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新年快樂
大年三十，吃餃子團圓飯是漢族的習俗，可到了西藏地區又有些不太一樣，能歌善舞的藏民通常會聚集在一起，往常都會唱歌跳舞表演節目，自從改革後通了電改為了看春晚過節。
不同于內地等處過年要過十五天的習俗，藏民大概只過三天左右，春節還有舉行很多節目比賽等等，無論是外地務工或者是游牧的都會回來參加熱鬧的春節。
醫院裏除了懷柔需要輸液解讀外，還有一些來旅游高反的游客，同是漢族人有了話題，沈浪跟山哥兩人以及游客決定辦一場漢族的筵席。
懷柔的病情好了許多，可是眼內的紅血絲依舊無法全部消除，醫生沒辦法解釋是什麽情況，只是說可能是體內中毒反應的後遺症，山哥卻說也許是因為毒素未清理幹淨。
沈浪對于這一切不置可否，其實對于沈浪來說只要人沒事，這就夠了。
新年本就是應該人人歡喜的事情，藏民們講究新年這天一定要面帶微笑，不能表現出愁容或者是憂郁的神态，因為新年這天你個人的面貌将會代表你新一年裏的運程和精神狀态。
看着每個人臉上都挂着開心的笑，好像在這一天裏，即便是再大的仇恨也不重要，人人見面都會道賀說祝福語。
紮西和妻子兩人因為帳篷被毀，山哥過意不去硬是從自己腰包拿錢給紮西作為補償，但是如果想要原地重建還是需要人力物力的，這次紮西想直接蓋上房子所以工程不小，可按照現在幾個人的狀況實在是難以完成。
山哥答應了紮西過完年一定幫他把房子搭建起來，就在那個被毀了的草場上蓋個平房，這樣以來即便是以後遇到什麽情況也不會那麽容易被毀壞，聽紮西說他其實早就有了建房的意思，不過一直沒有開始動手，結果卻遇到了這個情況。
看着圍着病床上說話熱鬧的幾個人，懷柔忍不住輕輕的勾起了唇角，跟懷柔一同經歷的苦難過後，紮西害羞的妻子竟然主動跟懷柔用漢語做了自我介紹，懷柔也知道了這個美麗的姑娘名叫索瑪。
紮西是個爽朗不拘小節的漢子，對于懷柔所帶來的災難只字不提，連帳篷被毀也不過說是早就想拆了建房，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人實際上卻是個心思細膩脾氣很好的男人。
“大年三十的，怎麽能沒有餃子吃！”
山哥大呼。
衆人一商議托了醫院護士的忙，從集市上買來了新鮮的肉和各種青菜，甚至還買了面粉要和面，醫院內的游客也都搭把手決定一起過三十熱鬧。
看到不同尋常的事情，索瑪很是感興趣的幫忙動手，紮西和沈浪負責剁餃子餡，山哥指揮的過瘾每個人都分了一部分內容，到懷柔時考慮她身體虛弱，索性讓懷柔坐着擀面皮。
從附近人家借來了電磁爐還有鍋具，他們一行人加上游客還有在醫院值班的護士醫生，竟然湊齊了十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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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是要吃個傳統的漢族春節筵席，可是在場還是有幾個藏民在的，一部分游客負責烹饪漢族菜肴，索瑪跟紮西自告奮勇的要讓他們嘗一嘗藏民的特色，所以等菜上了桌後，大家發現還真是滿漢全席的節奏。
每人分了一碗餃子，還有烤肉以及男人喝的青稞酒，女人則少少飲了些馬奶酒，醫院醫生貢獻了家裏的電視機用來看春節晚會。
所有人都擠在病房裏，溫暖的房間坐滿了人，磕着瓜子花生吃着水果糖，等待着電視機裏播放傳統的春節晚會。
懷柔看着沈浪被山哥灌了幾大杯酒，男人們直喝的面紅耳赤，一個游客已經在病床上昏昏欲睡，索瑪正和護士聊天用的是藏語不知道說什麽，熱熱鬧鬧的景象讓懷柔都忘了她是在醫院。
多久沒有感受到這樣的氣氛，失憶前她不知道，可是現在她覺得這是她過的第一個春節，不覺得枯燥無味只覺得滿心的歡喜。
暫時把煩惱都丢棄在腦後，管他之前發生過什麽，管他是不是還在被人追殺，管他現在還依舊中毒在醫院治療，這些根本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眼下，這個非同一般的春節，這個熱鬧喜慶的春節，這個身邊陪伴好友的春節。
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側頭看向窗外呼嘯的狂風吹卷的雪花飛舞，相對于外面的寒冷，屋內的溫馨氣氛實在是讓人眷戀不已。
“吃點？”
沈浪寬大的手掌裏堆着瓜子花生還有兩顆水果糖，伸手捏過糖皮剝開，透明的糖塊撒發出檸檬酸甜的味道，在口腔融化激起味蕾分泌出口水，跟想象中的一樣酸裏帶着甜。
“老爺子讓我跟你說聲新年快樂。”
“沈叔他們還好嗎？你不回家過年，會不會……”
想到沈叔懷柔的心裏湧出一股自責，沈叔只有沈浪這麽一個兒子，現在過年竟然也不能在家裏陪着他，沈叔會不會生她的氣？
