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 “白小蠻……”賀鋒低下頭。
“嗯……”白小蠻擡頭，圓圓的眼睛濕得像從水裏撈出來一樣。
賀鋒捏着她的肩，聲音像夏夜裏的風吹過榕樹葉，“你會想我的吧？會記得我的嗎？不會移情別戀吧……”
白小蠻可憐兮兮地看着他，直看得賀鋒的心一陣軟似一陣，看着看着突然雙臂一張，嗚啊啊地哭着撲進賀鋒的懷裏，鼻涕眼淚糊了他一胸口，“可是我想你的時候怎麽辦呢？萬一你去beijing或者heilongjiang那麽遠的地方怎麽辦呢？坐火車都要很久很久才到的啊！”
“可以坐飛機嘛！傻瓜！”賀鋒無奈地拍拍她的腦袋。
“不行嘛！我恐高的啊！”白小蠻擡起淚眼委屈地說了一句又埋下去繼續哭。
賀鋒一愣，感受到背後的小手在顫抖，于是輕輕地笑了，輕輕地擁着她，安靜地聽她哭，安靜地聽她訴說着以後他不在的日子裏，她會有多難過，會有多想他……
他要從現在開始，把她說的每一個字都印在腦海裏，也許這些，會是以後的大學生活裏，最甜蜜最安心的一部分了。
相伴永遠短暫，分別似乎比預想的還要快，轉眼就到了該去學校報道的日子，那兩個月，盡管他們的擁抱變多了，親吻頻繁了，情話肉麻了。
但是，彼此更靠近的心靈，反而讓他們的別離更加地難分難舍。
賀鋒填的專業和學校都和爸爸的期許大相迳庭，于是去學校那天，去送他的只有奶奶和白小蠻。
一手帶大的孫子第一次離開自己的身邊，奶奶的不舍也深深刺痛了白小蠻的心，她扶着奶奶，忍着自己的淚。
“奶奶！您別哭嘛！只不過是一個月而已。”
“是啊！我國慶節就回來了。”賀鋒握着奶奶的手，有許多話想說，卻不知該怎麽說，只好摸摸白小蠻的臉，“好好照顧自己，也幫我照顧奶奶。”
“嗯。”白小蠻一點頭，眼淚就如滾珠子似地滾了一臉，她伸手去擦，然而卻換來更多的眼淚。
賀鋒心中一動，伸手把她摟進懷裏，天知道他多想把她打包帶去學校……
Advertisement
“要想我知道嗎？”賀鋒把臉埋進她的頸肩，吻着她的頭發。
“嗯……”淚如高考前夕的大雨滂沱。
“我也會想你……天天想，時時想，分分秒秒都會想你……”
“嗯……”
…………
再多的不舍也阻止不了分離，賀鋒走了，而且國慶節因為學生會的事情并沒能回來，十月的天氣，似乎一下子就涼了下來。
校道的樹木提前落了黃葉，沒有了賀鋒的學校，沒有了賀鋒的城市，似乎成了一座空城，沒有陽光，沒有溫度，沒有聲音，沒有色彩，什麽都沒有。
整個世界，似乎都不存在了。
六年，有太多太多的習慣，有太多太多的回憶，白小蠻每一時每一刻都被那些回憶灌滿着，灌得她忘記了怎麽呼吸，灌得她根本活不下去了。
周末的時候，她爬上榕樹的大枝桠，長長久久地坐在那裏，想像着突然窗戶一開，賀鋒就會像以前的許多次一樣出現在眼前，然後拉着她的手說許多許多話。
……思念，真是折磨人的東西啊……
同時被思念折磨的還有賀鋒的奶奶，那時候她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安安靜靜地坐在房間裏，帶着老花鏡給賀鋒打毛衣了。
白小蠻因此學會了織圍巾，雖然剛開始的時候，她織得一團糟，但奶奶很樂意一遍又一遍地教她，直到賀鋒放寒假的時候，紅色的長圍巾，她親手給他圍上了。
“啊！你不可以那麽帥啦！下學期我會更舍不得讓你走的！！”白小蠻摟着賀鋒的脖子蹦啊蹦，對自己的作品滿意極了，要知道她連個扣子都縫不好。
“要一直圍着哦！這是我耗盡畢生心力才織出來的呢！”白小蠻窩進賀鋒的懷裏蹭啊蹭。
幸福是不是就是這樣？為自己心愛的人親手做的事情，哪怕再細微，也會幸福得爆棚！
“謝謝！”賀鋒注視着她的眸子，深情款款，他長長久久地把她抱在懷裏，溫言細語，彼此有說不完的情話，有道不盡的思念。
……白小蠻想，他們會一直這樣幸福下去的吧！等到他們都大學畢業了，就一起在某個城市裏成立一個小家，再生一個孩子，然後白天上上班，晚上約約會，閑時再去旅旅游什麽的……
然而，一切的美夢，都在那一年的春天裏，結束了。
先是白小蠻的爸爸突然在上班途中暈倒，送去醫院一查，确診為尿毒症，白小蠻的媽媽摟着白小蠻哭得昏天黑地。
白小蠻印象裏的爸爸健康得不得了，她不大知道尿毒症是什麽病，也不知道媽媽那麽害怕和絕望代表了什麽，于是偷偷跑去問醫生，“醫生，我爸爸那個病嚴重嗎？要不要做手術或者什麽的啊？會好嗎？”
醫生看着白小蠻一臉的天真懵懂，表情有些冷漠，“說得明白一點就是，你爸爸必須換腎，否則活不了幾年了，而且近期就要開始做透析，否則……”醫生給了她一個你懂的表情。
白小蠻不懂，也不願意懂！醫生是說她的爸爸要死了嗎？不可能的，爸爸昨天還生龍活虎地和她一起去看了場足球賽呢！怎麽突然就要死了呢？不可能的！！不可能！！
醫生騙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