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洞房
那日在邊關軍營, 第一眼見到柳星葉那刻,林木森便對面紗之下的那張臉充滿了好奇。她的樣子他設想過很多次。即便不曾親眼所見,他心裏卻始終堅定不移地認為她是一個美女,很美很美的那種。這一點他從未有過動搖。
然而當他親手掀開紅蓋頭,年輕女子的那張臉毫不保留地暴露在他眼前,他只覺得震撼。
這張臉已經不是美能夠形容了,要說傾國傾城,風華絕代也不為過。
面似芙蓉,眉如遠山,肌膚勝雪,雙眸剪水,他的新娘還真不是一般的美人。
難怪她一直着面紗,從不以真面目示人。
任何一個男人見了這張臉都難保不心動。
男人靜靜望着他,目光如炬。
他微微怔住,半晌沒有反應。
雖然并非第一次見到這張臉,可林木森依舊覺得震撼。她的美是獨一無二的,是無與倫比的。
此刻看來,她一直着面紗是非常明智的。她的美絕不能被其他男人看了去。
夜涼如水,屋內燭火搖曳,光線明明昧昧,平添幾分暧昧。
周遭寂靜,誰都不會打擾到他們。
男人的目光炙熱深沉,深谙的眼底暗湧橫流。
葉世歆原本就不安。被男人這般盯着看,內心越發洶湧。
“殿下?”她薄唇輕啓,出聲叫他。
男人倏然回神。卻只字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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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各有心思,合卺酒也喝得恍惚不定。
“天色已晚,早些睡吧。”
葉世歆僵硬地說:“我替殿下寬衣。”
“有勞王妃了。”
到底是未經人事的姑娘,替男人寬衣解帶還是頭一次。她雙頰緋紅,動作緩慢,磕磕絆絆。好不容易才脫完外衣。
雙手覆在衣領處,正欲替他解裏衣。男人卻一把摁住她手,克制而隐忍,“本王自己來吧。”
“好。”葉世歆如蒙大赦,趕緊縮回自己的手。
男人脫得只剩中衣,他擡眸觑她一眼,似笑非笑地問:“需要本王替王妃寬衣?”
葉世歆:“……”
這話分明就是一種打趣。
葉世歆忙說:“不勞殿下費心。”
她脫自己衣裳更慢。喜服繁瑣,光盤扣就一堆。脫件衣服都委實不容易。
好在林木森自覺,沒看着她。不然她這衣服會脫得更慢。
衣裳解了,似乎就要進入正題了。洞房花燭夜,怎麽可能什麽事兒都不幹。
大婚前,葉夫人特地還找她談過侍寝之事。她一個閨閣女子,愣是聽得面紅耳赤,老臉發燙。
葉夫人當時瞅着她這副模樣,笑着說:“男.歡.女.愛,人之常情,女子總得有這麽一天,橫豎都躲不掉。你也不必不好意思,習慣就好了。”
既然都成婚了,這事兒無論如何都避免不了。
不過好在她的月事來得正是時候,可以暫時免去這事兒。真是慶幸月事讓自己暫時逃過一劫。
“殿下,我來事兒了,今夜恐無法伺候您了。”她下意識拽緊手腕上的玉镯,聲細如蚊蠅。
林木森一怔,繼而淡聲道:“無妨。”
“可是這帕子明早嬷嬷會來收……”葉世歆盯着床榻中央那塊大紅喜帕。
“本王有辦法。”他掏出匕首割破手指,往帕子上滴了兩滴血。
血漬鮮紅,宛如一朵綻放開的血蓮。
“殿下您的手?”葉世歆面露擔憂,忙一把抓住他的手。手指上淺淺的一道口子,滲着絲絲鮮血。
“無礙。”他倏然一笑,“我征戰沙場多年,身上受的傷數不勝數,這完全是小意思,不打緊的。”
“我替殿下包紮一下。”她擡手扯下喜袍的衣料,幹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動作也格外娴熟流暢。三兩下的功夫便替他包紮好了傷口。
其實她總不願意在他面前承認自己的身份。事實上很多時候她就已經暴露了。處理傷口這麽娴熟,見血也如此鎮靜,除了醫者誰能做得到?