“來找你是老爺子親自批準的，你擔心什麽？只要你好好地，我爸他才不管我會怎麽樣。真不知道咱倆誰是他兒子，關心你比關心我都強。”
沈浪的表情古怪帶着滿臉的醋意，惹得懷柔禁不住笑出聲。
“我覺得沈叔很關心你啊。”
知道是沈浪故意這麽說要逗她開心，懷柔也不想過年也繃着臉心事重重的模樣，很多事情沈浪雖然現在沒有問她，可是懷柔心裏知道沈浪只是想等，也許是不想過年替起不開心的事要等到過完年才問她吧。
看到懷柔終于笑了，沈浪才松了口氣，懷柔究竟經歷了什麽他現在不想問，只想讓大家過一個開開心心的春節。
“哎！春節快樂啊！小柔你們兩個幹什麽呢？快過來準備看春晚節目了，今年有那個誰好賤好賤的那個人！”
山哥朝着兩人招手，一群人圍着電視機發散形的坐着，彩色電視機屏幕上在播放着廣告，每個人都在拜年。
“來了！”
沈浪應了聲，單手拉着懷柔往人堆裏走，懷柔有些不習慣的搖頭，不想影響別人的視線，她挑了個外圍的病床坐下。
人太多，凳子不夠用了，大家把病床都橫着拉到了電視機近前，幾個人坐凳子剩下的人坐到病床上，瓜子和花生糖果被輪流傳送，每個人抓一點都吃着零嘴看着電視。
紮西和索瑪兩個人依偎着，看上去甜甜蜜蜜的笑容滿臉，不知道紮西說了什麽索瑪害羞的低下頭，然後把手裏剝好的花生豆都塞進了紮西嘴裏。
“親愛的觀衆朋友們，辭舊迎新我們又迎來了新的一年。不是草長莺飛的三月，于是便沒了欣欣向榮、萬木争春的生機……也不是碩果累累的秋季，于是便沒有了魚翔淺底、鷹擊長空的壯美畫面。閑雲潭影日悠悠，物換星移幾度秋。不知不覺，新年的鐘聲即将再次敲響！”
電視上主持人說着開場白，紅彤彤的舞臺看上去絢麗多彩，整個畫面都洋溢着新春的喜悅，衆人的目光也都眨也不眨的看着。
懷柔握着手裏被塞滿的瓜子，她是不愛吃這些東西的，可是此刻卻忍不住同其他人一樣，止不住的把瓜子送到嘴邊磕開，香味四溢唇齒留香。
電視節目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精彩，懷柔雖然臉上無常的挂着微笑，實際上卻已經有些出神，畢竟發生了那麽多事，即便是自己想要遺忘也不可能沒心沒肺的當做什麽都沒法過一樣。
熱鬧的環境裏，她心底卻生出了一股哀傷，如果吳猛沒有出事的話，現在的他可能也在家裏同自己一般，吃着可口的零食小吃，與家人一起觀看春節晚會，也許還會給她發來節日祝福。
“在想什麽？”注意到懷柔的失神，沈浪湊近了些詢問。
“沒……”下意識的搖頭，但看着沈浪幽深的瞳孔，懷柔還是有些動搖。“吳猛他，他的家人還好嗎？”
沒料到懷柔會提起吳猛，沈浪的拳頭緊了緊又松開，随後輕笑了下回答：“他曾經說過家裏人不想讓他參軍，怕他出什麽意外畢竟家裏只有他一個男孩，家裏人希望他能考公務員。随後退伍了，他卻又違背家裏人意願當了警察，最後甚至丢了性命。”
是因為她，才丢了性命的，懷柔在心裏補充，心情落入谷底，吳猛的家人一定很傷心，肯定會恨她的。
是因為她，吳猛才遭受了意外死亡，她本來不該出現的，卻連累了無辜之人送命。
吳猛是沈浪生死之交的戰友，那麽沈浪是怎麽想的，會怪她害了吳猛嗎？
“對不起，都怪我，是我害的吳猛……”
懷柔道歉，沈浪搖頭。
“不怪你，吳猛的家人也沒有怪你，他們為了兒子的正義感驕傲。同犯罪分子和惡勢力作鬥争，一直是吳猛的心願，這就是他為什麽選擇當刑警的原因。所以，這一切都跟你沒關系，不需要自責。明白嗎？嗯？”
沈浪的聲音輕輕地，可是卻重重的砸在懷柔的心裏，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
“你們兩個幹嘛呢！馬上就要過年了，快來數倒計時啊！主持人都開始提醒了！”
山哥大聲的打斷了兩人的對視，懷柔轉過頭去看電視，主持人正準備開始喊倒計時，病房裏坐着的所有人也都開始忍不住跟着附和起來。
“十，九，八，七……”
屏幕上打出數字，觀看的人也都忍不住跟着喊出來這些數字。
“六，五……”
“哎等等等！還要放鞭炮呢！”
山哥喊着一把拉開窗戶，不知道從哪裏來的一小串鞭炮用木棍挑着放了出去，嘴裏咬着煙含糊不清的跟着大家一起喊倒計時。
“三，二，一！新年快樂！嗚呼……”
電視衆多人的祝福喊出，歡呼聲，煙花燦爛遍布當空，電視畫面轉換着，唯一不變的是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笑意。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
病房裏所有人此起彼伏的喊出同一句話，索瑪握緊了紮西的手激動的看着他，山哥已經點燃了鞭炮，噼裏啪啦的聲音從窗外炸起，傳出了很遠很遠。
喊完一後沈浪的手握住了懷柔的手，轉頭眼睛含笑的看着她的雙眸，眼底流轉着星光，碎星般的眸子裏映出懷柔的臉孔。
“新年快樂，小柔。”
“新年快樂，沈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