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 可能是張醫生配的藥起了療效,這次突來的耳鳴并沒有持續多久,見她臉色有所緩和,溫簡之才緩緩放下手。
菜館老板報了警,但菜館離市區有些距離,所以警察沒能很快趕過來。喝過頭的幾個客人還在争執對罵,幾個男服務生上前勸阻,幫忙拉開扭打在一團的客人,在老板淩厲的目光下,看熱鬧的女服務生都回到工作崗位。走廊不再擁堵,兩人也就有路可走了。
謝蕭北買完單不見兩人下樓,又聽到了二樓不小的動靜,心裏咯噔一下,立即三步并作兩步跑上樓。
出事的包廂在走廊右側,而溫簡之就走在尤暖的右側。包廂的門在剛才已被服務員關上了,但裏頭的動靜依舊不小,兩人剛靠近,門倏地就被人從裏拉開。
尤暖的眼睛一直關注着那間包廂,整個人就像十級戒備的小刺猬。看到那扇門倏然大開,她下意識做出反應,機警地一把拉住溫簡之往後退了一步。
微涼的小手緊緊拉住溫簡之的手,兩人退後,幸運地躲開了那飛來橫禍——一個還淌着半瓶酒的啤酒瓶。
啤酒瓶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瓶裏的酒水還随之微微蕩漾。下一秒,啤酒瓶落地而碎,發出極為清脆的響聲,澄黃的酒伴着玻璃碎片瞬間四濺開來,将距離最近的女服務生吓得驚聲尖叫。
尤暖心有餘悸地看着地面上泛着細小泡沫的啤酒和玻璃碎渣,心跳快得幾近失控。如果她反應慢了一步,沒有拉住溫簡之,那玻璃瓶說不定就是砸在他的身上。
察覺到小手的顫抖,溫簡之低下頭,正迎上尤暖揣揣不安又難掩關心的目光,他勾起了嘴角,冷靜如初的面容因她而融化。他反牽住她的手,然後輕握了一下。
尤暖剛想開口,他就抽出了手撫上了她的腦袋,動作輕柔,安撫了她的惶惶不安。
“我沒事。”
尤暖聞言點了點頭,一顆心這才真正安定下來。
謝蕭北站在樓梯口,将一切看進了眼裏。剛想走上前,餘光就瞥見身着制服的警察走上了樓。警察将鬧事的幾個人都帶了回去,整個菜館因此恢複了平靜,只不過這滿目瘡痍,恐怕一時半會兒難以恢複如初。
“你們倆沒事吧?”
尤暖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溫簡之看了她一眼,接着對謝蕭北說:“回去吧。”
晚上降溫,道路兩旁的香樟樹被夜風吹得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等坐上車,在狹小逼仄的車廂裏,尤暖的安全感慢慢失而複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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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簡之打開了車裏的廣播,電臺裏正播放着流行歌曲。謝蕭北一上車就問起尤暖:“小暖,聽我爸說你月初要跟他一塊兒去S市?”
“嗯,去S市學習半個多月。”
謝蕭北哦了一聲,“本來還想着給你過生日,看樣子只能延遲了。不過你放心吧,我會準備一個特別棒的蛋糕等你回來。”
尤暖輕笑:“說話可要算話噢,你可不能耍賴。”
謝蕭北輕笑一聲,胸有成竹地表示這生日蛋糕絕對不會讓尤暖失望。
他們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而車裏的另一人專注于開車,修長寬厚的手掌握着黑色的方向盤,一雙琉璃般通透的眸子直視前方,眉目舒展,看起來心情不錯。
***
回到那個看似清冷的家,溫簡之就立即聯系了那位律師朋友,将事情發生的經過大致講了一遍,對方當即答應幫忙,約了明天下午和尤暖一起見面詳談。事情有了着落,溫簡之就撥通尤暖的電話,準備把約定的時間地點告訴她。
可沒料到,連撥了兩個電話,都是無人接聽。
尤暖洗完澡吹幹頭發後,躺進被窩裏順便拿起床頭的手機,一看,兩通未接電話,都是來自溫簡之。
猛然記起稿費的事情,尤暖思忖是溫簡之給她送好消息來着,嘴角一牽回撥了電話。
“尤暖。”
一聽到對方的聲音,尤暖愣了一下,突然覺得耳朵有些癢,是被溫簡之的聲音撩/撥的。通過手機聽筒傳遞而來的聲音,有些許的模糊和沙啞,對方似乎又特意的壓低了嗓音,顯得聲音更為低沉和有磁性,讓尤暖有些耳軟。
“我剛才在洗澡,所以沒聽見手機響。你給我打電話是因為稿費的事情麽?你的律師朋友願意幫忙了?”
