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掌掴
一向不得寵的敏婕妤突然溺水,被偶然經過的皇帝救起,皇帝不顧自己渾身濕透,緊張地送她回寝宮,還親自将她抱到床上,這才離開。不到兩個時辰,此消息便傳遍了整個後宮。
人人都知道大瀝朝的皇帝陛下是個工作狂,雖然後宮妃嫔衆多,卻從不沉迷女色,一月倒有二十餘日獨自就寝,妃嫔于他只是調味品,而并非必需品,除了寵冠後宮的賢妃安雅,何曾見過他對哪個女人如此體貼過?
敏婕妤雖然出身宰相府,卻不過是通房丫頭所生的庶女罷了,皇帝看在老宰相的份上給了她高位,卻只召幸過一次,聽說還是半夜被趕走的,時隔兩月,怎會突然又将她看上了眼?
後宮諸人猜測紛紛,第二日晨省時,薛千柔明顯地察覺到許多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由得感慨,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避世于後宮女人來說,不過是個遙不可及的夢罷了。
其時齊寅還未立後,一衆妃嫔每日只向太後請安。此事就連太後也聽說了,待衆人行禮後向她問道:“敏婕妤,聽聞你昨日在清溪宮前的荷塘溺水,被皇帝救起,是否真有此事?”
薛千柔硬着頭皮答道:“回太後,确有其事。”
“好好的為何去清溪宮,又怎會溺水?”太後用審視的目光盯着她。
清溪宮一向空置,又如此偏僻,離冷宮只有幾十丈遠,一衆妃嫔都嫌那裏晦氣,如非必要,是決不會踏足的。
薛千柔知道自己若是不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太後定會懷疑她在禦前布了眼線,知道皇帝會經過清溪宮,故意等在那裏行惑主之事。
“臣妾自小便喜歡荷花,近日正是荷花盛開的時節,臣妾便想去清溪宮前賞荷,沒想到會失足落水,更沒想到會遇到皇上。”她斟酌着答道。
“若要賞荷,為何不去安樂宮外?那裏離你的清璃宮并不遠。”太後顯然并沒有接受她的說辭。
“回太後,一來是因為安樂宮是皇上下朝回長青宮的必經之路,臣妾怕打攪皇上;二來清溪宮少有人前往,荷花開得更加燦爛,因此臣妾才舍近求遠,去了清溪宮,請太後明鑒。”
太後盯着她看了片刻,終是沒有再追究,只道:“以後小心些。”
一場風波暫時止息。
晨省畢,薛千柔帶着涵姝、丹芸,像往常一樣慢悠悠地走回去,剛坐下喝了一盞茶,同居一宮的幾位低位妃嫔便來向她請安了。
大瀝朝後宮宮規,妃嫔除了要向執掌鳳印的皇後或者太後晨省,還得向自己宮中主位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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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千柔看着排在最後的萍貴人,心中冷笑兩聲。從她開始假扮沈意卿,這位萍貴人就從來沒向她請過安,仗着自己侍寝過幾次,幾分寵愛在身,根本不把她這個主位放在眼裏,每日都以各種借口告假不來。
此時出現在這裏,多半是因為昨日她被皇帝抱回來的緣故了。雖然她只是暫時代替沈意卿,不願多惹事端,但這萍貴人的嘴臉也實在太過難看。
她是教訓她呢,還是教訓她呢,還是教訓她呢?
“婕妤娘娘安。”衆低位妃嫔下拜。
薛千柔眯着眼睛看了萍貴人一會兒,故作疑惑道:“那位妹妹是新來的嗎,怎地有些面生?”
萍貴人臉一紅:“回娘娘,嫔妾是祥雲殿萍貴人陳氏,這些日子一直病着,因此未來向娘娘請安,還望娘娘恕罪。”
薛千柔起身走到她身邊,親自将她扶起,柔聲道:“既是身體欠安,便該在殿裏歇着,否則皇上知道又該心疼了。”
她轉頭吩咐丹芸:“去祥雲殿傳本宮的旨意,讓宮人們好好伺候萍貴人,若是萍貴人出殿受了涼,本宮定要重罰他們。”
明着是關心萍貴人的身子,實則變相禁足,她身為清璃宮主位,是有權責罰随居妃嫔的,萍貴人雖然比她受寵,到底份位相差太多,而且經過昨日之事,有些摸不透皇帝對這位婕妤的心思,只得暫時忍下這口氣,應道:“嫔妾多謝娘娘關心。”
薛千柔走回去坐下,這才道:“衆位妹妹免禮,都回去歇着吧,本宮也乏了。”
衆人退下,涵姝一臉擔心地說道:“娘娘,萍貴人最近頗為受寵,皇上時不時便要召幸她,若然皇上知道……”
在後宮,皇帝的寵愛就是一切,自家主子雖然位居從三品,算是高位,但一直都不受寵,如今随随便便就責罰了萍貴人,若是萍貴人在皇帝枕邊吹吹風,主子的前途可就堪憂了,由不得涵姝不擔心。
仿佛為了證實她的話,“皇上駕到”的聲音響起,剛下朝的九五之尊來到清璃宮,看都沒看她這個主位一眼,便擡腳去了祥雲殿。
薛千柔:“……”涵姝你個烏鴉嘴!
