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不會丢下你的
簡單的解說了經過,老人拿出藥箱給沈浪做了緊急包紮,囑咐他們順着溪流方向走,那邊是通往新村鎮的捷徑,也許能夠找到電話讓他們報警。
告別老人,他們不敢多逗留順着溪流前進,可是沒走太遠,他們就聽到了身後傳來的槍聲,在夜裏異常的清晰。
“那個老人家!”
懷柔捂住嘴震驚的回頭,熟悉的身影正從他們來時的方向追來,顯然那個老人已經遇害了。
“別回頭,快走。”
沈浪握住懷柔的手用力拉着她往前走,這夥人是殺了人逃獄的,多殺幾個人恐怕在他們眼裏并沒有區別。
“老大!他們在前面!”老三興奮的聲音遠遠傳來,已經發現了他們的行蹤。
沈浪臉色沉重的拉着懷柔加快腳步,可是懷柔卻看到他冒汗的額頭,簡單包紮的傷口恐怕撐不了太久。
如果他們被抓到,那肯定跟老人的下場一樣,更何況他們剛才還惹怒了那夥人。
看着前面的望不到頭的溪流,懷柔突然停下腳步拉住沈浪,老人指的方向是通完新村的,那夥人想必應該也知道了。
“我們不走這條路,往山右邊走。”
沈浪看着她扯下頸上的圍巾丢在溪邊,造成一種是朝着這個方向去的假象,明白懷柔的用意點頭贊同。
兩人立刻改變了方向,穿過密林往上爬,手腳并用踩上石塊,沈浪雖然受了傷手腳卻并沒有慢下來。
寂靜的山林裏萬籁俱靜,只有吹過樹梢穿過樹幹呼嘯而過的風聲,還有兩人沉重的呼吸聲和攀爬的腳步聲。
抓住樹幹撐腿再爬上一塊山石,仰臉看着明明近在咫尺卻爬不到的山腰,鼻尖一涼看去,天空飄下了大片大片白色的花朵。
是雪?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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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浪也注意到了天氣的變化,轉頭看她一臉凝重,如果下雪的話山路會更難走,但憑着身體本能的逃生**他們反倒加快了步伐,不多時終于爬上半山腰,一道平坦的公路赫然立在眼前。
此時的天邊已經泛出淡淡的金色,遠處的山林已經披上了一層霜白,大片的雪花掩蓋了來路,雖然不知道時間,可懷柔知道這漫長的一夜終于要過去了。
“我們沿着公路走,也許會有車經過。”沈浪的臉色很難看,他腰間的傷口不斷有血滲出,懷柔上前一步扶住他。
“我們會沒事的。”堅定的目光看向平坦的山路,她讓自己充當沈浪的拐杖。
雪已經越下越大,鵝毛大雪飄落甚至有些看不清路,溫度也越來越低,懷柔覺得自己的手腳有些麻木感覺不到它們的存在,完全憑借着身體的本能在行走。
“呼呼……”沈浪的呼吸聲在耳邊,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前面的路似乎走不到頭。
兩人的腳步越來越沉重,走得越來越慢,雪花飄落在身上很快落滿全身。
“小柔……”沈浪突然開口,懷柔看去只見沈浪臉上帶着凝重。
“把我放下,你先走,去找人來救我。”
沈浪的話讓懷柔抿緊凍紫的嘴唇,抓緊了沈浪腰側的衣服。
“我不會丢下你的。”
“呵……”
看着懷柔倔強的神色,沈浪忽然笑了語調輕松的說:“我沒想到你這麽舍不得我啊?”
