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婚禮
最怕空氣突然的安靜。
別看南煙應對自如,其實她腦子此刻也沒比楚聞舟好到哪裏去, 渾渾噩噩到一定的境界……
腦子裏被巨大信息塞炸了。
無數個帶着問號的問句旋轉, 她徹底茫然。
楚聞舟怎麽會在這裏?
楚聞舟聽到了多少?
她和楚豐軒的關系是不是瞞不住了?
這一切的混亂, 最後變成了南煙的緘默。
眼睫幾眨, 南煙喉頭滑動,有些幹燥焦灼。
死死壓制腦子光怪陸離的問題, 将所有的瘋狂通通封存在自己的身體裏,從外看她只是靜靜站着, 鎮定非常。
內裏她拼命、努力,通過回憶厘清情況, 試圖找回理智。
就算主控權不在手上, 也不能再說錯話。
她剛有說楚聞舟的壞話嗎?
沒有!還拍了一通彩虹屁!!
很好。
她和楚豐軒有表現得藕斷絲連嗎?
Advertisement
沒有!
很好,繼續。
……
不過幾個眨眼, 憑借着驚人的應變能力, 南煙的思緒從沸騰翻滾漸漸冷卻下來,扣入掌心肉裏的指甲漸漸放松,感覺到一些細微的疼痛。
南煙不願意自曝其短降低氣勢, 以不變應萬變, 保持沉默,等着楚聞舟開口。
要別人先出招,她才能接招,才能拆招。
深吸口氣, 緩緩呼出, 南煙目光終于敢再去看楚聞舟。
男人他半低着頭, 沒說話,眼下框有幾分不正常的微紅,襯在他略顯病态的蒼白皮膚上,異常打眼。
他手捏着把手,五指不是很用力,不是死扣着的。
清晨的光影稀疏投射在他面頰,在那輪廓分明的臉上,照出高低錯落的陰影,他眼睫低低垂覆着,南煙看不清他眼睛,像是在回避什麽。
這一眼,南煙內心生出幾分古怪,但是腦子混亂極了,她一時摸不準。
兩個人就這樣相對靜默。
楚聞舟其實也沒好到哪兒去,他極不願意在別人面前展示自己的不堪,但是剛剛楚豐軒那段話已經徹底的越過了他的底線,情緒激昂外露,他一時無法很好的收回去。
南煙走出來,也是個變數,讓他精明的腦子難得有些混沌。
等他自覺稍稍收整好臉上的狼狽神态,也有一段時間了。
擡頭,兩個人再次四目相對。
南煙安靜極了,那雙幹淨的眸子一瞬不瞬,目光清冽,沒有絲毫的回避。
楚聞舟皺眉,不舒服,莫名感覺自己的遮掩在這種目光下毫無作用,真實模樣仿佛被她觑得幹幹淨淨。
垂目,深呼吸,再擡眼。
楚聞舟輕咳一聲,用語言打破尴尬,轉移南煙注意力。
“你和楚豐軒以前是,男女友?”
“是。”
她毫不回避,和那張臉給人的感覺一樣,直直的,清澈見底。
兩相比較,楚聞舟越發覺得自己的遮掩窘迫,分外不自然。
楚聞舟深深皺眉,控制住想迅速離開的沖動。
“你以前怎麽不和我說?”
嗯?
南煙心頭的古怪感擴大。
這感覺像是一抔雪水從頭頂上澆下來,凍徹心扉,急躁一霎灰飛煙滅,使得她的視線更集中于楚聞舟身上,靈臺清明。
“你沒問。”
輕輕的三個字,不卑不亢,标準答案。
南煙腦子活泛起來,想了想,又添了句:
“再說是以前的事情,既然沒有可能,就不必再提。度娘上顯示你交過的七個女友,你也沒和我說過。”
楚聞舟:“……”
不僅臉蛋騙人,還生的伶牙俐齒!
楚聞舟微惱:“這是兩碼事,不能相提并論!”
南煙腦回路清奇:“為什麽?不都是分手了的前任?難道你還喜歡着其中的誰??”
“!!!”
很好,不尴尬了,他的狼狽瞬間被氣惱取代。
“你究竟有沒有搞清楚,楚豐軒是我的侄子,是楚家的人?!”
