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打臉
葉世歆從新房出來直接去了前廳。晉王殿下正在前廳等她。
男人今日穿了一件靛藍色的錦袍,身姿料峭挺拔,芝蘭玉樹,越發英氣逼人。
見到葉世歆身上同樣顏色的衣裳,他不免赫然一笑,“你我倒是心有靈犀,連這衣服的顏色都一樣。”
葉世歆彎唇笑了笑。心裏卻在想誰要和你心有靈犀啊!
她摘了面紗,穿着顏色素淨的衣裙,整個人清麗脫俗,宛若仙女下凡。這樣的姿色滿京城怕是都找不出第二個來了。
晉王殿下一時間覺得無比的驕傲自豪,他竟娶了如此的絕色美人。
白松露駕車,将兩人送進宮。
四月底,春光明媚,天朗氣清。
天空蔚藍澄澈,流雲歡逐。偶有一兩只飛鳥撲棱着翅膀從眼前飄過,轉瞬間又尋覓不到任何蹤影。
宮道綿延曲折,石板路光滑,一眼望不到盡頭。屋宇林立,紅牆綠瓦,氣派非常。
按照舊禮,皇子新婚第二日是要進宮面聖的。
兩人并排走在宮道之上,彼此靜默,不曾言語。
葉世歆內心深處一派平靜。
比起上一次入宮面聖,這一次要平和從容了許多。
上一次疾風驟雨,她撐傘入宮,走在這條宮道上,內心惴惴不安,不知道迎接自己的會是什麽。
而這一次卻是無比的平靜。即便心有不甘,也只得暫時按兵不動,從長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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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道那麽長,似乎總也走不完。
第一次進宮見徐貴妃,她就覺得這宮道太長了。無窮無盡,像是永遠都不會有盡頭。
她總是在設想當年大嫂走在這條路上時會是什麽心境。不知是否和她一樣無助,一樣迷惘,未知前路?
“你在想什麽?”
驟然出現的男聲,冷不丁在葉世歆耳旁響起,她不免為之一震。
“你走神了。”林木森轉頭看着她,語氣肯定,“在想什麽?”
“歸慈巷新開的那家酒樓,他們家的評彈很不錯,我在想什麽時候去聽。”她随便尋了個理由搪塞過去。
林木森倒是深信不疑,勾唇一笑,“想聽評彈還不容易,等出宮以後,本王便帶你去聽。”
她敷衍地笑了笑,“多謝殿下成全!”
兩人先去含元殿見了皇帝陛下。皇帝随意叮囑了幾句,賞賜了一些東西,就讓他們跪安了。
緊接着便是去慈寧宮。後宮女眷都在慈寧宮侯着,等着見新婦。
“晉王殿下和王妃到了,正在外頭侯着。”宮人前來通傳。
太後笑容滿面,“快請進來!”
得了通傳兩人入內。
殿內坐滿了人,後宮嫔妃,公主郡主,烏泱泱的一大片。
這位晉王妃與衆不同,所有人都等着看熱鬧呢!
兩人款款朝衆人走來。
所有人的目光全在葉世歆身上。
年輕的女子一襲靛藍色衣裙,身姿窈窕纖細,體态輕盈,步步生蓮。
一擡頭,衆人紛紛呼吸一滞。
那張臉風華絕代,世間少有。
世間竟有如此絕色美人。
在場皆是女子,卻也免不了因為這張臉而癡迷。
“蘭桂!”見到那張臉時,太後赫然大驚,神色複雜,忙不疊看向站在身側伺候的蘭桂。
蘭桂是慈寧宮管事,太後的陪嫁丫鬟,一生未嫁,貼身伺候太後,是太後最為倚仗,信任的人。
蘭桂姑姑一把握住太後的手,悄聲提醒,“主子,這是晉王妃。”
聽蘭桂這麽說,太後這才心下平靜,恢複如常。
大家夥都震驚葉世歆的長相,誰都不曾注意到太後的反應。
徐貴妃是一早就見識過葉世歆的長相的,她是在場最冷靜的人。
林靜言和蘇煙倪只覺得腦袋轟隆一聲,嗡嗡作響。
她們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人會是葉世歆。
不是說長相醜陋,不敢示人的麽?如何會是這般絕色?
“孫兒給皇祖母請安!”
“孫媳婦給皇祖母平請安!”
一前一後兩個聲音。男聲低沉和緩,女聲婉轉悠揚,清脆空靈,猶如高山溪澗,一瀉千裏。
這樣的一管聲音,足夠讓人過耳不忘。
林靜言整個人如遭雷劈,霍然從椅子上彈起來,擡手指着葉世歆的臉,“你……你……你的聲音……”
“靜言不得無禮!”蕭貴妃坐在一旁,面色一冷,忙出聲呵斥住長公主。
太後同樣震驚異常,困惑道:“哀家記得上次哀家壽誕孫媳婦好像不是這個聲音,難道是哀家老了記茬了?”
葉世歆正欲說話,卻被林木森搶了先,“啓禀皇祖母,您記性很好,并未記錯。歆兒她兒時高燒,傷了嗓子。前段時間兒臣着謝軍醫替她治好了嗓子。”
葉世歆:“承蒙殿下厚愛,惦記着歆兒的嗓子。”
太後了然于心,笑着說:“能夠治好嗓子,那自然是好事。女孩子家有管動聽的嗓子,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宮裏的禮節和民間并無二致。新婦給各位長輩奉茶。長輩們喝過茶後,給新婦包紅包。
按照位份,最先是太後。
葉世歆跪在地上,雙手捧着茶杯,“恭請皇祖母用茶!”
“好。”太後慈眉善目,和藹可親,“賞!”
