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老師說：“白小蠻！跟我來！”
白小蠻低着頭跟體育老師走，走到辦公室的時候，體育老師叫了一名女老師出來，說：“你帶她去廁所摸一摸，看是不是來例假了！”
白小蠻看着女老師不大好的表情，心裏委屈到了極點。
到了廁所，女老師面無表情地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說：“雖然胖一點，但是逃體育課可不行！你知道中考成績是要算上體育成績的！”
白小蠻晶晶亮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嘴巴癟了又癟，但是她不想哭出來，她只是努力地把自己的情況告訴了女老師。
女老師聽完了很震驚，伸手在她屁股底下一摸，厚厚重重的一坨……
後來白小蠻就坐在操場邊的石凳上，含着淚看着同學們時而練習跳遠，時而練習前滾翻……
無從訴說的委屈，大概就只能這樣獨自落淚了吧。
好在那時候，白小蠻她們班的體育課又調了，沒和賀鋒一道上，不然這委屈又得加上一條羞恥難當！
放學的時候，白小蠻默默地走在賀鋒的身後，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跑上去追着他的腳步了。
白小蠻的改變，賀鋒是知道的，只是不明白其中的緣由，白小蠻當然也沒辦法告訴他，這種事太羞于啓齒了。
賀鋒停下腳步，遠遠地看着白小蠻一張大寫着心情不好的胖臉……不，或許沒有那麽胖了……
白小蠻走到跟前了，賀鋒才擡着下巴，皺着眉問：“你最近怎麽了？是病了嗎？”
白小蠻一擡頭，陽光正刺眼，她在刺眼的陽光裏，看着賀鋒頭發上跳躍着的金黃色精靈，突然就啪一聲滴下了幾顆大大的淚珠。
天知道她多麽想傾訴一下自己的委屈，但……她慌忙一伸手，把淚掐去了。
賀鋒神色裏一驚，眉頭更皺了，這孩子八成真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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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蠻從淚眼裏看見賀鋒不高興的表情，急忙一揚嘴角，揮去憂傷的情緒，瞬間想到了一個托辭，“啊！那個……就數學太難了，我都不會做……”
賀鋒的眉頭皺得簡直化不開，這算什麽理由？他還以為多大事兒呢？就這麽一點事兒，還整日整日焉不啦叽的？！
再說以前要是有不會做的題，動不動就跑家裏問來了，怎麽現在又不來了？
所以習慣是個很可怕的東西，這樣突然沒人煩，他很不習慣的說。
賀鋒看着她有些蠟色的臉，堅定地相信着她一定被數學老師罵得不少，而且很慘，于是撇撇嘴道，“有空來找我，我教你。”
白小蠻一愣，“……咦？”
“咦什麽咦？耳朵長黴啊？”
“……哦……”
可是白小蠻根本沒空去找他，因為她要去看病，中醫西醫的換着看。
西醫說：“打針吧！打止血針！”
中醫說：“吃藥吧！一個星期一個療程！”
後來，白小蠻的兩邊屁股都打出了黑黑厚厚的繭子，吃苦苦的中藥也吃到想吐，可是一個月依然來二十天，也依然是天天血流如注。
白小蠻終于扛不住了，某一天的晚自習才上了一節課，她就請假回去了，頭暈得很。
她站在門口扶着牆說：“媽媽，帶我去最大的醫院看看吧，我覺得我快要死掉了……”
媽媽吓壞了，當天晚上就上了醫院，醫生說：“年紀這麽小，估計是zigong問題，具體情況要等明天做B超。”
一聽zigong有問題，白小蠻的媽媽差點沒暈過去，會不會影響以後的生活，能不能生孩子啊？萬一不能，這輩子就完蛋了！（當然我們不能強求上個世紀九十年代的中年婦女有多開化的想法……嗯，至于現在的中年婦女吧……不知道）
第二天的B超做完，醫生一臉沉重，說：“你這個孩子太小，zigong沒發育好，這不是例假，而是zigong出血。”
白小蠻的媽媽聽完咚一聲暈過去了，白小蠻哇一聲哭了，她以為媽媽要死了，她自己也快死了。
賀鋒和奶奶出現在醫院的時候，白小蠻的媽媽剛醒過來，白小蠻坐在床邊，失魂落魄。
賀鋒的奶奶眼眶紅紅的，摸着白小蠻的頭發聲聲嘆息：“哎喲娃兒啊……咋就受了這個罪喲……”
白小蠻垂着頭，拼命忍住淚，那會兒她開始有一種意識，就是這世界上，有些事情，誰也幫不了她……包括後來，賀鋒的媽媽因此嫌棄她的時候。
當然這是後話了，我們暫且不提。
陷在自己無助的情緒裏，白小蠻一點也沒注意到賀鋒一直站在她的身邊，深邃的目光盯着她蒼白的臉，完全無法轉開。
醫生看了病歷，懷疑白小蠻有貧血的狀況，開了單給她驗血，白小蠻打止血針打怕了，想到又要挨針就臉兒煞白，拿着單子的手抖啊抖。
賀鋒站在樓梯口等她，等了半天也沒見她跟過來，再看她那雙快哭出來的眼睛，頓時有些了然了，于是走回頭，接過她手上的單子，開口道，“走吧，抽完了血我請你吃卷粉。”
卷粉？白小蠻的眼睛亮了亮……也僅僅是亮了亮，畢竟最愛的卷粉也拯救不了她的害怕了。
抽血的人很多，白小蠻前面有二十幾個人，她愣愣地站在一個佝偻的伯伯後面，伯伯應該病得重了，沉沉地發出一些低低的□□。
其實，□□的人也不止這個伯伯，還有一些坐在椅子上等的，臉色黑黃得吓人，眉頭像上了鎖。
整個抽血區，其實更像一副垂死的畫面。
賀鋒站在白小蠻的旁邊，時不時地拿眼睛瞄她，當她終于低着頭絞着手，幾顆大大的淚珠滴在手背上又被她悄悄抹去之時，他終于伸出手，摸摸她的頭，其實他還笑了一下，只是白小蠻沒有看到。
賀鋒第一次發現，她的頭發軟軟的，摸在手裏就像絲綢一樣。
抽血的時候，盡管賀鋒輕輕地摟住了她的肩，但她依然怕得要死！痛得要死！
其實，這也是沒人可以幫她的，後來的許多次抽血，白小蠻忽然就不怕了，反正，抽是必須抽的，痛也是逃不掉的。
抽血結果出來，白小蠻果然貧血，一般正常是110-150，白小蠻才75，屬于中度貧血。
醫生說，一邊治療一邊補血吧，可別繼續貧血下去了，否則低于60就是重度貧血了。
那時候中醫基本就棄了，效果太慢，所以白小蠻繼續打止血針，藥也有一堆，有一種沖劑，後來出了很多假貨，白小蠻吃到一聞着味兒就知道是不是假貨了。
然而……
兩個月之後，白小蠻發展成了重度貧血，于是輸血也變成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