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救人
“娘娘,我們還要走多久?”跟着薛千柔漫無目的的在清溪宮附近“散步”散了快一個時辰,涵姝終于忍不住問道。
薛千柔一邊走路一邊沉思,根本沒有聽到涵姝的問話,一旁的丹芸趕緊拉了拉涵姝,示意她不要打攪主子。
薛千柔蹙着眉,這段日子以來發生的事一一從腦海中滑過。賢妃遇刺,她兩次與刺客相遇,萍貴人的胎疑似孽種,琴夫人與某位親王偷情,萍貴人和孩子被害死,她與琳妃被人陷害栽贓……樁樁件件,若說其中毫無關聯,她是不信的,只是始終理不出頭緒,仿佛一團絞在一起的線,因為找不到線頭,所以無法理順。
這其中一定有一個關鍵點被她忽略了,如今敵暗我明,她必須凡事小心才行。
“涵姝、丹芸,你們進宮多年,可知明妃的底細?”薛千柔問道。
她假扮沈意卿也快一個月了,從未見過明妃與任何人親近,每日晨省也只是跟一衆妃嫔打打招呼,其他時候一直沉默寡言,想不到今日竟會對琳妃落井下石,一副非置她于死地不可的架勢。
丹芸答道:“回娘娘,明妃是乙巳年選秀進宮的,因是翰林大學士府上的嫡長女,初封便是正三品貴嫔,兩年前曾懷過一次孕,不久後便即滑胎,皇上為了安撫,晉了正二品妃位。她為人低調,私下裏從不與任何妃嫔交往,算得上是個中立派。”
“中立派?”薛千柔冷笑,此人城府可真深,三年來都一副與世無争的樣子,也與琳妃并無仇怨,由她來指證琳妃,別人只會以為她是義憤填膺。但從當時她和婧小媛的對話來看,兩人明顯就是同夥。
婧小媛和瑤昭儀是琳妃的左膀右臂,如今婧小媛反了水,琳妃的很多秘密恐怕就要藏不住了,就算這次不死,也是前途堪憂。
當然,琳妃雖不是陰險狡詐之人,但也絕非善類,兩人是敵非友,今日她當衆替琳妃求情,只是不想齊寅為難,若之後琳妃敢再對她不利,她絕對會先發制人除掉琳妃。
“我們回去吧。”再走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後宮女人之間的關系太複雜,短時間內她還無法掌握所有信息,只能以不變應萬變了。
因為不想遇到人,主仆三人繞過清溪宮,從冷宮旁邊的小路往清璃宮而去。
剛離開冷宮的範圍,薛千柔突然瞥見不遠處的假山石上有一個粉紅色的小小身影,她緊走幾步,發現竟是一個小女孩。
此地偏僻,假山也堆砌得比較随意,小女孩站在最高的那一塊上面,離地差不多有兩丈來高,若是不小心摔下來,非死即傷。
如今後宮只有兩個孩子,六歲的靈犀和兩歲的靈玥,看那身形應該是靈犀,薛千柔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想也沒想就沖了過去。
還未沖到近前,小女孩已經從石頭上掉了下來,她立刻一個滑鏟滑到假山底下,小女孩砰地一聲摔在她胸口,她氣息一滞,一口鮮血頓時噴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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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趕來的涵姝丹芸見自家主子吐血,吓得膽戰心驚。涵姝腿一軟就跌到了地上,丹芸則強撐着走上前去攙扶薛千柔。
薛千柔深吸一口氣,努力讓紊亂的氣息歸位,過了良久,才一手抱住小女孩,一手扶着丹芸站了起來。
那小女孩果然便是靈犀,此時意識還算清醒,但渾身都抖得厲害。薛千柔柔聲道:“靈犀別怕,敏母妃在這裏,告訴敏母妃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靈犀聰明早熟,但畢竟是個孩子,剛才命懸一線,雖被薛千柔救下,小心髒卻依然砰砰砰跳個不停。她與薛千柔只在荷塘邊遇到過一次,但打心眼裏喜歡她,此時母親不在身邊,忍不住便要向薛千柔訴說委屈。
然而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薛千柔起初以為她是吓着了,但看她神情又不像,猛然想起了什麽,将她的頭轉了轉,果然見到她腦後啞門穴上紮着一根銀針,銀針插得很深,只露出了一截針頭,怪不得她無法說話。
她将銀針拔出,溫柔地撫摸着靈犀的秀發,說道:“靈犀乖,有敏母妃在,沒有人能傷害到你,現在你告訴敏母妃,是誰将你帶來此處的?”