南煙沉默,靜靜看着他。
楚豐軒壓着惱怒,有理有據分辯道:“楚家內部的關系複雜,你不是第一天知道。你們這種敏感的關系,為什麽不是第一時間給我說?!”
南煙雙眼微睜。
這句話非常的熟悉。
——“那你今天還有什麽想和我說的嗎?”
上次見過楚豐軒之後,送她回南家的時候,楚聞舟問過。
南煙考思考不要告訴他的時候,這句質問反複在腦子中打轉。
相似的話一旦出現,就立刻挂上鈎。
不對,很古怪,有什麽不對。
南煙秀氣的長眉斂起。
“我說的不對?合約裏要求了坦誠相待的,我需要你做好符合你身份的事情,你覺得你隐瞞這段感情合适嗎?我知道了就不會有更多的想法嗎?”
“那你有嗎?”
南煙反問的猝不及防,語聲一如既往的冷淡,冷淡中還帶着幾分打量。
“我……”
楚聞舟一時語滞,眉心都皺起來,沉聲:“你看我不像是在生氣……”
“你不對。”
南煙陡然道。
楚聞舟心懸空一霎,強撐着底氣:“你在說什麽……”
剩下的半截話被南煙驟然俯身,放大在眼前的臉截斷,卡死在喉嚨裏。
女人的杏眼遠看清靈,近看更是水汪汪宛如碧泉,纖長的眼睫眨動間,五官眉清目秀的純真感給予視覺暴擊。
而南煙想法簡單,她只是想看清對方。
看清那雙眼睛裏,蘊含的情緒。
沒有滔天的怒意,也沒有克制的隐忍陰鸷。
薄怒混合着少許驚訝,就是楚聞舟表情裏的所有。
而微表情,是最不能騙人的東西。
南煙徹底的确信了自己的直覺。
扶額站起來,頭腦混亂間,情緒複雜。
“你……”
男人聲音低沉,南煙卻覺得煩躁。
他話只說了一個字,南煙猝然轉身,不顧及長裙的整潔,一手拿着捧花,一手拎着裙擺大步流星往前走,走得又快又急,噠噠噠,高跟鞋似要在木地板上要踩出洞來。
“你去哪兒?”
楚聞舟被南煙的舉止搞糊塗了,糊塗的同時,真的生氣起來。
被撞破不說點保證就算了,還走了?
這到底什麽跟什麽?!
不過十分鐘不到,楚聞舟再看着走回來的人,驀然失語。
南煙面沉如水,眼睛裏有火在燒。
而她身後,跟着守在外面的,驚訝的小方……
她知道了?
她怎麽知道的?!
“簌——”
甫走回近前,南煙手上的捧花不客氣砸楚聞舟身上。
花瓣上被噴上去的露水,沾在楚聞舟整潔的西服上,留下幾點深色的印子。
女人眼神直直的,氣勢十足。
“說說吧,什麽時候知道的,為什麽特意偷聽。”
“小圓也是你支出去的吧,一場好戲,楚少你看滿意了嗎?”
楚聞舟:“……”
“我……”
楚聞舟遲疑剛開了個頭。
南煙毫不客氣打斷:“別說是不小心聽到的,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
這話內裏卻沒有氣勢。
南煙哂笑:“楚少不是說自己最讨厭欺騙嗎?我看您騙人起來也是不眨眼睛嘛。”
小方:“……”
無辜,弱小,可憐,瑟瑟發抖但跑不了。
不待楚聞舟再說話,南煙氣憤快速道:
“首先,後面是有臺坡的,你用的輪椅應該更傾向于平地,怎麽說都是該從前方進來,而不是從後面這根廊道進來。”
“其次,小方應該是緊跟着你身邊,而不是離開你十幾米,除非是你刻意想聽,又因為事情涉及我的感情史,又是安排好的,這種情況下,他只有回避在外面。”
“小圓不該離開那麽久,現在已經過了半小時,如果不是你授意,我想不出來本該陪我的人,怎麽會離開那麽久。而且接觸以來小圓她就很敬業,沒事情不該走這麽久。”
楚聞舟被南煙強硬的姿态說得幾分不爽。
眼眉壓着沉沉,不悅道:
“這些只是你的猜測,萬一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特意和你說呢?”