“是啊。我舍不得你,所以你要堅持住。別忘了,你還沒幫我找到線索。”
“嘿……說的也是,支票你還沒兌現呢。”
擡起沈浪的手臂架在肩膀用力的扛起,懷柔深吸口氣繼續往前走,狂風呼嘯着發出長鳴,冷風灌進衣領身體卻已經麻木的感覺不到冷。
惡劣的天氣加上出汗,驟冷的溫度讓出過汗的身體很快降溫,懷柔覺得自己四肢僵硬的像是僵屍。
攙扶着沈浪踏雪沿着公路走,不知何時沈浪已經把全身的重量都傾斜到她身上,沉重的身體壓得她艱難的踩着雪地行走。
“沈浪你怎麽樣了?”
輕喘着詢問,呼出的熱氣融化睫毛上的雪化為水珠。
得不到回應她轉頭去看,鞋底踩上雪路感覺一滑,依偎着她的沈浪匍匐摔倒在地上,蕩起的雪花落到身上雪地被沈浪砸出一個坑,不一會兒他身上就覆蓋滿了銀色的雪。
“沈浪!沈浪你醒醒,你別吓我……”
用力拉着沈浪的衣領搖晃,可是卻搖不醒雙目緊閉的他,拽着手臂想要拉起來,可是沈浪卻依然紋絲不動。
心裏慌亂的失去往日冷靜,上天不該如此不公平,讓她尋找記憶的路途如此艱辛,現在還害得沈浪落難。
狂風卷着雪花打在臉上,用力搓着僵硬的手指,探到沈浪的鼻尖發現他呼吸非常緩慢,腰間的血液已經凝固上冰霜,嘴唇幹燥凍得青紫。
“我帶你出去,堅持住。”咬咬牙架起沉重的沈浪扛在身上,比她高出許多的沈浪俯壓在肩膀像座山。
懷柔心裏默念禱告神明,希望可以讓他們多堅持,可搖搖晃晃剛走了幾步兩人又一同摔倒。
趴在地上冰冷的雪蹭在臉頰,手指僵硬的撐起身體,膝蓋火辣辣的疼,凍僵的手通紅不聽使喚的發顫。
眼看着沈浪摔在前面的雪地上,跪倒在旁邊托起他的頭擦去額頭的雪花,額頭的溫度卻讓懷柔心驚,再看沈浪臉色散發出不自然的紅暈。
“沈浪!快醒醒!千萬別睡!”
慌亂的拍打沈浪的臉頰,懷柔的聲音嘶啞,四周更是一片死寂,也許根本就不可能有車經過。
遠處只有呼嘯的狂風,疲累的坐在沈浪旁邊喘息,一停下來更是深刻的感覺到寒冷。
“冷……”沈浪低啞的聲音聽不清楚,分不清他是清醒的還是已經昏迷說着胡話。
她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體溫,手腳仿佛全部失去了知覺,用力的圈起雙手在嘴巴哈氣,解下棉服披在沈浪肩膀袖子在鎖骨打個結。
“放心,我會帶你出去的……”
湊近沈浪耳邊輕聲的說完,撐着膝蓋堅定的站起身環顧四周,現在只能往前走了,沿着路走總能看到城鎮的。
拉起沈浪的手臂環在側頸,咬咬牙再次扛起沈浪半個身體,固執的拉起沈浪繼續往前走,一步一步緩慢的挪動。
好景不長剛走了一小段路,腳底踩中冰塊整個身子猛地傾斜,往山下摔去的那一刻她只來得及推開沈浪,随後整個人翻滾着滾下山坡。
斜坡泥土混合着雪水糊在臉上,腰部狠狠的撞在樹幹上才停下,眼前一黑劇痛傳遍全身,耳鳴眼花的躺在地上半天,簌簌的雪花瓣飄落在額頭,被呵出的氣流融化成雪水。
眼睛失神的看着暗沉沉的天空,世上所有的聲音唯獨只留下她起伏的呼吸聲。
這是要死了嗎?身體的疼痛仿佛都消失了,一股悲涼油然而生,躲過了逃犯躲不過死神嗎?
