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借錢
暴躁的君王立刻化身溫柔情人,上前扶起萍貴人,替她擦了擦眼淚,說道:“別哭,敏婕妤敢如此猖狂,朕自會責罰,你先回去歇着,等朕批完折子就去找她算賬。”
轉頭吩咐靳忠:“将昨日章蘊國進獻的珍珠步搖給萍貴人送去。”
萍貴人頓時喜出望外,沈意卿雖是從三品婕妤,但只要皇帝向着自己,她就鐵定沒有好果子吃!
齊寅又随口哄了幾句,就着人将她送回去了。她一走,齊寅便以手支贻,開始思考用什麽法子來整治那個可惡的女人。
“靳忠,你覺得怎樣的懲罰才最能觸到敏婕妤的痛處?”
“這個……皇上,奴才不知……”靳忠很是為難,他一個做奴才的,怎敢對這種事發表意見?
“朕讓你做太監總管,是替朕分憂的,不是讓你整日敷衍的,若是不想做,朕可以成全你!”
九五之尊眼中射出兇光,靳忠吓得跪倒在地:“回皇上,奴才有有有有有一個主意……”
“說來聽聽。”
靳忠抹了抹額頭的冷汗:“奴才想……想宰相大人一生清廉,府上人口又多,恐怕……恐怕……敏婕妤的體己錢應該不多,皇上若是……”
齊寅拍手稱好,臭老頭是京官中出了名的窮人,皆因他從不收受賄賂,并無一點額外收入,宰相俸祿雖然不低,但他有四房妻妾和十二個孩子要養,兒子們還未成年時,家裏窮得幾乎揭不開鍋,逢年過節都要先皇接濟。這些年兒子們陸續開始做事,家裏不再捉襟見肘,但也并沒有多少富餘,想來沈意卿進宮時也不會帶太多銀兩,只要扣她的俸祿,從經濟上制裁她,她必然不敢再猖狂。
“靳忠,傳朕的旨意,敏婕妤苛待随居妃嫔,罰俸一年以示懲戒。”
想到那個女人窮得連打賞宮人的銀子都拿不出,九五之尊就心情大好,為了不給她翻身的機會,他再吩咐道:“最近若是敏婕妤來求見,一律給朕擋在外面,就說朕國事繁忙,若後宮有事,去找母後決斷。”
敢得罪一國之君,讓你哭都沒地方哭去,哼!
薛千柔打了萍貴人後,就帶着涵姝、丹芸回了正殿,兩個宮女吓得面色鐵青,渾身發抖地看着自家主子。
薛千柔心裏也是怕的,被狐貍精迷住的男人,常常會失去理智,如果皇帝聽了萍貴人的哭訴,直接沖過來掐死她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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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昨日荷塘中短暫的較量來看,皇帝明顯學過武,而且身手還不錯,雖說不一定能打贏她,但……當着衆人的面,她肯定是不能還手的吧?萬一皇帝誤會她想弑君,不但她的小命要玩完,宰相大人一家也得跟着遭殃。
“娘娘……”見主子眉頭越皺越緊,涵姝都快哭出來了。
“涵姝、丹芸,你們進宮多久了?”薛千柔突然問道。
兩人不明所以地對望一眼,丹芸答:“回娘娘,奴婢是七年前進宮的,涵姝比奴婢晚了一年。”
“這些年,你們可曾見過皇上打女人?”
兩人同時搖頭:“沒有。”
薛千柔松了口氣,不會打人就好,要是像在帝國時那樣,每次被John教訓都只能單方面挨打,那該多憋屈!
兩人見她神色,以為她想到了什麽哄皇帝開心的好法子,一起期待地望着她。
薛千柔柔聲安撫:“別怕,皇上既然不打女人,自然也不會打你們。”
兩人這下是真哭了,娘娘,皇上打人難道需要親自動手嗎?!
皇帝的聖旨是午時到達清璃宮的,傳旨的正是太監總管靳忠。
“上谕,婕妤沈氏,心胸狹窄,苛待宮嫔,今罰俸一年以示警戒。欽此。”
薛千柔有些不敢相信,沒有降位,也沒有禁足,随便斥責一句“心胸狹窄”,再扣點錢就算過關了?皇帝竟是如此好相與的人?
“婕妤娘娘,請接旨——”
她回過神來,接了旨,謝了恩,又看了看門外,确定沒有看到皇帝的身影,這才小聲問道:“靳公公,皇上只說罰俸?”不會還有什麽厲害的陰招等着她吧?