她命涵姝搬了張椅子,蔫蔫地坐在檐下,認真思考起自己的人生來。如果她現在跑去跟皇帝說,她沒有要責罰萍貴人的意思,而真的只是關心她的身子,他會不會相信呢?
回想起剛才的情形,她的語氣那麽柔和,态度那麽平易近人,她其實是一位很寬厚的主位嘛,皇帝是個明君,一定會看到她身上的閃光點的。萍貴人不就那張狐媚的俏臉可以看麽?若是她恢複自己的本來面目,萍貴人拍馬也追不上,她可是帝國第一美女,無數精英的夢中情人,區區一個古代皇帝,還不被她迷得七葷八素!
唉,宰相大人如果能将憂國憂民的心思分一點在造人上,把自己的女兒生得國色天香該多好?她幽幽嘆了口氣,還沒決定怎麽去向皇帝解釋責罰萍貴人的事,便見到龍辇經過她的殿前,徑直往宮外而去。
咦,他并沒有來找她算賬!
危機暫時解除,薛千柔大大松了口氣,向涵姝道:“丹芸呢?你們兩個陪本宮出去透透氣。”
“娘娘,剛才你讓丹芸去祥雲殿傳旨,她一直都沒有回來。”
薛千柔皺眉,這前後也有半個時辰了,祥雲殿又不遠,丹芸就算是爬也該爬回來了,莫非被萍貴人扣下了?
這是明着向她這個主位挑釁呢,不能忍!
她一聲不吭便往祥雲殿而去,涵姝很少見到自家主子如此氣勢洶洶,既擔心丹芸受苦,又害怕事情鬧大主子會被皇帝責罰,想勸,但薛千柔已經走遠,只得小跑着跟上,主仆二人片刻之間便來到了祥雲殿門口。
丹芸果真是被扣下來了,此時正被兩個太監按着跪在殿門口,萍貴人的大宮女彩霞站在她面前,揚起右手,啪,給了她響亮的一巴掌。
無論是對妃嫔還是宮女,掌掴都是一種極大的侮辱,丹芸卻是敢怒不敢言,畢竟皇帝剛從這兒離開,人家萍貴人可正值盛寵,自家主子本就備受冷落,若是自己再給她惹上什麽麻煩……
目睹這一幕的薛千柔怒氣值頓時爆棚,她這人性格特別護犢子,以前在帝國時,因為小寶身體孱弱,便有別組的隊員嘲笑他,她二話不說上去将那人狠揍了一頓,打得他半個月都下不了床。雖然事後挨了John二十鞭,但從那以後再也沒有任何人敢說她隊員的壞話。
這丹芸雖是沈意卿的宮女,跟她并沒有什麽關系,但此時她扮演着沈意卿,便是丹芸的主子,雖說不宜得罪皇帝寵着的人,但若是自己的大宮女被人如此侮辱都能忍氣吞聲,她還有什麽臉面在後宮立足?
惹惱了皇帝,最多不過降位禁足罷了,反正她一直都是被冷落的,再說畢竟還有個宰相爹在前朝撐着呢,皇帝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可能罰得太重。
想到這裏,她繞過門口那四人,徑直來到了殿中。萍貴人正面帶得色地坐着飲茶,見到她臉色驟變,薛千柔也不跟她廢話,噌噌噌走到她面前,左手抓住她的衣領将她提了起來,右手一揚,一個響亮的巴掌扇到她的俏臉上,頓時現出五個清晰的指印,比丹芸剛才挨的那一下可重得多了。
萍貴人被打懵,宮人們包括丹芸和涵姝在內全都吓傻了。從來沒有見過高位妃嫔親自動手打人,還是不受寵的打受寵的,衆人一時都不知該如何反應。
過了片刻,萍貴人才哭出聲來,一邊哭一邊罵道:“沈意卿你這個賤.人,你……你竟敢打我?”
薛千柔提着她來到門外,問涵姝:“萍貴人剛才說什麽?”
涵姝雖然知道事情要糟,但主子打都打了,此時決不能在敵人面前示弱,于是大着膽子說道:“娘娘,萍貴人罵你。”
“區區一個正六品貴人,竟敢辱罵本宮這個從三品婕妤,實在是無法無天!”薛千柔擡手又給了萍貴人一巴掌,這才将她丢到地上,拉起丹芸,說道,“我們走,沒得讓這起下賤胚子污了眼!”
說完她昂首挺胸而去,丹芸還愣着,涵姝趕緊拽着她跟了上去。
一刻鐘後,長青宮。
齊寅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哭得梨花一支春帶雨的萍貴人,神色頗有些不耐煩,他堂堂一國之君,每天有無數國事要處理,哪裏有空去聽女人之間争風吃醋的破事兒。原以為這萍貴人懂事乖巧,他才願意多寵着她幾分,沒想到竟也是個不省心的貨!
“皇上,敏婕妤她仗着是嫔妾宮中主位,竟當衆掌掴嫔妾,嫔妾……嫔妾沒臉見人了……皇上要為嫔妾做主啊。”萍貴人見皇帝似乎不大想理自己,哭得更傷心了。
敏婕妤?九五之尊手中的朱筆頓時停了下來。那個死女人昨日得罪了他,他還沒想好怎麽報複呢,機會這麽快就送上門來了。
☆、借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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