前子彈橫飛,混亂頻出,不時有東西從面前炸開,也有人倒下,白文學才忽然意識到,這一切跟他想象的或許不太一樣。
他們的拍賣并不是兒戲或者金錢的游戲,從他們在人魚運到的第一時間進入拍賣場,從他們選擇這種完全機械幾乎鎖死的拍賣機制的那一刻,就代表他們已經孤注一擲。
他不知道這些人對人魚的執着從何而來,他只是一個外來者,他只知道,只有當拍賣結束,貨品正式被交易完畢,這些人才會從使命中解脫,重新變回一個人。
在那之前,每一個人為了買到人魚,也就是深海霸主,都會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以及賭徒。
關歲理繞過幾個朝他撲過來的人,衣角被一個人舉着的凳子鈎了一下,他果斷割了那一截衣服,滾到一旁,同時,手中的牌子再次瘋漲。
白文學已經幫不上什麽忙了,只是看着那個可怕的數字,到了現在這個規模,他也不知道這交易結束,他們該怎麽收場。
直到——越來越多的人想加價,才發現自己的額度到了上限,他們一個個才徹底死心,但依舊不甘地朝着喇叭喊。
“有人搗亂!取消,重來!”盡管他們也知道自己說的不會奏效。
回答他們的是冷酷的機器聲:“此次拍賣為防止人為作弊,已鎖死拍賣程序,異常操作将自毀。”
他們紛紛氣得直罵娘,更加瘋狂地投入了對關歲理的追殺中。
到最後,已經沒人加得了價了,那數字早就超過了他們一開始的預期,在長時間高強度的追殺中,體力也到了盡頭,只有關歲理一個人站着。
也不對,還有人魚,人魚撐着缸壁,看着關歲理踩着一地狼藉,慢慢走上了殘破的拍賣臺,在自己隔着一道玻璃的地方停下,對着臺下舉了最後一下牌。
廣播裏最後一次開始敲錘子。
下面還有人用最後的力氣對着關歲理破口大罵,直呼他們不會放過他,一旦拍賣結束,出去就是關歲理的死期。
人魚自認他其實沒有那麽惡劣,但是不得不說,他很享受關歲理臉上現在那種極端的理智和冷靜,或許裏面還會有些不爽。
只是,關歲理本來站在聚光燈下,舉着牌子當着靶子,忽然轉了下頭,直視着人魚惡意的眼。
他問:“滿意嗎?”
人魚當然給了他回答。
人魚輕輕一敲那支離破碎的玻璃,玻璃便轟得徹底碎裂,一缸的水潑了開來,他站在腳下唯一完好的玻璃上,告訴他:“是的。”
與此同時,三聲錘落下,被人魚拉着無法躲避,于是被淋得一身魚腥味的關歲理透過耳朵裏的水聲,聽到機器人宣布。
“本次拍賣結束,拍賣物深海霸主,歸屬者關歲理,請繳納貨款後取走您的貨物。”
人魚像要擁抱他:“我是你的了。”
只是現在的關歲理看着他的動作,生不出任何感動,誰都知道,拿下人魚的人,就是衆矢之的。
他也對人魚的惡劣程度有了新的認知。
關歲理巡視全場敵意的目光,找到了他最大的敵人,那是角落牌子數值最高的人,也是一開始不動手,結果一出價就驚呆了所有人的那堆研究員。
沒有他,人魚就屬于這幫人。
他跟研究員身後最後走出來,胸前挂着雅可夫字樣的中年大叔對上了視線。
雅可夫撣了撣衣袖的灰塵,直視他:“我墊了所有的經費,還欠了幾個人渣的錢,你讓我很不高興。”
他掏出了手中的槍,指向了關歲理的眉心,最後看了眼二樓,問站在那裏的将軍:“科勒,你不是說你的人不下場嗎?你個騙子。”
砰,他眼也不眨地扣下了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