林木森擡了擡眸,溫柔的目光落在葉世歆臉上,“多謝。”
她膚色白淨,那張臉幹淨無暇,連多餘的毛孔都見不到,細膩得過分。燭光打在臉上,頓時平添了幾分柔美。
“這是我應該做的。”葉世歆微微擡起頭,長睫撲閃,撒下淺淺的陰影。
林木森将桌上的食盒打開,從裏頭端出了幾樣精致的菜肴,“你折騰了一天,想必早就餓了,吃點東西墊肚子吧。”
菜品精致,紅紅綠綠,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讓人很有食欲。葉世歆的饞蟲一下子就被勾起來了。
想不到晉王殿下還挺細心,知道她一天沒吃東西了。
人餓的時候吃什麽都是香的。她大快朵頤,也顧不得形象不形象了。
林木森坐在對面看着她吃飯,嘴角不自覺勾起微笑。
“看你吃飯是一種享受。”他音色清潤。
她扒拉着碗裏的飯,“我知道殿下是在說我能吃。我是真的餓了,一天沒進食,饑腸辘辘。”
他忍住不笑,“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美美的飽餐一頓,葉世歆摸了摸自己渾圓的肚皮,心滿意足。
殘羹冷炙堆放在桌上,她看着過意不去,就想自己收拾。
林木森直接攔住她:“等明天讓下人們收拾吧,這種小事你不必動手。”
他扭頭看了一眼搖曳不定的燭火,走過去将蠟燭吹滅,“行了,天色不早了,睡吧。”
兩人并排躺在床上。
開始意識清明。漸漸的也就混沌了。渾渾噩噩的就睡了過去。
——
再有意識,天已經大亮。
枕邊空蕩,林木森并不在身側。
這位晉王殿下還真是起得早啊!
畫眠一早就領着人來伺候葉世歆洗漱了。
“畫眠,我讓你準備的東西備好了嗎?”
畫眠拿出一只小藥瓶,“早就備好了。”
葉世歆接過,就水吞了兩顆。
畫眠小心翼翼道:“這藥一炷香以後方有效果,來得及麽?”
“來得及。”葉世歆肯定道:“今日要進宮面聖,進宮之前應該就有用了。”
“小姐你易聲這麽久,突然恢複原聲,那些人估計得吓一大跳呢!”
她挑眉一笑,“今日就是專門破謠言的。我總不能讓晉王殿下背一輩子黑鍋吧。”
畫眠抿嘴一笑,“現在難京城的人都在心疼殿下娶了個醜女呢!”
洗漱過後,葉世歆換上了一套靛藍衣裙。
畫眠:“小姐,新婦第一次見公婆是不是應該穿得喜慶些?你這身衣服未免太素淨了些。”
“大紅大紫的豔俗得很,我可不喜歡。這樣就挺好。”
沒過一會兒晉王府的管事張嬷嬷就帶着幾個丫頭婆子進了屋內。
“給王妃請安,老奴是府裏的管事,特地給王妃挑幾個伶俐能幹的丫頭婆子供您使喚。”
一群人齊刷刷跪在地上,畢恭畢敬。
“都起來吧。”葉世歆擡了擡衣袖,音色清淡,不甚熱絡。
年輕的女人輕輕一擡頭,那張臉風華絕代,當真是世間少有。
眸色漆黑晶瑩,膚若凝脂,面容精致,長睫輕動,細細灑落下一層陰影。雖說是柔弱之态,卻從骨子裏透着一股随性和灑脫。
靛藍色衣裙修身,将女子娉婷袅娜的好身材襯得淋漓盡致。
即便什麽都不做,只是這麽簡單坐在椅子上,便有種與生俱來的柔媚。卻又媚而不妖,恰到好處。
昨日大婚,新娘一直蓋着紅蓋頭,大家夥也看不到正臉。今日一見,這些丫頭婆子只覺得無比震撼,眼珠子都不會轉動了。
衆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眼神各種交流,完全不敢相信眼前這位就是外界傳說中的葉家三小姐。
外界都在傳葉家三小姐長相醜陋,難以見人。整個京城的人都在心疼晉王殿下他即将要迎娶一位醜女。這一度成為京城百姓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可眼前這位分明是絕色佳人,偌大的京城都找不出第二個這種姿色的美人了。也也不知這外頭這些不靠譜的傳言究竟是哪裏傳出來的。
張嬷嬷太過震驚,以至于都忘記自己此行的目的了。
葉世歆緩緩起身,微微一笑,“張嬷嬷這麽早過來可是有什麽事要同我講?”