“那你為什麽不生氣?!”
南煙靠近楚聞舟一步,氣勢斐然,神色篤定:“以你的脾性,要是不小心聽到了,還會這樣溫吞吞的和我說話?你不生氣,不震驚,眼神還閃躲回避我?!為什麽?難道楚少你能未蔔先知??”
楚聞舟喉頭滑動,有幾分口幹。
“別低眼,我是學表演出身的,楚少不知道眼神閃避的代表意嗎?”
南煙緩緩俯身,紅唇微張:“那是不自信,遮掩的微表情。”
楚聞舟本想低下的眼睫在南煙的逼近下,被迫得直直平視,眉心褶着,後牙緊咬。
“然後呢?”
男人聲音沉郁,索性不作否認。
不否認,也就是承認了。
南煙內裏五味陳雜。
“我能有什麽然後,我倒是想問問,自視清高楚少為什麽聽牆角。”
男人黝黑的眼內透不進光去,還是那句話:“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告訴你什麽,我和楚豐軒的關系?”
南煙挑眉一霎,尖銳道:“過去了的感情我不想提有什麽問題嗎?我不想回憶那些不開心的事,很過分嗎?!我告訴你有什麽用,非要整的自己凄凄慘慘的?那我不高興了,你難道還能當知心哥哥開解我?!”
句句紮耳,合乎情理得犀利。
楚聞舟迎着南煙諷刺的目光表情,罕見啞然。
小方眼觀鼻鼻觀心,內心寬面條淚,在雙方火力十足的交戰中,尴尬得恨不得縮地裏去,少爺不好惹,南二小姐也是個硬茬。
南煙的腦子串聯起更多的。
“今天不是第一天知道,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那天我去試鏡的時候?”
楚聞舟沉默,指節在這種争鋒相對下根根收緊。
“原來就是那個時候。”
“既然你想知道我和楚豐軒的關系,那你為什麽不開口問我?我所有的底牌都亮出來了,你完全可以當面問我,你為什麽不問??”
“我問了你就會說實話嗎?”
男人聲音淡淡的,眼內終于不再有遮掩。
而小方第一次聽見南煙用這麽高的聲音說話。
“我為什麽不會說實話,我騙你有什麽好處?!我所有的底牌都攢在你手裏,從小帶我到大的姨媽需要靠着你去接受治療,那楚少你覺得我會用家人開玩笑嗎?!!”
楚聞舟下颌線條緊繃起來,面對南煙的質問,沉默。
南煙皺眉,直覺這個反應背後還有深意,憤怒像是一把火助推,下一秒她就想通了。
想通了,語氣倏爾又淡下來,極冰極冷,帶着說不出的失望。
“你不信我!?”
一字一句慢聲,聽得小方的心都抽了起來。
不信她,所以不管她怎麽回答,他還是會懷疑她,所以,必須用更為現實的手段印證這一點,而所有的手段,沒有什麽比在單獨聽到兩個人對話,更直接了。
南煙腦子疼。
往後退了一步。
楚聞舟張口無言,想否認兩句,但是——
內心深處他清晰的知道,南煙說的就是事實,無法反駁。
只是南煙看他的目光,讓楚聞舟很難受。
像是被針紮着一樣。
但先隐瞞不是對方嗎?為什麽最後錯處在他身上了??
難道她還指望他道歉?!
開什麽玩笑。
緩緩,南煙輕輕道:“我本以為,我們是能當朋友的。”
楚聞舟被那目光逼得退無可退,煩躁得捏緊了手,直接道:
“你做好分內的事情就好。”
南煙面色全然沉了下去。
這話一說出來,氣氛瞬間僵死。
楚聞舟後知後覺太過生硬。
對視中,楚聞舟第一次覺得這樣難熬,對方眼神裏的失望,是他在任何一場商業談判時,都沒有感受過的炙心煎熬。
或許讓他煎熬的也不全是南煙的神态,也有他本身對偷聽的不齒,當這兩者疊加,道德的羞恥感便被最大化。
有好幾分鐘,沒有一個人有過動作。
楚聞舟千頭百緒在胸腔內打着轉,剛想開口。
“二小姐,婚禮快開始了。”
門被小圓推開,率先打斷了無聲的對峙。
三個人同時望向門處。
小圓被三道視線聚焦,瞧清場面也是驚了,讷讷被定住了身形。
“你回來的夠及時的嘛。”南煙嘲弄道。
楚聞舟:“……”
小圓:“……”
小方:“……”
南煙迅速将摔楚聞舟身上的捧花拾起,頭也不回走進室內,在沙發上坐下。
目光平視前方,心潮起伏不息。
須臾,閉上眼,聲音有些脫力道。
“都走吧,讓我一個人安靜會兒。”
小方推着楚聞舟往外走。
小圓留了下來,在門口等着南煙調整好。
他們還是從來路回,路經酒店的花園,周圍都是樹木,安靜極了。
楚聞舟一路都皺着眉,臉色極差。
好久,楚聞舟罕見問小方道:“很過分嗎?”