太後出手闊綽,賞賜給葉世歆一對玉如意。
葉世歆接過,恭敬道:“謝過皇祖母賞賜!”
奉茶過後,太後沖葉世歆招招手,“孫媳婦快到哀家跟前來。”
她似乎特別喜歡葉世歆,一把抓住她的手,同她閑聊起來:“你上次送給哀家的那兩盆翡翠蘭,哀家喜歡得很,每日悉心照顧着,可卻不複之前的生機,倒是日漸消瘦了。”
葉世歆靜靜聽完,不緊不慢地回答:“古語道‘蔭多葉好,陽多花好’,尚未開花之時應适當遮蔭,若是花開以後則應多曬陽光。适當澆水,以雨水和泉水最佳。合理施肥,防風防雨,防寒保暖,再輔以防病治蟲即可。翡翠蘭嬌貴,須得人悉心看護。皇祖母可着宮中花匠養護,不必凡事親力親為,當真累壞了身子。”
“聽你這麽一說哀家這才明白想來該是遮蔭不夠,那些葉子都曬蔫了。養花就跟養孩子一樣,其樂無窮。如此好事,怎可假借他人之手。再說哀家閑着也是閑着,總得找些樂子打發時間嘛!”太後溫潤輕笑,越看越覺得滿意,“你這孩子年紀輕輕倒是懂得花木之道,真是難得。往後你若是得了什麽新奇的花草定要告訴哀家一聲,哀家好從你那蹭一些。”
葉世歆:“皇祖母言重了,培植花草學問很大,歆兒也只是略懂些皮毛而已。您若是喜歡,以後要是新得了什麽新奇的花草,歆兒一定第一時間差人送進宮,供您賞玩。”
“真是好孩子。”太後無比滿意,“以後要多進宮來陪哀家說說話。”
葉世歆:“是,皇祖母。”
徐貴妃喝了葉世歆的茶,輕聲道:“本宮這裏沒有什麽好東西賞給你,這對镯子是本宮當年入宮之時太後娘娘賞賜的。如今便将它賞給你,希望你們夫婦二人恩愛幸福,早日為皇家開枝散葉。”
葉世歆收下镯子,恭敬道:“歆兒謝過母妃。”
葉世歆端了茶水,行禮:“請蕭娘娘用茶!”
蕭貴妃是長公主殿下的養母,和徐貴妃一樣位同副後。這位貴妃娘娘向來溫婉賢淑,親切可人。
葉世歆入宮多次,竟還是頭一次和這位貴妃娘娘說上話。
蕭貴妃靜靜看着葉世歆,眉目溫柔,她擡手接過茶杯,仰頭喝一口,然後給葉世歆包了個紅包。
葉世歆:“多謝蕭娘娘。”
蕭貴妃笑了笑,“本宮剛聽你和皇額娘的談話,知道你懂得花木之道。本宮宮中有盆玄墨,底下的宮人養護不當,如今已有萎靡之态,怕是時日不多。這盆玄墨是陛下賞的,若是任由它枯萎,未免可惜。不知可否請你指點一二?”
葉世歆聞言掀了掀眼皮,恭順道:“承蒙蕭娘娘看得起,歆兒不敢推辭。”
太後看着蕭貴妃赫然大笑,“你這人也怪知道撬人牆角的,哀家都還沒讓歆兒去看看我那兩盆翡翠蘭,你就把人給撬走了。”
蕭貴妃回以微笑,溫聲細語,“皇額娘如此說倒是讓兒臣惶恐了,要不就讓晉王妃先去瞧瞧您的翡翠蘭,兒臣那不着急的。”
太後:“哀家不過就是開個玩笑,哀家得歆兒指點,早就知曉症結所在,還是讓她去看看你的菊花吧。”
蕭貴妃:“兒臣多謝皇額娘成全!”
逐一給後宮長輩們奉完茶,葉世歆覺得一雙膝蓋都不是自己的了,酸疼難耐。看來這皇家媳婦真不是那麽好當的。
明明是自小養在鄉下的女子,可宮中禮數卻無一不曉,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知書達理,通透伶俐,處事周全嚴謹。這位晉王妃奉個茶便已經深受後宮女眷的好評。
林靜言坐在一旁默默觀察着這一切。她覺得眼前的葉世歆好像變了。全然不是她之前看到的那個樣子。
她是個直腸子,想到什麽便說什麽,肚子裏裝不住心事。
她捅了捅蘇煙倪的胳膊,特意壓低嗓音道:“你有沒有覺得這女人變了?”
确實是變了。不僅是長相和聲音,言行舉止和處事風格,甚至是氣場都變了很多。
聰明如蘇煙倪,這點她不會看不出來。她很清楚葉世歆之前是在僞裝。面紗、聲音、言行舉止,這一樁樁,一件件,她全部都是在僞裝。
而現在她撕掉僞裝,暴.露出她本來的樣子。傾城姿色,空靈音色,冰雪聰慧,處事謹慎。試問這樣的女子誰不喜歡?
比起她,自己簡直就是跳梁小醜,黯然失色,毫無出彩之處。
一時間蘇煙倪五味雜陳,她覺得自己無比頹敗,拿什麽去和葉世歆争?
蘇煙倪那張尖俏的瓜子臉青一陣紅一陣,那叫一個豐富多彩。
葉世歆遠遠看着,內心難得生起了幾分快意,頭一次覺得這打臉也是一件令人十分暢快的事情。
她的唇邊不禁浮現出笑意。
蘇煙倪,好戲才剛剛開場,咱們走着瞧!
作者有話要說:真正打臉就是顏值智商雙雙碾壓,将女配秒成渣渣。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