溫簡之聽着那頭軟糯糯的聲音,唇角一勾,手裏拿着幹毛巾擦試着濕漉漉的短發,心裏突然就改變了主意。他慢條斯理地說:“嗯,他答應了,但是具體時間還沒定下,等到時候我再找你。”
“好。”尤暖心裏燃起了希望,對溫簡之的幫忙更加覺得感激,“謝謝你,真的。”
“這話應該我對你說。今天你還救了我一命。”
尤暖聽了對方鄭重其事的語氣,有些不好意思了:“不不不,那個時候我只是下意識做出的反應……”就是下意識地拉了他一把,也可以說是出于本能。
“不管怎麽樣,我都該謝謝你。”語氣是鄭重和真摯,還有讓人不易察覺的淡淡溫柔。
靜了一秒,她才軟軟地發出聲音:“不……不用謝。”
溫簡之輕笑一聲,從喉間溢出的上揚聲調無形地讓尤暖紅了臉,她舔舔微微幹燥的嘴唇,突然道:“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晚安。”
淺金色的眸子往鬧鐘一撇,他眼含笑意,配合着她說道:“嗯,晚安。”
匆忙地挂了電話,尤暖剛舒一口氣,下一秒就看見了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一張臉頓時又紅成了麻辣小龍蝦,連晚上九點還沒過,哪來的“時間不早了”(× ×`)……
羞赧的尤暖一下拉起被子蒙住了頭,躲在被窩裏,就更覺得熱了,尤其是右耳,就像燒起來一般,熱度似乎一時半會很難降下來。意識到這一點的尤暖又重新從被子裏鑽了出來,冷靜了半晌。
她眨着眼睛,對着頭頂的水晶燈發愣,思緒徐徐飄忽開來。耳畔回響着溫簡之好聽的聲音,她在心裏不住喟嘆:他的聲音,真的越聽越有shadow的感覺。
但好在她還存有理智,不會将他誤當做shadow。
shadow是她崇拜的本命,是天上摘不到觸不及的星星;而溫簡之,是她值得信賴和用心對待的朋友,觸手可及,一切都是這樣的真實。
shadow的聲音,醇厚得沒有一絲雜質,就像含量極純的黑巧克力,香味純淨,品味起來是細膩滑潤的,在口中融化後唇頰留香,讓人欲罷不能。
溫簡之的聲音,雖然沒有shadow那樣的完美,但這一絲絲磨砂質感的沙啞卻為他憑添了許多難言的魅力,這樣的嗓音,如果在耳邊呓語,應該會一下子撩/撥到心窩裏,難以抗拒。
而兩人最大的差別在于:對她而言,溫簡之是比shadow更真實的人,他和她之間的距離,比起二次元的shadow更近。
……
天剛蒙蒙亮,門鈴就響了起來。
被子裏的小人聽到了這不合時宜的聲響,很不開心地動了動身子,又裹着被子扭了扭,就是賴着床不願起來。門鈴響個不停,對方誓不罷休的堅持讓尤暖甘拜下風,依依不舍地從被子裏爬出來,睡眼惺忪地前去開門。
尤暖被人撲着抱住,她眨巴眨巴眼,就看見站在門外的尤蘇木。宋芩松開尤暖,伸手摸了摸女兒的臉,柔聲說道:“寶貝女兒,我們回來啦。”
尤暖這下才清醒過來,喚道:“爸,媽。”
宋芩給尤暖下了碗面條,尤暖填飽空了一晚上的肚子,拉着爸媽的手在客廳坐下。
“你們給我寄的郵包我收到了,謝謝爸媽。”
“你爸給你挑的,你不是喜歡看雪麽,他就買了這個水晶球,又有雪人又有雪花,說你一定會喜歡。”
尤暖點點頭,勾着宋芩的臂彎,笑着對身旁的尤蘇木說:“嗯,我特別喜歡,水晶球很漂亮也很浪漫。”
尤蘇木看着尤暖,眼裏滿是父愛,“等入冬了,我就帶你去暮山看雪,怎麽樣?”
“哪用着你帶去看啊,小暖有男朋友陪着呢。”
尤蘇木驚訝:“小暖交男朋友了?”
尤暖嗔怪道:“沒有呢,您別聽媽瞎說。”
尤蘇木聽了尤暖的話,微放下心。
緊接着宋芩說了一句:“早晚會有的,咱們小暖長得這麽漂亮,還愁沒人喜歡?”
尤蘇木哼了一聲:“那當然,也不看看是誰的女兒。”
天越來越冷,家裏的被子都不如以前保暖,宋芩就打算去買兩條羊毛被,為冬天做準備,尤暖一同前往。尤蘇木帶着行李回到家,打掃打掃幾個月沒住的房子,等收拾好了,就開車去接母女倆。
宋芩和尤暖買好東西,就在店裏等着尤蘇木,尤蘇木剛到,尤暖就接到了溫簡之的電話。
“怎麽了,工作室有事?”
“不是的,是之前約好的一個朋友,我現在要過去找他,就不陪你們回家了。”
尤蘇木聽了,抓住了個不算重點的“重點”:“朋友?男的女的?”
“男的,”尤暖随口應答,緊接着就迫不及待地說了再見,然後一溜煙的跑了。
“她跑這麽快幹什麽,什麽人用得着她這麽着急去見啊?”
宋芩聽了尤蘇木的話,笑了一聲:“女兒交友自由,你莫名其妙的發什麽牢騷。”
尤蘇木心裏不平衡,鼓着勁理直氣壯道:“這是她長這麽大,第一次因為個男人把我們倆丢在一邊,你說我能覺得不奇怪麽!”
“奇怪什麽,女兒大了總歸是要交男朋友的。到時候你再不願意也得願意!”
“我……”尤蘇木被老婆一句話堵得啞口無言,心裏突然覺得有些空落落的。
看着尤暖離開的方向,尤蘇木暗下決定:明天就去找謝正了解情況。?