艱難的轉過頭向上看,一個人形物體斜趴在路旁,狂風吹起他的發絲露出雙眸緊閉的臉龐。
現在她還不能放棄希望,沈浪需要去醫院,她還沒找到家人,身體的疼痛逐漸襲上大腦恢複幾絲清明。
用盡全身力氣爬回山路,沈浪并沒有摔傷,可是她也已經沒有力氣再背着他前行。
靠着沈浪躺下緊緊靠在一起,兩個人緊貼着身軀互相取暖,有種相濡以沫的感覺。
聽着沈浪淺淺的呼吸聲,懷柔覺得即使真的死了,有沈浪陪着是不是也好過獨自一人?
忽然一道亮光從前方射來,看着亮光越來越近,懷柔才察覺這不是幻覺。
心中一喜奮力爬起來,直接沖到路中央揮動手臂攔車,黑色的轎車猛地繞開她靠邊在前方不遠停下來。
“幹什麽!你不要命啦!”車窗搖下露出一張青年的憤怒臉龐,帶着驚險過後的餘怒咬牙切齒。
“他受了重傷,請快救救他!”
一瘸一拐的撲到車前,青年人才看清懷柔一身狼狽,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有個人形的影子趴倒在雪地裏。
“求求你,送他去醫院!”
懷柔死死的抓住車窗,全部的希望都放在青年身上。
沒有猶豫的青年急忙下車,當翻過地上人影的時候,腰間凝固的血和蒼白的臉色讓他愣住。
目光盯着紅色的手術中三個字,雙手有些顫抖的攪在一起,披着大衣的懷柔坐立不安。
千萬不要有事,千萬不能有事!
手術室外只有她一人,空曠的走道冷風從窗口吹進來,卻比不上她心裏的寒冷。
天色已經大亮,手術室的門突然打開,躺在病床上的沈浪被護士推出來,他帶着氧氣罩臉色蒼白。
“誰是病人家屬?”
晚一步出來的醫生摘掉口罩,語氣有些疲累的問。
“醫生,他怎麽樣了?”
懷柔用力抓住醫生的袖子,聲音顫顫的問出口。
“剛脫離危險期,傷口有些感染,再加上又發了高燒,情況很不容樂觀。”
雙手緊握目光一眨不眨,盯着病床上臉色蒼白的男人,下巴處已經冒出青色的胡茬,嘴唇幹裂的緊緊閉合着。
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床上的男人也許會這麽一直睡下去。
這個念頭剛劃過腦海,她神經質一般起身去試探沈浪的鼻息,當溫熱的氣流灑在她食指上才松了口氣坐回椅子。
“快醒過來吧……求你……”
雙手抵唇小聲的呢喃着,她雙眼通紅的趴在病床上,不知不覺中竟然睡了過去。
沈浪悠悠的睜開眼,眼前陌生的景色讓他有些恍惚,側腰傳來撕裂的疼痛讓他皺眉,想要伸手去觸摸卻發覺手不能動。
低下頭看去,懷柔側趴在他手邊,而且還牢牢的抓着他的手。
依稀記得昏迷時,好像聽到懷柔曾在他耳邊說的那些話,心底蔓延起從不曾有過的悸動,目光溫柔的注視着懷柔的側臉。
她眼圈下有深深的陰影,頭發也是亂糟糟的臉色蠟黃,輕輕抽出手小心的撥開她額頭的發絲,也不知道她多久沒休息好了。
“嘶……”想坐起身,頓時傷口就火辣辣的疼,讓他忍不住吸氣。
被驚動的懷柔猛地擡起頭,當看到沈浪時竟然愣愣的看着他,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唇角掀起看着懷柔難得一見的呆愣表情,沈浪很想伸手在她眼前晃晃,可惜腰腹的疼痛讓他有心無力,只能開口發出嘶啞的聲音。
“看夠了,能倒杯水來嗎?”
“哦……哦!水!”
手忙腳亂的去拿水壺倒水,碰到玻璃杯燙的縮回手,一杯熱水哐當全灑在桌面,趕緊端起水杯再倒一杯,小心的托底遞到沈浪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