小方:“……”
這讓他怎麽回答?必死題?
楚聞舟偏偏不放過,回頭看自己的生活助理,心頭窩火道:“她和楚豐軒的事情自己不說,我印證一下,很過分嗎?”
小方在楚聞舟的目光下逼出幾個字:“那,要看場合。”
“什麽場合?”
小方求生欲極其強烈:“站在我們的角度來說,車禍蹊跷,怎麽調查都是應該的。”
“然後呢?”楚聞舟仍唬着臉。
“但是……南二小姐不知道這個內情啊。站在她的角度來說,遇到前任就很尴尬了,然後又見到您,她之前不告訴您恐怕也是不願意少爺你多想……然後還……”
然後還好死不死讓二小姐拆穿這是個早就針對她設好的局,她能不生氣?
她要是不生氣,小方才會覺得有鬼好嘛!
但是話卻不能說的這樣直白,小方憋了許久,憋出一句。
“少爺您和雅小姐分手那天,也堅決不讓我和小圓跟着。”
楚聞舟:“……”
小方不說話了,楚聞舟長出口氣,伸手捏眉心。
以己度人,好像,是……有點過分?
但這個女人,她怎麽就這麽精呢!
正常人早就亂了陣腳,她還有腦子來看情景判斷!!
他這是娶了個什麽人回來啊!
好久,楚聞舟難得退步道:
“算了,我話也說的太重了。等婚禮後,再和她好好聊聊吧。”
小方遲疑:“南二小姐,還會參加婚禮嗎?”
楚聞舟警惕:“……你什麽意思?”
小方:“女人都是很,情緒化的。”
少爺你醒醒,人家都拿花砸你了啊!!
“…………她敢!”
嘴上這樣堅決,可楚聞舟被小方也說得心頭沒底。
接着還有人讓楚聞舟确定流程,楚聞舟也心不在焉的,挂着這事,怕婚禮出差錯。
最害怕的到底沒有發生,到了時間,披着頭紗的南煙跟着小圓準時到了。
新娘子一襲婚紗雪白,蕾絲優雅裹覆,嘴角帶着淡淡的淺笑,美麗極了。
楚家的親戚,南家的人,還有圈子裏沒見過南煙的,不少人被這份美麗所驚豔。
而南煙,安然享受着衆人的目光,半點不怯場。
舉止得體、語笑嫣然,也從臉上看不出來剛才那場争吵。
只是女人目光在觸到楚聞舟的那一瞬,極快的從他身上滑開過去,似乎根本沒看到他一般,這一點不同,只有楚聞舟能感知到。
儀式如預期舉行,男女雙方前期是分開的,也剛好避免尴尬。
在草坪上,到處都是漂亮的鮮花立柱,粉紅的花球裝飾,布置的夢幻朦胧。
邀請而來的賓客在工作人員指引下入座,沒有尋常人家酒宴的觥籌交錯,圈子裏的婚禮儀式安靜清爽,南煙一眼望過去,大部分貴婦身上都是新季的高定。
鬓影衣香,一同來見證這一場豪門世家的婚禮。
小圓提醒南煙小心,南煙低着頭,只跟着走,根本不搭話。
小圓心知她還生氣,也不敢說多的。
司儀也是莊重的類型,說話聽起來很舒适,不油膩,也不太過鬧騰。
南煙拿着全新的剛綁好的白玫瑰手捧花,低眉垂目,仿佛要靜立成雕像。
他們的婚禮是有神父見證的。
一切跟着流程走,終于,南煙挽着南鴻鈞的手,走向楚聞舟。
楚聞舟想分辨南煙的神色,可是女人偏偏低眉斂目,微垂着頭。
遠方的嘉賓看着像是羞怯。
楚聞舟卻能瞧得清楚,那是一張面無表情的美人臉。
南煙平時也不算愛笑,但是她一貫神色放松,讓人看了舒服。
現在又不一樣,那神色很冷,眉目很傲。
像是高山上化不開的積雪。
楚聞舟莫名有些焦躁。
南煙随着南鴻鈞的腳步,走到近前,随着南鴻鈞将她的手交給楚聞舟,南煙終于有了些變化,嘴角揚起一個淺笑,沒有靈魂,笑的是皮相。
楚聞舟:“……”
那雙眼睛分明在看他,但是眼裏沒有他的影子。
是……真的很生氣嗎?