“敏母妃——”靈犀一開口便哽咽了。
“乖,別怕。”薛千柔将她攬入懷中,靈犀只覺她的懷抱很溫暖,就像自己的母親一般,忍了許久的眼淚終于洶湧而出。
薛千柔本就喜歡小孩,又憐靈犀身有殘疾,因此對她十分和顏悅色,靈犀深吸了幾口氣,終于慢慢說道:“近日母妃身子不适,只能卧床休息,但父皇為我請了先生教授琴藝,因此我不能時時在母妃身邊侍奉。今日學完琴以後,我急着回宮照顧母妃,誰知走到半路卻被一個太監所劫,跟随我的兩個宮人都被打暈,我被制住不能言語,那太監将我帶到這裏,又将我推了下來。”
薛千柔皺眉,靈犀雖不受寵,到底也是堂堂公主,青天白日便有人公然向她下手,這後宮的安保也着實差了些,此事應該讓齊寅知曉才是。
“靈犀,你怎知那人是太監?”
她既不能視物,照理不該知道劫匪是何人才對。
靈犀道:“他打傷我的宮人時曾說道‘沒用的奴婢,去死吧’,我聽他聲音尖利,因此判斷他是太監。”
薛千柔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後宮剛剛夭折了一位皇裔,立刻就有人對靈犀下手,這兩者之間是否有什麽關聯?靈犀是瞎眼公主,睿容華又不受寵,她們對任何人都構不成威脅,難不成是因為最近齊寅對靈犀好了些,所以引起了其他人的忌憚?
又或者,對方是想将謀害公主的罪名栽到誰的頭上。此處如此偏僻,若非她巧合之下經過,靈犀今日多半生還無望,連着失去兩個孩子,齊寅必定大怒,決不會姑息兇手,那麽……
如此一想,被栽贓的估計又是琳妃了。
琳妃啊琳妃,本姑娘一日之內救了你兩次,你将來要是恩将仇報,反過來對付我,必遭天打雷劈!
“靈犀,此事敏母妃自會向你父皇禀報,除了你母妃,不能對其他任何人提起,知道嗎?”她牽起靈犀的小手,準備送她回去。
誰知靈犀卻使勁搖頭:“不可以,敏母妃,不可以告訴父皇!”
薛千柔覺得奇怪,她差點被人害死,卻為何不肯向自己的父親尋求保護?
“靈犀——”
靈犀撲通一聲跪在她面前:“敏母妃,求你不要将此事告訴父皇。”
“你……”薛千柔欲扶她起身,後者卻死活不從。
“為何不讓你父皇知曉?”
“父皇不能一直保護我,如若惹惱了那個人,我和母妃會更危險。”靈犀咬着嘴唇,神情既膽怯又倔強。
薛千柔一陣心疼,這小小孩童稚嫩的肩膀上到底承擔了多少?從她的口氣可以聽出,這種事恐怕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而她和睿容華一直都在忍耐。想到這裏,她忍不住生起齊寅的氣來,這個做父親的到底有多失職,才會讓自己的女兒一次又一次被人暗算?
“靈犀,你知道幕後之人是誰,對不對?”她蹲下.身,視線和靈犀保持在同一水平線上,後者雖然看不見,但可以感覺得到。
靈犀低下頭,并不回答。
“告訴敏母妃,那人是誰。”
靈犀磕了個頭:“敏母妃,今日多謝你救了我,請你送我回宣若宮,我遲遲未歸,母妃定然在翹首以盼了。”
薛千柔見她态度堅決,也不好勉強一個孩子,唯有先送她回去,或許睿容華願意告訴她幕後之人是誰也說不定。
剛到宣若宮正殿,便見到睿容華一臉焦急地在殿中徘徊,見到靈犀,立刻跑了過來,雙手撫住她的小臉,眼眶就紅了。
“靈犀,你怎地此時才回來?你可知母妃一直在擔心你?”睿容華的聲音裏含着幾分責備,更多的則是關懷。
“母妃——”靈犀伸手攬住她的脖子,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睿姐姐,今日靈犀出了點意外,不如我們進殿再說?”薛千柔見她們母女情深,鼻子酸酸的——她從來沒有享受過母愛。
睿容華趕緊擦了擦眼淚,放開靈犀,對着薛千柔行了一禮:“臣妾見過貴嫔娘娘,臣妾失儀,請娘娘恕罪。”
睿容華本就生得嬌小,此時臉色蒼白,容顏憔悴,倒頗有幾分楚楚可憐之态,只可惜齊寅不在此處,否則說不定會對她們母女多幾分憐惜,薛千柔暗暗嘆了口氣。
“睿姐姐,我也不跟你拐彎抹角,今日靈犀差點被人殺害,是本宮路過救了她。兇手是誰,你想必心中有數,不妨告訴本宮,由本宮來解決她,日後你與靈犀便可平安度日,你看如何?”
睿容華驚恐地後退一步,将靈犀緊緊摟在懷中。
☆、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