經葉世歆這麽一問,張嬷嬷這才倏然回神,忙畢恭畢敬地說:“王妃,這些都是老奴精挑細選出來的,身份幹淨,做事得力,定會好生伺候王妃的。”
葉世歆靜靜打量兩眼,輕言細語,“我向來喜靜,不好熱鬧,屋裏也不用這麽多人伺候。我讓畫眠挑兩個合眼緣的留下,其餘的煩請張嬷嬷領走吧。”
合眼緣?
這位王妃挑丫鬟竟然也如此随意!
丫鬟們個個面面相觑。
張嬷嬷猶豫:“王妃三思,您屋裏就留這麽幾個人伺候,怕是伺候不周呀!”
葉世歆毫不在意,“人貴在精不在于多,若是使喚得好,辦事得力,一兩個丫鬟婆子足矣。若是做事不伶俐,給我一堆也沒有。”
張嬷嬷默了默,點頭道:“王妃說得是。”
葉世歆揮了揮手,“畫眠,開始吧。”
畫眠走到這些丫鬟面前,“你們都把頭擡起來。”
畫眠巡視一圈,很快便挑了兩個丫頭和一個婆子。
見畫眠挑完人。葉世歆便對那挑出來的人說:“好了,你們就留在我屋裏伺候吧。”
“是,王妃。”
語畢,葉世歆慢慢走到張嬷嬷跟前,“張嬷嬷,您是府裏的老人,這麽多年一直将晉王府的諸多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我心裏也十分敬重您。我剛嫁入王府,難免很多事情不好上手,就勞煩您以後多提點提點我了。”
張嬷嬷:“王妃言重了,殿下一早就吩咐過老奴,讓我好生協助您打理這王府。”
葉世歆給畫眠使了個眼色。
畫眠忙拿出銀子,“張嬷嬷,這是王妃的一點心意,您拿去給大家夥分了吧。”
她出手闊綽,張嬷嬷眉開眼笑。
一群人魚貫而入,魚貫而出。屋裏瞬間恢複寂靜。
葉世歆沉聲吩咐:“餘下的銀子你給府裏的其他下人發了。”
“好的小姐。”畫眠笑着說:“小姐還是您想的周到,提前就讓我備下了這些銀子。”
“咱們初來乍到當然需要打點好關系,這點人情世故我還是懂的。”葉世歆替自己戴上一對翡翠玉的耳環,抿嘴輕笑,“再說了有錢能使鬼推磨,咱們日後要想過舒暢日子,少不得要跟這些人打交道。”
兩人說話間,白松露過來傳話來了。
白松露說:“給王妃請安。晉王殿下派奴才過來問問您這邊是不是捯饬好了?”
葉世歆擡了擡眼,“你去回禀殿下,我已經好了。”
她看着鏡子裏的這個年輕女人,無聲地笑了。
有些謠言是該破除一下了。而有些人也是時候該打打他們的臉了。
作者有話要說:寫了十多萬了,女主的面紗終于摘了。真是心疼我們男主,這麽久了只見過老婆兩面。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