神父致辭。
神父問新郎:“你是否願意這個女人成為你的妻子與她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她,照顧她,尊重她,接納她,對她忠貞不渝?”
楚聞舟垂目:“我願意。”
神父轉而問新娘。
南煙嘴角挑出個笑,落楚聞舟眼裏總覺得帶着兩分嘲諷。
南煙長睫下垂,如蝶翼撲閃一霎。
“我願意。”
楚聞舟的心放下。
南煙緊接着又添了一句:“直至這個婚姻的盡頭。”
聲音非常的輕,除了神父和楚聞舟,賓客是聽不到的。
楚聞舟雙眸微張。
本來這段致辭承諾的最後是“直到生命的盡頭”,但是這種婚姻關系,兩個人都覺得不加為好,協商後去掉了。
現在,南煙換了個說法,給這個承諾定了期。
女人語氣帶着不容置疑的篤定,聽得楚聞舟內心有幾分震動。
但是那雙眼睛宛如夏日寒潭,在她的目光下,烈烈的日頭也驅不散內裏的凍骨。
神父反應極快,接着讓新人交換戒指。
南煙淡笑着打開戒指盒,給楚聞舟戴上,男人的手熱,女人的手冰涼,楚聞舟在那瞬間竟有股想握住她手的沖動,忍住了。
南煙則在楚聞舟的驚訝目光下鎮定自若,安然做着自己的事。
輪到楚聞舟了,他将早就定制好的戒指拿出來,給南煙戴上。
戒面呈王冠狀,由梨形的粉色主鑽構成,周圍全是白色的碎鑽,整個造型大,只比鹌鹑蛋小一圈,楚聞舟長指輕撥,套南煙手上沉墊墊的,和這個婚姻一樣。
楚聞舟輕咳一聲,不自然道:“可以拆。”
沒有他預料中的欣喜,女人只揚了揚眉,臉色鎮定。
珠寶首飾在她的眼裏,也不過只是死物。
就在兩個人都以為婚禮儀式完成時。
神父突兀又道:“我已見證你們互相發誓愛對方,我感到萬分喜悅向在坐各位宣布你們為夫婦,現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楚聞舟:“……”
南煙:“……”
一瞬間兩人相顧無言。
這不是去掉了的環節嗎?
楚聞舟心念電轉,南煙臉色也沒好到哪兒去。
“二姐。”楚聞舟牙縫裏擠出兩個字來。
為了制造南煙和楚豐軒單獨相處的機會,岔開二姐,他讓人給楚凡嫣打電話确認流程,萬萬沒想到,她把這個加上去了。
而剛工作人員拿給他确認,楚聞舟心情不好就沒細看。
楚聞舟心裏飙起來髒話。
神父再度催促。
賓客不明就裏,支着頭視線全聚集在兩個人身上。
楚聞舟抿唇。
南煙垂目,掩過神色。
就在楚聞舟想直接讓神父跳過這個環節時,南煙俯了身。
合着竊竊私語、起哄聲,女人輕撫頭紗,取巧的擋在兩個人前,遮擋大衆視線。
男人唇角下方,南煙淡然印下一個吻,一碰即分。
那觸感冰涼又柔軟,楚聞舟僵硬。
而主動的女人眉眼如畫,目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