靳忠腹诽,聖旨上不是寫得清清楚楚麽,敏婕妤您是不識字還是怎麽滴!當然,腹诽歸腹诽,他表面上仍是和氣地答道:“回娘娘,皇上并沒有說別的。”
薛千柔拍拍胸口:“還以為多嚴重呢。”
靳忠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婕妤娘娘您娘家窮成那樣,這副不缺錢花的态度是怎麽回事?莫非您什麽時候發了橫財?
薛千柔向涵姝使了個眼色,示意她拿銀子賞靳忠,誰知後者卻動也不動,她心中奇怪,卻又不好當着靳忠的面詢問,于是又向丹芸遞眼色,誰知丹芸也只是撇了撇嘴,絲毫也沒有要去拿銀子的意思。
靳忠早知敏婕妤窮,也沒指望能從她這裏撈到什麽油水,當下便行禮告退了。
待他一走,薛千柔斥道:“你們兩個怎麽回事?本宮讓拿銀子給靳公公,都裝傻呢?”
涵姝嘟嘴道:“娘娘,咱們每個月的銀子只是堪堪夠花,哪裏有多餘的給靳公公?這個月的例銀三日前便已經用完,就等着後日領俸呢,誰知這個節骨眼上被罰了。皇上火氣這麽大,一罰就是一年,以後咱們的日子可怎麽過?”
薛千柔不屑:“瞧你那點兒出息!本宮的嫁妝随便拿點出來,也能撐很長一段時間吧。”
丹芸道:“娘娘,你進宮的時候只帶了幾套首飾和一些碎銀,碎銀早已用完,首飾是夫人留給你的,你真的要拿去變賣嗎?”
薛千柔:“……”敢情沈意卿那個位極人臣的宰相爹是個吝啬鬼?
“這麽說咱們要喝西北風了?”她突然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那倒不至于,吃食有尚食局供應,只是……”丹芸的話沒說完,但薛千柔豈能不明白?在後宮,經常需要上下打點,若是連點小錢都沒有,誰願意替你做事?
“哪個宮裏的宮人油水比較多?”她問。
“反正不是咱們清璃宮。”丹芸小聲道。
“就算是清璃宮,也肯定不是咱們聽雨軒。”涵姝補刀。
薛千柔:“……”
她在帝國的時候從來沒過過窮日子,本來麽,窮誰也不可能窮精英隊的人,吃穿用度武器裝備全都是一流的,若是犯了錯,John直接一頓鞭子過去,就抽得她服服貼貼,從來也沒有從經濟上制裁過,此時突然得知自己窮到了姥姥家,這種感覺着實不爽。
“你們覺得靳公公有錢嗎?”
“那當然!”兩人異口同聲答道,靳忠那可是皇帝面前的紅人,哪怕是得寵的主子,也不敢輕易得罪,反而時不時塞銀子孝敬他,希望他能在皇帝面前替她們美言幾句。
薛千柔臉上漾起一個迷人的笑容:“待本宮去他那裏借點銀子花花。”
敏婕妤掌掴萍貴人,于齊寅來說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日理萬機的君王很快便将之忘到了腦後,直到幾日後又在朝上被宰相大人氣得七竅生煙,這才想起那個可惡的女人來。
“靳忠,這幾日敏婕妤來求見過幾次?”他一邊拿朱筆在宰相大人遞上來的折子上畫圈圈,一邊問道。
“回皇上,娘娘她……一次也沒來過。”
“嗯?”齊寅啪地一聲将朱筆扔到案上,“你确定沒記錯?”
靳忠趕緊道:“皇上吩咐的事,奴才豈敢不盡心?敏婕妤的确一次也沒來求見過皇上,不過……不過……”
“不過什麽,快說!”
“不過她倒是來找過奴才一次。”
齊寅挑眉:“找你幹什麽?讓你替她求情?”
靳忠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借錢。”
齊寅:“……”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用不确定的語氣問道:“她真的找你借錢?”
靳忠悲憤地點頭:“她坐在奴才的屋裏不肯走,奴才怕……怕傳出什麽閑話,只好借給她。”
“她有錢還?”
“娘娘說,奴才整日跟着皇上,定有很多機會見到宰相大人,要奴才問宰相大人要。”
“豈有此理!她既已進宮,成了皇家的人,怎還能問娘家要錢?”
“奴才也是這麽說,可娘娘她又說……”靳忠恨不得把頭低到地上去,“娘娘說既然不能問娘家要,那就去找她的夫君,也即皇上您要。”
齊寅:“……”
“皇上,奴才存點小錢不容易……”靳忠哭喪着臉。
“她借了多少?”
“三百兩。”
“三百兩你好意思跟朕哭窮?平時各宮主子賞的也不止這點,別以為朕不知道!”
“可娘娘她說,以後每月都要向奴才借三百兩,直到受罰期滿……”
齊寅:“……”
☆、粗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